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丹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8:20
|本章字节:10368字
凯文不慌不忙:“瞧瞧,还是嫩吧?道行浅吧?教你一招,索性来个不破不立,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对外放出风去,说你已有心仪之人。这招一箭双雕,一则麻痹他身边的人,人家会想感情那么好,都要走进教堂了,怎会加害?即使最终留了活口,他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二来令其放松警惕,他一见你消息,肯定美滋滋地认为你吃了秤砣铁心死跟。”
“如何放风?”
“哎哟!笨死!上微博留些肉麻话,遮遮掩掩地说,别提名字,这个你最拿手,放心!前脚刚发出去,后脚各大门户网站绝对捕风捉影地竞相转载。”
“这个容易,我这就弄。”说着coco蹦下床。
“咦?你电脑怎么开着呢?”coco晃了晃鼠标。
“哦,我刚查些资料,忘记关了。”
“去新浪吧,那儿点击率高。”coco紧裹睡衣落座于电脑前。
“这就对了!做完此票,咱们金盆洗手,你欠公司的钱,一笔勾销!”
“ipad还挺好用!真薄!”coco艳羡的表情出现在画面中央。
图像左晃晃右晃晃,但见纤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咳,你们女人就喜欢新鲜玩意儿,其实这东西有什么?说笔记本不笔记本,说手机不手机,揣怀里嫌大,掖包里嫌小,一点都不实用。米绍儿天天吵着要,我一听见就脑袋疼,没辙,这不全球还未发行,我就托人弄了几个。”
“又米绍儿!你跟我面前少提她!”coco立眼嗔怪。
“嘿嘿,她怎么能跟你比呢?一小屁孩儿,才出道没多久,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喏,我给你也留了一个,走时想着带上。”凯文赶紧奉上。
coco这才阴转晴,笑纳了。
“找你不为别的,说点正事!”coco切入主题。
“哦,等等。”凯文从coco身后走了过去,只听咣当,门开了,他冲外面吩咐:“ina,你离开三十分钟,所有电话转到你手机上。”
“再有两周就是康瑞慈善酒会,总裁斯蒂芬会来京主持,他一定随行。”
“好机会啊,咱们利用酒会期间下手。”
“我引他出来并不难,关键以什么由头儿?”
“这个我考虑过,前一段儿媒体不是热炒你谈婚论嫁吗?索性来个相亲得了。”
“啊?我爸早没好几年了。”
“唉,死心眼儿,反正他又没见过你爸妈,随便找俩龙套,摆桌酒席,一露面就拿下。”
“啊?这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具体的你就甭操心了,我来安排,你只负责把他引出来,给我个准确时间与地点。”
coco无语,沉默良久。
“行……行吧,有一点……你能不能下手轻些?问出钱来,留个活口?”
“唉,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只要钱不要命。”
coco呆若木鸡。
“还有几段,你还看不?”杜马若无其事地问道。
coco缓缓地摇了摇头。认识这么久,杜马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动作如此之慢。
“哦,想起来了,这里还有凯文的一条短信,昨晚的,内容是:千万不要活的。瞧瞧,真够狠的,啧啧,生意人做到他这份儿上一定能成大事。对了,我跟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杜马说得慢条斯理。
“不就是为钱吗?你要多少?我再给你。”
杜马话音至柔,似是羽毛拂过脸庞。
coco哭了,这次的泪是涌自心底。
“你那么超凡,一切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可有一点你却始终不知。”
“哦?还有我不知道的?”杜马脸上自负的笑容一下子没了。
“嗯,出来跑,无论做过什么,总是要还的。我这辈子注定下地狱,你也比我强不了多少。”
“我怀了你的孩子。”
柏悦酒店,两人做着此生最后一次交谈,与此同时,互联网上却激起了惊涛骇浪,coco作为第一热门搜索出现在所有页面上,境内境外疯狂转载,仅一上午就全球皆知,估计外星人都通过光波看着呢。国内玉女明星,平日拍个封面大片领口都不带敞的,现今却全套***视频一呼天下应。
最初源头、起始链接根本无从查起。
不同的男人,不同的肤色,不同的姿态,唯有一黄肤男子面部打着深度马赛克,怎么还原都还原不出,其他诸位皆是一览无余,但见玉女一姐在那位马赛克男子的身下倾情演绎:“你要往哪儿钻呐!”
08
皑皑的雪,铺天盖地。
咯吱咯吱,触地有声。
杜马在白茫茫的山路上徒步前进着,之前他还揪紧领口,现在他已完全放松,纵情这冰雪世界,远离那尘世纷争。
行尸走肉,当下的他正是这样称呼自己的。他的内心一片荒芜,只剩迎向瑟瑟寒风的躯干还算是真实的,还算能去感知,但也不是太冷,因为身心早已凉透。
他已无所畏惧,身边没什么可在乎的了,要说仍有牵挂,那便是前方的去处,他爸爸妈妈所在的地方。他今天必须见他们,如若不见,日后就难保再见了。
眼下,他多么期望能回到过去,没有这三十年,自己还是孩子,住在南门仓里,活在爸妈身边,母亲晾着衣服,父亲月下拉琴。这梦境记不清出现过多少遍了,他拼命想抓住,可每次得手的,却总是一场空。
“孩子……”杜马万念俱灰,就连未来,刚刚也顺着指缝溜走了。
什么傲人功力,什么亿万家产,什么你争我夺,杜马已没念想,前方懵懵懂懂,天地一团凝雾,伸手不见五指,如果这是一条回不了头的路,他想今天就可以和他们在一起了。
车,缓缓驶来。
杜马没回头,走他自己的。车声由远及近,杜马一辨胎噪,初判是日系,欧系的声音没那么轻;二辨车型,听着个头儿不小,但又大不过厢车,八成uv,对!一定是uv,这路况也就挂着四驱能上得来,我在瑞士行过雪地,来之前怎没意识到?哎,全怪自己魂不守舍,若是提前料到群山中不融的积雪,我就开那辆览胜来了,都在柏悦地库摘电好久了。
万佛陵园杜马常来,那是每次回京的必修课。南门仓、北海、万佛,其次再干别的,就算沙特国王麻烦他办事,也得排在第四。r8是他在京的常用座驾,之前均赶阳光明媚,一溜烟儿就上去了,跟秋名山的藤原有一拼,今儿个比较惨,后屁股撞了个大洞,恼得杜马一摔车门撇在山下,大步流星地走上去了。
只要杜马认定的事,不见到头儿,他是不会罢休的。
这日子口还有上山的车?杜马感到稀奇,他自己就够另类的了,难道还有和他一样的?从他的思维角度讲,这世界上除他之外,没有第二个这般“变态”的。一不清明、二不年节,却碾着厚厚的冰面一根筋儿地往上赶,就算是下葬也不能挑这时候啊?要不了多久就该擦黑儿了,掐指算算步行也近两小时,可途遇基本上全是下山的,能擦肩上去的不是没有,刨去拉煤拉砖的三蹦子,专程拉人的也就那么四五辆,还都是冀冀晋晋,无一京牌。
当车身扭过去时,杜马扫了一眼,京k!车号似曾在哪见过,想不起来了。
刹车灯亮了一下,灭了,跟着又亮了。
杜马权当没见,把脸缩在竖起的风衣领子里,脚下循着自己的频率。
“要不要搭车?”黑色汉兰达停下,一男子透过正在落下玻璃的副驾驶车窗问道。
杜马见到男子的脸,一惊,一大惊,不过稍纵即逝,毕竟城府在那摆着。
男子也惊,但惊在杜马前头了,刚才他透过后视镜就已看清了杜马的脸。
杜马怔了一下,冲男子笑了笑:“谢谢!”
他指指前方的路,又指指自己的腿:“我还可以的。”
“好吧,becareful!”男子回答。
“hank,youoo。”杜马停下脚步,他决定望着男子离去,望到望不到的时候,他再走。
可那男子只行了十几米就再次停下,车门开了。
09
“喝些茶吧,暖和暖和。”那剑将一只保温杯递给正侧着身似在看似不在看他的杜马,语气像是问候家人。
杜马迟疑一下,伸手接过:“谢谢。”他没急于拧开,而是双手握着,他的确需要暖暖了,今天乱了方寸,刚才上山前连车里的咖啡都忘记带了,要不是遇见“他”,今天恐怕真的就是今天了,他觉得他命中,确实与“他”有缘。
不知怎的,刚捂上手,杜马心中就有了一丝暖意。
“放心喝吧,没动过嘴,你手里的那杯是给我闺女上学时备用的,喏!我的在这儿。”说着那剑换做右手持把,左手从空调出风口处的杯架上摘下一只特大号的,冲杜马晃了晃,上面印着灰太狼,朵朵执意让他用这个。
朵朵的那只还用说?雷打不动的美羊羊,杜马低头转动着杯身:“谢谢,很暖和,我先熥熥手,一会儿再喝。”
他不经意间说了个“熥熥”,那剑注意到了:他京腔没忘掉。
“这是美羊羊。”杜马说道。
“嗯,中国第一动画,可算是从日本动漫中走出来了。”
“我在国外见到过,很高兴中国又有了自己的动画。”
《大闹天宫》、《天书奇谭》是杜马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那剑也是。
“可不,再不发展自己的动画,老祖宗传下来的物件儿就绝种得差不离了,《西游记》不就是?现在的中国孩子愣全认为孙悟空是《七龙珠》里面的。”闲扯这个那剑津津乐道。
杜马笑了笑,听那剑说地道的北京话他觉着很舒服。
“你有女儿?”杜马直视了一下那剑的眼睛,第一次四目相对。
“嗯,刚上小学,淘气得很。”
两个既陌生又不陌生的“陌生人”叙着家常,谁也没问谁名姓,谁也不会问谁名姓,谁也都知道谁的名姓。一个把一个当做路人甲,一个把一个当做路人乙。宽大的车厢内,两人之间不隔布也隔纱,就算是层窗户纸,谁也不会率先捅破。两人对自己的功力都充满自信,认为只有自己才清楚对方是谁,而对方永远都不会知道此刻并肩的,正是自己。
那剑将空调升了一挡,暖风更多了。
“山下那辆r8,你的?”
“是啊,没料到会冻冰,你看现在的路,即便强行上来,到此也是托底,后果一定会比磕磕碰碰更糟。”杜马抻着脖子,努力望到车轮。
咯噔咯噔,汉兰达的轮胎压过道儿道儿冰棱。
“我见你车尾撞了个大洞,唉,怪可惜了的。我也吃过那亏,要不换这玩意儿呢,专为对付这路。”那剑一拍方向盘。
“是的,这种路况非uv不成。”
车内的气氛停顿了一下。
忽而两人异口同声:“你也去陵园?”
相视,轻轻一笑,这问题显然有点管丈母娘叫嫂子没话搭个话儿了,前方的半山腰只有一个目的地是他俩可去的。
“您府上也有人在万佛?”这问题是那剑最想问的。打从后视镜中望见杜马的那一刻,这问题就像钩着鱼嘴的绷竿一样分分秒秒拽着他的心。出口的这句话都在那剑脑子里转了八百六十遍的个儿了,他要挑最恰当的字眼儿去问。
杜马屏息良久,方才回答:“是的,我的父亲母亲。”
杜老师一直寄存在八宝山骨灰堂。2000年初,北京开盘顶级微型房地产项目——万佛陵园,杜马陪着妈妈挑选了两块风水极佳同时也是此园最大的穴地,双墓相邻,其中一块儿他留给将来的自己。○六年杜妈妈走后,杜马将其骨灰带回国,与杜老师合葬一起。老北京人,临了是不会离开家乡一步的。
那剑沉吟片刻,郑重说道:“咱们相逢即是有缘,麻烦您一会儿给二老带个好儿。”
“谢谢。”
“你呢?”这也是杜马迫切想知道的,他很少这样去关心谁。
“我爱人,她在这儿。”
杜马叹了口气:“那麻烦你一会儿也带个好儿。”
“好的。”
“二老在a区啊?”那剑问道。
当初那剑来给顾菲挑墓地的时候,一听销售顾问报a区价格,吓得他当场就吐出舌头。
停车场内一望无际,近期少有人来,厚厚的积雪也没人管了,一脚下去没过脚面,放眼一眺,一展白纸上就甩着那么一点墨迹。
两个男人屹立于车身前。
哗啦!哗啦!一只大黄狗蘸着雪颠了过来。
那剑想都没想就挡在杜马身前。
这一举动让杜马吓了一跳,不为狗,而为人,他隐隐约约觉出什么,但又不敢接茬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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