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宝琪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2:20
|本章字节:10286字
然而,接下来的一系列事件,从魏华到吴子涛家做保姆,她与吴子涛纠葛,直到她跳楼受伤,以及吴子涛因故意杀人而被判入狱等等,魏成知道的并不多。魏华伤好之后,突然将一大笔钱寄给了老家的父母。当时两位老人先后被诊断为癌症,正急需用钱。魏华并没有说明钱的来历,但是魏成猜测这钱也与徐建明有关。吴子涛出狱后来找魏华,魏华为此变得非常烦恼,她悄悄给什么人打电话,最后竟辞掉歌厅的工作,准备离开h市。
魏成说,尽管魏华竭力否认自己与徐建明有什么关系,也一再嘱咐他不要轻易麻烦徐建明,但是,他感到魏华的离开一定与徐建明有关,她一定掌握徐建明的某些秘密。魏成不想两手空空离开h市,便背着魏华给徐建明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徐建明吴子涛找他和姐姐魏华之事,并说他和姐姐准备离开h市,想请徐建明开开恩给点回家的路费。
魏成本来以为徐建明为了封他的嘴,会再次出点血,那样他就会拿了钱带姐姐远离这是非之地,谁知,打过电话的第二大晚上便遭到一顿暴打,并接到警告,让他马上从h市消失。
魏成说,魏华帮了徐建明很大的忙,至今还在保护他,而他却如此对待他们姐弟,实属忘恩负义。但是,他说徐建明背景很深,黑白两道都有人,是个惹不起的人物。他希望陈虎放过他,让他离开h市。
至于魏华,魏成反复说他只知道她确实已经离开了h市,但是具体去了哪儿,他暂时也不知道。他说那天晚上他与吴子涛等见过面后,仔细想了想整个事情的经过,觉得吴子涛说得对,这件事如果不说出个水落石出来,他们就永远没有安宁的日子。但是,现在他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他让陈虎先放他出去,他设法联系姐姐,一旦联系上,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他们。陈虎告诉吴子涛,他并不相信魏成不知魏华去向的说法,所以,现在还不想放他走,他还让手下每天不时给他点小苦头,目的是逼他说出实话。退一步说,如果他真不知情,这样将魏成扣成人质,也没有坏处,早晚魏华会知道,到时候她或许就会现身。
“这样做行吗?”吴子涛担心她问。陈虎的这一做法,让吴子涛觉得有点像是绑架。陈虎说:“我们不过是要吓唬吓唬他,并没有真的把他怎么样。至于绑架,像他这样一个社会渣子,谁去管他!你安心等两天。如果再无结果,我就放人。’
吴子涛还是觉得不妥,便与周近芳联系,告诉她这事情周近芳听后也十分不安。她让吴子涛将魏华给他发来的短信在电话中复述一遍,然后问:“魏华有你的手机号码吗?”
吴子涛说:“有。上次在‘夜上浓妆’见到她时留给她的。”
“这条短信并没有表明魏华有任何松口的意思,而且,也不能说明她知道你找到了魏成。她可能是跟‘夜上浓妆’的室友联系,知道了你去找她的事。所以,魏成可能真的不知道魏华的下落。陈虎这样做实在太过分。我觉得我们也不应当让陈虎这样的人参与得这样深。”
吴子涛觉得周近芳的话有理。本来,这次请陈虎帮忙寻找魏成,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是陈虎太过热心主动,才造成这个局面。联想到那次洗浴事件,他是受谁指使目的为何,他一直没有解释原因。他后来帮助吴子涛逃脱了绑架,多大程度是出于对吴子涛的愧疚,多大程度上是另有目的?他没自解释事先他是怎么得到的信息,事后他坚持不向公安机关作证,指控李国强。他和李国强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些情况都颇有玄机。
吴子涛放下周近芳的电话,觉得必须当面对陈虎说这件事。所以,他立即联系陈虎,说晚上7点要请他和林岩吃饭,就在第一一次吃饭的那家近月楼大酒店,陈虎听了很高兴,说“好呀。我馋着那里的儿转肥肠呢。我准时到。”
然而,当晚他迟到了。吴子涛和林岩点了菜,要了陈虎最心仪的肥肠,一边闲说话,一边等着他。几次打电话,都是关机的声音。已经快8点了,两个人只好先吃了。陈虎一向不太守约,不接电话也是常有的事。然而,想到魏成被扣的事情,吴子涛觉得有点不安。饭后,吴子涛和林岩分手。仍然没有陈虎的消息。吴子涛心中的担忧又加重了一层。
吴子涛的担心不无道理,第二天凌晨,陈虎的尸体在郊区一家洗浴中心被找到,他赤身裸体被捅五刀,鲜血将按摩床的白床单染透,人整个泡在血里。左脸一上还被用刀划上一个血淋淋的十叉,据说是叛徒受到惩办的标记。
陈虎曾说,他不怕刀砍枪崩,就怕蹲监狱,因为他一天也离不开女人。他曾多次嘲笑吴子涛年纪轻轻,身边却没有个女人陪着败火消毒。他说他知道自己的这个毛病,也不想改了,就是死了,也要做一个风流鬼。可以说,这个结局,实现了他的生前愿望。
陈虎之死,让吴子涛、周近芳再次受到震动。他们既悲愤又确实意识到极大的危险就在身边。然而,送行那天,吴子涛、林岩和周近芳仍一起开车去了殡仪馆。他们见到了陈虎的发妻,一个年纪不大却十分衰老的女人,她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儿子,欲哭无泪。三个人给孩子留下一些钱。他们知道陈虎生前红颜知己颇多,也是一个非常爱排场的人,在最辉煌的时候,他也是一个人在外面穷奢极欲,却没有让发妻和儿子沾上什么光。来送行的人不少。陈虎的几个心腹兄弟一直忙前忙后,他们都戴着重孝,对前来送别的人代替家人叩头致谢。他们见到吴子涛等人,誓言为老大报仇。他们认为,一定是李国强及其手下下的毒手,报信人则是魏成。从他们嘴里得知,事发的前一天,魏成乘看管人松懈,偷偷从租住的房子跑了出去,下落不明。
然而,送别仪式将要结束时,李国强等人却意外地出现在告别大厅里。陈虎的几个亲信对他怒目而视,但是也不敢造次,眼睁睁看着他随着人群走到陈虎的遗体前,鞠躬行礼,又向陈虎的妻子安慰几句,然后大模大样地走了出去。
周近芳则难压心中的怒火。她和吴子涛等本来先走出告别大厅的,在走向停车场时,看到李国强等人大步流星地从他们身边赶过去,周近芳突然忍不住高声喊了一句:“李国强,你好大胆,公安局在找你,你还敢在这里露面!”
在遭受一系列挫折之后,周近芳的情绪有些冲动她在殡仪馆告别大厅外公开向李国强喊话的行为,被吴子涛连称不智。事后,她也觉得有鲁莽。但是,自从调查绿岛别墅和“3·10”案件以来,吴子涛等人连遭威胁、绑架、抢劫、强奸等一系列恶性事件,现在甚至发展到公然杀人的地步。周近芳对此感到怒不可遏。这是h市多年没有遇到过的严重局面,一个健康的法治社会怎能容忍坏人如此猖狂。专政机关应当及时出手震慑犯罪,保护人们追究真相的正义努力,否则,吴子涛等将成为下一步侵犯的目标。
为此,周近芳开始积极行动。
按照属地管理原则,陈虎被杀案由公安西郊分局立案侦查,市局刑侦总队提供信息和技术支持。为了了解陈虎被杀的情况,这天早晨,周近芳开车专门赶到西郊分局来。
事先周近芳已经给分局指挥室朱主任打过电话。朱主任多年前曾给时报写过报道,跟周近芳挺熟,专门将负责侦查此案的刑侦一大队副大队长张胜约过来,向周近芳介绍情况。
张胜年纪不到30岁,长得矮墩墩的,大脑袋粗脖子,留着半寸长的短发,说话带有河南口音。客套过后,张胜将现场调查的情况做了简要介绍。
陈虎是在案发当天下午与一不知名男客一同来到天涯洗浴中心的,第二天凌晨被发现死于按摩房内时,那名男客不知去向。据了解,这间洗浴中心暗中一直从事色情服务,陈虎是这里的常客。据服务人员回忆,当天中午陈虎来时,已饮了许多酒。他洗浴之后直接进了按摩房,其间叫了两次小姐,两次的间隔约一个小时左右。大约下午5点以后他就关上门睡了,直到晚饭时间也没有出来。由于是常客,以前也曾有过这样的情况,所以,大家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直到第二天凌晨,因为当时生意非常好,
房问有些紧张,领班便派人过来查看,陈虎是不是还在,结果看到陈虎倒住了血泊里。
尸体检验结果表明,死亡时间应当在下午5点到7点之间。陈虎的手机、钱包等全部失踪。经过几天的调查取证,分局将此案初步认定为抢劫杀人、警方拘捕了一名小姐,她是当天下午第二位向陈虎提供特服的人,理由是在她身上发现了陈虎的一条金手链。
“你们怎么认定那名小姐手中的金手链是陈虎的?”周近芳问。
“当天下午陈虎叫了两名卖淫女。第一位说,在她为陈虎服务时,曾看到陈虎左手腕上缚着这条金链。据她说,陈虎事前还开玩笑说,如果她伺候得好,就把金链子送给她。她也没有在意,因为,那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送人。可是,后来她却在第二位小姐手上看到了这条手链。”
“第二位小姐的手链或许就是陈虎送的,所以并不能说明她参与了抢劫,是不是?”周近芳说,“而且,身中五刀,还在脸上划上十叉,她一个年轻女子能做到吗?”
“我们在追查她的男友。她的男友也在浴池做服务员,案发后一直下落不明。我们怀疑他们两个人联手作案。”
张队长依然耐心地解释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过,他一直看着朱主任,仿佛是在向朱主任汇报工作,而且语气已经透出了不愉快。坐在一旁一直未插话的朱主任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那个与陈虎一起去的人查到是谁了吗?”周近芳没有注意到对方的不悦,依旧一副追问口气。
“没有。我们暂时没有看出此人的嫌疑。”
张队长有点不耐烦。公安办案是不允许新闻单位干预的,他接待她完全是冲朱主任的面子。
“这很明显——”周近芳停了一下,觉察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冲动,“我有一情况可以提供给你们参考。此案有很深的背景,绝对不是抢劫杀人那么简单。如果能将此案一举破获,那我会祝贺你,也祝贺西郊分局。”
看到张胜依然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朱主任终于插口了。他严肃地说:“张队长,周记者是《北方时报》的资深记者,报道了咱们很多有影响的大事,连市局领导都很感谢。这次周记者亲自到咱们这里来,很难得。听听周记者的情况,对咱们破案或许有些帮助。”
“好,好。”张胜连连点头。
“我简单说一下,不耽误你们更多的时间。”周近芳也缓和了一下口气,从吴子涛被陷害入狱开始,讲到吴子涛出狱后遭受的一连串打击:被殴打恐吓,险以嫖娼被收押,险些被绑架,以及家被毁,重要的证据丢失,女友遭到轮奸等等。她说,在这种情况下,他仍坚持调查,并拒绝了对方的高价收买。眼下,曾帮助过他的狱友义惨遭横死,而同样的结局也在等着他。她希望人民警察能以陈虎案为突破口,全力追查那名与陈虎一起去洗浴中心的人的下落。此人不是凶手,也是知情人。周近芳作常激动,尤其在叙述吴子涛的遭遇时,她几近哽咽。此前她没有这样系统地谈过吴子涛的遭遇。此时此刻,她觉得这个人实在太不容易了,也太了不起了,遭受了这样大的打,几乎失去了生活中的一切,却仍然毫不动摇、毫不畏缩,是个真男人。而想到他的危险,他的孤独无助,一股从未有过的柔情骤然袭上心来。她发誓一定要帮助他查明真相,洗去污点,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为此,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朱主任为周近芳重新倒上一杯水,他的两眼闪着火花,显然受到了周近芳情绪的感染。然而,张大队长却没有被触动。在周近芳的陈述过程中,他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是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待周近芳刚一停歇,他便客气地说:“对不起,打断一下,我刚接到报告,那名卖淫女的男友已经抓到了,他招认了见财起意、图财杀人的罪行。”
“这么快就抓到并招认了?你们没有逼供吧?”
张大队长不介意地摇摇头,“我们从来不打疑犯。那算什么本事。我们要他主动招认,实话告诉你,在我来这里之前,我们已经抓到他了,只是当时他没有招,所以我没有说。实在对不起,这真是一起十分简单的图财害命的案子。您说得很让人感动,但是跟这起案子无关。”
朱主任向周近芳表达了歉意。他本来想留她吃饭,但她去意坚决,也不好勉强。他送她出了办公楼,一直走到她的汽车旁,看她坐进自己的车里,才笑着表示了歉意。
“周记者,如果您说的确实,这个案子就很大了。我会向局长汇报一下,争取不要简单结案。但是,作为一个分局,我们没有力量串起这么复杂的案件。如果可能,你最好跟市局或刑侦局打个招呼,由他们组织串并破案。”
“好的,我去做。你说得对,不要简单结案,否则,你们会闹笑话的。”周近芳说完驾车离去。陈虎死亡之后,魏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吴子涛重又陷入一筹莫展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