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林
|类型: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19-10-06 14:21
|本章字节:7342字
场上的变化瞬息万变,这边杜超跟那小子刚冲突完,场上就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主队前锋在禁区内突然摔倒,主裁判直指点球区域。结果,这边就像掉进了一颗榴弹炮,八百多号球迷全炸了。“黑哨,黑哨!”之声不绝于耳,那个和杜超刚顶过牛的年轻人脱下上衣,跳上了座椅,掏出打火机就要点衣服。
杜超和刘二牛几乎同时扑上去按住了这个想要点火的年轻人,刘二牛夺过打火机塞进了自己的口袋。孔武有力的年轻人转身就是一肘子,结结实实地击中了刘二牛的下巴。刘二牛却笑脸相迎:“兄弟,悠着点儿,别让我们为难!”
杜超恨得牙痒痒,要不是指导员十分钟前郑重地警告过他,他肯定会脑子发热……
“别那么激动,想自焚,等会儿哥们儿给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杜超用膝部狠狠地顶住年轻人的后背小声警告道。
骚乱进一步升级,比赛再度被迫中止。主场球迷的情绪也被瞬间点爆,他们将所有的矛头对准了南面看台的八百多个远道而来的球迷,先是有节奏的谩骂,后来邻近看台的球迷干脆将手上能扔的东西全部砸向这边。
李昊和江猛站在隔离网附近,两个人分别被一只四十三码大的皮鞋和一双团在一起的臭袜子击中。虽然有隔离网,稍远点的球迷很难将杂物投进来,这边也没人受伤,可这样的行为,愈发激怒了客队球迷。
也不知道客队球迷是怎么想的,就有那么几个赤膊的爷们,冲冠一怒,哇哇大叫着开始攀爬一丈多高的隔壁网。还有几个哥们儿根本不顾及同伴的安危,死劲用脚踹着隔离网泄愤。主场的球迷更绝,隔着铁网不断嬉笑着挑衅。
眼看现场就要失控。支队长徐杨勇一边通过对讲机调动执勤队伍,一边大声地提醒着指挥员们要保持冷静,克制,克制,再克制!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动用警用器械。
球场边的五六十个带着警棍盾牌的兄弟,已经全副武装冲入场内准备保护球员、教练和裁判离场。场外负责警戒的一部分兄弟在马啸杨和警察的带领下,也冲上了看台。
对于这种大规模的骚乱,所有人都没有经验。虽然支队每年都会作一些预案演习,但一遭遇实战考验,兵们还是不免有些慌神。特别是一群没有任何执勤经验的新兵们,面对群情鼎沸的球迷,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制止,窘得是面红耳赤,显得无比被动。
不能动武,杜超和他的战友们,只能用身体挡在隔离网前。使命告诉他们,誓死也要保护球迷的安全。这些狂热的球迷,也是人民群众,有时候,他们比任何一个善良的百姓都要可怜。
其实,绝大部分球迷都是理智的,发泄一顿以后,很多人都冷静了下来。这种群体骚乱事件,多是一小部分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在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他们也不一定有明确的目的,但是他们却有浑身使不完的邪劲,仿佛只有在这样的场合,才能体现他们的价值。
只要稳住了这些人,再大的骚乱也不足为患。
要说厉害的还得数那帮警察兄弟们,他们那眼睛,毒啊!而且,他们有武警战士无权行使的权利。警察兄弟们在各个看台上转悠了几圈后,就带走了几个人。这些人也没什么明显的特征,也不是闹得最凶的,可他们一被警察请走,场面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杜超和他的兄弟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一场让人嘴里能淡出鸟来的比赛,为什么那么重要?
比赛又开始了,这一次热闹的不是旁观者,而是那些球员和穿着黑衣的裁判们!估计是球迷的喧嚷激发了他们的血性。点球顺利地进了,球场上却变得火爆起来。
客队的一名中卫一路狂奔将对方的前锋连人带球铲出了底线,受伤的痛苦倒地的主队前锋被抬下了场。裁判兴许是因为那个点球,心里有愧,为了平衡,竟然只给那名恶意犯规的中卫象征性地亮了张黄牌。主队人员被激怒了,十一名主队球员围住裁判讨说法。最后,气急败坏的裁判竟然一气亮出了三张红牌,把主队的教练罚上了看台,把场上队长和守门员全部罚下了场。
接下来,场上十一打九,客队五分钟内连进两球。
裁判自己都蒙了。终场结束前几分钟,也许是为了平衡,裁判竟然又无厘头地判给主队一个点球。
两边的球迷已经忍无可忍,场面一触即发。
不知道哪位领导审时度势,提前十分钟就安排执勤的战士劝说客队的球迷先行撤退。按常理,去掉两次中止比赛的时间,这场比赛至少也要补时五分钟以上,等到终场哨响,客队的球迷也差不多撤完了。可裁判当时不知怎么想的,居然一分钟也没补,点球进去后,立即吹响了终场的哨音。
极度不满的主队球迷,几乎丧失了理智,引发了一场更猛烈的骚动,身强体壮的年轻球迷们甚至企图动手拆下座椅。
得了便宜的客队球迷不敢久留,退场已无秩序可言,几乎是一口气涌向通道,把提前退守到通道两侧的武警战士冲得东倒西歪。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裹在已经涌向门口的人群中,大声而无助地哭喊着,显然是与监护人冲散了。分守大门两侧的江猛和李昊奋力地扒开人群想要接近这个小女孩。
不幸就在这一刻发生了,李昊在跨越隔离杠时被绊了一下,跌入人群……
江猛抱住了小女孩,因为无法挤出人群,只好奋力地蹲下用头抵住墙面,将小女孩护在自己的身下。他数不清自己的背上被踩了多少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抬上车的。但他醒来的时候,小女孩眼睛肿得像一颗熟透的毛桃,而她的母亲还站在一旁不停地抹着眼泪。
李昊进了重症监护室。所幸,在昏迷了两天两夜后,这个坚强的汉子醒来了。为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他断了四根肋骨,左脚踝骨骨裂,右腿骨折再加上中度脑震荡……整整半年后,他才回到了战友的身边。
这次经历,让所有执勤的官兵都心有余悸。特别是处在最前线的那十几个特勤中队的新兵,他们是亲眼看到自己的战友鲜血淋漓地被踩伤在地,昏迷不醒。当杜超和刘二牛泣不成声,抱头蹲在地上;当十多条汉子倔强地站在司令部前的操场上久久不愿散去;当男人骆敏眼含热泪地默默自责时,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上校徐杨勇同志,面对这群精锐的部属,声嘶力竭地吼着:“英难流血,怂人落泪!穿了这身马甲,你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骆敏哽咽道:“都是我的错!如果李昊有个三长两短,请你扒了我这身马甲!”
“如果个蛋!骆敏,你给我听好了,马上把你的兵给老子带回去,该干嘛干嘛!你那两个兵都是好样的,是老子对不起他们!”徐杨勇圆睁双目,那神情,分明是想把眼前这个婆婆妈妈的中尉队长活吞了下去。
三天后,上校支队长徐杨勇被支队党委以组织和指挥不力的名义,记大过一次,并通报所有单位。支队正团以下干部,悉数免责。骆敏和刘东伟自己向政治处和参谋长各提交了一份检讨书。
六
江猛回到中队后,就被告之要作好准备,拿出最佳状态来参加支队的选拔。对这次所谓的选拔,骆敏是铁了心的想走过场,因为特勤中队只能派十个人去参加与六支队的对抗。而依旧不按常理出牌的骆敏,已经内定了十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为了人选的问题,他几乎就和自己的老班长刘东伟翻脸了。刘东伟说:“你不要把话说得太绝,事关支队和我们特勤中队的荣誉,万一这十个人中有一个跑肚拉稀,你再换人是不是太儿戏了?”
骆敏说:“我就是让他们自己没得选择,我带的新兵是什么素质,我清楚!”
刘东伟却是不急不躁:“从排长到指导员,我整整在这里呆了八年,我比你更了解特勤!为什么放着那些素质好的老兵不用?为什么不多一点儿人去竞争那十个名额?我看你这个同志是有私心,是用人唯亲!”
“你也看到了,一遇到突发情况这些新兵的腿肚子就转筋,不早点让他们锻炼,下次出去还得流血!行了,你是指导员,是我的老领导,我也不跟你扯太多。以后咱俩必须得分工明确,我是军事主官,这些事情我说了算!”骆敏有些恼火,虽然他知道对自己知根知底的刘东伟有点儿言不由衷。
被骆敏钦点的这十个人,除了排长周智勇外,有四个老兵和五个新兵,刘二牛和杜超都是他们中间的一员。也就是说,代表特勤中队参加这次选拔、集训和与六支队对抗的官兵,有七个人来自新兵排。
老兵们当然有意见了,个个义愤填膺。不管这帮老兵们政治觉悟有多高,遇到这种轻轻松松就可以立功受奖的机会,谁都不甘放弃。更何况,这看上去也太不公平了,中队长简直是在明目张胆地组建近卫军。
带头去找指导员讨说法的就是那两个被杜超视作天神的狙击手,这两个人年年参加与六支队的对抗,年年都是单兵射击成绩前两名。那几年没赶上好政策,拿了第一回来,最多被支队首长点名表扬一下,然后再给个支队嘉奖什么的。今年拿到第一就是三等功,而且还是跟一帮混合军比。这要是去了,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跟玩儿似的?要知道,立个三等功有多么地不容易,李昊身上的骨头几乎断了一半才给了个三等功。有了三等功,考学和转志愿兵那都是要加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