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雁
|类型:人物·传记
|更新时间:2019-10-06 03:06
|本章字节:6908字
谭彪就弄不明白了,如果龙叔扔掉嘎乌,只是为了窃听嘎乌之谜,那么,他为什么不等解开嘎乌之谜再下手?如果何晓筝死了,萧错他们又是一片混乱,池文青会有心思去解开老嘎乌之谜吗?
3
大凡在极度紧张后,人们的思想会放松下来,何晓筝也不例外,她叫人把尸体抬到路边车里,先把尸体和犰狳都运回法医室。
何晓筝抬头望着四周,只见两岸峰峦无数,点缀着奇树怪石,只是雪川虽美,却令人一见之下,胸臆间顿生郁积之气。此时的何晓筝,并不知道自己时时刻刻都处在生死关头。
就在何晓筝准备上车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丁零”的声音传来。出神间,忽然感觉胳膊上一紧,何晓筝用眼一瞥,竟然是娜仁萨满。
娜仁萨满在她胳膊上颇有深意地捏了一下,没有说一句话,松手离去。
何晓筝心里纳闷,娜仁萨满的举动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捏她一下?她是要向自己传达某个不便言说的信息吗?于是她疑惑地紧跟在娜仁萨满身后。
从表面上看,王妈的脚是遇上大麻烦了,根本没办法动弹。娜仁萨满从包裹中,拿出一瓶白酒,洒在王妈腿上,经过一番捏拿之后,王妈的脚,居然可以小幅度地活动。
娜仁萨满摸着摸着,忽然回过头来,问了一句:“会摇铃吗?”
何晓筝深知这摇铃是奇门异术,里面有很多玄机,急忙摇了摇头,推托说:“我不会这个。”娜仁萨满收了铃铛,站起身来:“那我摇铃,你帮王妈整骨。”
娜仁萨满也不管何晓筝愿不愿意,直接拿起她的手,放在王妈腿上:“你对骨头的了解,不在我之下。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整骨有八法:摸、接、端、提、推、拿、按、摩。治疗骨折脱位,在于轻、柔、透、巧。王妈是老伤复断,只需重新复位即可。复位主要是手感,盲目复位,会给她带来新的损伤。”
娜仁萨满说完,拿出铜镜、银镘、铜针等物,在王妈脏腑穴位处按摩:“铜镜可解毒,增强血液循环。银镘在骨折处和淤血部位进行按摩,有改善气血运行之功。有疼痛部位,可用铜针敲打按摩帮助恢复感觉。”
别看何晓筝在解剖室里对死人下手干净利索,可真到了活人身上,却吓得脸色惨白,心里怦怦乱跳。娜仁萨满说:“看到我喝酒下去,你在心里数三下,双手就开始集中用力按下去。”
娜仁萨满说完,昂头喝酒,只含不咽,瞬间就像中了邪一样,在雪地上一边摇起铜铃,一边扭动身体,衣服上各类兵器,随之叮当作响。
在大家只顾看着娜仁萨满时,只听“扑哧”一声,她把酒喷在王妈腿上,见何晓筝还傻愣着,就声色俱厉训斥:“快按。注意骨折部位和骨折的方向。”
没等何晓筝反应过来,娜仁萨满又是一口酒喷在王妈脸上,王妈只顾着躲闪,娜仁萨满一边摇铃,一边上前按住何晓筝的双手,往下一按,双手一捏,只听一声闷响,在不经意间,骨头已经接上了。
妙手空空之技,确是罕见罕闻。何晓筝当下醒悟,整骨术虽然具有宗教色彩,但并非完全依靠巫术治病救人。
娜仁萨满拿出夹板、缚带、绷带,递给何晓筝:“手法复位以后,骨头已经是对了,但不固定的话,活动以后,还会错位。”何晓筝开始按照娜仁萨满所说,给王妈进行包扎。
“我有心再传你一两套功夫,只是时间太短,你还无法完全了解到整骨精髓。我这会懒劲又上来了,提不起兴致和你细说。但这些皮毛,足够你将来在深山老林里急救一番了。一尸四命,你只需了解事物的表象,不需要说出事实的真相,否则伤的是自己。”
何晓筝十分迷惑,看她神情,又不像胡言乱语。心下又惊疑起来,这又是个什么说法?难道娜仁萨满不想叫她继续查案?
王妈忍疼,努力伸手,想擦去头上的酒水,不料身后已经有人,拿出纸巾替她擦拭。王妈抬眼望去,看到那人是狄康,急忙侧头躲闪,藏着半张脸,直愣愣盯着娜仁萨满。
娜仁萨满脸色一沉,对着王妈,凛然说道:“欠下的,总是要还的。”娜仁萨满伸手入怀,拿出两颗蛇蛋花宝石,拄着拐杖起身离去。
狄康冒着雪,把车开到葬狗坡。他把王妈抱进萧家老宅,安置好一切后,才跟王妈说了句:“我……我走了。”
王妈张着缺牙的嘴,瘸着一条腿,走到窗口,望着狄康开车离去的背影,频频挥手。看得何晓筝心里一阵疑惑。
突然,何晓筝觉得车后好像有人,她朝后面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
4
很快,一个消息让狄康和何晓筝大吃一惊:手机竟然是秋萍的。
刚才猴渣还说过,他昨晚才去找过秋萍,秋萍在家睡觉,怎么可能在红丹河生祭石边坐了一天一夜呢?
如果这具尸体是秋萍的话,这件案子就和萧楚格的死大有关联。萧楚格死亡之后,高娃就失踪了,而秋萍又装着高娃的化验单死亡。在狄康看来,这三个人之间出现了偶然中的必然联系,这可是个相当玄乎的论点,几乎可以达到石破天惊的效果。
可是,秋萍如果真的死了一天一夜,她母亲为什么还要告诉猴渣,秋萍在睡觉呢?猴渣这几天一直在寻找高娃,他不会随便说谎的,由此看来,秋萍家床上一定有鬼。
狄康决定去秋萍家看个究竟。时间紧迫,必须要在媒体见报之前,让案子有个说法。不管尸体是不是秋萍,都要把秋萍母亲找来认尸。
秋萍家住在北郊山区,不算太远,路右边山崖,左边是丛林密布的斜坡,显得阴森恐怖。
下了斜坡,隐约就能看到414号的路牌。由于秋萍的爷爷和父亲都死于非命,秋萍总埋怨那栋宅子不吉利,就用红砖封了宅子的所有窗户,仅留下一扇。
狄康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屋内有任何回应,就转身走到窗户前,刚往屋里看了一眼,就和屋内的人对上了眼睛。那人头顶黑纱,一动不动。狄康踮起脚往地上看了看,有影子,那就不是鬼。可无论狄康怎么砸玻璃,那人还是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他。狄康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朝何晓筝说了句:“是死人?”
“别一惊一乍的,她眼睛还在眨,怎么会是死人?她可能是秋萍的母亲。”
何晓筝退后两步,看见秋萍母亲把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指了指身后大床,双手合十,放在脸边。何晓筝借着雪光,往屋里看了看,床上居然真的有人躺在被子里,立刻就明白了秋萍母亲是聋哑人,她的意思是说:床上有人在睡觉,不要打扰。
难怪猴渣老说秋萍在睡觉,原来他是凭对口型手势的判断。但床上的人不可能是秋萍,也不可能是个正常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还能在被窝里安睡?狄康不敢耽搁,先破门而进看看再说。
屋内坚冷如冰,狄康对着床上喊了两声也没反应,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两个人。狄康推了推,没有任何动静,他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掀开被子。
被子掀开,狄康一时反应不及,愣在床前,因为床上躺着的根本不是人。
狄康打灯仔细照看,衣服一层套一层,以木乃伊的方式,硬是裹出了两个人形。何晓筝不由自主地嘀咕一句:“这俩‘木乃伊’里,这好像都是秋萍父亲和爷爷的遗物。”
“遗物?”
何晓筝点了点头,她从床上拿出一张照片,说:“我实习的时候,听说过秋家父子俩的死亡事件,他们都是植物研究所的,在葬狗坡考察时因公去世。当时,秋萍爷爷的手紧紧捂着胸口,都以为是很重要的线索,可解开他的衣服时,里面就放着这张照片,是他们的全家福。”
狄康仔细看着那张全家福,秋萍头发很长,笑起来真的很漂亮。狄康拿出红丹河女尸的照片,回头看了看秋萍的母亲,她无声无息站在那里,只用一双大眼盯着狄康手里的照片,嘴巴抖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狄康急忙把老人搀进车里,往鬼街口赶去。这一路上,最悲惨的就是谭彪,无论谭彪怎么瞄准,狄康都挡在何晓筝的面前,以至于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角度射击。
谭彪大怒:他娘的,这俩人一晚上绕那么多圈子干吗,我就不信找不到机会。他立刻通知手下那帮混子,马上赶到鬼街口,他心想,只要到了法医室,狄康自然会跟何晓筝分开,无论如何他都会让解剖室里多具尸体。
谭彪一边开着车急速行驶,一边窃听玄光阁内的谈话。他想知道,噶尔臧究竟会因为什么重要秘密去踢死康熙的端静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