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穷其心智

作者:王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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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人物·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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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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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458字

萧错直奔楼下,已经找不到楚蓝的影子了。巷口的风带着一股钻心的冷,顺着萧错脊梁往上爬。他连跑了几个巷口,都没见到楚蓝,却看到池文青从对面走来。


池文青问萧错:“怎么了?”


萧错却反问:“查到楚天生有几个女儿了吗?”


池文青说:“楚罗锅的老婆本来是在家里生的孩子,接生婆是耶那村的。当时确实生了个女孩,但他老婆产后出血,当天就被送进妇产医院了。我去医院找了几个熟人问了,有人说楚罗锅的老婆只生了一个女儿。还有的人说,楚罗锅的老婆在家生了一个女儿,到医院里又生了一个女儿。”


萧错又问:“楚罗锅的老婆呢?”


池文青说:“听说楚罗锅的老婆在楚家大院起火的时候烧死了,楚罗锅抱着孩子从房顶跳下来,把脑子摔坏了……楚蓝打小就在街头混,后来去了杂技团……”


“如果楚罗锅生的是双胞胎的话,那么楚家着火的时候,他就只能抱一个女儿逃生,那个女儿就应该是我爸抱回来的格格……”萧错看街口人多眼杂,拉着池文青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萧错路过镇会石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猴渣和许胡子正站挤在镇会石那,几乎是流着口水看完了整个石头。其实,面对那样一块可以决定一辈子命运的石头,又有那么多诱人的表现,一般人是难以抵御的,说不贪心容易,真正不贪心难。


青龙方位的镇会石,长三四米,高约两米,外表呈黄褐色,放在赌石大会中间,相当扎眼。乍看那石头外皮结晶并不算太细致,色泽偏暗,属于典型的沙皮料,是最具可赌性的石料种类之一。再看表面的纹路,有些奇怪,不像是正常的能产生高翠的松花,不过腰身凸起的部分却是高翠的表现,一时间,猴渣倒糊涂了。


除了猴渣,一圈人都不敢冒险,狄中秋倒是个狠角色,底价就干到了五千万,标着标着就标到了八千万,大家商量着不标了,搭帮合伙赌这件石头。


合赌就是几个愿意参加赌石的人,把钱凑在一起,同赌一件石头。如果石头切涨了,就按股分成。如果石头切垮了,那一股也就打水漂了,这叫合股赌石。


一般大价钱的货,有可能暴涨,也有可能暴跌的,风险极大,保守点的人多采取这种方法。在看涨不看跌的诱导下,大家都要投身到这场赌石中入股,梦想着一夜暴富,找到自己的“和氏璧”,以至于三百万以下的小户都被拒之门外,大家为此感叹不已。


正在猴渣胡思乱想的时候,许胡子抬起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旁边的赌石人都看得入迷,狄中秋正和其他人兴奋地聊在一起,根本没几个人关注他们,这才放心下来,咬着猴渣的耳朵轻声问他:“里面有绿吗?”


猴渣叫许胡子帮忙照亮,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门子里反射出几点绿光,猴渣不立即说话,故做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压低声音说:“有,而且不止这六小块,种、水、色都是一流的。只可惜我刚才只赢了一百万,再加上车和我的存款,全押进去,也只有一百五十万,入不了股。”


许胡子听到种水色都属上乘,心里暗喜。关于“水”、“种”、“色”各家说法不同,称呼更是让人云里雾里,摸不着边。但最常用的说法无非是糯种、糯冰种、冰种、玻璃种,其中玻璃种是最上档的翡翠种。“水”通常用手电筒照射,看光能透过每3毫米为“一分水”,毫米数越高则说明翡翠的“水头”越足。而“色”,是以绿为贵,以绿为尊,翠绿是翡翠的最高境界。


一块常常被外行人踢到路边的石头,让赌石人根据其皮壳的表现,看出一分水的卖5万,看出二分水的卖50万,看出三分500万,而买主将此石解开,如果里面是满绿,且为玻璃种,即可卖5000万,如此转眼万金在玉石界并不罕见。


许胡子见猴渣想赌,又凑不上份子,呵呵一笑:“不要担心,关键时刻我会拉兄弟一把的,我给你凑上一百五十万现金和你赌一股。我自己再单枪匹马另投一千万,入个大股赌。”


“一千万?”猴渣马上就皱眉头了,小声对许胡子说:“如果换成别人擦的口子,那这石头去银行贷款,押房子,卖老婆都值得一赌。但这个解玉大师可不是好惹的,他是赌石界第一杀手,只要石头有点点绿,就能让他擦到位。”


许胡子摇头,说:“这石头我看行,这一吨重的石头被他随便一擦,就擦出了几个指甲盖大的绿,而且都绿得那么艳,那么浓,太吸引人了,只要能切出一条绿来,这石头都见涨。你看,这会儿的工夫就有几个企业家报名入股,再加上咱俩,差不多有十个股东了。”


大家纷纷掏钱,然后就要准备切石头了。不料,许胡子的一个同学老陆听说这石头是萧错和解玉大师一起擦开的,开着奔驰就往这边赶,还喝令许胡子,他不到,不准赌石,弄得大家脑门上就印着一个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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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陆前两年在缅甸通过赌石一夜暴富,在上海和深圳买了两座别墅,养了两个二奶,非嚷嚷着要入股。可是另外几个股东一致意见是股份已定,改变股份,重新分股,对切石不吉利。


老陆和许胡子的关系非同一般,许胡子创业时,老陆赞助了不少钱,许胡子能有今天都是靠老陆的支持。老陆这个人也是十分仗义,只要许胡子能让出那一千万的股份,他另外出五十万给许胡子。


许胡子想了想,不管为财为情义,他让出股份都是理所当然的,何况他和猴渣还绑着一股。


许胡子好说歹说,大家看在猴渣的面子才让老陆插了一脚进来,老陆自然是感激再三,把自己的奔驰押给许胡子,还不住夸许胡子这个朋友没白交,重义轻利,够哥们。这一点,必须立场鲜明、旗帜飘飘地说出来。


切石机一转动,许胡子和猴渣的神经就开始振奋起来,身体的血流速度也加快了,好在,视觉都还正常。赌石最大的诱惑,就是目前没有任何仪器能看透毛料里面到底是普通石头,还是“和氏璧”,不到最后切开的那一刻,一切都仅仅是猜测,甚至是幻想。


猴渣一如既往地就相信他的运气,既然想赌,就要像站立在高山之巅,纵有浮云遮眼,也无所畏惧。这让许胡子多少有点心理上的安慰,石头解到二分之一时,甭管是观众,还是参与赌石的众股东们都静了,谁也不说话,眼睛都盯着切割机的锯盘。


飞轮旋转,水花四溅,大家的心都怦怦乱跳,每个人都有三百万以上的钞票在那锯盘下挨刀,谁也不知道锯出来的石头还会有几分绿?八分、七分、六分、五分,大家猜得心惊胆战,有三四分,能保个本,如果有五六分,那就小发一笔,八九分那就发大财了。


正在这时,切割机忽然戛然而止,上去几个工人把石头搬开,剖面朝上放倒在地,悄悄退下,只剩下呆如木鸡的股东们:石头里面一片雪白。


老陆看得浑身直冒冷汗,别说是他,谁也不敢相信它的绿,艳得那么好,切开是这么糟糕。毫不夸张地说,整个石头只有那六个指甲大的一块绿色。少擦一下,见不着,多擦一下,看不见,擦得太绝了。


猴渣并没有彻底绝望,因为石头巨大,可能有切偏跑绿的情况,和众股东们商议后,决定再继续切。切割师傅小心谨慎又是一刀,这让绝大部分的人梦想完全破灭了。


最失望的莫过于猴渣,老脸铁青,一转眼,新车和赢来的一百万还有他毕生的存款,都变成了一堆不值钱的破石头。


众股东商议后,决定破罐子破摔,示意切石师傅继续切下去。结果却让人极其失望,除了解玉大师擦出来的翠绿之外,再没半点绿意,完全是一块废材。一向稳重的许胡子,虽然不知道此事是自己侥幸,还是害了老陆,但失望是必然的。


赌石,这种古老而富有传奇色彩的交易规则,让与翡翠并列世界四大名宝的钻石、祖母绿、红宝石,亦只能望其项背。其实不管是解涨,还是解垮,都是买家看走眼了,真正的行家,会对毛料能开出什么样的石头,有个大致的判断。


猴渣脸都绿了,一个人躲在一边烧香求神保佑,赌石需要运气,也需要老天保佑。经过猴渣多次虔诚的祈求,石头终于有了善心,在第四刀下去时,一片极品冰种翡翠出现了。整个解石的过程,大起大落,神鬼莫测,惊心动魄,如同让人在生死关前走了几次。


有珠宝行家估计,冰种翡翠能出八个挂件,加上解玉大师擦出的六块艳绿,能成六个戒面,合计价格不过三百万,与八千万的成本相差甚远。


冰种翡翠的出现,显然不是劫后余生,各股东什么表情都有,他们下一步难免要经历:一声叹息,几滴眼泪,一下捶胸,一次精神失常,甚至家破人亡。


对于实力雄厚的老陆来说,大户人家,家里有的是娘,碰到灾荒什么的不用怕,挺一挺就过去了。但他赌输一次,就再也无法参与到合股赌石中,合赌的人都怕沾上晦气。这个开奔驰来的老陆,只能走着回家了,他那两栋别墅或许还能保住,只是那两个二奶,怎么也得辞退一个了。


萧错和池文青从拍卖行里出来,听说镇会石切垮了,看见猴渣和许胡子都哭丧着脸,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拍着猴渣的光葫芦头,训斥:“不让你赌石,你非要赌。一出手就赌镇会石,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后生可畏。你也不想想,跟解玉大师赌,就是民兵打特种兵,能打赢那才叫怪事。”


猴渣拽着萧错的衣角,垂着头一动不动,说:“我知道你有办法救我,俗话说得好,玉不琢不成器……”


萧错看到那八个挂件的冰种料子不错,就全部买下,找到钱进来后,把猫眼还给了钱进来。钱进来对此感恩不尽,就差拿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萧错了。


萧错拿出六个戒面和八个挂件料子,交给钱进来,叫他在珠宝公司找个手艺好的师傅,花点工夫,精雕一番,看看能不能在创意上卖个好价钱,让猴渣和许胡子少亏些钱。


钱进来戴上猫眼,连连点头:“没问题,翡翠最后一道关口是‘工’,只要创意好,这些料子都是翻跟头涨的货。”


猴渣和许胡子听后,心里连连感激:“对、对、对,上次一个小镇长,就请人雕了个鸡冠花上趴蝈蝈,寓意官上加官,接着就连升三级……那块玉也见风涨价……”


萧错把猴渣拽到一边,拉进车里,说:“赶紧去耶那村准备火药,马上回红丹河开始炸冰潜水。”


谭彪看着萧错等人离去,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眼见着那辆帕萨特又回到了他的身边,萧错又去炸冰入水,真是正中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