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日本鬼子就要对我军发动大规模进攻了，现在有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们三连，这个任务只许胜不许败！大家有没有信心？”曹阳话音未落，战士们纷纷摩拳擦掌地呐喊起来：“有”

曹阳微微一笑：“好样的！现在听我命令，三连全体战士今晚赶赴冯村阵地，担任坚守任务”丁俊义一惊，打断他：“冯村？”曹阳斜着眼看他：“丁教官有什么疑问吗？”丁俊义低下头：“没有”

曹阳继续说：“这次任务事关重大，关系到我军整条防线的安危，为此，团部任命蔡副官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大家欢迎”

三连战士热烈鼓掌，蔡副官高傲地扬着头一言不发。

曹阳又说：“弟兄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和团长等着大家胜利的好消息”说完，转身叮嘱蔡副官：“蔡副官，三连就交给你了，我还有别的事儿，先走一步。”蔡副官：“是”曹阳转身匆匆离去。

丁俊义犹豫了一下，几个箭步赶上去：“参谋长”曹阳停下脚步：“什么事？”丁俊义道：“冯村地处要害，是突破南线的咽喉要道，据我了解，那里的地形对我们很不利，要想守住，一个连的兵力绝对不够，这不是让他们送死吗？”曹阳敷衍：“丁教官，话不能这么讲，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件事团里自有考虑，你就不必操心了。”一段时间的接触，丁俊义潜移默化中已对三连有了新的认识，此时他不惜违命进言：“参谋长，我现在还是三连的教官，应该为三连说句公道话，团里这是让三连当炮灰”曹阳脸色顿变：“丁教官，你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团里自有安排！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团里考虑到你最近训练三连辛苦了，决定给你放假，你现在就可以回团部了。”说完转身而去。丁俊义看着曹阳的背影，无奈地叹息。

队伍中，周冰谏看着丁俊义和曹阳说着什么，不禁疑窦丛生。

蔡副官一上任，马上进入作战状态，一大早他就把众人集合到一起，分配作战任务。

蔡副官在桌上摊开一张作战地图，江崇义、林奉天、王直、周冰谏等人围在桌旁听蔡副官的指示。蔡副官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说道：“这就是冯村，团部命令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阵地”大家都仔细地看着地图。

观察和思考了半晌，林奉天发出了疑问：“蔡副官，请问冯村所处地带是山地、丘陵还是平原？”蔡副官想了一会儿：“好像是平原”林奉天又问：“这平原上可有相对高地？”蔡副官：“可能……没有……”林奉天苦笑：“就是说村子的东、西、南三面有可能都在日军的控制中？”蔡副官敷衍道：“可能吧，这个不清楚，我们只能随机应变。”

林奉天拿手在地图上比划着：“如果三面被日军包围，连一个可以据守的高地都没有，一个营的兵力也未必能够守住，我们一个连怎么守？况且我们面对的是日军的山田联队，他们兵力、装备、粮草俱都充足，团部这不是要我们去送死吗？这打仗不是过家家，是要死人的”

蔡副官脸上有点挂不住，语气强硬：“行了，这是团部的命令！难道团部会让你们白白送死吗？晚上出发”说完，离开了三营。

王直看着蔡副官背影远去，才在背地里骂道：“妈的！咋什么人都能指挥咱三连？”

这时，孟刚、朱大生提着几箱弹药进来，林奉天看看弹药，疑惑地问：“就这么点儿？这么点武器弹药吓唬人都没门儿，别说打仗了”孟刚气哼哼地说：“就这么点还差点磨破嘴皮子。”朱大生也气呼呼地叫道：“奶奶的，下次领弹药的差事打死俺也不去了。”众人一下炸了锅：“娘的，这仗没法打了，这不明摆着让咱当炮灰嘛”

江崇义突然发火：“嚷嚷什么嚷嚷！这是吴团长对我们三连的信任。你们不是想洗刷我们曾经当伪军的耻辱吗？这次就是难得的机会！只要打胜了这一仗，看谁还敢小瞧我们三连”

林奉天急道：“大哥，要枪没枪、要弹药没弹药，咱拿什么打？”江崇义大声道：“没有也得打，上级命令必须服从”说完转身走了。

大家都懵了，孟刚半天还没回过劲儿来：“大哥这是发哪门子的火啊？”王直白他一眼：“你说哪门子火？”

王直跟着跑出门去，江崇义已经走远，他知道大哥一定是去找团长理论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等着。

一会儿，只见江崇义悻悻地走来，王直急忙迎上前：“大哥，团长怎么说？”江崇义叹口气：“上面拖欠给养，吴团长也没办法，要我们顾全大局。”王直瞪着眼：“这是往绝路上逼！不干了”

江崇义：“行啦老二，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无论如何，这仗咱必须打”王直不明白：“为什么？”江崇义说道：“老二你记住，要想在里混出个模样来，就必须忍，只有打好了这一仗，别人才能高看你一眼，明白吗？”王直点点头：“明白！可是没枪没弹的，怎么做常人之不敢为？”江崇义咬牙道：“他不给，咱自己弄，让他们好好看看”

王直转转眼珠想起什么：“大哥，弄弹药的路子咱有，可咱现在没钱，怎么弄？”江崇义看着他：“行啦老二，别以为你放王伯昭的事我不知道。”“得，啥话也甭说了，就它了。”王直从怀里掏出金表，“我这就去”

王伯昭家中已无往日的热闹，自从他从王直那里逃回，日本人便对他冷眼相看，世态炎凉，墙倒众人推，往日那些阿谀奉承的人见他失势也不再登门了。

王伯昭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他不想承认自己就此便完了，他相信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只是目前他还一时找不到突破重围的方向。

“自打江崇义投奔了，日本人对咱的态度是急转直下埃”唯一肯登门的就只有这位同样不得势的乡绅了，乡绅咂吧着嘴，对王伯昭的处境感慨良多。

王伯昭睁开眼睛：“想甩开我？哼！离了我王伯昭，他日本人在九台城玩不转。”“那是！就是便宜了吴天那个混蛋了。”王伯昭笑了笑：“你错了，吴天帮咱养着保安队，咱何乐而不为呢”“怎么？”

王伯昭嘴角挑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你记住，保安队就是一只风筝，远了咱就撑一撑，近了咱就放一放，无论他怎么飞，线都在我手里牵着。”乡绅信服地点点头。

这时，管家进门道：“老爷，木村先生来了。”

王伯昭赶紧起身：“你看，这不是求咱来了吗？有请。”

木村带着几名宪兵走进院子，王伯昭迎了出来：“是木村先生啊！您来也不通知老朽一声，好让我准备准备埃”木村道：“王县长不必客气，里面说话。”王伯昭：“请”

二人走进客厅坐下。

王伯昭问道：“不知木村先生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木村笑笑：“王县长，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埃”

此时屋外，刚从医院回来的王青梅在门外与管家碰了个照面，管家将王青梅拉到旁边，小声说：“小姐，那个木村来了。”王青梅一惊：“他来干什么？”“不知道，肯定没好事。”王青梅若有所思：“您先忙去吧。”“哎。小姐，你小心点埃”王青梅点点头，看看四周没人，悄悄伏在窗户下，听着里面的谈话。

王伯昭端起一茶喝了一口，说：“木村先生，请讲。”木村说：“王县长，我们长话短说。大日本皇军即将对173团发起进攻，现在需要你县长大人出面，征调当地百姓为皇军挖战壕。”王伯昭假装面露难色：“这件事……恐怕老朽帮不上什么忙。”木村笑笑：“王县长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吗？”王伯昭摆手：“木村先生，我现在的处境您知道。”

“好啦，好啦，你受的委屈我知道。只要你真心为皇军效力，皇军当然会既往不咎”木村知道他想要什么，如此说道。王伯昭这才微微一笑：“既然皇军这么看得起我王某人，我理当全力以赴为皇军效力。”

木村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茶”王伯昭赶紧说：“这是正宗的云南白茶，我特意为您留的。”木村满意地笑着点点头。

窗外，王青梅仔细听着屋里的谈话，愤怒得咬牙切齿。她只顾生气，没听到王伯昭和木村已经走出屋子，王青梅赶紧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二人打了个照面，径直走了。

木村盯着王青梅的背影道：“这位姑娘我好像上次见过？”王伯昭道：“木村先生忘了？是小女青梅埃”木村恍然大悟：“想起来了，就是上次……”王伯昭抱歉道：“木村先生，小女少不更事，性格倔强，上次冒犯了木村先生，请您多多担待。”木村出神地望着王青梅消失的地方：“王县长，我木村怎么会和一个女孩子过不去呢”

这一幕被王伯昭看在眼里：“那是，那是”木村忽然问道：“对了，不知青梅姑娘可许配人家？”王伯昭叹气：“让你见笑了，找不下合适的人家。”木村淡淡一笑，突然说道：“王县长，我想请您喝日本的清酒，不知王县长能否赏光？”王伯昭一时不知木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木村先生……”木村：“请吧”

王伯昭被木村招待在自己的私人住所，两人跪在榻榻米上，中间的小桌子，摆着几样酒菜。

王伯昭不动声色：“不知木村先生今天请老朽喝酒有何用意？”木村端起酒杯：“喝了这杯再说。”两人干杯，王伯昭边喝边暗暗观察木村脸色。木村微笑着看着王伯昭：“是这样……”

从木村处回来，王伯昭已大醉如泥，管家跑来扶他，他一把推开，醉眼迷离地向王青梅屋中走去。此刻他酒醉心不醉，木村的话像今天喝的日本清酒，充满了诱惑也埋伏着危机，可不论好喝难喝，这杯酒他必须得喝。

醉醺醺地走进女儿卧室，王青梅赶忙上前扶住他：“爹，怎么喝这么多酒？”王伯昭坐下：“是木村先生请我喝酒……”

王青梅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但还是耐心地给父亲泡上一杯热茶。王伯昭和蔼地看着青梅：“青梅，你坐下，爹有话要对你说。”王青梅疑惑地坐在父亲对面。

王伯昭神色悲哀：“你知道，自打保安队炸了军火库，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日本人不相信爹，就连九台城的乡绅们也不来了，世态炎凉氨王青梅冷冷地说：“这才好呢，总比助纣为虐好”王伯昭叹道：“青梅啊，爹今天和你说几句心里话吧！你以为爹就想当人人喊打的汉奸吗？爹也不想啊！爹经营这九台城经营了一辈子，可是，日本人来了，他们抢走了一切，他们凭什么？不就是有枪嘛”王青梅生气道：“爹，那就更不能为小日本做事情!”王伯昭苦着脸：“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人家有枪就是大爷，爹惹不起氨

王伯昭用乞求的眼神紧紧盯着女儿：“青梅，现在能帮我的人只有你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王青梅诧异：“我？我怎么帮你？”

王伯昭忽然问：“青梅，你知道今天木村为什么请我喝酒吗？”王青梅不解地看着父亲。王伯昭道：“青梅，爹跟你实话实说吧！木村这个混蛋……他是看上你了”王青梅惊恐地看着父亲：“什么？”王伯昭神色黯然。

王青梅急道：“爹，你没有答应木村吧？”王伯昭一言不发。王青梅一下站了起来：“爹，你不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我死也不会同意”说完愤然摔门而去，留下王伯昭坐在那里呆呆地发着愣。

王青梅冲出屋子，一路疾步如飞，只见她七拐八拐，拐进了一条巷子。

走到一户人家门口，王青梅四顾看看没人，抬手轻轻敲了几下。门开了一个小缝，一个平头小伙子探头出来：“青梅？快进来”小伙子打开门，王青梅迅速闪进门去。

平头小伙子是八路军潜伏在此的地下交通员，大家都管他叫小李。小李诧异地看着王青梅问：“青梅，你怎么哭了？眼睛都肿了”王青梅着急地说：“现在没时间说这些，我有紧急情报。”小李立刻神情严峻：“你说。”

王青梅说道：“日本人集结了大量兵力，准备对中国军队大举进攻，木村命令我爹强征九台城的老百姓替鬼子挖战壕，请你尽快把这一消息转告给周先生。”“情报可靠吗？”“我亲耳听木村跟我爹说的。”话一出口，王青梅的神色黯淡下来。

小李看出王青梅的情绪变化，劝慰道：“青梅同志，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你是你，王伯昭是王伯昭，组织上是信任你的，不然周先生也不会让你担任交通员。”王青梅点头：“嗯，我知道该怎么做。对了，保安队现在情况怎么样？”小李说：“很好！保安队现在已经改编为173团三连。”王青梅：“那……其他人呢？”小李：“都还好。江崇义还是连长，林奉天、王直也还是副连长。”王青梅眼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哦，见了周先生，请他带我向林大哥和三连的弟兄们问好。”小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