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宝琪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2:20
|本章字节:10786字
几天来,吴子涛一直在思考,并与周近芳商讨这些问题:究竟是谁杀死了陈虎?为什么偏偏选择现在这个时候?吴子涛和周近芳一样,都不相信西郊警方有关“图财害命”的判断。从当时的情况看,显而易见,陈虎的被害与他正扣留并威逼魏成说出其姐姐魏华下落有关,因为即使魏成真的不知道魏华的下落,难保魏华不来主动联络魏成,毕竟在h市只有他们姐弟两个是亲人,魏华不会长期置魏成于不顾。如果陈虎通过魏成找到魏华,也采取类似对待魏成的手段,那么,结果则很难预料。魏华也许仍然坚持不改门。但是,有人因此可能会非常担心,她在陈虎等人的威胁和恐吓下,可能不得不说出实情。杀掉陈虎或许就是为了阻止这种状况出现。
然而,他们从哪里获得陈虎的情报呢?他们想到了魏成。因为,在陈虎遇害的前一天,魏成突然从被扣的房子里逃走了,之后,他去找了谁?说了些什么呢?他一定将自己的处境告诉了某个人。这个人一定是与此案有重大利害关系的人,也是愿意出大价钱收买魏成和他所提供的情报的人。
本来,最应提防的是魏成这种人。他跟陈虎讲的话,真真假假。或许,他的胳膊确实足敲诈徐建明后受到的教训,但是他也可能为了更大的利益重新投入徐建明的怀抱。由于他的原因,对方自然更加关注魏华的动向。如果对方已经控制住魏成,并以此要挟魏华,事情将变得更为复杂。不要说再要找到魏华并说服她改变态度将难上加难,她现在甚至面临着与陈虎同样的命运。
当然,考虑到这样紧咬住对方不放,已经激怒了对方,说不定他们也将会成为对方下一步动手的目标。所以,一段时间以来,吴子涛和周近芳一方面加强了自身的防范,晚上尽量少出门,上下班也经常变换不同路线。另一方面,周近芳也在加紧与公安机关联系,请他们采取预防措施。从西郊分局回来之后,周近芳便跑到刑侦总队。最后,她以个人名义给市公安局长写了一封信,将这几起案件经过叙述了一遍,希望他出面干预,由刑侦总队牵头成立专案组,以陈虎被杀和秦月遭到侵害为突破口,挖出幕后黑手。此举如果成功,七年前的“3·10”案件,也就会真相大白于天下。
然而,一切努力暂时都没有下文。看到周近芳越来越紧张焦躁,吴子涛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那天晚上,吴子涛吃过晚饭,打开电脑,发现有人给自己发来一个邮件。他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只有简单几个字:“吴子涛,你现在有危险,马上走开吧。”发件人没有署名。
吴子涛沉思了一下,然后回了几个字:“这位朋友,谢谢提醒。告诉我你是谁?我有什么危险?”
回信发过去,吴子涛便焦急地等待。电脑一晚没有关机,半夜醒来还查看了一下邮箱。第二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打开电脑。然而没有回音。晚上吴子涛抄下对方邮箱的地址,简单煮了一碗方便面,一边吃一边给周近芳打电话。电话没有接通。
吃过晚饭,他继续拨打周近芳的电话,仍然没有接通。他有点奇怪,想想她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将手机关了。他本来要跟她说说这件事,顺便问问她,可不可以通过邮箱地址查到发件人的所在地。看来只好等一等。当晚,吴子涛又给那个神秘邮箱发了一个邮件,然后在烦乱不安中和衣睡去。
第二天,邮件仍然没有回音,更让他担心的是,也没有周近芳的消息。吴子涛有点沉不住气,便给时报驻h市新闻中心打过电话,对方问了半天他与周近芳的关系,最后才含糊地告诉她,周近芳这两天没有来上班。案,是一些活泼可爱的小动物。他想起,这把雨伞是才搬到这里来时周近芳特意带来给他用的,今天他是第一次使用。
吴子涛在雨巾的街上漫无目标地行走着。想了很多事情,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因为,一切都变得混混沌沌的,没有清楚的轮廓和色彩。只有一点是明确的,他出狱后所做这些,给太多的人带来了不幸。他后悔自己的执拗。与此相比,他个人受的那点委屈算什么呢?
一路沉思着,不觉便来到一家餐馆前。他驻足抬头一望,竟是叫北岸餐厅的西餐馆。上个周末,他和周近芳还一起在这里吃过饭。现在想想,那顿饭吃得那么温馨,谈了那么多话题,两个人的心中产生了那么多的共鸣。这一切仍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眼前。他迈步走了进去。站在收银台前的女店主马上认出了他,但是,看到他那副漠然的样子,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招呼,只是让一位女服务员过去请他坐下,问他需要什么。
吴子涛要了一杯咖啡,轻轻地啜了一口,脸上出现了柔和的表情。时光仿佛倒流,周近芳分明就坐在对面冲他微笑。
几天前,在一起看望了在家休养的秦月之后,周近芳约吴子涛在市中心城区的北岸餐厅吃饭。现在想想,那天周近芳的表现,就像是对后来发生的事情有什么预感似的。
这是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周近芳提前订了位子,落座之后,为吴子涛点了法国鹅肝酱牛排和厨师沙拉,她自己则要了一份煎鳕鱼和蔬菜汤。
年轻的女店主看起来与周近芳很熟。她误会了吴子涛与周近芳的关系,以为这是一次约会晚餐,所以态度非常殷勤,赠送他们澳洲红酒,还在餐桌上点上了红蜡烛。
吴子涛端起酒杯,啜了一口,歪着头看着周近芳,似乎在问:“啥意思啊,今天?”
周近芳摇摇头说:“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最近有点累,我一个人吃饭没有意思,别人都有事,有家有业的,只好找你,估计你也好长时间没有好好吃顿饭了。
周近芳有点慵懒地坐在软靠背椅上,眼睛却在吴子涛脸上轱溜溜地打转,不知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今天她换了新发型,头发盘在头上,透出一种成熟女人的韵味。
周近芳问起吴子涛女儿聪聪的情况。吴子涛说,她挺反叛的,和她在一起,他的任何观点都会遭到她的批判。吴近芳说,女孩子都是这样,喜欢为难自己最亲近的人。她们对父亲的感情最复杂:渴望得到父亲的爱,却总觉得父亲爱得不够多也不够深。
吴子涛问她故去的那个同学,是不是和她在感情上很亲近。周近芳回望着他,眼睛里折射出蜡烛的光亮,“不是那种关系。他很弱,我不太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但是却真的很牵挂他。”
当晚来餐厅就餐的人不多,且都是二人世界,餐厅里显得很安静,音箱里播放出轻柔的音乐,环绕在各个角落。吴子涛和周近芳两个人慢慢地吃,轻轻地聊。餐后,女店主撤去餐盘,又端上两杯香喷喷的咖啡。
看看时间不早了。周近芳想要结账,被吴子涛拦住。了周近芳也没有太坚持,脸上带着笑意,似乎看着他花钱有一种顽皮的快感。不过,看得出来,吴子涛在她熟悉的女店主面前主动结账,她还是十分满意的。
吴子涛也比较放松。那件事之后,秦月便在家休养,吴子涛经常跟她通电话。看到秦月正从那次噩梦中恢复过来,他也逐渐恢复了一点自信。在这两个女人之间,虽然觉得周近芳对自己的帮助更大,理解更深,但是,吴子涛仍然觉得自己与秦月感情上更亲近。
分手之前,周近芳取出一个小卡片,上面印着漂亮的装饰花边儿,一个手写的电话号码留在上边。
“你拿好了它,”周近芳嘱咐道,虽然在尽力淡化此事,可是语气还是显得有些严重。“我想了一下,我们正在踩痛某些人的脚后跟。你我要多加小心。如果遇到什么意外的事,一定要马上找我。如果找不到我,我是说万一我遇到了什么事,那一定是非常重大的变故。你不要忙着去报警。可以先打这个电话,告诉对方你的名字,如实告诉他们你知道的关于我的情况,他们就会帮助你。”
拿着这张小卡片,吴子涛一脸狐疑,“这是哪里的电话?有这么严重吗?关于你的什么情况?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
周近芳尽力安慰他,说这只是一种预防措施,她相信她自己和吴子涛都不会有什么危险。最后,她还将自己家里的备用钥匙给了他一把。
对于周近芳当天的表现,当时吴子涛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但也没有太往深处想。现在看来事情真要不幸被她言中。
吴子涛拿着她留下的备用钥匙去了她家里,走过那个临街的花店,又闻到街角转弯处那个面包房散发出来的新烤面包的香味,想起第一次到她家时的情形心中充满了感慨。吴子涛来到她家的门前,打开屋门,迎接他的也是一片寂静,屋子里当然也没有人。
吴子涛察看了一遍屋内的状况。他从客厅开始,查看了卫生间,又来到厨房,看到冰箱里存放着已开盖尚未喝完的牛奶,用保鲜膜封好的吃剩下的炒虾,还有垃圾箱里没有及时清理的垃圾。这些都告诉吴子涛,周近芳不像是事先准备好要出门的样子。最后他走进卧室。卧室中央放着一张宽大的床,床上收拾得很整洁,一套乳白色真丝睡衣裤被随意搭在床边,似乎刚刚被主人匆匆脱下。床头枕头边,放着一本书,是日本作家岩井俊二的《情书》。
一张带着淡淡香味的小书签插在其间。吴子涛听周近芳讲过这本书的故事,一个男孩暗恋着同班的同名女生。这位女生一直不曾感觉。直到十多年之后,当男孩意外死亡之后,在他后来的女友的追问下,这名女生才发现了这段刻骨铭心的爱。
又耐心等了一天,吴子涛来到她的单位,找到她的直接上司询问周近芳的情况。这位负责人说周近芳确实几天没来上班,没有请假,也没有说明具体原因。
吴子涛默默地离开了。自从出狱见到周近芳之后,虽然周近芳在努力帮他,吴子涛始终将她当成一个媒体人,仰仗她也仰视她,但也都是工作联系。那次她将那张电话卡片和房间钥匙交给他时,暗示自己或可因调查而面临某些危险之时,他似乎有所触动,却仍未在内心引起个人情感上的反应。直到现在,当他意识到她真的失踪而且很可能陷入不可想象的危险中时,他情感的闸f门突然被打开,愧悔和担忧,如波涛汹涌的海潮将他淹没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与她已经建立了这么深切的联系,对她产生了这么强烈的依赖。他有点吃惊,这样一种强烈的情绪发作,是他自从被冤入狱以来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吴子涛找出那张电话卡片,周近芳当时交给自己这张卡片时那略带无奈与惆怅的笑容宛如就在眼前。吴子涛又愧又痛,想象着她可能遭受的危险,以及如何才能施救。他虽然毫无头绪,但是知道不能再拖延。他要立即按照她的嘱咐,通知某个人,希望解救措施能够尽快展开。
吴子涛拨通了那个神秘的电话,他等待着,感觉内已心沉重的跳动,呼吸仿佛也遇到什么阻力似的。
终于,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一个男人接起了电话:“你好,你找谁?你是谁?”声音简短从容。
“我叫吴子涛,是周近芳告诉我这个电话,她让我在必要时刻打这个电话。现在我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吴子涛说着,声音出奇的平静。
“你用的是公用电话对吗?你的手机号码是……好的。请等一下。”接着一片沉静,话筒好像被捂住了。过了大约一分钟,同一个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好了,说说你知道的情况。”
吴子涛便将周近芳的失踪情况描述了一遍,对方冷静地听着,然后问道:“最近她正在做的事情,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吗?”
吴子涛介绍了他们正在调查的事情以及发生的一系列案件。
“好了。”对方打断了他的叙述,“我们来安排,你不要乱动,也不要再找别人。有人会主动联系你,你可以将情况详细告诉他们。”
对方说完,便径自放下电话。吴子涛举着电话心中一片茫然。
放下电话,吴子涛心里并没有轻松多少。整个谈话过程,他没有问,对方也没有说,所以,他始终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也不知道能起什么作用,只是对方口气里那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自信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然而,令人吃惊的是,四个小时之后,也就是打完电话的当天下午,吴子涛就接到了市公安局刑侦总队的电话,然后便被一辆专车接到市刑侦总队。刑侦总队的总队长和大案队队长马永源接见了他。他们详细听取了周近芳和他最近所做的事情,包括他在家里被打,险遭绑架,秦月遭到歹徒袭击,魏华失踪,姚先生家中发生的入室盗抢案和陈虎身亡等情况。
吴子涛认出马队长就是当年“3·10”案件发生后前去调查的年轻警官,马永源也早知道是他,但两个人都没有提当年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找他来,马队长也足什么情况都没有透露。但是,吴子涛很快意识到h市的警方开始行动了,其动作之快,效率之高令人振奋。然而,他此时想要的是周近芳平安的消息,哪怕他就此不再追究过去的一切。
随后几天,吴子涛不断给公安刑侦总队打电话,询问进展情况,没有找到马队长,也没有人给他任何明确的回音。他开始焦急起来,刚燃起的希望又开始熄灭。
那天他下班后走进一家中式快餐店,要了一碗牛肉面。本来,他最喜欢在路边的大排档吃,一来便宜,二来也比较方便。但是,秦月和周近芳都曾反对他这样做,说那样实在危险,又不卫生。他只好让步,便到这种比较干净的地方来吃。好在这里的面也不太贵。
面还没有上来,门外进来一个人,戴着一顶黑色旅游遮阳帽。他径直朝吴子涛走过去,并在他对面的空座上坐下。来人摘下帽子,冲着吴子涛一笑,原来是马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