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随波逐流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5:51
|本章字节:13130字
我害怕听见奇货可居这四个字。王建对竹枝说话的时候,我独立在风中,一旁就是胭脂太后的钦安殿,这一刻我的手在发抖。我看着一旁龙案上的圣旨,金黄略微为透明的圣旨上写着:上谕丞相周宗之女,贤良淑德,身体贵重,秉性聪颖,特赐给寿王李从嘉位妃钦赐。
我一看心里惶惶的,我看着竹枝一切都是谎言,孙太医又要利用我?我张开白皙柔润的手掌笑了笑,便见王建徐徐走过来对我说:“周小姐以后辛苦你了,孤要登基没错,可是不能再后吴之地直接登基,不然就犯了朱温前面的错误,周姑娘玲珑剔透,不会不明白孤的意思吧?”
我?玲珑剔透?若真会倒好了,我这辈子最不会的便是玲珑剔透。要不然做鬼也不会给人群攻,做人也不会给人妒忌。
“姑娘在忌惮什么?”王建这一次没有称我做周小姐。我看着这香肤如凝,手如柔荑的躯体,不安的言道:“请陛下教训。”
大业十三年到贞观末尾,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请人家教训。每一天都在做同样的事情。早上起来给大夫人请安请教训,进了宫跟着月容公主请萧后教训,到了月华宫差一点要让皇帝教训,好在太原起事,我奉旨跟月容公主和亲入太原。
“姑娘何必装糊涂,孙太医说姑娘有信心看住临安,难不成是孙太医高看姑娘了?”王建冷冷的看着竹枝。
竹枝温吞一笑,细长的凤眼闪烁出几分霸道的凌厉注视我,他的目光很柔和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种霸道让我很惶恐。
于是我低着头,用手握着裙角,洗洗的颤声说:“陛下,听表哥的自是没错,但陛下的确是高看小女了,小女一介妇孺有什么计较,还不是听从表哥和陛下的吩咐。”
我很不安,风霜已经在我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又或者说是人情冷暖让我的世界失去了某种光泽。后宫的第一准则知己知彼,就是一定要了解敌人,让敌人认为你是她的朋友,学会她赖以讨好主子的优点,掌握她的动向和喜好。
后宫第二条准则口蜜腹剑,你要会挑拨离间让所有人喜欢你讨厌别人,最好不借刀杀人她们也死。
后宫准则第三条,要好好保护自己必要时出卖靠山,谁的命也不如自己的性命重要。
后宫准则第四条,能做朋友不当地人,千万不要去害对你根本不构成威胁的人,就算要杀鸡儆猴也必须理由充分,因为你要做的是众人瞻望的主子而不是阴险狡诈反被利用的奴才,不管你的封号有多大假如你要受制于人你就不是真正的主子。
后宫准则第五条你没有资格妒忌,因为你的男人是天下的不是你的。
于是我低着头重复我的后宫准则,服从只是一种规矩。
“姑娘,你可以下去了。”王建对我挥挥手,指着我远去的背影说:“性子这么弱行吗?”
“冰魄边疆在闹鬼,你去把那张画皮抓回来,带回二公子,但不可以泄露自己的身份。”竹枝一笑,我知道自己找了麻烦,我必须用一个任务证明我自己的能力,后宫准则第六条我触犯了,就是不管你真的聪明还是中的聪明,你必须聪明不然自找麻烦。
“奴婢以为,奴婢并不合适,还请表哥换个人。”我苦笑明知故犯是我的轮回,后宫准则第七条,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的主子让你做,你就去千万不要拒绝。因为他的不到满意一定会反过来找你麻烦。
退一万步说,你一个做奴才的在有本事,到最后得罪主子吃亏的都不会是别人。
“表妹你知道家族的规矩,所以你且去吧?去之前跟我来一下。”竹枝没有回头,只是拱手对王健说:“陛下,你看到了这就是女人,女人永远口是心非,女人永远喜欢藏拙和装傻,巴不得不聪明也不愚笨的简单的过一辈子,这就是女人。
这不是女人,这只是我而已,从大业十一年,到贞观四年,是我最辉煌,也最惶恐的年代,虽然已经过去很久,可是竹枝那双深瞳让我想起长孙无忌和三哥,这两个永远把出门,出卖我当做理所当然的男人。好像我不给他们出卖才是我的错误。
“宋姑姑。容妃娘娘找你。”一个样貌清秀,年纪刚好的朝华少女向我走来,我看着黄昏的落日,想到自己过去其实更喜欢玫瑰色的黎明。
“叶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宫里转,日前发生了暴乱,怎的不好生呆在宫里伺候你们家娘娘。”我故意打着官腔说,她并非什么叶儿,她是西宁,那妖娆勾魂的海棠花妖。
她的脸色慢慢的泛出些许桃红,眼神的夹角处露出几分风流。她乌黑的发丝缠绕在头顶,那只簪子里有一个秘密是谁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的。
“宋姑姑,您这得要把这个匣子送给娘娘?”西宁看着我略微的讶异,踩着细碎的步子悄声说:“为什么?”
我微微一笑,我也有我的诡计,我这个匣子里写了宋玉华的一声,这个日记是贞观四年写下来的,名字叫后宫生存法则。
“冰魄姐,你知道新帝要纳容妃的事情,你知道新帝是谁吗?”西宁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不过我倒是不惊讶,杨行密死后,王建自然要称帝的,可是他若窃吴,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南方的政局之所以比北方安宁,倒不是南方的伐主比较有能力,恰恰相反,即便是弱于后唐,后梁的后汉刘知远也远比这后吴强悍的多。之所以百姓愤怒义军突起,倒也不全在民生疾苦上,还有一个重大的原因就是窃国,谋逆。
所以以王建老谋深算的心机必然会先夺下黄巢手里的蜀川,而后在暗中控制临安,首尾相连,以夺天下,就算这样南方依旧是弹丸之地,加上闽南的不军,北方要不够乱,南方还是要称臣的。
所以王建选了李唐后人自居的李景登基。这样南方的局面就可以暂时平稳,所以他才用两个女人盯着李家,一个是玉容一个是我,那么着宋玉华的匣子不给她给谁,她看了以后必然会跟我合作的,毕竟就算是纸偶也有牵制主人的野心。
于是我们的密谈也要开始,竹枝知道我的底细,我虽然很笨,可是世界上也不见得有几个比我聪明的人。
所以一般竹枝不会给我时间算计他,他知道我既然已经变回了人,就不会乖乖听话,所以必然会生法子牵制我,但是只要我掌握潮流的方向竹枝一样没有办法。
“宋姑姑,孙太医找您。”我身后有个人飘了过来,便是那潇潇,那个妖娆多姿的鬼魅。
“知道了,我稍后过去。”我点点头,手中的匣子被竹枝托在手里,我的脸色苍白,他拿起一个梅花簪子打开这个匣子,一个锦帕包裹的羊皮掉了下来,一共有很多片,散落了一地。
“原来你知道哪个是玉华小记,早就从大明宫取了出来,。为什么从不打开,既然打定主意不打开,不如化成一把灰?”竹枝就要烧掉我的过去,我夺了过来,我知道他不会真的烧了他,他不是那种做事不管后果的人。
可是万一他这样了呢?男人根本是不能解释的物种。
就好像李建成,明明是一个冷静的,冷酷的男人,居然可以为了报复我杀害他的谋臣,我总觉得建成不是不懂游戏规则,他是任性,一种霸道的任性。
我眼前灯火通明,我想抓住那片薄薄的羊皮,它在火里居然没有燃烧,一片并不怕火焰的羊皮,可是它的温度很灼热,烫伤了我的手,也浮乱了我的心。
“不是要忘掉吗?”他的手掐住我的下颚,他的手指很冰冷。指尖的温度有一种我难以承受的冰冷。大吴末年的最后一天,我觉得我是个新诞生的悲剧,夏天闷热的很阴沉,一丝凉风也没有可是我的身子却在发冷。我不知道明天我应该去什么地方,我向往松散快乐安宁的生活,可是这两根恰住我脸颊的手,却是这样冰冷有力。
“你?不觉得管的太多了,能控制人的人很多,可是连心也要控制是不是太霸道了?”我不甘示弱的仰起脸,反正我已经这个样子了,卑躬屈膝也是一天,任意妄为也是一天,他要杀我早就动手了,所以竹枝把我惹急了,我就是这种煮不熟也嚼不烂的样子,后尔竹枝说:冰魄请收起你世界上最冷漠的赖皮。
“你不知道合作也是一种控制吗?”竹枝得手从我的下颚放到我的腰间,这是两种距离,两种宫里女人特有的敏感距离。第一个是主人的,第二个是男人的。
这种冰冷的感觉让我浑身麻木,这时候我的手被另一只手攥住,他有一双温柔的眼睛,和我喜欢的温度,我的浑身是一种虚软,一种发自内心的孱弱,一种脆弱和蔓延在心间的柔软,这世界的光芒被眼前两个男人遮盖了。
他们俊美无伦,强悍无比,我干什么要呆在他们中间,虽然说我并不讨厌这种距离,但我知道虎狼的性格,离他近你是无理,离他远你是傲慢,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错的。这种无聊的游戏我已经厌倦。
这一刻我看着魅心的面颊,竹枝说他已经闭关了,我才会这么听话,有一分抗拒的能耐我也不会乖乖听话。
男人希望女人魅力,性感,有一定的才华,极有耐性,善解人意,该聪明的时候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天真无邪,他高兴的时候小鸟依人,他恐惧的时候比他强悍,所以女人要做的并不比男人少,可是功绩和名利都是男人的,那个女人想要都会被孔老夫子的信徒用唾沫腥子淹死。
所以我懒,我不会扶持我的丈夫成功,他越不成功我的情敌越少,所以我从来就不是个好女人。
“带我走好吗?永永远远的。”我抓住魅心,可是他摇摇头说:“你的灵源在他手上,我晚了一步,我在路上碰到那个飘渺,她跟我纠缠了好久,我才晚了一步。”魅心苦笑,我看他和平日不同,他的心口没有那团蓝色的火焰,妖怪和鬼魂的灵源。
他的笑容很温柔,可是手指很孱弱,他很无力。纵然他的手已经把我从竹枝怀里夺了过来,握着我的手,这一刻我却明白魅心放弃了某些东西。
“你不要命了,你不知道四十九天你才能形体合一,你冒犯了我的底线,你不怕我再一次囚禁你的灵源。”竹枝手上的光芒带着银亮的紫色,只有神的光芒才会是这种颜色,然而他却绝对不是神,我不相信一个神会混迹在妖魔的世界。
“事情安排差不多了,冰魄的的二个身体我已经塑造好了,我来只是警告你王珏已经拿到鱼肠剑,所以我们应该动手了,这一次我安排你去北方,听好了,你的名字王慧蓉,二十岁,王珏据婚的妻子,今年开春王家死了老人,遗言就是接你入王家,但是你一定要拿到鱼肠剑。”魅心冰冷的说。
和着两个利用我的人,商量好的,那我就不用声辩,只要服从就可以了。
于是我轻轻的说:“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玉容。”我蹲下来捡我的过去,一片一片的薄薄的羊皮。
“每一次你都习惯服从之后的逃避?说说你的计划如何让王珏相信你?如何让懦弱的寿王夺得江山?”竹枝用力的拉着我的手,其实女人最害怕的倒不是被男人摁在床上,而是被男人掐住脖子。
“很简单,忍他,容他,看他,过些子他会爱我,他爱上我,我要什么他就会给我什么,至于第二件事拿了鱼肠剑再说好不好?只是为什么不干脆偷出来,要我去做那种无聊的事?我挑了一下眉毛,看着他们,就好像我比他们聪明得多一般。
男女之间就是这样,我其实喜欢简单,但男人不喜欢,我只能冒充复杂。
“总的有个期限,你知道血冢的主人也派人去谋这样东西,鱼肠剑并不难拿,因为是我送给他的。”竹枝轻声笑着说,我的背脊就贴着他的胸膛,这一刻我心里惶惶的,我知道这是竹枝对付我的惯用招数。
“可是要打开封印,就要用王珏的眼泪,王珏的血容易得到,可是王珏的眼泪世间上没有。”他对着我的耳朵说。这当然不是所谓暧昧,这只是他用于控制的一种方式。
“除非有一个人可以让他流下眼泪,我本以为他母亲去世,他连终身都可以任人摆布,这位二爷终于归家了,可是谁知道日前我去吊祭居然一无所获。”竹枝苦苦一笑,我看着他的眼睛,我被夹在他的膀臂之间,这种距离很危险,也许很多人会说,被男人搂在腋下是一种幸福,那要看是那种力度。
假如有人把你轻慢的夹在他的胳膊和腰的中间地段,肘弯在你的下巴二分之一处,我相信你的鼻子离他手腕的距离零点几公分的时候,那绝对不是一种安全而是一种逆向威胁。
我是一个所有男人都在说,我喜欢你,之后又不是真的喜欢我,二后很多人说我冷酷,我习惯性的,把我喜欢你,你是我生命的不可遗忘,我们就这样一辈子永不相弃,我不知道除了你我还能有谁。这样的话我听见不但不会相信,而且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因为爱情没有永恒,我不相信。
可是当我喜欢的男人出现我会上当,我情愿当傻子,所有傻子都比聪明人活得长,活的幸福,活的简单。
你想一个男人什么都不图爱你好一点,还是看你长得好看,家里有钱,人聪明而喜欢你可靠?显然前者可靠,后者薄幸,前者就是老百姓的爱情,后者就是帝王将相的,所以富贵于我如毒药。
“你们想让一代英雄哭,那就要感动他,或者迷惑他,都可以,不过不一定非我不可,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对于男人而言太刚烈了,我觉得血冢主任手下倒是有个人合适,我觉得她比我合适得多。”我想游说竹枝放过我,也想看看婆娑怎么被男人抛弃,或者她根本不会爱,那我就看看她怎么输,我是斗不过她,可是总有人斗得过她,至少她落在竹枝手里和自己一个样子,好不了多少。
他的鼻尖碰上我的鼻尖,我这一刻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冷声用那纤细白皙略微枯瘦的手指挑着我的下巴,他如同蝶翼一样的睫毛乌黑修长的贴近我的眼帘。
“干什么?孙太医你不会爱上我了吧,小女自觉没这个福气,不过?”我把唇角贴近他的嘴角,我才不怕他的近距离审视,他敢威胁我,我就敢勾引他。
魅心拉开了我们,他冷眼看着我,我倒是干脆不在乎的往他怀里一躺说:“主子,你觉得握着怪我吗?”
“你?”魅心想要指责我,我挑着他的下巴说:“主子,奴婢多想从一而终,您开恩吗?”
弄得魅心僵了僵浑身颤了一下,我被竹枝拉到跟前说:“她高明的很,那个男人喜欢她就是笨蛋,因为她就喜欢她自己,对不对我的美人。”
我习惯于傲慢,倔强,才不理他什么论调。毕竟这是他一个人的论调不是这个世界的,他以为他是谁,我在卑贱,也没有那么卑贱吧?
最好的时光,曾经浪费在这喧嚣的宫廷,我大唐王朝的迷蒙。
“你是怎么对付隋唐那些男人的,要不要我替你念一念?”竹枝抓住我,我轻声笑了说道:“您要说了就不像男人,您觉得翻人三百年前的旧账有意思吗?
我故意的甩起娟纱金丝绣花长的袖子,用它轻轻地划过他随风飘舞的秀发,我知道我轻佻,魅心不理我,不给我出头,我就给他上眼药,我就任性,他喜欢看也罢,不喜欢也好。
“姑姑,你还是老样子,我倒是放心了。”他凝眉说道,而后打开窗子,夜风徐徐而来,随风吹起一片狼藉,桌案上还有一片羊皮,上面写着:“庚子年初八,我出生了,我后悔出生,假如我,没有出生也许我不用一个人在寒冷的冬季诅咒元宵节,那是一个繁盛的节日,我记得在没有乱军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不是白天而是长安露头的月色,灯火通明处,繁花似锦。”
这是我自己的笔记,我突然很想打开,然而魅心却说:“冰魄,你要记住,你打开了就不好了,没有人喜欢比自己还精于调情的女人,即便喜欢也不会取来当夫人,所以你就这样准备换个人体出嫁把,用你的方法得到王珏的眼泪。”
我点头,其实我知道他们要的并不只是王珏的眼泪,七杀下世必然横扫千里,要想保住他们的权势就需要有一个无敌的将军,这个人最好是李家的女儿,他们要的是一颗真心,都算计到死人身上了,一个女人最可悲的是,她要想一个男人永远爱她,也难也容易,就看输得起输不起。
只要她肯在最好的时光,最爱她的男人,最爱她的时候死去,那就是永远,倒不是我自以为是的崇尚生死恋,而是是人都有缺点。
一旦岁月久了,爱情没了,缺点即便可以容忍,也不再完美了,所以我决定要王珏后悔,一定要他后悔。
若非如此买不了他的心,这样竹枝就会更加的轻视我,至少一个女人在笨也不可以让男人觉得脸孔身材比脑子好用,那就永远是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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