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丹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8:20
|本章字节:10634字
面对镜头coco倒是坦然自若,多年星光耀眼,神经早已麻木,竟还搭上了杜马的肩头,原地转了一圈,白色裙角在黑色礼服的缝隙中若隐若现,轻舞飞扬。
国内一姐大秀恩爱,着实超出全场意外,其实谁意外也意外不过身陷其中的杜马。他太吃惊了,今晚的coco绝对一反常态,现下的举动分明是要将他亮相给广大狂热粉丝。按照常理,当红影星将感情世界公之于众无异于封杀自己的半个艺术生命,且就在一小时前,coco还生怕狗仔拍到从而拒绝杜马去车接呢,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未免……未免也太大了吧?
杜马脑子不慢,转念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暗自咬牙这天使面容魔鬼身材与心灵的女人也忒歹毒了。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光临今晚的慈善酒会,让我们请出以独到眼光与卓越能力将康瑞打造成国际药业航母的首席执行官——斯蒂芬!”
哗!全场一片哗然。演讲台前还未站人呢,台下就已欢声雷动了,绝对没雇职业粉丝,老外们可不兴那个。能如此热烈,皆发自内心,倒不是斯蒂芬有多大人格魅力,他比奥巴马可差远了,只因在座少说得有过半是康瑞股东,钱全在里面套着呢,不给公司打气也得给自己补点不是?不画饼充饥也得望梅止渴不是?
舞台激光闪烁,鼓点催人。
斯蒂芬踩着节奏绕过帷幕,虽年近六旬,可步伐却轻盈得很,足见平时锻炼不少,当然心态也比较好。多少谢了顶,但此时此刻那稀疏的头发却被十足的信心催动得根根竖立,如同服了毛囊伟哥,比往日茂密很多,至少少相儿十岁。
歘!一刹那灯光全集中到了演讲台,雷鸣掌声中全场宾客奋然了,前几排地位极尊的竟还不约而同地站立起来,致以斯蒂芬无限殊荣。
斯蒂芬那自信的微笑出现在两侧的巨幅屏幕上。
怎么说也是老财东,什么阵仗没亲历过?自打从他爸手里接过康瑞的买卖,斯蒂芬这一干就是二十年,经风雨见世面,要多老练有多老练,台上他躬亲地展开双臂,呼啦!人群一个浪头儿拍来,要说年轻时没去唱摇滚真真是糟践了。
斯蒂芬!斯蒂芬!斯蒂芬!人们一边鼓掌一边呼喊。
讲台前的斯蒂芬随着节拍挥舞双拳摇摆身躯,口中念念:comeon!comeon!comeon!就差缀上baby了。这老头儿无限活力,既绅士又狂野,看来确实没少追随约翰·列侬。
“喔,喔,喔!谢谢,谢谢,非常感谢!上帝啊,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如此兴奋?”
哄!全场哄笑。
“或许我该把小金库拿出来去参加下一届总统竞选了,电影演员都能当选州长,我为什么不去掺和一下?不过拜托各位可千万别告诉我的玛莎啊!”斯蒂芬口中的电影演员暗指米国加州州长,饰演魔鬼终结者的施瓦辛格。
哈!全场爆乐。
斯蒂芬压了压双手,人们随即静了下来。
“了解我的人都清楚我平生最不喜欢三件事,第一是法官找我。”说完他故意停顿,挑挑眉等着台下,人们当然不会令他失望,再次爆笑。“第二是出风头,当然啦,现下就已出了不少。”又没失望。“第三是我最不喜欢打无把握之仗!”
“众所周知,康瑞连续两年没推新品了,也许在座的某些人会对我与康瑞抱着失望态度,心说见鬼,康瑞他妈的不行了,吃多少伟哥也硬不起来了。”
嘘!全场唏嘘。
斯蒂芬又摆了摆手:“我要说,没关系!因为谁也不是无私的上帝,都会考虑别墅的贷款明天能否还上;情人会不会因没买到新款的爱马仕跟人跑掉;受宠的阿尔卑斯猎犬会不会因长期未食鲜活的野鸡而消瘦。”
人群中有些眼泪都笑出来了。
“今天。”斯蒂芬一抹搭脸收了笑容,麦克风前大手一挥,“我可以负责地告诉大家,不用再担心了!跟随康瑞,一切顾虑都是毫无必要的,反之不单别墅不会丢情人不会跑猎犬不会瘦,而且还要double(加倍)一下,因为我们已经有了足以再次征服世界的武器,那就是新品康v!”
哇哦!全场一片赞叹。
“这两年间,我们没有停滞不前、养尊处优,而是在机密地潜心研发。近日,田纳西的研发中心正式公布了康v的最终测试报告!我们坚信,一月之内就有望投入生产!
“康v上市,全世界人民将有效地抵御众多流感病毒,尤其是hn型。即便发病期间,有了它,照样可以有条不紊地讲解策划;有了它,照样可以不知疲倦地长途驾驶;有了它,照样可以慷慨激昂地一夜尽欢!
“借此慈善酒会之机,我想对全世界宣布,康瑞从此不再畏首畏尾、藏着掖着,我要让全球股东都知道,康瑞正在为他们规划着怎样一个辉煌的未来!”
斯蒂芬举起酒杯:“让我们同饮此杯,为即将诞生的康v!”趁着仰脖的工夫他偷眼向台下不远处的杜马瞟了瞟,坏笑了一下,里面的那层微妙意思看来只有他二人才能完全领会。
作为co,杜马面上怎么也得配合配合,但趁斯蒂芬错开眼球之际,他却不自禁地摇了摇头。
人头攒动,杯海沉浮,餐匙击打玻璃的清脆之声响彻整个大宴会厅。
曲终人不散,仍聚团团转。
“嗨!亲爱的詹姆斯,来来来,我给你引见一位你的同行。”人群中姬云挤了过来,轻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把牵着的手递给杜马。
06
cbd,柏悦酒店,主席套房。
夜很深了,窗下的长安街只稀稀拉拉有那么几辆车驶过,前几日大雪,路面的淤泥被轮胎碾过之声在这寂静的北京城中依稀可听,要知道当前可是四十九层。
一眼望不到头儿的主席套内没有一盏灯是亮的。
天空是红色的,月亮躲在乌云背后偷偷地眨着眼,整个室内,只有高尔夫坪上的片片绿叶能彻底领会月亮的心思,它们倔强地挺直腰板,力争把所有透进来的光都折射到窗前那赤裸的身躯上。
身躯静谧得要命,宛若雕塑,一动不动,一丝不挂,好似着了身光制的衣裳,从头到脚都罩着一层芒。
杜马拳抵额头,块块胸肌紧贴地窗,向外望着,什么都望,西边被廓灯圈示得万分醒目的天安门城楼雄伟壮丽。忆起1979年的十一,他还与同学们在广场上跳过集体舞,这一晃可真快,三十年过去了,不久前的六十大庆,杜马正是站在此处一览全程的。往北一点的故宫三大殿黑重重的,如果不是高,根本望不到,四周皆被广厦遮挡,记得小时候站在胡同里,清晨仰面就能望见太和殿顶上黄灿灿的脊瓦。东边的国贸三期于夜色中巍峨耸立,还有几个没盖完的,不知又是谁的买卖,杜马也叫不出名字。
北京发展太快,他都认不出了。
今夜又是无眠,连着几宿如此。
此时此刻,杜马的心像装了旋转门,有两个人在当间转来绕去,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这两人均看不清面孔,一阵子男人进来女人出去了,又一阵子女人进来男人出去了,周而复始。
原本思维缜密的他,这会好似跌入了迷宫,lo(迷失)了自己。
曾经他认为仇恨的,如今却逐步走近了内心,并且日益亲切。就在刚才二人还打了今天的第三回合,当然照旧点到为止,谁也没给谁下死手,这几日来的例行过招就如同三餐,缺一顿都觉得空落落的,这不杜马的电脑风扇还未完全冷却呢,就又开始惦记,脑海中先跟过电影一般把今日所有的拆招换式温习一番,继而盘算明天该用什么,不过他清楚对方也是这样,彼此彼此。
曾经他认为挚爱的,眼下却精心布置了陷阱,外表亲昵内心狰狞地等待他一步步去踩空,不难理解,无论荧屏还是生活,艺人本就擅长做戏,何况国内玉女明星?说老实话,杜马这几日只要一想起就欲作呕,这世界到底怎么了?难道真的如此fuckup?
意识中那剑的形象渐渐坚实起来,杜马有个欲望,就是拼命想细瞅瞅成年后的那剑长什么样。几小时前他握着李闯的手好一番端详,那剑的小师弟,怎么也得寻寻影子,直至一旁微露窘态的姬云轻咳两声,杜马方才松手。他掂量姬云认定他每次回北京都去溜达鹿港小镇了。
陡然闪过与那剑的初次交锋,杜马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要说主席套内自动恒温、四季如春,他想光多久就多久,压根不应觉出凉意,能来哆嗦皆因心存余悸,不过这悸里掺着大半窃喜。杜马太久没逢劲敌了,来之前虽听昆德拉告诫过,但实没料到那剑的功力竟如此之高。
打那场遭遇战,真应了句谚语,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虽隔着十万八千里,谁也不知晓谁在哪,仅凭一根网线维系,竟也似得了红眼病,照不得面,刚照面就往死里磕,犹如凶恶河马遭遇湖底巨鳄,真张嘴真开牙,恨不得一口将对方脑袋钳下来而后快。正因毫无顾忌,二人才一上来就亮箱底功夫,斗个酣畅淋漓。谁料殊死拼杀,心却越搏越近。对方的精湛武艺均是自己前所未遇,钦佩折服之情不禁油然而生。一句话,英雄惜英雄,好汉爱好汉。
起居室内传出丝绸睡衣轻摩床面之声,杜马闻听心如刀绞,咬咬下唇:当真如此决绝?就算她不仁,我竟也这般不义?真是混蛋透顶!想想相识也有一年,两人的件件幸事均历历在目,coco尽兴时的莺歌燕语至今还萦绕在杜马耳畔。
可这弦上之箭,早发晚发都要脱靶。其实杜马就是刻意麻痹自己,犹如鸵鸟将头埋入沙丘之中,就算沙暴将身躯摧枯拉朽,也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若问他那支足以轰动全国的利箭现在何处?刚才斗完那剑临关机前就已离弦多时了。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儿时就讲义气,大了准错不了,依然重情重义的七尺汉子,具咱老北京人的范儿!杜马轻捶地窗,要说什么都无法撼动,这点情感因素倒让窗前的这位雕塑男子晃了晃肩膀。刚才在酒会现场,杜马还抽空与身在家中的那剑斗了第二回合。起因说来挺逗,居然为了女人——安吉拉。安吉拉与缪小嘴傻不拉叽地躲在马克西姆餐厅边享用法式大餐边侵入第二“马人”调查取证,可她在陈秀电脑中刚一冒头,就被暗地里的杜马逮了个正着,擒贼者反被擒,自己的裤袋电脑都被人进了还浑然不知,该吃吃该喝喝,望着雪地中的圣诞彩饰泰然自若。要不是那剑挺身而出替她受了一剑,这会儿安吉拉的小命恐怕早翘翘多时了。关键还不在毁台小笔记本,这丫头心高气傲,吃如此爆亏,她怎耐得了?今夜扁桃体发炎高烧三十八度五绝对是起步价。
杜马隐身于陈秀电脑抓其做“马人”已有多日,陈秀不过是康v行动中承上启下的一环,暴露是早晚的事儿,所以用作待兔之株最恰如其分。要说依着杜马的身份与性格本不应与安吉拉这样的后生小辈一般见识,那剑那号儿的敌手才是杜马真正期待的,可坏就坏在这刁蛮公主混不吝,长那么大的个学那么久的艺,做起事情却丝毫不知深浅。
也怪她老师昆德拉平日呵护太多,稍有不慎就张开双翅罩着,所以安吉拉出道这么久,从未吃过大亏栽过大跟头,落实到陈秀电脑,她仍肆无忌惮地照自己的方抓自己的药,也不说遵循常规路子先踩踩盘子探探底儿,用动态域名解析之法一点点地摸进去。她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直接顺着陈秀与叶子搭建的木马通道再传了个木马,貌似打了个短平快,实则犯了兵家大忌。这举动着实惹恼了杜马,一时间火撞顶梁门:昆德拉就教你这个?如此不知好歹,也忒辱没师名了,眼下不教训教训你这黄毛丫头,今后绝难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再接茬儿耍这套孩儿把式行走江湖,还得丢人现眼!依着杜马的打算,彻底毁了安吉拉的系统给点颜色看看。不过他不会做绝,从昆德拉那论,杜马还算安吉拉的半个师叔呢。可刚欲施杀手,但见一人从陈秀电脑不起眼的角落中站起,掸掸上一轮的尘,挡在安吉拉身前,那宽大的背影完全遮住了娇小的身躯。
凭这一举动,杜马就认定那剑对那丫头,有意思。
背后一暖。
一副柔若无骨的身躯像吸盘一样贴了上来,杜马为之一震,犹胜羔羊敷体。
两只纤薄小手嵌入杜马腋下,兜至胸前环臂抱牢,那份紧张就跟生怕杜马一个趔趄,从这四十九层之高栽下去似的。
杜马热血沸腾,一股熔岩般的浓浓暖意自心底涌上,似要呕出喉咙。
他紧闭双眼,强制住自己。
露珠沿着玻璃淌下,炙热的身躯将地窗烘出一围人形水雾。
此刻,那令多少人魂牵梦绕的嘴唇竟一下下嘬吻着杜马的脖颈,哪块儿肌肤最能撩拨,他知道她知道。
结实的***挤压着脊背,杜马深刻感到阵阵跳动,渐大的***湿漉漉地打着圈儿,一阵儿顺时针;一阵儿逆时针。
他清楚她要,他为她坚硬。这一年来,他从未辜负过她一次,当然那美妙的感受也是他一生都挥之不去的。自打有了coco,杜马就再没碰过别的女人,他认为任何一个都无法超越那份极致。
“我舍不得你。”
水珠滚落脚面,不过不是窗的。
杜马相信这句肺腑之言,闪念告诉他,这一刻coco是真的,只是舍得与舍不得之间就差着一个“不”字。
他将她掷回床,他明白再不掷,今后就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