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勇一惊，愣了半天，说道：“死丫头不是跑国外去了吗，怎么跟陆宇扯上了？那——陆宇知道她的底细吗？”

“不知道他以前知不知道，说是欧阳面试进来的，但是今天我告诉他了。”

“他怎么说？”

“没怎么说。”

“你没要他开了那死丫头吗？”

“怎么没说，他不肯，还说公司需要她。”

郑小勇急了，嚷道，“他既然知道了她的底细，没理由还把她留在公司，他傻啊，放这么个炸弹，难道就不怕他整伍顺海的事被她知道，再怎么说那是她老子啊。”

“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可他不听我的，还说真相迟早要大白天下。”

“他是不是疯了！不对，他什么意思，死丫头长得怎么样？”

郑小宛撇了撇嘴，“一看就是狐狸精。”

郑小勇拍了下手，“这就是问题的症结了，陆宇八成是看中她了。哪有猫不闻腥，哪有男人不好色。她年轻漂亮，又在国外混过，洋人这方面开放得很，说不定她床上功夫还一流，陆宇不被她迷得七荤八素才怪呢。所以……”

“你怎么知道陆宇跟她上过床。”郑小宛忙打断郑小勇，其实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郑小勇盯着郑小宛的眼睛，问道：“你跟陆宇有多久没那个过了？”

郑小宛脸一红，羞于启齿，她怎么好跟郑小勇说这个。

她和陆宇有两年多没有过肌肤之亲了，最后一次还是陆宇心情不好喝醉了酒，她安慰他，脱了他衣服，引诱他上的床，后来他再也没有碰过她。她怀疑他有别的女人，可是没抓到半点蛛丝马迹，所以丁可心一毕业，她就把她安插在陆宇身边。

郑小勇这样猜测陆宇和乔诺的关系，她更不敢想，为什么偏偏是乔诺？

她真的是来向她索债的吗？

郑小勇见郑小宛不肯回答，叹了口气，“你以前总说陆宇对你死心塌地，靠得住，其实男人都一个德性，男人要靠得住，猪都会上树。你要是早点跟陆宇结婚就好了。”

郑小勇的话正戳中郑小宛的软肋，她何尝不想跟陆宇结婚，问题是他不想娶啊，她总不能死乞白赖地天天哭着喊着逼他娶她吧。如果她能怀孕弄个孩子出来，还可以拿这个逼着陆宇娶她，而且陆宇也喜欢孩子，可是偏偏她又不能生育了，他还会要她吗？当年那点情分也不能天天拿来重温旧梦，而且那点情分早被岁月冲刷得只剩丁点痕迹了，如果再用点力，那丁点痕迹顷刻间就会荡然无存。

郑小宛一肚子苦水，也只能自个儿独自咽下去，吐出来人家还嫌脏。

郑小宛低着头，鼻子一抽，说道：“那你说我怎么办，反正现在已经成这个样子了。”

郑小勇沉思了一会，说：“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再怎么说，你是环辰的股东，陆宇也不敢惹毛了你，万一你给环辰弄出点事来，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环辰是他的命根子，而你是他的七寸，他就是不跟你结婚，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你跟前乱来。男人玩玩女人是很正常的，只要他不跟你彻底闹翻，你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再说你现在还图什么，就图身边有个人，感情你就别想了。都这把年纪了，要再信感情那玩意，就是脑残了。”

郑小宛说：“别的我倒不怕，就是怕万一陆宇不是玩，是动真格的呢？”

郑小勇眼一横，“他要动真格的，咱也动真格的呗。”

郑小宛不解，问：“怎么动真格？”

郑小勇狡诈地笑了笑，说：“用你手上的股份给他施压，让他吃点苦头。”

郑小宛不吭声。

郑小勇以为郑小宛心疼陆宇，于是说道：“哥提醒你一句，不管是什么男人，你都别把他太当回事，也别以为他真有多爱你，男人真正爱的只有一个字，色。女人最大的敌人是什么，也是一个色字。年老色衰，这四个字可以把一个女人打进地狱。哥说得不好听，忠言逆耳，但你也得听着，现在你不年轻，不是当年那个陆宇爱得死去活来的女孩子了。可是陆宇正值壮年，如日中天，多少女人围着他，主动脱了裤子往他身上扑，他要对那些女人无动于衷，还死心塌地爱你那才叫怪了。”

郑小宛又来气了，她知道郑小勇说的都是实情，也正是她顾虑而且为之痛苦不已的。这些话像刀子在她心上划过，血淋淋的，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郑小勇叹了口气，拍了拍郑小宛的肩膀，“妹妹啊，哥都是为你好才说这些大实话的。哥相信陆宇是真心爱过你，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没有人会抱着过去一成不变的。这个社会诱惑太多了，但凡是个俗人，没有点定力的，就经不起诱惑。你不要把陆宇当圣人，他和我一样，也只是个男人，见了漂亮女人就想泡的男人。你别想着他一天到晚地爱你什么的，把心放宽点，守着你在环辰的股份，牵着他的命门，就跟他这样耗着，只要他一天不结婚，他就是你的人。”

郑小宛不吭声。

郑小勇又说道：“你别沉浸在幻想中，跟何雅云学学，你看人家就想得开，没男人日子照样得有滋有味的。你再想想咱们小时候没钱的日子，那是啥滋味。你看看咱们现在，吃香的喝辣的，过得多滋润。钱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有了钱，一切都ok。别整天想着陆宇长陆宇短的，该干嘛干嘛，把自己捣腾漂亮点，找点乐子。你知道这世界上最不缺的什么，是人，男人和女人。男人有钱不怕找不到女人，同样，女人有钱也不怕找不到男人，只要妹妹有钱，年轻力壮的，英俊潇洒的，什么样的男人，招手即来。”

郑小宛瞪了眼他，“你说的是人话吗？”

“妹妹，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得与时俱进。你就是思想不开放，成天没事自寻烦恼。女人有怨气就没劲了，哪个男人愿意找个一肚子怨气的女人在身边，成天跟他吐苦水。你别一天到晚想这想那的，把日子过潇洒点。你看我这样子多好，无牵无挂的，快活似神仙。只要有票子，什么事都能解决。”他手指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说我眼下该怎么办？”

“我的妹妹呀……”郑小勇故意仰天长叹，“我跟你说了这么多，白白浪费我的口水了。”他说着端起茶几上刚才刘妈给郑小宛倒的那杯水，一口喝完了，舔了下嘴巴，说道，“弄点事出来，逼陆宇把死丫头赶走。这事交给我，一定帮你把死丫头赶到国外，哪里凉快呆哪里去，别给我妹添堵。”

“能成吗？”

郑小勇拍着胸脯，“我这个军师给你出谋划策什么时候没有成过，那会让你拿环辰的股份，你说成不了，不也成了吗？你别看我整天吊儿郎当的鬼混，这叫中隐隐于市。这次你信我的绝对没问题。”

郑小宛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

“这就对啦，好啦，别生气了，女人生气容易老的。妹啊，那个……”郑小勇嬉皮笑脸地向郑小宛做了下数钱的动作。

郑小宛脸一沉，“前天不是刚给过你了吗？”

郑小勇有钱就赌，有多少输多少。郑小宛怕他赌大了，所以不敢一次多给。

丁可心说郑小宛这样惯着郑小勇，她就是有座金山银山，迟早也会被郑小勇败光。

郑小勇涎着脸，“不是花完了吗？好妹妹，你不忍心让你哥在女士面前丢脸吧。”

郑小勇又粘着郑小宛说了一堆话，郑小宛拿他没有办法，只得从手包里拿出钱包，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郑小勇一把抢过去了，把里面的百元钞票一扫而光，有5000多块。郑小宛觉得郑小勇像个双层性格的人，给她谋划时像个老谋深算的军师，可是吃喝玩乐时，就成了无赖小瘪三。她对他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可该给钱该善后时，还是一件不落地做。

郑小宛知道她和陆宇之间还有一个症结，就是郑小勇。陆宇瞧不起郑小勇当寄生虫。郑小宛也劝郑小勇出去做点事，但郑小勇游手好闲惯了，又有现成的钱花，哪里愿意。郑小勇不肯，郑小宛也不好逼他。她夹在陆宇和郑小勇中间，一边是爱情，一边是亲情，左右为难。不过，真要让她在陆宇和郑小勇之间只能选择一个，她会选郑小勇，因为她这条命是他给的。

当年，郑小勇带着郑小宛离开叔叔家，四处游荡，兄妹俩相依为命，吃不饱饭是常事，但郑小勇都省着给郑小宛吃。有一次，郑小宛生病，烧到40度，郑小勇把她背到医院，可是没有钱，医院不肯收。郑小勇就跪在医院门口向路人不停地磕头，头都磕破了，鲜血直流，有好心人替他们交了医药费，医生说再晚一点，她就没命了。

从此，郑小宛把郑小勇当成她的命，没有他，她就没有命。

所以，无论丁可心和陆宇怎么瞧不起郑小勇，也无论郑小勇怎么荒唐，她都护着他，容忍他。她尽管有时也被他气得吐血，但一想到他是她的命，她就原谅他了。

血浓于水，她和他之间的亲情，是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改变得了的。

爱情会背叛她，但亲情不会，她坚信这一点，所以无论如何，她不会抛弃郑小勇。

14棋子

陆宇来到乔诺的办公室，叶婷婷在外间的办公室，正要下班。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乔诺打郑小宛耳光的那一幕，但这事已经在环辰传开了。尽管郑小宛不参与环辰的运营，但她是公司的董事，众人皆知，而且她和陆宇的情人关系也是公开的秘密。一个市场总监敢对她出手，除了陆宇，谁能给她这么大的胆子。

众说纷纭，把乔诺和郑小宛的事添枝加叶地描绘成了一部宫斗剧、小三上位剧。

这样，陆宇和乔诺的关系也就公布于众了。

陆宇不用想都知道员工在议论今天的事，他不禁懊恼，他和乔诺的关系如此微妙，他万般小心才得以维系。乔诺心高气傲，他担心她会因为这件事离他而去。

叶婷婷进来给陆宇倒了一杯水，轻轻带上门，然后下班了。

乔诺坐在椅子里，脸上没有一丝波纹，平静地看着陆宇。

汤中意帮她查到郑小宛和陆宇的情况后，她第一天走进环辰大厦时，就知道她会跟郑小宛正面交手，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在此地就在彼处。所以，她并不像陆宇想象的那样懊恼，她反而希望事态发展得更厉害，她的初衷本是如此，只怕戏不够热闹。

陆宇见乔诺如此冷静，心里反倒有些发冷。

如此看来，事情的发展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早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她在利用他，他果真只是她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陆宇心中涌起一丝惆怅，问道：“乔诺，你进环辰真的是为了报复我和郑小宛吗？这就是你刚进公司说的玩？你布好了局，每一步都算计好了，我和郑小宛都在你的游戏之中，我成了你接近和刺激郑小宛的那颗棋子？”他的眼神牢牢地罩着乔诺。

乔诺迎着陆宇的眼神，淡然一笑说：“你觉得我还有别的目的吗？我清楚，你其实早就知道我是伍顺海的女儿了，我只是纳闷你怎么知道的。”

“是姚大夫帮了我，咱们从科隆回来不久，有一次他来公司找我，在办公室见到你了，伍顺海住院时，他通过缴费单查到了你的身份。”

“你为什么不揭穿我，还要跟我演戏？”

“我是自欺欺人，想赌一把。”

“那你觉得你赌赢了还是赌输了？”

“现在还不是下定论的时候，我会为我做过的事情负责，你想要的结局是什么？”

“拿回我母亲的东西。”

“仅此而已吗？”

“仅此而已。”

“那你父亲的那一部分呢，你不想要？”

“他的东西是他自己丢掉的，我走出蔷薇山庄的那一刻，我和他的纽带就断了，他失去了什么我一点也不在乎，我不会在他身上无谓地浪费精力。况且你也没有伤害我，我没必要报复你。但是郑小宛不同，我母亲不欠她，可她夺走了我母亲的一切，她伤害了我母亲，也伤害了我。如果你不是郑小宛的情人，我不会接近你利用你，很可惜，你是，这就是你所说的宿命，你无法逃脱。”

“在你心里我真的仅仅只是一颗棋子吗，你只想利用这颗棋子完成一盘棋？”

“没错，仅仅只是一颗棋子。”

“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别的感情？”

“你是想要我说，我爱你，对不对？如果你对我抱有这种期望，只能说你太幼稚了。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是伍顺海的女儿了，就应该丢掉这种幻想。不过你让我意外的是，你明知我是伍顺海的女儿，明知我来环辰的动机，为什么还能这么镇定地面对我，拥抱我，和我上床？是不是觉得陪我玩很刺激，你也是个寂寞久了的人，对不对？”

“我想陪你玩，想知道你的底牌，不过我如果不愿意当一颗棋子呢？”

乔诺从椅子里站起身来，走到陆宇身边，看着陆宇，用一种戏弄的语气说道：“你还有退路吗，你不是爱上我了吗？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女人，有娇艳的面容，妩媚的风情，但是她百毒不侵，百炼成钢，她不会依附男人，更不会轻易爱上男人，再怎么强烈的感情对她而说都只是一阵微风细雨，她从来不会把自己卷进激烈疯狂的漩涡之中。但是男人的雄性激素刺激着他们想征服这种女人，想驾驭她，更异想天开地想要她爱上他。她越不屈服，他的征服欲望就越强烈，这种欲望牵着他，使得他停不下来，他只得不停往前走，而他执着地往前走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掉进无底的深渊。”

陆宇的脑子一阵眩晕，她第一次闯入他的视线，她就堵住了他的退路。

乔诺又说道：“我提醒过你不要爱上我，可是你不听，所以你会下地狱的。”

“难道除了地狱，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上不了天堂，因为你是个有罪的人，你会一直背着良心的十字架。”

“你怎么肯定我会背着良心的十字架，我并不觉得我的良心有什么不安的，我和你一样，只是想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不，你不仅拿回了属于你的东西，你还要了他的命，别说那些有激素的药你不知道怎么回事。”乔诺用手摸着陆宇的胸口，说，“你的良心真的能安吗？”

陆宇握住乔诺的手，摇头，“我不想辩解，虽然我恨他，但是我不会要他的命。”

“你不需要辩解，我不会报复你，但是有一个东西你要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