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若水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0:00
|本章字节:7898字
“坐了将近20分钟,我起身离开,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不回头我也知道一定是那个画画的男孩子,他绕到我前面,我停下脚步注视着他,他的头发很长,眼睛大大的,鼻子笔直,正在很阳光地对着我笑。我知道他想与我搭讪,我很厌烦,尤其讨厌会画画的男人。
“我迈开脚步继续走,他又追过来,他不说话,还是傻傻地笑,而后就递给我一张素描画,是从画夹子上撕下来的。画是用彩色铅笔画的,还在我的头发上画了一两瓣桃花。不得不说他画得非常好,甚至比我本人还要漂亮,可我看到画就想起了我最恨的那个男人,一时间没控制住情感,我竟然夺过他手里的画撕得粉碎,而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快步朝前走,也许他吓傻了,所以没有勇气再跟过来。
“回到住的地方躺在床上,我失眠了,为早上的鲁莽感到愧疚。第二天,我又来到河边,坐了很久,那个男孩子并没有来这里写生。不知为什么,我很想跟他说一声对不起,也许只是因为他的眼睛太澄澈了,我不该伤害那么简单的一个人。
“一连三天都没能在河边见到他,直到第四天我才看见他,他一个人正对着一簇桃花写生。这一次我主动朝他走过去,他无意之中看见了我,没想到居然收拾起了画具转身要走,我紧走几步拦住他,他吃惊地望着我,那种表情很孩子气,我有点儿憋不住想笑。
“‘对不起’,我对他说,‘那次我的心情很不好,把你的画撕了……’说着,我从包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他,说,‘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买你那一幅画,你收下,也请你原谅我。’他的嘴角居然露出一丝轻蔑,冷冷地对我说,‘我的画虽然不值钱,但我不卖,可以吗?不要轻视别人,也别轻视了你自己!’说完,他昂起头挺着胸走了。
“我的脸火烧火燎的难受,说不出的尴尬。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那年轻并且倔强的背影远去,心一下子柔软了,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就像一块苏打饼干泡在了牛奶里,湿湿的,有点儿软,我有一种好想接近他的冲动。
“他叫尔东,本以为他没我年龄大,没想到他比我大三岁,去年毕业并且令人艳羡地留校任教。我喜欢他对着画板那种执着的眼神,喜欢他的倔强,喜欢他盯着我的脸没完没了地看……我接触过的男人挺多,都是在酒吧认识的,与他们在一起,我的灵魂和肉体是分离的,然而面对尔东,我却是一种说不出的全心投入,也许正是这样的原因,才导致了我最后离开他,因为我不能让他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另娶一个麻木的并且有污点的坏女人……
“认识我之前,尔东从未接触过女人,甚至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我是他第一个女人,他从我身上知道了女人的滋味,他深深地迷恋我,越陷越深,但他对我的过去却一无所知,我每天都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我真后悔为什么不早几年认识尔东,那样我会把我的全部干干净净地给他,可是如今,我还有什么能留给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我最爱的男人。
“负罪心理越来越重,压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我的脾气越来越不好,时常会对他发火,但发泄完了之后,我就更加后悔和愧疚,立刻向尔东道歉,尔东每次都很宽容,但我不知道,他的宽容在知道我的过去之后还会不会发挥作用……
“那是一种绝望的爱情,既渴望延续又担心失去,每天都在如履薄冰般小心地过日子。我也想过把我的过去和盘托出,或者狠下心离开他,继续过我自己纸醉金迷的日子,但我舍不得,也不敢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他,所以我活得很累,很痛苦,虽然尔东对我非常非常的好。
“一个正常的男人知道自己爱着的女人曾经是那样一个坏女人,他会怎么与之相处下去?我不知道尔东能宽容到什么地步,就算他可以不在乎,但我不可以不在乎,在隐瞒下过日子。他对我越好,我越受不了那种煎熬。
“这段扭曲的感情维系了将近3年的时间,终于有一天,尔东提出了向我求婚的请求,我一下子就懵了,同时我也嗅到,我们的这种关系就要结束了。
“他在工作室里准备了蛋糕,点亮了心形的蜡烛,给我买了一枚不很贵的白金戒指,甚至还用录音机录下了他想对我说的肺腑之言,但一听到磁带发出的声音,我的脾气突然大变。没错,那一晚,我拒绝了他,更加残忍的是,我把我和那个50岁男人的事告诉了尔东。尔东的脸像一潭死水,他就那么坐在桌边一动不动,足足一整夜的时间。
“天亮的时候,我开始收拾东西,尔东害怕了,他抱住我的腿,跪在地上央求我不要离开他,但他怎么可能留得住我,我离开了他的工作室,搬回了1528房间。我在房间里闷了一个星期,尔东都没有来找我,我的心结冰了,但也感到一丝畅然,但愿事情就这样结束。
“半个月后,我通过电话听到了尔东的声音,才知道他被学院扫地出门,原因是调戏一个女模特儿,这种轻浮的行为怎么还配当老师,我不相信他会做出那样的事,但他确实是做了。我不忍心让他一个人独处,就这样,我们又见面了,尔东告诉了我实情,他是被陷害的。
“这又是我犯的错,我不该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那个时候,我还没体会出善意的欺骗也是一种智慧,一种处理问题的方法。我虽然没有说出与我有染的那个老男人的真实姓名,但尔东也不傻,他可以从话中的字里行间猜出那个老男人是谁,也许尔东是被气昏了头,一天晚上,他悄悄去找那个老男人,老男人当年还没有退休,他是绘画系的系主任。
“老男人当然不可能承认,但我与尔东的关系却一下子暴露了。结果,不久之后,老男人就设计让尔东在师生面前颜面尽失,即便有领导看好尔东,但对于那种影响极坏的事情,谁又能保得住尔东呢?可怜的尔东认识我真是太不幸了,不但被我玩弄了感情,还把自己的前途全毁了,而我能做什么补救呢,我真的恨死了那个老男人。
“我没脸再见尔东了,我要报复那个老男人,不为我自己,只是为了尔东。我有想过,把我和他那两年的事情告诉院领导,让他晚节不保,但冷静下来我一想,那样我就暴露了,我虽然是个坏女人,但坏女人也是人,还得继续活下去啊,不能把自已搭进去,可我又咽不下这口气。我还没有想出办法,老男人居然以身体原因为由病退了,我知道他是为了躲开我和尔东,担心我们联起手来报复他。”
长长的述说到一段落,马琳轩深深地吸气、吐气,看得出来,她很久没有一下子说出那么多的话,她真的累了。
“你所说的老男人就是陆纯初吧?”张晴天轻声问。
沉默良久,马琳轩“嗯”了一声。
“陆纯初真的是因为发现了你和尔东的事情,从而把尔东踢出了学院?”张晴天等着马琳轩的回答,但她一直不吭声,张晴天回忆着陆纯初那张脸,他给他的印象其实并没有那么狠毒。想了一会儿,张晴天又问:“事情并没有就这么结束对吧?既然说了那么多,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那样,你的心里也会舒服一些……”
“你信命吗?”马琳轩突然转过身盯着张晴天。
“我……”张晴天点点头,“我信。”
“我也信。”马琳轩顿了顿,“我在酒吧里又认识了一个男人……”
张晴天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在他心里的形象几乎崩溃了,她伤害了尔东也改变了陆纯初的生活,她居然又在酒吧认识了新的男人,像她这样的女人,还值得去爱吗?
“他叫陆羽,他与几个年轻人喝酒,喝的酒就是我推销给他的。有个跟我一样卖酒的女孩儿悄悄告诉我,说陆羽的父亲是个画家,还说陆羽又帅又有钱,如果能追到手就好了。女同事随意的一句话,却令我记在心中。”
“因为‘陆’这个姓氏不多见?”张晴天说。
“是的,很快,我就打听出,陆羽正是陆纯初的儿子。”
“你对他做了什么?”张晴天的心揪起来。
“这么多年与不同的男人接触,我有办法让一个男人快速喜欢上我……”
“这点我相信。”
张晴天想起陆羽与一个女人相爱并且闹到了私奔的地步,看来又是面前这个女人搞的鬼,想一想,女人有时候真的很可怕。
“跟陆羽交往一个月后,我故意暗示他要见家长,陆羽就带着我到家里去吃饭,陆纯初看到我与他的儿子在一起,现在我还清楚地记着他那张脸,已然被气得面无人色,那一刻,我的心里可痛快了。”
“你这不是又伤害了一个男人吗?你做这些值得吗?”张晴天问。
“尔东大好前途都被陆纯初毁了,你说值得吗?”马琳轩反问,但说完她就垂下头,很愧疚地说,“报复的快感是很短暂的,那一刻过后我又开始内疚,所以,我准备和陆羽分手了,因为陆羽这个人除了有一点儿富二代的习气之外,还是个不错的男人。”
“事情不会那么容易结束吧?陆纯初肯定极力反对你们在一起。”
“那是当然。”马琳轩咬了咬嘴唇,“我越是疏远陆羽,他就越不想放弃我,他提出了要和我一起私奔,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城市重新开始。一天晚上,陆羽打电话说在楼下等我,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你去了?你不是不爱陆羽吗?”
“唉,有时候感情的事很难控制,我没拒绝他,鬼使神差下了楼,坐进车里才发现后座上放着一只大皮包,我问他这是去哪儿?陆羽不说话,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专注地开着车。一个小时过后,车子停在了海边,陆羽一手拎起皮包一手拉着我朝海边走,很快,我看见不远处有个小木屋。
“小木屋门上有一把大铁锁,陆羽拿出钥匙打开门。木屋很潮,似乎是渔民暂住用的,里面有几件简易的桌子凳子和一张木板床,桌上有蜡烛,陆羽点燃了,把大皮包放在床上,坐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站在他对面,不知道他要对我说什么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