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翔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3:32
|本章字节:4482字
有不少人说,我和师父“情同父子”,确实是这样,除了父母,我已把他看作是我最亲近的一位长辈。一周要训练六天,只能周末回家住一天,我和师父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已超过了双方各自和家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我和阿兰·约翰逊作过简短的交流,他告诉我,和自己教练相处好十分重要,他和自己的教练就相处了整整15年。所以有一次在国外比赛,美国一位小有名气的教练来找我,说可以带我训练,并保证可以提高我的成绩。我笑了笑,礼貌地对他说:“对不起,我有自己的中国教练,我认为他的训练方法更适合我!”
在点点滴滴的训练生活中,师父确实像一位慈父,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出去比赛,我和他一直是两个人睡一间。师父的烟瘾比较大,但在我面前,他从来不抽烟,实在烟瘾犯了,他就一个人躲到卫生间或阳台上去抽。师父的鼻子也不是很好,晚上睡觉有打呼噜的习惯,但他怕吵醒我,影响我第二天的训练和比赛,每次都是硬撑着不让自己先睡着。有时候,他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睁着,一动不动,一直等我睡着,他才肯闭眼。出国比赛,他更成了我的“管家”,照顾我的起居,让我能一门心思地投入到比赛中去。有时候,我和他两个人在外国,还真有点像西天取经的唐僧和孙悟空,经历了不少苦难波折。
记得有一次出国比赛,是从罗马飞往纽卡斯尔,要在伦敦转机。结果,从罗马飞出的飞机晚点了1个小时,师父和我在飞机上商量,索性到了伦敦后把飞纽卡斯尔的机票改签算了。可到了伦敦后,问讯台的人告诉我们,如果能在5分钟内登机,就赶得上飞往纽卡斯尔的班机。师父大喊一声:“刘翔,快跑!”我们两人就提着大包小包,开始往那个候机厅狂奔,一路上,其他人都用一种好奇的眼光看着我们,我估计他们在想:“这两个人行李背得那么多,跑起来倒是蛮快的嘛!”其实只有我们才知道有多苦,行李又重,那个过道又长,足足有500米!等到我和师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候机厅,机场的广播却响了:“各位乘客,非常抱歉地通知您,由伦敦飞往纽卡斯尔的航班将晚点1个小时……”我和师父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两个人相视苦笑,个中滋味,恐怕也只有我和师父才能体会……
刘学根:刘翔和孙指导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长多了。有时候周末,我把他接回家来,父子两人说话,说着说着,他会喊我“师父”,我一愣,他忙改口:“叫错了叫错了,我叫孙指导习惯了。”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吃醋。但这种吃醋,是一种高兴的吃醋,我为我儿子高兴,因为他在我照顾不到的地方,又找到了一位慈祥的长辈和亲人。
师父为了我,还牺牲了很多自己个人的东西。
记得2004年3月,日本的一支青年跨栏队来到我们基地交流学习,其实主要就是找我师父。他们的信息部部长和我师父谈了很长一段时间,对我师父独创的那套训练体系大加赞赏。临行前,一定要师父到日本去进行一次讲课,作为回报,他们将提供至少100万日元的报酬。但师父眼睛眨也没眨就拒绝了,他对我说:“这种事情想也不要想了,奥运会就要来了,除了保证你的训练之外,其他任何东西都是假的。”
更让我过意不去的是,在奥运会之前,师父为了能一门心思扑到我的训练上来,在征得了他母亲的同意之后,忍痛把本该在家颐养天年的她送到了敬老院。当时我真的非常感动,暗暗下决心:“这次如果能在奥运会上拿到好成绩,回来后第一个就是要去看望师父的母亲!”
孙海平:把我母亲送到敬老院,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我实在腾不出时间来照顾她,奥运会迫在眉睫,我必须首先想到国家的利益,保证刘翔的训练。
奥运会结束之后,我母亲所在的敬老院方面联系到了我,问我是不是能让刘翔来看看她老人家。那时候,刘翔刚刚回国,每天的活动已经把他搞得晕头转向,我怎么好意思去和刘翔提这个要求?所以我就回绝了。
但是没想到,刘翔他主动跑了过来,对我说:“师父,你哪天有空,我们一起去看望一下您母亲吧!”我一愣,说:“不急的,你现在那么忙……”没想到他口气异常坚定:“别的事可以拖,这件事绝不能拖。”
刘翔和我一起去看望了我母亲。由于新闻媒体得到了消息,那天敬老院被围得水泄不通。但我母亲真的非常感动,同样深受感动的还有我,那天我真正意识到,刘翔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有记者采访我时问,你和孙指导关系那么好,是不是每次出国回来都会给他带些礼物?我笑了笑。其实,我和师父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互赠礼物的那个层面了,包括我父母在内,已把他看作我们的家人。每到过年,大年初二,我们家是一定会去师父家拜年的。记得几年前,有一次基地里要写年度小结报告,我在报告里写:如果没有我师父孙海平,我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希望我师父身体健康,一切顺利,能活到120岁!
谁会知道,我的第一个全国冠军,是在手忙脚乱中诞生的。
先是进15秒,然后是进14秒,我有时候一觉醒来,也会怀疑:“我怎么进步那么快?”
去了次智利,我对自己说:“刘翔,没什么好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