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竹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43
|本章字节:13718字
还在早春,公社刚刚开完三级干部会议(生产队,大队和公社),团县委发来通知说,全县要组织万名青年上瓦苗山植树。城关人民公社分下600人,600亩造林任务。这是团县委和林业局联合搞的一次活动。他们要求,各公社按部队的排、连、营组建,即一个大队为一个排,三个大队为一个连,一个公社为一个营。还要求扛上红旗背上被包,由公社团委书记带队步行上山,安营扎寨,大战半个月,完成任务。并要求带文艺演唱队到山上去,边干边唱,以体现青年人的特点。
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带上五、六百人干活、演唱不用说起,还有吃、住、安全等等。这可是一项非同一般的硬任务。面对着入党受挫的现实,该说是怀着一腔验证自身价值的热血,海生如同写血书宣战一般向公社党委表了态,然后立即召开了各大队、各单位和各学校团支部书记会议,分任务,提要求,限时间,一切如同战前部署一般。好在海生是那种又热心,又诚实,又能干事的人,来公社几年和基层的团干们关系处得如同兄弟姐妹一般。大伙见他安排工作时激动的心情,看着他眼内闪闪的泪光,面对着如此的热血青年竟被拒在党门之外的现实,也便自然地将压在胸内的不满集中爆发在这一次战役上。不夺第一,誓不回还!这是大伙共同的心声。
他将他的基层团支部书记全部抽到营部,成立了生产组、后勤组和宣传组。他明确要求,生产组的任务主要是植树;后勤组管吃、住;宣传组管文艺表演和战地新闻报道。出发那天早上,六百名青年背着被包,扛着铁铲铁锨铁镢汇集到公社大院,分连排整齐列队。人人精神抖擞,满院彩旗招展。海生亲自安排制作的最大的城关公社植树造林青年突击营红旗在最前边。门外运送锅灶的拖拉机,如同上战场的坦克一般突、突、突的机声如同一声声战鼓催人出征。海生专门借来一身黄军装,红星帽,腰里紧着皮带,身上挎着水壶。他的身边是从公社初中选拔的一位小号手,着一身军装,斜挎在身上的军号上的红黄相间的彩条,越发显得醒目。他前后跑着检查生活的车辆,报到的人数,小号手形影不离地跟着他。党晓兰,也跟前跟后似要插手帮点什么忙,全被他不冷不热甩到一边。一切准备就绪。他请来公社书记和所有领导,机关的全体同志。简短而庄重的出征仪式开始。
几声鸣炮,接下来是交旗。这是海生起的名,他说要将这一面印着城关人民公社植树造林青年突击营的大旗,由公社党委书记交给他,再由他交给他的生产组长。他的意思是,这是党组织、团组织交给青年们的任务。他将这交旗仪式举办得如同奥运会上的承办交旗一般隆重。交完旗,请公社书记,做简短的欢送动员讲话,稿是他写好书记只念一念。接下来他宣布了所有突击队的领导成员,也特别要求各排(各村)工作全盘由团支部副书记负责,他安排了两名青年,一男一女在出征前代表男、女青年表态发言;他还特意安排一同上山的宣传队的乐队演奏了一曲《义勇军进行曲》。当他的小号手一曲嘹亮的冲锋号吹响之后,队伍便浩浩荡荡出了公社大门。刚开始似乎因了新鲜劲,青年们在一块还都又歌又唱的,日过中午有人便走不动了。海生一忽儿急步跑到队伍最前边,一忽儿又到了队列的最后边。这样别人上一次山,他少说也是一上一下反复了一次。走走停停,停停走走,60多里路,翻山越沟,天黑之前,六百余人终于一个不剩的到达了目的地。青年们聚集在山沟里崖背上一个不大的打麦场里。
要打好仗,先安胜营。这阵最忙的当数后勤组,他们既要安排炊事班抓紧垒炉灶,为大伙做晚餐,还要四处奔忙安排人员住宿。试想一个仅仅四、五十户的小村子,一下子要住六百人,山里人又大都住的窑洞,队干部尽管也都热情配合,等到全安排住下,人人喝了一碗玉米稀饭,已是午夜时分了。山里边群众,几户在沟这边,几户在沟那边,村子人口虽不多,地盘却是不小。大伙一部分人住进了大队的办公室(只一孔窑),生产队的饲养室,大部分人则住在群众家窑洞的脚地上的麦草铺里。等到海生和后勤组的同志逐个检查完大伙住的地方,东方已泛白了。站身在高高的山村里,看着满天星斗和周围光秃秃的山梁上还未消尽的积雪,迎着早春如同冬日的夜风,听着周围雄鸡比赛般鸣叫,一天的奔波,非但没给海生带来疲劳,却是更加激起了这位热血青年的斗志。他让小号手将生产组的全体人员叫来,开会部署首一天的战斗。
战斗终于打响了。指挥部要求是先整地,再栽树。即是先将土山坡修成一层一层的梯田,然后再栽上树苗。树是刺槐,原因是在这种有史以来从未植过树木的干旱的土包上,只有这种耐旱的树才能活下来。当太阳从东方徐徐升起时,城关人民公社青年突击营的红旗,已插在瓦苗山的山巅上。为了等待区域的划分,文艺队抓住这一表现自己的机会,在山巅上撑起文武场面,演唱起来。一曲穿林海,跨雪原的杨志荣的唱段,一段红灯高举闪闪亮的高亢的秦腔,一首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的歌曲;一句八年啦,别提他的对白,还有那自编的对口词、三句半的表演,加上那一阵阵的掌声,一阵阵的笑语,逗得对面山坡上兄弟公社的青年们也不时传来: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的呼叫。
战斗整个地铺了开来。一天天的连续作战,一日日的上午一碗稀饭,中午一碗面条,晚上又是一碗稀饭和那上午吃白菜下午便是萝卜的菜蔬,加上那手掌上被磨出的一个个血泡,青年们周身的热血中的温度也一天天降下来。工地上出现了严重的溜号(有人钻到无人的沟里打扑克)、装病(睡在宿舍不上工)等问题。无奈,海生每天早上便带人去查铺。他是带着情绪去的,他心中想,大不了就是出点力流点汗,还没有到了流血的地步;他十分的怨恨这些人,当初咋都信誓旦旦,豪言不断,真正地让你吃点苦了,你却怕苦怕累,临阵逃脱。他越想越气,他心中又怨又恨地说:你把我仁海生当软骨了,告诉你们,拔掉50亩已碗口大西瓜的西瓜苗,公社书记都下不了手,我会带青年们一夜之间去踏平的!他越想越生气,他手里提着一根木棍,一个点一个点地查,大有不赶你起来上工便不罢休之势。
他来到一个住宿女青年的宿舍里,他进门房东就挡他说有两个娃病了还没起来呢,他理也不理一脚将门踏开,一进门便用棍指着女青年如喊般说:起来,都给我起来!女青年惊得将头缩进被窝里,被他一棍子将被头挑开。他近乎嚷着走问:起来还是不起来!女青年怯怯回话:我今天不能上工!说完又将头蒙起来,海生便发疯般用棍子在地上敲着说:给你五分钟时间,若不起床,我就派人来将你们抬到工地去!快点,我在外边等着!仅仅过了四分钟,两女青年乖乖起床步出门来,他一看是王绒绒,还是以前有点印象的人,据说这青年表现还不错,到了这关键时刻咋是个这样儿!他便有了杀一儆百的念头,他即顺口通知绒绒说:对不起,休怪我无情,今日只得用你上批判会了。这一天,他一共查了二十多个装病之人,其他人叫起来,只要上工批评几句也就罢了,惟有这个王绒绒一听说他要推她上批判会,不但不认错,却是一反常态地回敬他说上就上,看你还能吃了人!也就是仅此一句话,更是激怒了他二话没说,将六百人停产召集在瓦苗山顶上开起批判会来。尽管他义愤填膺,慷慨陈词,安排批判发言者也是锋芒毕露,言辞激烈,王绒绒却在批判会上一言不发,泪流满面。
工程即将凯旋时,他似乎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鲁莽,主动找王绒绒谈心。王绒绒说:你到底想听真情还是想听假话?他从她的话音里并没有听出她对他的愤恨和不满,便回话说当然是真情。王绒绒思考片刻羞涩而又激动地说:你知道不,我们都是女人呀!海生问,女人咋了?王绒绒只得开诚布公地说:我身上来了,我是实实不能干活了的!海生终于明白过来,此事后来整整让海生想了几十年,此是后话,当时海生却是反戈一击问:你当时为啥不告诉我!仅此一言,问得个绒绒激动地说:我不上会,能有你的今天嘛!一句话如同一颗惊雷击在海生的头上,是同情,是埋怨,是感激,是支持,他也说不清,他只觉得胸口在发热。头皮在发紧,四肢在颤抖,他的胸中似要一千次一万次地喊:我的真诚的、患难的、并肩而战的战友们,我要谢谢你们了!他却是什么也喊不出来。为了减轻青年们体力上过度的疲劳造成的精神上的苦闷和倦怠,文宣组的同志及时策划了一个诗歌朗诵会,海生特意安排王绒绒写了一首长诗,他亲自反复修改后,让王绒绒朗诵,其中有这样几句:我们的红旗在瓦苗山招展我们的战歌在鸡娃岭相传我们的血汗在荒坡上流淌我们把绿洲在这里营建尽管太阳晒黑了我们的脸庞尽管有山风日夜不停的扫荡尽管满手的血泡已变成老茧尽管姑娘们把一月一次难言的例假也放在了一边我们却用这鲜血和汗水共同绘制出绿色的屏帐大战结束,海生所带领的城关镇青年突击队获得了全县第一。他的文艺宣传队一并被誉为造林宣传模范的荣誉称号。当海生将一面大大的奖状和鲜红的锦旗捧回公社时,一个标准精干风度翩翩白白净净的小伙子,已变成了一位满脸胡须,又黑又瘦,两腿泥土的人。全公社机关的干部似乎已认不出他来了。有人竟开玩笑说:海生,啥时被放出来啦(出狱)!他却是诙谐地回他们话说:刚出来!
那一天,天阴沉沉的,阴得地下似喷出的水要和天上似喷洒的水汇合一般。那是在批林批孔的年代,也许是为了让世人尽快接受那个如此敬仰和拥戴的并被党章列为接班人的副统帅,竟然一夜之间成了投敌叛国的大内奸,成了枪杀伟大领袖的杀人犯这个事实,竟然端出一个两千多年前的孔老二,还说这个副统帅的思想根源在于克己复礼,意思显然是那个副统帅的骨子里或者说是灵魂里用的还是旧的克己的方法。这样一个大规模的批林批孔运动便开展起来。运动涉及到一个批儒扬法的问题。这个运动体现在谷口镇仁义村时,衍进成为一次掘墓挖宝,暴尸破旧的事件。快去看呀!掘墓挖宝呢!此话透过门缝和屋顶传到海生家。此时海生正好回家来看望父母。话是尹敏和海生同时听到。他们都甚觉蹊跷,海生急忙出门探听。从村人那古怪地神情,窃窃地私语,以及那幸灾乐祸的或者是同情怜悯的目光中,终于弄清了村上在挖他的奶奶、定邦母亲的坟。海生拖拉着已经发软的腿回家报告了父亲。全家立马如同掉进冰窖里又用火来烧一般。狗日的,太欺负人了,我去和他们拼了!从来寡言的国才在房檐下暴跳着伸手就要去摸撅头锨。批林批孔也不该是这么个批法呀!海生已觉出家人询问的目光,似自言自语又拟向家人解释般说。走!病躺炕上的定邦一身子坐起来,被尹敏扶住,他用手来豁尹敏,尹敏没被豁开自个却一身子摔了下去。尹敏摸他的额上已渗出层冷汗,全家人都围上来,他手指着门外说:拉,拉我去!大伙明白他是要坐架子车去。正当家人还在徘徊之际,他又一身子起来要下床,家人只得一边给他穿衣,一边安排给架子车上铺被褥,扶他上了车。
全家人簇拥着架子车出了村。定邦的母亲是在四十年代初过世的,当时定邦家的日子确也过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据说当初修墓,修了大半年的时间,墓门前修有石牌坊,屋门洞式建筑,高宽约两丈余,用石柱,石梁和数块雕石建成,每层均以飞檐重拱连接,各层横梁均雕刻有喜怒哀乐,栩栩如生的罗汉石像及楹联匾额等,此门文化大革命已被砸毁,当初不是惧怕他们家在京城有人坐官,连那墓冢也许会推平了。想着母亲当年贤惠勤劳的一生,为家创业时起早贪黑地艰辛以及关照儿孙的精细和无微不至,一股心酸的泪水立马搅进了定邦那一颗愤怒而又悲哀的心,他的两行浊泪倏然便无声地滚落下来。母亲的坟茔在西老坟东沿的柏树林中,他们老远就看见那儿如同逢会般已人山人海,便不顾一切地向前闯。邻近人群时被持枪的民兵拦住。咋能这样弄!死了几十年的人,你们就饶了她吧!定邦声撕力竭地双手搭躬在架子车上喊着说,全是乞求的口气。
村支书德圣喜眯眯迎过来说:叔,你甭急,我也没法,这是公社孙书记安排让挖的!你来,你来朝我这儿挖吧!定邦愤怒地手指着自己的头。不是这意思!叔,上边批林批孔要抓个克已复礼的典型,孙书记就抓了这个点,希望你能配合!德圣说着示意民兵将继续向前拥进的架子车拦住,几个民兵上前将海生掌着的车辕夺过,调头拉到路一边去。提到新来的公社的孙书记,定邦猛然想起,那一年在水利工地,就是这矮个鼠眼黄发的人物,在另一公社任主任时,带领民工在工地上由于工作不力,被当时任着县委书记的定邦的表哥臭骂一通,又被当着民工的面在正修的渠道里追着用土块打的事来。这事是表哥后来告诉他的,这狗日的显然是报复来了,若不然全公社那么多地主富农,咋就偏偏选中了他家的老坟。当定邦想明白这一切时,立马如同将军下命令一般说:走,去公社!家人立马明白了父亲的用意,转身拉上车向谷口镇跑。
一声滚雷在头顶滚动,已戴上帽的宗山和顶天寺上的雨帘,如同舞台上拉动的幕布一般游动扩散,地上的残枝败叶刚刚被那干噪而又湿闷的风卷起,便被扑头盖脸的雨点砸得落在地上。雨打在满是细土的地面上,土腥味霎时呛得人似换不过气来。海生已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罩在父亲的头上,一家人艰难地在风雨中前行,雨水从他们头上向下流成了线儿。这么大的雨,你们——孙书记拉开门,看见他们满身的雨水,偏着头问。有啥事你朝我来,也不至于让长眠地下的人不得安宁!定邦被儿孙搀扶着,身子向前一扑,似乞求却又咬牙切齿地说。来来来,里边坐。孙书记显然早有准备,热情地将他们给办公室里让。他们无一人坐,他们全站在脚地正中间,他们身上的水倏然将地面滴湿了好几大快。报复人也不是这么个报复法!我也没法活了,我给先人顶不住门,你杀了我算了,我今日和你拼了!定邦说着向前一扑就要抓孙书记的领口,被儿孙们扶挡到一边。啥事吗!怎么能这样来闹!孙书记显然故装糊涂。就是仁义村掘墓暴尸的事!海生答话的声音比书记更高。哟,是咱政府的海生,你该是懂政策的!孙书记用了调侃的口气。你甭管,你让开,定邦将海生一手豁到一边去,逼上问:姓孙的,你想干啥,你直说!谁想干啥呢嘛!这都是上边的要求,我原给德圣说了,让给你们做好工作再开始,咋刚刚开始,就惹出事来。这样吧,让他们先停下来,回头再说!孙书记变了口气。
得了书记这一句仙气,一家人立马出了公社的大门,直奔坟茔而去。雨虽然停了,满路的泥泞将个架子车车轮粘成了泥轮子,如此地三步一掏泥,五步一折腾,等返回坟茔,已是半下午的时辰。孙书记叫停下来!海生老远就喊,边喊边跑,一家人簇拥着架子车跟在他身后。听到喊声,坟地上的人都朝这边望。他们赶到一看,墓坑已被挖开,墓门已被拆开,棺椁已被启开。海生奶奶之墓,天井内正面为灵枢安放厅,青砖石拱卷顶砌墙,砚石为门,两边竖联曰佳城永照三更月,吉地长眠万古人尽管年代久远,因青石所刻,地处旱塬,除去尘土却还依然如新。海生奶奶的棺椁是一崭的柏木,尽管算来少说约四十余年,但依然完好如初,棺椁上面的二十四孝图依然色彩鲜艳。
后来他们听村人说,掘墓的仁高红,仁二杠,包括德圣三弟,黑熊侄子和那位小学教师,虽则在挖土时个个精神抖擞,可到了开墓门、开棺椁时,却面面相觑,无人敢下手。还是德圣和黑熊下去一个手提板斧,一个手拿铁锹连砸带撬。具说黑熊因下肢瘫痪,被用绳子放下天井,这老东西似乎将下肢的力全集中到了上肢上,三砍两撬,把个棺椁打开来。打开后,呈现在黑熊和德圣面前的是一具只留着完整骨髅的腐化的尸体,老人周身的衣服已随着肉体腐烂了,只有头上的一顶圆拱的金丝帽顶在头骨之上,帽正中一颗闪闪发光的银珠被德圣书记抢先摘下来攥在手中。面对着定邦母亲那一口依然洁白如玉却又向前龇开似要一口吃了来者的牙齿,村人看得清楚,德圣在摘那一颗银珠时,双手不时地打着颤儿。海生他们赶到时,正是德圣将银珠摘到手之时。听了海生的传话,德圣从墓中钻出,有意拍拍身上的土说:书记说停就停吧!里边也真没啥东西。话落音围观的人自觉闪开一条缝。海生一家人站在墓坑挖出的黄土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全家人一头扑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定邦并没有从架子车上下来。架子车辕放在地上,他端然打坐车上,双眼微闭,双手紧攥,任那泪水无声滚着,任那浑身颤着,心中愤然唱道:不孝儿跪拜在先祖坟前尊一声老娘听儿言只因为乱世出佞奸豺狼横行在人间说什么批林又批孔克已复礼批圣贤儿虽舍命来拦挡怎奈我身只影单难回天儿一生行仁义苍天可鉴儿一生图勤勉善待人间儿一生讲正理与人为善儿一生顾大局以礼当先耋耄年儿方知人生恶险善恶同出在人间恶事当数人做尽最恶之事是人干鬼蜮伎俩恶棍地痞欺了天掘祖墓如同挖儿肝悲愤至极忆当年想起当年娘健在多少亲情在人间夏日里与娘同听泔水唱冬日里同顶恶风与严寒儿熬夜娘啊您昼夜不眠儿出门娘啊您倚门不安儿出力娘啊你为儿拭汗儿受苦有娘你抚儿心田到如今娘在天应有灵验禀天帝主公道严惩凶顽让世上做恶的子绝孙断把这些狼心狗肺豺狼恶棍一个一个有让世上良善人福寿如山我这里发毒咒为讨天理愿慈母在九泉无羌安然仁定邦心中唱着,竟然无声地一头截倒在车前,不醒人事,被家人急忙拉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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