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花娜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1:09
|本章字节:6954字
寄舟说,已经在夭夭的城市找好了工作——报社的摄影记者。夭夭很狡黠地没有问为什么,心中却淌着一条甜蜜的河流,从未有过的感觉。
距离近了,夭夭却退缩了。吃饭、看电影、游乐场……寄舟的大部分邀请都被冷冰冰地拒绝了。这么多年的坚冰,不可能一下子融化的。夭夭的心依然是敏感而易受伤害的,而夭夭知道,只有亲近的人、在乎的人才能伤害到自己。说来难以置信,相隔咫尺的两个人,还是常常靠明信片联系。夭夭半开玩笑地说:“小船儿,试试你的耐性,先写够100封再说。”夭夭说,叫小破船儿很顺口、很有味道。但是寄舟坚决反对,不愿意当破船。最后,两个人各退一步,夭夭用“小船儿”称呼寄舟。
嘴上轻飘飘地提出个100封的要求,心底下,夭夭也是有点儿忐忑。夭夭知道习惯了敲击键盘的现代人早已失去了握笔的冲动,一次是新鲜,两次是坚持,100次简直就是天文数字,自己提这样的要求会不会太苛刻了呢?转念又想,如果连这点儿毅力都没有,哪里还值得深交?偶尔夭夭也会回只有两个字的短信。只是,这层薄薄的窗户纸怎么就那么坚硬呢?
这天深夜,尖锐的电话铃惊扰了夭夭安静的夜晚。她朦朦胧胧睁开眼瞥了下石英钟,靛蓝的光泽报出一个让人不快的数字“2:30”,搞什么?夭夭恼怒地拿起电话。“夭夭,我想见你。”寄舟的声音急促而紧张,充满惶恐不安,像一股冷风吹进温暖的被窝,夭夭一下子清醒了,意识却还在挣扎:“明天吧?现在太晚了。”“求求你了,夭夭,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寄舟的声音颤抖着,像落水的人紧紧抓着救命稻草。夭夭再说不出拒绝的话,胡乱抓过衣服套上,冲到了楼下,还没有开口,寄舟猛地抱住了她。夭夭下意识地往外推,寄舟抱得更紧了:“夭夭,别动!求你了,别动。”寄舟的喘息还没有平静,贴在夭夭颈上的嘴唇冰凉而颤抖,“刚刚我从新闻楼下来,电梯突然坏了,只有我一个人,那里面又小又黑,我拼命呼喊却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我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我太不甘心了!我还没有告诉你,一年前在猫的天空之城我就想告诉你了,你就是我的未来,我的过去、我的现在都是要寄给你的。我想陪着你,每分、每秒我都想和你在一起,我爱你!夭夭,我爱你!”寄舟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抱紧她,微微颤抖的身躯高大、有力。夭夭不能呼吸了,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心跳,脑中一片空白,这就是传说中的心如鹿撞吗?她感觉到胸中涨得满满的要溢出来的幸福。这个怀抱好宽厚、好温暖、好踏实。寄舟凉凉的脸庞紧紧偎依着夭夭温暖细腻的脖颈,夭夭却觉得越来越热,脸庞发烧红涨得厉害,身体也像发烧般轻轻颤抖着。寄舟转过头来,给了夭夭一个缠绵而热烈的吻。夭夭完全不能思考了,她沉醉了。寄舟说:“我多么想告诉你,你就是我的未来。”
寄舟就像照进夭夭生命的一道阳光,灵动而又温暖。他有着漂亮的眉眼,却只用来为夭夭扮鬼脸博夭夭一笑;他有一双钢琴家般修长俊美的手,却用来每天为夭夭送早饭;他有着高超的摄影技术,却只喜欢用夭夭来绚丽自己的镜头。这一年夭夭拍下的照片比她一生拍的都多。寄舟习惯相机不离身,于是夭夭就见到了凝眉沉思的夭夭、嘴角上翘的夭夭、迷茫愁闷的夭夭、苦苦求索的夭夭……夭夭不答应照合影,寄舟自作聪明剪裁好两个人单人照片的角度,粘在一起夹在钱包里。
周末的时候,寄舟和夭夭去附近的地方疯玩,海边、田地、山上、村落。夭夭没想到自己能再次脱掉鞋袜赤脚踩下浪花打湿衣服,骑上单车在田野里纵情狂奔。两个人也常常冒出一些“惊人之举”:为了看日出在海边挨一晚上冻;为了看星星跑到很远的山上露宿;钻进山上废弃的巷道,寻找文物,弄得一身烂泥、一身臭虫;跑到农村,趁农户不注意,爬到牛身上御驾前行,因为夭夭想试试骑牛的感觉。对于夭夭所有古怪的想法,无论听起来多么令人咂舌,寄舟都毫不犹豫地立刻答应并付诸实际。
夭夭生日的那一天,寄舟将花了一个通宵写出的上万字的情书塞进了古城墙的缝隙里,因为夭夭说自己从没收到过情书,因为夭夭说这样才能使感情坚如磐石。也有很多时候,寄舟和夭夭打球,篮球、羽毛球、网球、乒乓球,寄舟对夭夭超好的体力感到吃惊,总是叫饶:“你跟我又没有仇,不要那么咬牙切齿地打球好不好?”夭夭不理寄舟的要求,扮个丑相吐了吐舌头,毫无预警地又一拍子猛地抡了过去。夭夭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她也知道寄舟的实力,总要打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才罢休。一起躺在草地上看夕阳、看星星,寄舟身上汗水的味道让夭夭忘记了一切,有那么一瞬间,时光仿佛回到了12岁。
寄舟是做摄影的,很重视画面的美感,喜欢为看到的一切精心构图,对自己的衣着打扮更是上心,针织衫、七分裤。在夭夭看来,这个在没风没浪的环境中快乐成长的大男孩,因为一路轻松坦荡,根本不知伤心痛苦为何物,所以凡事喜欢追求完美。夭夭对生活没有什么讲究,一年到头,不管什么场合,总是破牛仔、运动鞋,只要高兴可以随时来个劈腿动作。
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总是沉浸于游戏,还没觉出什么。时间久了,寄舟就忍不住开始对夭夭的衣着提出意见。寄舟说,板鞋也是分年龄的,十八九岁穿着是清纯,过了二十五还穿着就是装嫩了。他虽然没有说得这么直接,但经夭夭那敏感的头脑一概括,就精辟成这样了。寄舟还说,要做一个优雅的女子,上班的时候就要有上班的气质,高跟鞋、小西装还有精致的妆容是不可少的。
夭夭扫了一眼自己那洗得泛白、裤腿磨破了的仔裤,不动声色地听寄舟侃侃而谈这大篇的理论,心里觉得好气又好笑,怎样舒服就怎样穿呗,哪来这么多讲究啊?真要那么讲究起来,那每天早上不用干别的了,净考虑穿什么了,简直是浪费人生。
夭夭不动声色等寄舟说完,慢慢悠悠抛出一句:“你就直接说我活得粗糙不就得了吗?”
寄舟窘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看着可怜的小船儿被自己捉弄成这个样子,夭夭自己笑得跟个大尾巴狼似的。
嘴上这么说,实际行动上,夭夭还是配合着寄舟去尝试各式衣服,或者说是时装。
在夭夭的概念里,衣服就是恤、牛仔,台上的那些只能被称作是艺术品,只是用来欣赏的。就像那轰动一时的驴蹄鞋,往好的说走起来真是仪态万方,说的不好听了就是自残。不过,既然寄舟说这样才有女人味,夭夭就让他随意“折腾”了,一件小海魂吊带衫,夭夭觉得配个牛仔裤就很好了,寄舟偏偏拿出一条高级灰绸缎质地的小百褶短裙,外面还要套上深v的黑色镂空针织衫,用银色的腰带在腰间一束,手腕上还要有黑色的、灰色的带有冰纹的大大的镯子,丁零咣当也蛮好听的,就是要多麻烦有多麻烦。不过,夭夭不得不承认,每天在镜子中看到穿着各色短裙、长靴的自己,也很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活了20多年,突然发现了另一个自己,人生真的很奇妙。终于明白“包装”一词的意思,也见识到“人靠衣装”的真谛。
从热情红艳的小皮衣到优雅大方的高跟鞋,寄舟让夭夭发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迷人优雅、风情万种的女子。这个女子让夭夭目瞪口呆而惊喜羞涩,换下陪伴了自己20多年的运动鞋、休闲装,夭夭有些不适应,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夭夭确实很妙曼、很高雅。寄舟发掘出了另一个夭夭,不知道这是否也是爱情的力量。
唯一一点,夭夭拒绝化妆。她不喜欢把一瓶瓶的化妆品厚厚地涂抹在脸上,觉得很难受,就像戴了另一张脸壳,感觉就像是和一个戴着墨镜的人一起吃饭,抬起头来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失去了说话的动力。
夭夭作为女人的虚荣心也是在这个时候得到发掘的。这些剪裁贴身、对身材要求极高的小衣服完美地勾画出了夭夭的曲线。看着镜子中的倩影,夭夭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自己。她几乎被自己迷住了,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是美丽的。她从路人的目光中证实了自己的发现,夭夭真的很诧异、很惊喜,她甚至有些迷恋上了这种奇妙的变身。
寄舟常年行走各地,对美食的追求可以说是锲而不舍。来到这个城市没有多长时间,寄舟就带着夭夭吃遍了各色小摊、酒楼,他脑子里的食谱简直比满汉全席还丰富。寄舟和夭夭对食物的态度,跟黛玉和刘姥姥对妙玉奉上的茶的态度是一样的,寄舟是一个“品”,夭夭则是“牛饮”,只剩下一个结果:吃了、喝了。跟寄舟在一起,夭夭从此就跟快餐告别,享受上了一场味觉的盛宴。
运动、时尚与美食,夭夭享受着一种新奇的快乐,她从心底感激这个阳光男生,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