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吉祥夜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3:01
|本章字节:13902字
她疼得哼出声来来,低头对着他胳膊就狠命地咬,把所有的憋屈都委屈都付诸齿端。
他轻“嘶”了一声,绷紧了胳膊任她咬,轻声道,“你是小狗变的么?肩膀上咬的还没好呢!”
她一呆,脸色染红。他说的肩膀,是她昨天晚上不堪疼痛时咬的……
被他一提,更是羞愤,齿上反加了力。
前排的某演员助理正好回过来,瞧见这一幕,便笑着打趣,“小俩口这是干什么呢?我说兵哥哥,不是要注意点影响吗?”
陶子羞红满面,瞥向别处。
周围的人听见了,纷纷扭过头来,瞧二人的情形也猜到是怎么回事。
然小俩口吵架谁没经历过?再正常不过的事,是以谁也不把这想得多严重,反而拿他俩开起了玩笑,希望充当俩人的调和剂,把他们给劝和了。
“兵哥哥,媳妇儿生气了,你怎么办啊?”有人笑问。
宁震谦性子原本木讷,八年军队生活,更是几乎与地方隔绝,在与人打交道这方面已有所退化,何况是面对这群叽叽喳喳过于活泼的演员?他黑黑的脸上隐隐泛着红,不知怎么应对,只绷紧了脸。
“哎,兵哥哥,你是怎么惹媳妇儿生气的啊?我们给你出出主意!”有人笑得更欢。
“是啊是啊!说说!”连续的慰问演出,疲惫的旅途,难得有笑料可以调剂,正好欢乐欢乐。
面对众人期待而憋笑的表情,他一脸迷茫,话说他也正苦恼呢,不知拿她如何是好,于是很憨厚地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
“啊?”众人大跌眼镜。居然连怎么把媳妇儿给得罪了也不知道?
大家反应这么大,让他更觉不好意思,眉梢微蹙,难道妈妈说得没错,他果然比较呆瓜一点么?
可是,这一大早上的,他真的不知道她在气什么,而她又一直哭,一句话也不肯说,让他怎么明白?
他觉得,她这个女人的思想构造比枪支坦克复杂多了,无论什么型号的新型武器,只要一到他手上,或者只要一看图,他马上就能摸个清清楚楚,可是她呢?他摸也摸过了,就是摸不清她在想什么……
“这么着吧,兵哥哥,好好儿给媳妇儿赔礼道歉,女人嘛,就靠哄,当小孩儿似的哄着,哄开心了,一切就雨过天晴了!”一位文工团的女演员好心地劝他。
道歉?他已经说过对不起了啊……虽然他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到底对不起她什么……
另一个男演员插了话进来,说得无比直白,“哄什么哄?女人根本就不是理性动物!跟她讲道理都白讲!依我看啊,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扑上去压倒!完事后包你雨过天晴!”
一阵哄笑之后,此提议遭来女人们的一顿炮轰,男演员被哄得直不起腰,仍“冒死”抗争,“我说的绝对真理!俗话都说了,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从床头滚到床尾,自然就和了!”
宁震谦倒还好,脸黑,听了这奇葩提议是否害臊也看不出来,陶子早已脸色绯红,听不下去,站了起来,大声道,“司机大哥!我要下车!麻烦停一下!”
宁震谦听了,喜得站起来道,“好!下车!”
陶子这才想到,就这么下车,不是又被他拽回去了吗?
气恼地重又坐下,“我不下了!你下去!”
他自然不会下车,,司机也没打算停下来,只当没听见刚才他俩的话。
车里于是又闹哄哄起来,有人便劝陶子,“姑娘,这大过年的,你来部队一趟也挺不容易,他在这么远的地方,你们本来就聚少离多,在一起的时候就少闹点别扭。这男人啊,有时候确实可恨,可是,就冲着他们常年四季不着家这份辛苦,体谅体谅,看着我们这么多人给他求情,就给他个台阶,饶了他算了,谁让我们是军嫂呢!”
“是啊!我们都是文工团的,自己是军人,也是军嫂,特理解军婚的不易,姑娘,就饶了他吧!啊?”
一时,大家七嘴八舌都给他求情,陶子听在耳里,只觉憋屈,听这话,好像还是自己不够懂事,给他找茬似的。她觉得自己上这趟车是上错了,低了头不说话。
大伙儿见劝着没用,又开始想别的法。之所以这么积极,一来是旅途实在无聊,二来也真心想劝他俩好。
其中一女演员又道,“有了!昨晚姑娘不是唱了首《兵哥哥》表达自己的相思之情吗?这样,兵哥哥,你也唱首歌吧,总得礼尚往来啊!唱首感人的,把媳妇儿给感动了!”
宁震谦低头看了一眼身边闷不出声的陶子,乌云笼罩的脸上有几分窘迫。
大伙儿都觉得这个主意好,纷纷出谋划策,“兵哥哥,唱《知心爱人》吧,唱完牵着媳妇儿的手回家!”有人给提了个全民会唱的老歌,给兵哥哥降低难度。
“唱《因为爱情》啊!女人喜欢听!”
“还是唱《牵手》吧,温馨!”
其实大伙儿挺为兵哥哥考虑的,太流行的,兵哥哥肯定不会,所以都选的一些老歌,或者耳熟能详的。
“兵哥哥,你自己说吧,这些歌儿都挺不错的,你选首!”
他看着眼前一双双热切的眼睛,动了动唇,“我都不会……”
“啊……”众人晕倒状,一片。
“那《敖包相会》会吗?”流行的不会,整民歌吧!民歌总会吧?
他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再摇头,可是也不能昧着良心点头啊……
众人彻底绝望了,“你会什么歌?”
他本来还想摇头的,可是那实在对不住眼前这一双双眼睛,勉强去回忆,艰难地说出两个歌名,“《打靶归来》……和……《一二三四像首歌》……”
这两首其实也是滥竽充数的好么,每首都只会唱前两句,还是部队拉歌的时候唱过,每回他都只唱前两句,后面的就充当南郭先生混一混了……
众人再度狂晕……
两首……
第二首的歌名还说错了……
一年轻女孩不堪忍受,提醒,“大哥,那叫《一二三四歌》……”
他无可奈何,望着众人,无力……
“算了!唱歌这一招,pass!”
“哎,我说姑娘,我们都这么费劲了,你就说句话呗!”
大家都忙着给他出主意,倒是忽略了一边的陶子本人,这时候想起她来,纷纷看向她,才发现,她竟然在这乱哄哄的氛围里靠着车窗闭目养神,大家叫她,她也不醒,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逃避。
宁震谦见状,便朝大家轻轻“嘘”了一声,示意谢谢大家了,别再打扰她休息。
众人没趣地散去,车厢里又陷入沉默,有的演员戴上了耳机听歌,有的,索性学陶子,开始闭目养神。
大巴车依然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宁震谦抱着她的包,习惯性坐得笔直。
忽的,感觉她包里震动了两下,并响起轻微的蜂鸣声,想叫她,但见她双目紧闭,也许真是睡着了,便没打扰,打开包把她的手机拿出来看,果然是有人发短信。
只是一串号码,可见并不是手机通讯录里的人,可以看见短信前半截内容,第一个字就是“亲”。
他眉头一跳,果断打开短信查看,只见内容如下:亲,淘淘回家过年了哦!淘淘给您拜个晚年,祝新年快乐,万事如意!亲,正月初八,淘淘强势回归,届时诸多惊喜,亲一定要想念淘淘哦!
他眸色暗沉,握着手机的手加重了力道。
继续翻看她的信息,有一条来自一个叫苗苗的女人的,写着什么?除夕大拜年,亲爱的你实现人生三愿:吃尽天下美食,穿尽天下美衣,色尽天下美男……
这都什么狗屁朋友?!他情不自禁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再继续翻,忽略那些公式化的群发短信,又找到一条可疑短信,来自江枫,明显的男名,还很有意境,短信也够让人咬牙:可爱的桃桃小朋友,新的一年,愿你越长越漂漂,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期待与你再撞火花,能有新的突破,么么哒。你的第一美男上。
呵,刚看完一个色尽美男的,这就来了个美男吗?还第一美男?
漂漂?什么意思?
最后一句么么哒又是什么意思?
再撞火花?火花?
新的突破?
他把手机拿出来上网查寻,终于明白漂漂就是漂亮的意思,么么哒原来是亲亲的意思……
他的脸彻底黑到了无穷尽,这个问题,他必须正视了!他侧目,盯着她状似熟睡的脸,眼中冷光幽幽。
而她,在车身的摇摇晃晃中怎么可能睡得着?直觉上感到有些异样,睁开眼来,对上一双目光犀利的眸子,而她的手机,正被他握在手中。
第一反应就是去抢手机!
奈何怎是他的对手?他轻轻易易就避开了她的手,只拿一双冷死人的眼睛看着她。
“宁震谦!你懂不懂得尊重人的隐私权?”她咬牙,低声道。
他闭口不答,紧抿的唇和目光犀利的眼睛告诉她两个字:不懂。
她抽了口气,压下胸腔内汹涌澎湃的气压,暂时不与他理论!她不想再在车里掀起一股劝和风暴。
于是,两人之间陷入了僵局。
她自是气得全身发抖,而他,之前还一心想着怎么哄回她,此时也被一种莫名的情绪主宰着,无端有了些暴躁,脸色比平日里更冷了几分。
就这样,两人僵持着,一直到大巴车驶进镇上。
车要入藏,和她要去的并非同一个方向,于是,大巴车按照陶子的意愿将她送到汽车站,两人下了车,脸色均是难看。
“包还我!”她面色僵硬地伸出手来。
他没给,握着她的手机,铁青了脸,“说,这些短信是怎么回事?”
短信?说实话,这两天她忙着给他惊喜,忙着和他生气,根本就没工夫去看短信,她又哪知道怎么回事?
但她前怒未消,他又是这样强势凌人的态度,也让她耍起了脾气,绷着脸,和他硬碰硬,“你没有权力管!”
此话之后,他的脸色更加恐怖,似被彻底激怒,那眼神,好像要将她吃了一般,“我没权力?这世上我没权力就没有人有权力管了!”
凭什么这么说?她心中不服,可是看见他那要杀人的眼光,心里还是有点小怕,也许是习惯,也许是其它她不明的东西,她不由自主地就往后缩了一缩,然嘴上还是挺硬朗,“凭什么?凭什么你有权力?!没人赋予你这个权力!”
“凭什么?”他眸子一眯,厉光射出来,“凭我是……”话到嘴边,却顿了顿,“凭我是你合法的丈夫!我必须对你负责!”
“负责?”这个词真伟大!她冷笑,“不必了!我是二十六岁的成年人!不是十六岁!更不是六岁!我可以对我自己负责!”
“就你?可以对自己负责?我对你的智商表示怀疑!”他说话归说话,居然还用手指戳她的头。
她火了,太不尊重人了,用力一甩头,冲他嚷,“宁震谦!你别太过分!你可以学会尊重人吗?”她智商不高?笑话!她念书的时候一直都是前几名!她会智商不高?也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她才让自己变得傻傻的!
“尊重?要人尊重你,你首先得做点值得人尊重的事!你如果智商真没问题,会结交这么些乱七八糟不靠谱的人?!不,这不仅仅是智商问题,是品质问题!你必须反思你的道德品质,好好想一想怎样做一个女人!怎样做一个合格的军嫂!”他越说越激昂,已经到了声色俱厉的地步。
陶子不明白究竟手机里是怎样的短信,会让他说出这样的言论来,并且再一次地质疑她女人的品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清清白白一个女孩儿,爱了他十年,将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他,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质疑她的品性,她在他眼里,到底是有多不堪?
已是气急,连看一看短信的欲望都没有,更没有解释的心情,只觉自己已经跌入失望的冰点,抓住他手里的包,往自己这边拉扯,连声音都变得僵硬,“是。既然我是这么的愚蠢,又这么的不守妇道,那就把包还给我,让我走,我再也不在你面前出现,再不给你丢脸就是!”
他不是一直嫌她丢人吗?她再不傻兮兮地跑来,用她的热脸贴冷屁股就不会给他丢人了!也许,她这辈子最丢人的事,就是死不要脸地缠着他!死不要脸地把送上门来勾引他!也难怪他会看轻自己,像她这样主动往男人性器上摸的女人,凭什么来谴责男人不尊重自己?他说的没错,果真是她不要脸,没做出几件值得尊重的事来……
想到这里,心痛欲裂,再一次地,泪雨纷飞……
这几日,真是流了太多的眼泪了……
自从爷爷去世以后,其实已经很久没哭了,无论多么孤单,多么疲累,她也不会哭,只是遇上这个人,这个命里的魔障,把好几年的泪都一起流尽了……
她一哭,他便闭了嘴,怔怔地看着她,唯一记得做的事,是不松手,不让她把包抢过去……
她两手使力也无济于事,把脚给用上,对着他踢,踩,哭声也放大,“你放开啊!拽着我这不要脸的女人干什么啊!放手啊!”
汽车站周围人挺多的,已经不断有人往他们这边看,他脸色僵僵的,很是窘迫,“大庭广众的,注意点形象好吗?”
其实已经有看热闹的人群围了上来,宁震谦看着不明真相的人群,脸色黑中带绿,用力拉住她的包包,顺带把她也拉近了些,低声喝道,“闹够了没有?”
“谁和你闹?放开我!”她情绪激动之下也没想那么多。
他们的周围,很快围了一圈的人,有人指指点点,却慑于他身上那身军装以及他铁青的脸色,不敢轻易上前。
他这一辈子还没这么丢人过……
眼看各种各样的眼神在他身上扫射,他顿时怒了,亦顾不得影响形象及其它,一把拧住她的衣领,将她拉近自己,大吼一声,“让开!她是我媳妇儿!”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有人面面相觑,有人目瞪口呆,但眼神里的内容都只有一个——惊讶。
她也被他一声大吼给震了震,忘记了继续反驳……
他狠狠看了她一眼,拎着她的衣领提着她便走。
被拎走了好远,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这么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了?为什么局面会这样?为什么一切都是他不对,最后理亏的反而成了自己?为什么她发脾气的时候他可以声音比她更大,而他一旦发了脾气,自己就只有被乖乖拎着走的份?
只怪自己在他面前太懦弱了!
她不要受他胁迫!她不要跟他走!她要站住脚跟!
可是,她试了!她真的试了!根本不行!她的身体在他手里掌控着,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支配!
曾经仰慕他一米八几的身高,孔武有力的身体,现在才知道,他只要具备这些优点中的任意一条就足以当她的天敌,无论她怎么蹦跶,都蹦不出他的手心,比如现在,她除了被他拎着走以外,再无别的出路。
任她心痛欲裂也好,悲愤交加也好,都只有一句话来形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那些砧板上的鱼,被宰杀前不悲愤吗?可有什么用?除了等死,还能怎样?
他一路铁青着脸,将她拎进了一家饭店,要了一间包间,把她往里一扔,转身对服务员报了几个菜名,“半小时以后上菜,期间不要打扰!”干脆利落,果断严厉。
关上门,他搬开一张椅子,“坐下。”
而后,他自己坐在了椅子对面。
她没听他的,只是在椅子边站着。
他也不强求,把她的包扔在桌上,手机也甩在桌上,板着脸,“错在哪里,自己想想!”
她的脑子里一片茫然……
她错了吗?真的错了吗?错在哪里?
她开始从结婚时一点一点想起,她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少,可是她所做的一切他从来都是斥责,好像她真的没有做出一件让他称赞的事来,那么,在他看来,她该是全做错了吧……
吞了口唾沫,回答他的话,神情木讷,声音干干的,像背书一样机械,还有点哑,“我……错了……我不应该……没经过你的同意来部队……不应该……去台上唱歌……不应该不要脸地勾引你……不应该……和你吵架……不应该踩你的照片……不应该破坏你的形象……不应该丢你的脸……不应该……给你添了这许多麻烦……不应该……我不应该不听爷爷的话……”还有吗?不应该奢望太多!不应该妄图挤进你的心里去和芊琪争地盘……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怎么她说的和他想的差那么多?“爷爷的话?”这又是什么意思?
“是……”她咬住了唇,唇瓣上牙印泛了白。
“什么话?”
她咬紧了唇,胸口闷痛一阵阵地翻滚,我不应该不听爷爷的话,不应该……嫁给你……
然而,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声来。
哭声,可以控制,只要不张口就行,可眼泪,却是控制不住,脸上凉凉的,清泪滑过……
如果,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错,那么这就是所有错误的根源了……
他是这样认为的么?这样的认错态度他满意了么?
眼泪一幕一幕涌上,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