作者:柳残阳
|类型:武侠·玄幻
|更新时间:2019-10-06 22:05
|本章字节:17714字
潘得寿静静的等候着赵琦向他禀报,并没有急着光开口询问的意思,但骆大宏却不比他们二当家这样沉得住气,赶忙迎上去道:“怎么样?老夫人是如何交待的来着?”
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赵琦喘息着道:“二头儿,老夫人指示我们大伙不可轻举妄动,乱了章法,她要我传告下来,各就原位,沉着应变,另外,谕令三当家即刻派出精干人手前去刺探消息,并且尽快向老大人回报。”
潘得寿镇定的道:“就是这样!”
赵琦微微呵腰:“没错,三当家。”
一边,骆大宏道:“我看就让我去吧,三当家。”
沉吟片刻,潘得寿道:“也好,但千万小心,切莫逞强,你要记得你是前去干什么的,无论发现任何情况,都要赶紧回报,可别给我又泄出漏子来!”
骆大宏笑道:“三当家,你放心,我乞不辱命就是……”
接在他这个“是”字尾韵之后的,是突兀的一声惨号,号声凄厉又短促,而且,连着又传来好几次同样的嗥叫——那是人在遭到极大痛苦,在某一种出其不意的惊骇下所发出的声音,断命飞魂于刹那间时开发出的声音。
洼坑中的三个人齐齐一怔,他们的反应却也相同的快速,三个人立时跃身腾起,只这瞬息之间,黝黑荒寒的一片丘陵地,已经形同了修罗场!
火把与风灯纷纷燃亮,青红的光彩在跳动着,吞吐着,摇晃着,泛着森森的鬼气,也映照出那些仿佛自幽冥***现的幢幢身影,朦胧的光景外,可以看出都是些穿着黄衣的人物。
杀戈极快的展开,极快的进行,又极快的产生了结果,尖锐的呼号渗着愤怒的叱喝;怖懔的颤嗥杂着悠长的啸泣,而刃芒眩着寒辉,金铁交吉,扑斗缠战,血便那样不值的喷洒开来了!
双日倏睁,骆大宏扯去外罩黑衣,挫牙暴吼:“天打雷劈的叛逆贼子,他们居然反袭过来了!”
潘得寿视线环扫,冷沉的道:“兜上去杀,横竖也免不了这一场,谁先找上谁都是一样……”
这时,只见“电”字级的三把头“鸳鸯腿”武升身形猝斜,双腿速弹,“砰”“砰”踹飞了两名敌人,猛往下伏,躲过了一支冷箭,他朝着这边大叫:“三当家,敌逆摸上来偷袭咱们啦,摸得是又准又快,像是早就知道咱们伏在这里……”
长身而起,潘得寿双脚沾地的一刹,已兜手劈翻了四名黄衣大汉,微微扬头,让一柄朴刀挥过颔下,右足弹缩,又一位牛高马大的仁兄怪嚎着打横摔出!
黑暗中,晶芒倏现……一蓬无羽箭怒射潘得寿,斜刺里骆大宏虎扑而至,他的镶满了亮银锥头椭圆银质,与黑皮底缀以亮银锁子甲的甲衣相互辉映,身旋如轮,箭矢纷飞四落,在那片璀灿的银华里,他的宽刃半月形弯刀已剁下了三个人头!
于是,一声狼嗥般的怪笑响起,惨绿的火光映着一个白面阔嘴,体魄结棍的人物凌空泄落,照面间,一对沉重的大板斧猛袭骆大宏!
嗯,“人面虎”石光尧出现了!
潘得寿冷冷地道:“大宏,朝死处杀!”
陡然间,又有两条人影冲向骆大宏,潘得寿目力明锐,一瞥之下,立时看出竟是“金家楼”的叛逆“电”字级三把头“小张飞”周秀、五把头“隐他”白锡侯!
额间的赤印骤然透紫,他愤怒至极的厉喝:“无耻叛贼,你们真敢行此大逆!”
冷冷的,有人在他身后回应:“早已豁开来看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猛然回身,潘得寿恨得全身发抖:“是你!”
是的,“金家楼”原来的五当家,小老幺……“白狼”向敢!
向敢白衫如雪,神情冷峻,“不错,是我,三哥,久违……”
潘得寿深深吸了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道:“老幺,你受了单慎独的盅惑诱骗,做出这等天人不容的反叛罪行来,只怕要遭遇到万劫不复,五雷殛顶的报应!”
冷笑一声,向敢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三哥,大局砥定之后,你我之间,还不知是谁要扣上这顶大帽子呢?”
潘得寿大吼:“你的心肝呢?老幺,你的心肝叫狗吃了?”
向敢桀鹫不驯的道:“不要给我来这一套,你心甘情愿的缩着脑袋听人差遣,讨这碗肮脏饭,我可不似你这么窝囊,人各有志,岂能以那腐迂的传统相束?”
双目如火,潘得寿咆哮着:“向敢,你简直无聊无德到了极处,犯上谋下,荼毒同门,残害手足,颠覆组合,你,你罪大恶极,你是一头枉披着人皮的畜牲!”
向敢七情不动的道:“这是你的说法,三哥,我们的观点不尽相同!”
潘得寿暴烈的道:“不要叫我三哥,我没有你这样狼心狗肺的兄弟!”
一昂头,向敢道:“叫你三哥足看在旧日那点情份上,姓潘的,你当你还真配?”
心痛如绞,潘得寿噎着声道:“向敢,我今晚上就要为‘金家楼’正规律,替楼主清门风,叛逆贼子,一概诛除不遗!”
哧哧笑了,向敢讥诮的道:“说得多么新鲜,潘得寿,你先替你自己推算一下,你尚能活到几时!只怕你连个全尸都保不住,居然还大言不惭要‘正规律’,‘清门风’?歇着吧,别叫人笑结了气!”
潘得寿努力平静着胸膈间翻涌的血气,他缓慢的道:“向敢,似你这类欺天灭伦,大逆不道的奸妄,若是不遭报应,不受惩罚,则必五行同溃,两极俱崩,再无光明可言!”
向敢淡淡的道:“那就证实给我看看,姓潘的,证实你那套子虚乌有的鬼话给我看看!”
踏上一步,潘得寿切齿的道:“向敢,我和你是誓不并存!”
挺起胸膛,向敢狂傲的道:“正是我的打算,潘得寿,你以为我今晚上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微微扬脸,潘得寿道:“赵琦,去把你那两个人面兽心的手下先处置了,这里交给我——记住,要死的,不要活口!”
一直在旁边掠阵的赵琦,昂声回话:“错不了,三当家,看我拿那两个王八蛋的脑袋宋见你!”
忽然轻蔑的笑了,向敢凛烈的道:“你们两个演得好双簧,可惜引不起我这个观众的兴趣!赵琦,你能去拿谁的脑袋?只现下你就防着自家的脑袋挪位吧!”
花巾飞扬,赵琦大声道:“姓向的叛逆,忠义和着头颅,抛也值得,就是你们这干无心无肝的冷血畜类,卖上了脑袋犹得落个万世的臭名……”
潘得寿冷沉的道:“少和他磨牙,赵琦,办你的事去!”
往旁一撤身,赵琦甫始扑向那边的周秀与白锡侯,向敢已朝着黑暗的背后挥了挥手。
于是,两条人影鹰隼般飞起,双双截住了赵琦的去路!
那两个,一是“雪无痕”金子初,另一个,乃是“星”字级的六把头“地溜子”魏铨!
大吼如雷,赵琦花巾拂起,照面就是记流星锤,金子初微微闪让,赵琦的右手“双刃斧”暴劈“地溜子”魏锉!
潘得寿的动作更是快若雷光石火,就在赵琦遭袭的同时,他已倏然出手——那是对斗大的刀轮,轮刃叠斜于同一方向,锋利钩曲浮蓝泛青,双手便扣在刀轮的轴心握把上,好一付霸道的杀人武器呢!
早就有所防范了,向敢在潘得寿展开攻击的瞬息,人已飞快侧旋,雪白长袍之内隐插着的那对灿银短叉分开左右,在黑夜中各闪起一抹炫虹,暴截敌招!
刀轮翻飞如雷滚环回,轮刃破空,其声如啸,潘得寿身法腾扑跃掠,又快又猛,他几乎是上来便豁死相搏!
向敢的本领也是精湛至极的,他这位“三哥”的艺业修为到了什么程度,他深深了解,因而他表面狂妄,骨子里却半点不敢大意,一对银叉在他手中变幻莫测,流闪吞吐,正也倾以全力抵挡
此刻,攻击“鸳鸯腿”武升的角儿已出现了硬扎货——那是缺了右腿的“夺魄腿”马修平,别看他只有一条“夺魄腿”,借着一只新练出来的栗木拐,进退攻击之间,竞丝毫不让两脚齐全的“鸳鸯腿”武升。此外,马修平那个帮手更是得力:“十二铜人”里的老九薛强!
“牌刀锥甲”骆大宏果然不愧是“金家楼”“雷”字级的二头领,非但武功高强,更且悍猛无比,虽是以一敌三,却仍然攻多守少,迫得他的对手团团打转,苦头吃足;“人面上”石光尧的功力较之“小张飞”周秀、“隐枪”白锡侯要胜上一筹。
是而以他为正面主攻,因此他受到的压力也最大,骆大宏锥形弯刀纵横掠舞,步步全罩着石光尧的身体四周,而质翻刀回,又叫周秀与白锡侯脱不了他的攻袭范围之外,那股子剽野之概,令人胆寒!
“金家楼”这边,仅存二十名不到的弟兄,可是情势吃紧了,他们原本有三十余人,却叫敌方头一抡睹袭便放倒了七八个,接触之下,又躺下四五名,在近百的敌众围攻里,眼看就要溃败下去!
“电”字级的四把头“大红缨”夏明的处境比较轻松,他独力对抗着十来个黄衣大权的进攻,一杆钝钢饰以大红缨头的长枪伸缩挑刺,挥打崩磕,看来得心应手,那十来个块头不小,手下稀松的仁兄除了叱喝招架,就只剩下跳窜滚翻的份了。
双方表面上的形势是如此,然则,在向敢那边来说,就真的仅仅才只这个阵仗而已么?
潘得寿外表上沉稳稳定,应对自若,然而,他的内心却是焦虑的,惊疑的;他不知道为了什么缘故会使得形势发生如此的剧变,也不明白敌人是用了什么方法得悉他们隐秘的位置的,更且摸得这般清楚,估得这般准确,甚至连人力的配搭亦早做了安排,足以压制这边的安排!
不管怎么臆测,也无论如何联想,情况的不妙业已是不可置疑的事了,潘得寿不但忧急,更有着无限心寒的感觉,这样的结果,显然又是奸细卧底的成绩,而奸细是谁?是伪装在他们这支孤军中的哪一个?
潘得寿能以想得到,他们这般人马突然擅受袭击,决不是偶发或凑巧的事,在敌人那边,必有着确切的情报与妥善的计划;易言之,像这样的反击行动,当是全面的。
不止是他的一股人,费云、金申无痕等恐怕也将遇上一样的景况,而展若尘和卓敬等人的前锋任务,其后果之惨烈,就益发不言可喻了……
向敢双叉挥闪,身形连跃,一边冷冷笑道:“姓潘的,你那几下子还是老套,没见什么翻新的花样哪!”
刀轮飞旋,又狠又快,潘得寿阴寒的道:“你也不见得就有多少的进步,叛徒!”
猝然横身侧滚,向敢白袍蓬兜,双叉颤抖着点划起各式不同的线弧星芒,却在光影映炫的一刹,右手叉居中暴出!
潘得寿双轮合并,“锵”的一声便震开了向敢这诡异的一叉,几在同时,双轮飞翻,迫得向敢连连腾挪退避,气势上顿见挫泄!
相交相处久了,彼此间的玩艺儿如何,心里都有个底,长短何在,也是一明二白,在这种情形之下,争的就只是个功力的深浅,以及时机的拿捏而已。
一般能以制服外敌的是奇招绝活。
现下却难以派上用场,潘得寿十分清楚向敢惯用的手法与其精妙处,知己知彼,向敢既便动上了心火,又哪里讨得了巧去?
双叉蓦然撑地,向敢一顿又起,叉尖飞闪,迅猛无比的再度反扑上来,他嗔目切齿的叫:“便先让你占点便宜,姓潘的。你记住,那最后笑的人才是真笑!”
潘得寿冷静如昔,截削磕打,狠准俱见,他阴森的道:“我从来便不曾笑过,向敢,对你而言,我已没有任何笑的兴致!”
向敢再三扑击,仍然无功,他倏移三步,暴叱如雷:“并肩子上!”
暗影中,三条彪形大汉如虎扑面,三个人六双沉重的“赤铜人”交相挥舞,悍然围攻潘得寿!
他们是“十二铜人”中尚残存的另三个,老大甘维、老三陈隆,以及老八葛松!
潘得寿身形翩掠,锐利的道:“向敢,你还有多少帮手隐伏着,不妨一遭叫出来豁上,彼此都大方点,该上路的谁也留不下来!”
向敢怪笑道:“就眼前我们几个,姓潘的,你恐怕便难以消受了,等着瞧吧,马上你就会知道哪一个得赶早登程。”
这三位“十二铜人”的仁兄。只一上手,便是卖命的架势,每个人的一对铜人狂劈猛扫,此攻彼进,在向敢飘忽凌厉的招法陪衬下,不但已将原先的劣势扳平,更逐渐有牵扯潘得寿的趋向!
于是,潘得寿知道时候到了……拼死一搏的时候到了,此情此景,速战速决方是结束争端的最佳方式!
但是,显然还有人和潘得寿有同样的想法,并且比他更快的付诸于行动。
那是“牌刀锥甲”骆大宏。
“小张飞”周秀在一次冒险的挺进中,两把短柄蛇矛齐刺骆大宏腹肋不中,反被骆大宏反身一击震得人朝后仰,“隐枪”白锡侯便趁着这刹那间的空档闪入,一杆前后俱带着枪尖的“两头枪”溜背翻滚,银芒映掣,猛扎骆大宏心口!大弯刀猝向上扬,“当”的一声磕荡开白锡侯的刺戮,而白锡侯瘦小的身形一缩再进,斜荡的“两头枪”却在改挫之下怪异的自他左腋之侧穿出,神鬼莫测的暴扎骆大宏小腹!
不错,果然是有隐现这杆银枪于方寸之间的能耐!
骆大宏重重一哼,却并不躲闪或招架,他在突兀里扭腰吸腹,枪尖流灿生辉,“嚓”的贴着他的腰边刺空,而大糨刀暴起,白锡侯的一颗脑袋,便滴溜抛上了半空,除了那蓬在“噗”的声响中标射喷溅的鲜血,甚至连一个半点的呻吟也没有来得及发生。
“人面虎”石光尧身形长起,猛往上扑,双斧狠命劈下,骆大宏弯刀染血,与锥刀同时架迎,便在此际,周秀贴地滚动,左手蛇矛挥掷,寒光闪处,骆大宏全身一颤,往前仆跌……那柄脱手飞拂的蛇矛,正在他的后腰上晃动!
石光尧大喝一声,双斧齐落,口中厉吼着:“下辈子再来现世吧!”
眼看着就要重重仆跌于地的骆大宏,却骤然在离地不及三寸的高度面朝下急快回旋,石光尧的一双板斧刹时深劈泥中,大弯刀有若半弦月激飞,“嗖”的一记,便由下而上,削掉了石光尧的半个头颅!
锥刀突翻,“砰”的砸横了石光尧那缺了半个头的身子,浓稠的白浆与猩赤的热血渗和着迸溅,骆大宏挥跃向左,大弯刀斜闪如电,业已吓破了胆的周秀慌忙窜避,骆大宏凌空一个跟头,刀锋似虹,搂头又至。
双手握着他那柄挂了单的短蛇矛,周秀拼力招架,金铁交击之下,这位“小张飞”虎口尽裂,几乎被震了个四脚朝天。
“一群狗娘养的贱种,你们看看是谁要先向下辈子应卯?i”嘴里吼骂着,骆大宏刀锥连舞,势猛力强,周秀滚跃窜跌,狼奔豕突,模样之窘迫,就差喊救命了!
’
两名黄衣大汉由一侧冲来,朴刀横截,硬拦骆大宏,骆大宏连眼皮子也不翻动一下,滑步挫腰,锥刀暴起,沉闷的撞响里,那两名黄衣大汉齐声怪叫,双双手舞足蹈的跌到了七八步外!
大弯刀飘然映闪,周秀肩上一块巴掌大小的人肉已血淋淋的挑上了天,他尖嗥着,疯狂回手戳刺,却又在刀锋的掣掠下去掉了头顶一块头皮骆大宏的表情是残酷又冷硬的,他像在耍弄猴戏般逗引着周秀,一刀又一刀,刀刀见血割肉,只是俄顷之间,业已把这个“小张飞”整成了一头挨剐的猪!
拼命抵挡着,周秀嘶哑的呼吼:“我操你的十八代祖宗啊,骆大宏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杀胚……你他娘要是还有一点人性,你就给老子一个痛快……你这么作践我,算是哪门子英雄好汉?你要遭天打雷劈啊……”
锥刀横砸,弯刀斜起,又削掉了周秀一只耳朵,骆大宏粗厉的大笑:“该遭天打雷劈的人该是你,周秀,你是个忘恩负义的禽兽,败伦丧德的畜牲,你背叛组合,残害手足,吃里扒外,图谋楼主,你是罪大恶极,凌迟碎剐俱不为过……”
浑身浴血,状如厉鬼的周秀,葛地狂吼一声,双手执矛,拼死挺刺过来,口里一边怖烈的长叫:“老子便和你同归于尽……”
骆大宏猝然侧闪,刀锥合并右手,左手翻处,快不可言的拔出了插在后腰上的那柄短把子蛇矛,几乎在同一时间,硬生生刺进了周秀的胸膛!
飞起一脚,骆大宏把个鬼哭娘长的周秀踢得整个横起,重重摔落,朝着周秀滚跌的方向,他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鄙夷的道:“操的,想得美,凭你这块料,还打算和我‘同归于尽’,配?!”
那边……“鸳鸯腿”武升双脚连环,分踢马修平和薛强,用老了招式的薛强抢出三步,而马修平却半寸不移,独腿弹飞,“砰”“砰”两响硬接硬架,武升闷哼一声,踉跄倒退,薛强大吼着猛一记赤铜人反砸了回来赤铜人没砸着武升,却砸在骆大宏的锥刀上,皮质的锥带有着弹力,赤铜人反跳向上,以肩顶带的骆大宏刀如匹练,暴斩薛强!
于是,马修平一腿弹飞,凌空蹴到。
骆大宏似是横了心,他不让不退,锥带旋迎,“砰”的一声,他全身震晃,脚步浮动,马修平悬虚翻了个跟头,粟木拐暴出闪电般敲上了骆大宏的左肋!
肋骨的折断声清晰而脆落,骆大宏却似毫无感觉。
一如他腰眼上血流如注,却好像是流在别人身上一般——大弯刀寒芒映炫,马修平狂嗥若泣,执拐的右手,业已齐肘削脱,更连着那只尚新的栗木拐!
身形猝起,骆大宏腾翻飞掠,九刀连贯,只如一刀以惊人的快速砍在马修平身上,马修平人往下坠,软软垂挂的独腿却骤然由外圈内曲,其势如石火闪现,骆大宏回刀不及,硬转背抗,这一腿,踢得他口喷鲜血,一头撞跌下来!
薛强觑得时机,奋力一家伙挥向跌在地下的骆大宏,武升自斜刺里暴进,双腿分飞,虎虎风声中,愣是将薛强逼了出去。
匆忙回身,武升大叫着:“二头儿,你怎么样?伤得重么?”
半撑着上半身,骆大宏又呛出一口热辣辣的鲜血来,他咬着牙道:“我………我不关紧……你不用管我……且把……
那使铜人的杂……杂种摆平了……再说……”
武升凛烈的道:“错不了,二头儿,这个王八蛋今晚上注定了要在这里入土!”
举着赤铜人,薛强赤红着一双金鱼眼狂叫:“你们就等着瞧吧,今晚上会是哪一个在劫难逃,死无葬身之地!”
武升“呸”了一声,粗悍的道:“兀那狗娘养的,少他娘吆喝,有种就豁起来看!”
薛强一个箭步抢了上来,赤铜人势沉猛翻,横扫暴砸,武升的双刃斧斜起,人跃六尺,腿影如风,凌空蹴踢,又把薛强逼了开去。
大吼着,薛强再次冲扑,赤铜人拼命施展,狠攻硬进,武升却游走旋回,闪挪流畅快捷,间隙中斧出腿踹,准疾无比,几个回合下来,薛强已是捉襟见肘,窘态时现,再也“强”不起来了!
用力将一口涌到喉咙的腥血咽了下去,骆大宏嘶哑的叫着:“武升……你还磨蹭些什么?狠着干……好歹,把场面给我了结……”
回应骆大宏的是武升那飞快施腾的双腿,腿脚套连,左右忽掩忽合;在瞬息里圈伸弹蹴,回曲踹转,他的对手薛强空自挥舞着那具赤铜人,却是连连截向虚处,两相比照,那薛强的模样就未免显得太过笨拙与呆愣了。
又一次赤铜人横着扫到,武升倏跃而起,左足微点横击的赤铜人首端,右脚闪电般弹向薛强的面前!
叱喝半声,薛强努力仰面扭身,手中的赤铜人正待使劲翻压,武升原来点在赤铜人首端的左脚部猝然平踹,他自已整个人向斜里滚动,薛强不偏不歪,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
这一脚踢在他的下巴上,偌大的身躯,居然一个倒跟头重重摔跌!
武升人未着地,左手回挥,两柄短刀倏射而出,正满天星斗,有若腾云驾雾般的薛强,也只是刚刚摔落,这两柄锋利的短刀便已同时插进他的胸肋之间,刀势强劲,更将他又带了一溜滚!于是,骆大宏沙哑的笑了:“好小子……
我就知道你能活割了那厮……”
打断骆大宏沙哑的笑声的,是侧旁不远突然响起的一声哀号,又悠长,又尖锐的一声哀号——
“地溜子”魏铨满脸血肉模糊,正丢掉家伙,双手捂着半边面孔朝后退,“花巾”赵琦的流星锤沾着血迹昂扬飞起,棒出点点的赤漓。
瘦伶伶的“雪无痕”金子初便在这不足一发的间隙里疾闪而入,手上蓝芒微晃,赵琦一个踉跄抢出几步,金子初身形轻灵如风,再一转折,蓝芒又快,赵琦的“双刃斧”暴挥猛旋,“当啷”两响,十分危险的将敌人这一招震弹出去。
只这片刻,赵琦的一张脸孔业已泛了乌紫!
金子初手上那一对玩意,乃是两柄尺半长的三凹钻,三道血槽嵌合在三面锋利的突脊内,通体盈蓝透青……淬有奇毒!
赵琦的背上已经被金子初的淬毒兵刃划开了两条血口子,只是两条寸多长的血口子,按照一般的创伤酌情形来说,这仅是十分轻微的皮肉之伤,但是,以金子初的淬毒兵器而言,却已是近乎致命的程度了。
难怪,赵琦在一经受创之后,反应几乎立刻就迟滞了许多!“鸳鸯腿”武升堪堪奔到骆大宏身边,又猛的调头飞掠回来,挫着牙大吼:“卑鄙无耻的东西,用淬毒家伙占人便宜,还算个顶着张人脸混世面的人?”
赵琦面孔肌肉僵硬,全身更一阵一阵的颤抖着,他的“双刃斧”漫无章法的乱挥,左手的流星锤像提不起来似的沉沉的垂挂着打晃,他直着舌头道:“好……好……又毒又狠……真个又毒……又狠!”
金子初一言不发,倏忽闪挪穿移双手伸缩,又在赵琦身上加了八钻!
这时,武升已急速赶到!
身子摇晃着,赵琦艰辛的嘶喝:“武升……你……你给……我站住……我要……亲手……取他的狗命……任谁……也不准……帮我……让……让我……自己……来……”
金子初冷冷站在五步之外,神色漠然强傲,他斜睨着脚步不稳的赵琦,仍是半声不响。
武升焦急的叫:“那个杂种使的乃是喂毒兵器,凡是家伙上喂了毒,毒性皆极强烈,赵头儿,你可别逞能,千万莫叫毒性活散开来,那就不妙了啊……”
喉咙里打着呼噜,像是笑却又有点像在喘息,赵琦一步一步的前移:“这毒性……早就散开了……这是……那种见血攻心……心的剧毒……我皮肉……一破……就自省得……武升……你一旁站着……我……我非亲自……拉着这……这冷血……畜牲……一起上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