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曹雁雁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01
|本章字节:7536字
丈夫无辜又可怜的模样让妫翟无法不帮着出主意,一个位高权重的诸侯,不称孤道寡,只亲密地你我相称,怎不叫人受用。她娇嗔地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那臣妾就多嘴了。天子享礼以体荐(整只猪分成七块做成菜),宴礼当折(将牲口剁碎至于容器里),公享卿宴,王室之礼。只是江国与我国乃睦邻,今日前来只寻常拜会,非大事情。古人云:国君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豚。我们淮河水产丰富,依臣妾看来,莫若请人捞些鲜味鱼鳖烹煮了才好。既是我国民风,又是别致情谊,大王以为如何?”
息侯眉开眼笑道:“星辰常念叨有事问夫人,果真是不差的,就依你说的办。”
妫翟噘嘴,娇笑道:“婢子无礼之言,大王不要当真。国君拥有权力,能定夺江山,大王应有快感,为何反陷入了无尽的苦恼中?”
息侯正脸说道:“星辰虽是玩笑话,但寡人有自知之明,治理家国大事非我所长。我只有翟儿你一个知己,才敢来烦你,以免他人面前露怯,若是连你也不肯助我,我还能求何人?”
妫翟听罢这话,忙跪下,道:“臣妾惶恐。大王,殿上诸多贤者,皆我息国顶梁之臣,臣妾才疏学浅,不过喜欢夸口卖乖,断不敢与士卿大夫相媲!且国事若只能求我一弱质女流,岂不国运危矣。大王此言,臣妾承受不起。”
息侯搂着爱妻,说:“翟儿,举国上下有诸多事宜缠绕于心,我寻不到一丝头绪,也不知道如何去做更完满。外间宗亲对我非议不小,我并不敢事事问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去问,如此,岂不是自暴其短么?”
妫翟对于息侯这样“过强”的自尊心有些不理解,道:“大王初掌权柄,有些疑虑实属正常,只需勤于学习,虚怀纳谏,年长越久必有精进,何必妄自菲薄?宗亲们既然能拱卫您,自然也不会抛弃您,有事尽管找他们商榷,不会有错。”
息侯听了嗫嚅着想说什么,可说不出来,后来竟怔怔地流下了眼泪。妫翟见得了人情炎凉,却偏偏见不得男儿热泪。一个有着千万种骄傲的国主,可以抛弃尊荣的身份,识她为知己,关心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嗔一念,但凡是最好的东西必定先送给她。就是这样一个养尊处优且大权在握的人,能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告诉她,只为信任。针尖没有扎在自己身上,便永远感受不了被扎那个人的痛苦。
妫翟轻轻走过去,伏在息侯怀里,动情地说:“大王也是知道的,要在王室中求个知心人难于上天。想不到妫翟竟有此福分,能得大王一心相待。以后大王不必担心,有翟儿在,便有息国家业在!”
息侯搂紧妫翟,说:“翟儿,寡人何德何能可以遇见你?不如我们放弃到乡间过痛快的日子吧。”
妫翟扑哧笑道:“大王毕竟年轻,怎能说得这等胡话,臣妾虽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与大王相守到老,但家国大事并不难治,何至于这样逃避?只要大王事事着眼于家国,得宗亲朝臣嘉许,必然不会轻易蒙弃。人立足于天地,扛得住多少责任,就享受得了多高的尊贵。天命如此,岂可违逆?”
息侯听了此话,紧紧搂着妫翟,生怕她跑了似的。
这一夜,妫翟伏在息侯胸膛,感受丈夫胸前的细腻。灯火之下,她的夫君还是这样俊逸风流。息侯搂过妻子,不像是临幸宫嫔,而是像侍奉女神一样的倾尽力量去讨她欢喜。妫翟的手指顺着息侯脊背的沟壑摩挲,像是织布的梭子在欢愉的时光里穿梭。她的乌发都已湿透,忍不住要唱着莫名的歌谣来应和息侯闭眼时的迷恋。愉悦让她放纵地享受着这个男人给她带来的快乐,她原不知,两性欢愉竟还能这样逍遥,心想我怎会如此堕落?偏偏容不得她多想,竟觉越堕落越快乐。当息侯兴奋地倒下后,妫翟轻轻揩了一下额前的湿发,妩媚的说:“大王,一生有此良夜,我已知足了。”息侯朦胧着双眼,看着眼前地仙女,心都醉了,他摸着妫翟坚实白皙的皮肤,让手指在她身上一寸寸游过,满足地说:“息国之大,都不如翟儿之重,只要你开心,我夜夜陪你。” 妫翟娇笑:“臣妾若是要天上的星星,大王也会给我吗?”
原本一句玩笑话,息侯却当了真:“闻楚巫邑内有奇山,山高入云,连天宫玉宇,有悬崖之端名为摘星台。翟儿要天上星星,孤王千里万里也要为你摘来。”
妫翟轻抚息侯柔嫩的脸颊,柔声说:“臣妾不要那些虚无缥缈的玩意,只要在息国与大王分担烦忧就够。”
星辰在外室憋红了脸,她听得自己的心嘭嘭乱跳,遂伏趴在床上,将锦被蒙住头,捂着耳朵,强迫自己不要去听两人的喘息与呻吟。她一夜都不敢睡,腹内像是燃着火,折腾起焦躁的情绪,令她紧张而害怕。
25温和改革
在息侯的同意下,妫翟开始大力改革后宫的制度。
息国后宫最大的难题就是奴才们岗位职责不明晰,上下级不辨,内外不分。该担水的去砍柴,该砍柴的去舂米。赏罚不明,规矩不清,所以奴才们往往肆无忌惮地懈怠职责,到了真正出大事的时候,问责人就模糊了。妫翟想,要与朝堂上那群宗亲抗衡,她先要管好内宫。若是连内宫都整顿不好,更不要说整顿一个国家。
妫翟将息国内宫按照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划分区域,每一个区位提拔一名总管事,掌管宫内日常事务,并派一组禁卫军日夜轮流值守。每一个区域的总管事下面,分派五名协理管事,分别掌管衣饰、吃食、车马、住所、祭礼,其洒扫除尘、轮值看守的事情就分配给协理们自行安排,但凡是宫***了差池,只管问头领。
“以往所有,今日不咎。从今日开始执行新规,严令禁止宫中奢糜酒乐。无论身居何职,身处何处,不要忘记你今日今时该要做之事。本夫人赏罚分明,尽职者赏,油滑者罚,有贤者升,无能者下。”
同时,妫翟在内宫设立世医馆,拿出自己的聘礼金钱,请有行医经验的医者入驻宫内,料理诸侯世卿的疾病,同时破格招录有天赋的寒士到医馆学医,行医于乡民。
历时三月,内宫整然有序。之后,妫翟将以前犯事的奴才都提出来,本着“既往不咎”的原则,免去了他们的刖鼻之刑,让他们在中宫后院养蚕缫种葛制衣,为息侯与夫人缝制礼制衣裳。隔三差五,妫翟亲自到此处浣纱浆布,为息侯一针一线纳鞋裁衣。
息侯见妫翟果敢决断,很是高兴,也乐意配合妫翟的一切举动。原本他还有些喜好浮华之物,为了使宫中奴仆对妻子心服口服,也放弃所好,衣食用度均从简。
月夜之下,息侯摆开了琴,捧起新摘的果子亲手喂到妫翟嘴里。夫妻二人抚琴谈心,情意正浓。“翟儿,有时看你威严赫赫,有时瞧你温柔如水,有时你英姿勃发不让阳刚,有时你有颦眉轻叹愁绪绕心。到底哪一个才是你呢?”息侯摩挲着妫翟的皓腕,浅笑着问妻子。
妫翟柔情一笑,眉间的桃花烙印更盈盈动人:“哪一个都是我。臣妾之所以一人千姿,皆因心牵大王,都是为使大王少些忧虑……”
息侯无限温情说道:“不管大事小事,你想做什么只管告诉我,我虽愚钝,倒也可以为你打个前锋。我所有不多,唯有这祖宗家业,今交予你执掌,我放心。”
妫翟幸福地歪在丈夫怀里,声音轻得像羽毛,撩动息侯的心舒服至极:“大王,有此一生,妫翟何憾?”
妫翟改革内宫获得了宗亲与朝臣们的交口赞赏,息侯借势将一些政务由小到大移交给妫翟处理。渐渐的,朝臣大夫们些许的小事不问息侯,倒是直接向息夫人汇报了。妫翟办事勤勉,行事严谨,头脑清理,方法灵活。凡事都会虚心询问,宗亲们有任何意见与建议,无论可行与否,妫翟必要认真倾听,让宗亲们很是信服。
妫翟浸染在息国的政治环境下,很快便如鱼得水。她看出来了,息侯之所以惧怕宗亲,皆因息国的权柄都在宗亲手里,所谓成也宗亲,败也宗亲,此乃息国的弊端。若要摆脱这样的威胁,必然要培植可用的人才,为国主自己掌握。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妫翟知道,要打开息国顽固的宗法之门,如果急于求成,就别想打破旧的桎梏,从而改变息国的现状了。息国太小,容易被灭,想要强国,谈何容易。这段时间,大夫斗丹引起了妫翟的注意。
公元前685年,齐国公子小白杀公子纠,在宫廷斗争中成为了胜者,即位为齐桓公。齐桓公登位,拜管仲为相,大举改革。首先废除井田制,允许自由私田,轻赋税,推行国野分治的行政规划,促使民兵合一,使国力迅速增强。齐桓公上位之处便高举“尊王攘夷”的大旗,与鲁国大战于长勺。鲁世子姬同业已即位,史称鲁庄公。鲁庄公听从曹刿的意见,不敢懈怠,与齐国奋力厮杀。齐、鲁的交恶也使齐国不断会盟小国,试探反应。
息国虽小,也是姬姓的一支,属于天子嫡亲。齐国既要尊王,息国也在受邀之列。息侯最厌恶这样的无谓交际,然大宗年迈,妫翟有心见识,却奈何深宫妇人的身份不能出头。
妫翟想,是时候考验斗丹了。妫翟摆下家宴,与息侯请宗亲欢聚于内宫,斗丹受邀在列。妫翟见斗丹仪态端庄,慎言慎行,没有一点骄矜之色,心想,斗丹定能担当大任。
是夜,妫翟为息侯盥洗后,提起了重用斗丹之事。
“大王,齐公能会盟诸侯,与鲁在长勺一争长短,与拜相管仲莫不有关连。今我息国,乃天子嫡系,怎能在启用贤才上逊人一筹?况且大王向来忧虑宗亲之反复,依臣妾看来,早已到了培植贤者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