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康学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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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彭叫驴子率部到了七溪,七八千人奉令布防到了二十多里长的各山头之上,队伍刚刚摆好,十八个师的三个团已跟踪围追了过来。彭叫驴子胃口大,占的地形有利,企图吞掉这三个团。而十八师装备精良,士兵都经过正规训练,也不把彭叫驴子放在眼里。双方就这样在长达20余里的峡谷战场上互相对峙,反复冲锋斯杀,一连打了三天三夜。结果,双方各死伤两千余众,未分胜负。
第三天晚上,傅仲芳派2个团的援军也赶到了。彭叫驴子自知势单无援,不利久战,遂下令队伍往后撤。经过几天急行军,彭叫驴子终于摆脱追击,把队伍带到了鹤峰与石门交界的南北墩。傅仲芳又急令当地国民党驻军四二五团据险阻击。四二五团迅速抢占了一个大山包。其时已至中午,彭叫驴子的部队经过连续几日行军,已人困马乏。眼看前面山道已被阻住,彭叫驴子即问侍卫大队长道:“彭传宗,你看怎么打?”
“你要哪个支队上,哪个支队就上!”
“好,你去打头阵吧!”彭叫驴子吩咐道。彭传宗二话未说,即带了3个分队上前,来到一包谷地边,彭传宗手一扬道:“来,咱们先抽支烟。”说罢,让每个人都猛抽了一阵香烟,等劲头上来了,彭传宗就命吹冲锋号。接着,3个分队从左、中、右猛冲上去,将四二五团的阵地一下就打垮了。该团退到山脚烂泥田里跑不动了,最后只得举手投降,结果,这一仗共缴获该团短枪四百余支,迫击炮两门、马克沁重机枪两梃和轻机枪十二梃。
3败走乌龙山
南北墩一仗获胜后,彭叫驴子率部从大庸、沅陵交界的崇山峻岭间又绕回永顺县境。12月1日,该部到达乌龙山下的叫木溪。当日下午,彭叫驴子主持指挥部开了一次会议。会上,副指挥官潘月樵建议说:“根据情报,乌龙山上有了敌人,从这里上去,可能遇到他们的堵截,我看咱们最好绕道过去。”
“对,这个山地形太陡,不好过去,万一敌人在山上有了防备,就不好办了。”宋湘灵也建议道。
“怕什么,我看就要从这里翻山过去。咱们只要连夜爬上去,先占住山顶,就不怕敌人堵截。”彭叫驴子坚持要过乌龙山。他甚至认为,只要抢占了山顶,还可利用这个天险吃掉围剿的敌军。
潘月樵和宋湘灵见彭叫驴子固执己见,坚持要从此山过去,最后也只好表示服从命令。
会议开完已到傍晚时分。彭叫驴子将支队长彭芹生叫来嘱咐道:“你赶快带几十个人轻装上山,把主峰占住。”
“是!”彭芹生随即领命,从支队中挑选了30多名精干人员,每人各带一支长枪一支短枪,就迅速向乌龙山主峰爬去。这乌龙山主峰有1000多米高,彭芹生带着尖兵花了约二三小时,才爬到主峰高地。上去之后,并未发现敌人,而山顶天气又十分寒冷,彭芹生遂将尖兵队又撤回到半山腰的乌龙庙里烧火卸寒。彭芹生的这一决定,即犯了致命错误。就在他们撤下不久,上溶乡的乡长覃鹤岭,带了国民党两个团人的马,已悄然爬上山顶,占据了乌龙山主峰和邻近的几个高地。
在叫木溪山下的彭叫驴子,此时对山顶情况还一无所知。彭芹生率部先上山后,他带着大队人马,杀了头骡子吃过夜餐才慢慢出发。从叫木溪上山,路很窄,山很陡。天气出奇地寒冷,路上草丛中都结满了冰柱。加上天黑不看见路,几千人马行动缓慢,直爬到天亮时分,彭叫驴子率指挥部才来到乌龙山的半坡之上。这时听到一阵激烈的枪炮声响,走在前面的队伍开始受到了阻击。
“大哥,不好,敌人已占领了主峰!”大队长彭秀樵此时从前面退下来报告说。
“彭芹生他们干什么去了?”彭叫驴子吃惊地问。
“他们被阻在乌龙庙边,也动弹不得!”
“糟了,我们怎么会落在敌人后面呢?”彭叫驴子想了想道,“你赶快组织队伍冲锋吧!这主峰,一定要拿下来!”
“是,我去了!”
彭秀樵遂返身到队前,挑选了100多名敢死队员,开始向主峰发起猛烈进攻。
在十几挺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几十名敢死队员跑步向山顶冲去,快冲到山顶前时,守军居高临下一阵猛射,敢死队一片片倒下了,第一次冲锋很快被打退了,第二次发起冲锋又被打退了。彭秀樵火了,他端起上了刺刀的枪,大吼一声:“不怕死的,跟我来!”几十名敢死队再次往上冲,刚到主峰前约二三十米的地方,对方的机枪步枪又如雨点般泼下来,彭秀樵连中数弹,身子晃了晃,也倒在了地下。
“彭叫驴子,乌龙山是攻不动的堡垒,有本事你们就攻上来吧!”这时,主峰上有人大声狂叫着。
“他妈的,这不是覃鹤龄吗?”侍卫大队长彭传宗对彭叫驴子说,“原来是覃鹤龄引了国民党兵来阻击我们,他硬是我们的死对头!”
“彭指挥官!我看是不是让你那覃志美去做覃鹤龄的工作,劝他不要和我们作对吧!”支队长黎世雍又对彭叫驴子道。
“嗯,这倒是个办法!”彭叫驴子会意地点头道。他遂让人把小老婆覃志美叫了来,很亲热地对她说:“志美啊,你是我的好妻子了!我想派你去做做你父亲的工作!他现在带着国民党军在乌龙山顶上,不肯放我们过去,你就去求他一下,说服他放我一马,怎么样?”
“我怕说不好!”覃志美说:“我爹的脾气犟得很哩!”
“你就去试一试吧!”彭叫驴子道,“你叫他不要为国民党卖命,如果说服他了,等这一仗打完,我可以敲锣打鼓放鞭炮,把你明媒正娶娶过来,这样挺好吧!”
“你非要我去,我只有遵命罗!”覃志美说。
“好!为了我们大家,你去吧!”彭叫驴子说罢,又拿出一把手枪和一盒金首饰给她道,“你把这些东西带着,作个留念。”
覃志美接过枪和首饰,装进挎包就说:“我走了!你们等着消息吧!”
彭叫驴子下令暂停进攻。覃志美大步向主峰走去,一面走,一面叫道:“爹爹,我来啦,你别打枪,我有话要给你讲!”
覃鹤龄没想到女儿这时会走上山顶来,他忙求官军不要开枪,覃志美就独自一人走上了山顶。
“你来干什么?”覃鹤龄等女儿上山顶后,惊奇的问她道。
“我跟你说句话!”覃志美回道。
“有什么话你就讲吧!”
“我要到一边去说!”
“你来吧!”
覃鹤龄只好带她到一旁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覃志美撒着娇道:“爹,我求你不要帮他们打彭叫驴子了,你快撤走吧!”
“你怎么这么糊涂?是彭叫驴子派你上来求情的吧?”
“是他要我来的,不错!”覃志美笑道,“我觉得彭叫驴子人还不错,反正我现在已成了他的老婆,他就是你的女婿,我们应该是亲家了,你就放他一马吧!他应允这一仗打完,就明媒正娶来娶我!”
“放屁!我才不认他这个女婿!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你还好意思为他讲话,难道你就忘了我们家的仇了?”覃鹤龄怒不可遏地训斥着女儿。
覃志美顿时哑口无言了。原来,这覃鹤龄本是上溶乡乡长,在永顺郎溪、镇溪一带是当地一霸,彭叫驴子拖队后,在郎溪一带活动,与覃鹤龄时有摩擦,覃鹤龄暗中策划彭叫驴子部下的小头目覃竹山反水,使彭春荣的队伍损失不小。尽管如此,彭叫驴子还是想和覃鹤龄和解,但覃鹤龄倚仗官军,一心想剿灭彭叫驴子。有一次,覃鹤龄派人将彭部的中队长田运槐、田运攀抓去杀了,又将彭部支队长一个护兵的妹妹轮奸致死了。这下惹怒了彭叫驴子。一日凌晨,彭叫驴子带着大队人马突袭了覃鹤龄的老家元宝垭,覃鹤龄其时只有三十多支枪,听到枪声一响,覃鹤龄匆忙从后门侥幸逃走了。彭叫驴子没抓到覃鹤龄,一气之下,下令将覃的老巢一把火点燃,结果引发大火,共烧了七十多栋房屋。彭的部下又杀了几十个元宝垭的无辜百姓。从此后,覃鹤龄无家可归,便外逃到了大庸沅陵一带。又过一年之后,彭叫驴子的一个支队长黎世雍,在大庸后坪袭击保安队,意外地捉住了覃鹤龄的女儿覃志美。黎世雍想利用覃女来逼迫覃鹤龄就范,乃出谋献策,把覃志美送给了彭叫驴子做小老婆。彭叫驴子很高兴,为此犒赏了黎世雍三支短枪。覃志美长相并不出色,人高脸长,但青春年少,情窦初开,见彭叫驴子有权有势,一表人才,心下亦觉称意,于是就乖乖做了彭叫驴子的小老婆。彭叫驴子又请了青天坪的一个老人去覃鹤龄家里求情,同时到处放信,说“彭叫驴子与覃鹤龄乡长和好开亲了。”目的是想逼覃鹤龄上山归顺彭部。但覃鹤龄并不上钩,伺机报复彭叫驴子的决心仍旧不变。不久,当八十六军大部队开来之后,覃鹤龄便带二三百保安团丁主动充当了五十二、五十三两团的向导,深入山区追剿彭叫驴子。此次到乌龙山堵截,就是他闻讯彭部要过乌龙山后,速带了国民党两个团从另一方向攀上乌龙山顶,率先抢占了主峰和另外几处高地,从而将彭部堵在半坡上。此时,彭叫驴子被围山中,眼看就要被击败了,在此关键时刻,覃鹤龄哪里肯听女儿的劝说,会放过歼灭彭叫驴子的这个大好时机?而覃志美见劝说无效,一时感到无地自容,随即取出一坨鸦片吞下,竟当场自杀毙命了。
覃鹤龄见女儿已死,便命手下团丁将尸体抬下山去埋葬了,自己仍在山顶帮官军一道坚持阻击彭部的进攻。彭叫驴子见覃志美劝说无效,又继续组织敢死队往山头冲锋,但每次冲锋都被击退,因为国民党军在地理上占据了绝对优势。如此坚持了三天三夜,眼看伤亡越来越大,彭叫驴子急如火燎,国民党的援军又源源不断开来。
“指挥官,我们不能再打下去了,赶快突围吧!”支队长粟明卿建议道。
“朝哪里撤呢?”
“我们朝黄包垭、石竹山方向去吧!我老婆熟悉那条路!”
“好,赶紧突围!”彭叫驴子同意了。
于是,由粟明卿妻子徐桂英带路,彭叫驴子率指挥部和黎世雍等支队一起,从木朗溪屋后上坡,由砍柴小路穿过黄包垭,当夜到达石竹山。接着又从磨子垭穿至狗儿庵,经两岔溪、雪冷坡到达龙家寨的关南坪,沿途四天四夜没吃到东西,到达关南坪后,彭叫驴子才决定休息一天。此时清点队伍,彭叫驴子发觉身边已只剩下了一百多人。乌龙山一仗,彭部共有大小队长两百余人被俘,九百余人伤亡,两千余人溃散,总计损失达三千余人枪。彭叫驴子为此悲痛不已,这一仗已伤了他的元气,眼下虽然冲破包围,但今后该怎么办,他在内心已感到了一片痛愁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