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

作者:张宝瑞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09:44

|

本章字节:9430字

他退了出来,又走进旁边一个小木屋,原来是间土耳其蒸浴室,一个电炉上狼藉着木炭,旁边有个木桶,盛着半桶水。木格床上木头磨得锃亮。


牧牧沿着楼梯上了二楼,又是一个大厅,全是白瓷,两侧是豪华舒适的卧室,其中有一间宽大的卧室内挂着一幅穗子的裸照,有一米多高,呈油画状;画面上,穗子正站在月光里,向天空乞求着什么,她的左脚微微抬起,优美的曲线洁白的身体上,洒满了皎洁的月光,像是一只白鸟展翅欲飞……


牧牧退了下来。


他正在沙发上坐定。穗子端着一大盘炸好的牛排从厨房里出来了。


“来,尝尝我的杰作!”她把盘子放到茶几上,又端来蔬菜沙拉、炸薯条、土豆泥和鸡茸汤,又从酒柜里拿出一瓶法国红葡萄酒。


“这是路易十八,来,今天咱俩喝个痛快!”


穗子斟满两个酒杯。


“来,为我们的公款钓鱼目击记,干杯!”


“哐啷”一声,两只高脚酒杯撞在一起,两人一饮而尽。


酒过三旬,穗子已是满面桃花,牧牧也已心旌荡漾。


“牧牧,你也真够苦的,离婚那么多年,这些年,你是怎么回来的?”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牧牧笑着回答。


穗子晃晃悠悠吃下一片黄瓜。


“你别跟我来文词,我是说你那方面的生活……”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算了,你别骗我了,我也耳闻一点你的风流韵事,就是层次低了点……”穗子双目炯炯,盯着牧牧。


牧牧拿起酒杯,说道:“来,喝酒,咱们不说那个,今天高兴,来,穗穗!”


穗子一听,双眼泛光,“什么,你也叫我穗穗?就说这两字,我要连喝三大杯!”


穗子一口气,连喝了三大杯。


酒喝光了,穗子摇摇晃晃的又去酒柜取出两瓶酒。


牧牧劝道:“穗穗,不要再喝了,喝多了会伤身体……”


“哟,你还知道心疼我?……牧,哥哥……”穗子扑到牧牧身上,用芳唇在牧牧的面颊上吻着。


牧牧感到浑身在发烧,整个身体震颤着,身体的表面像无数小虫子在爬,令人销魂的爬行……穗子柔软的身体像蛇一般缠紧了他,缠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情不自禁地抱起了穗子,一步步向楼梯走去……


穗子的身体在增热,牧牧感到一种触电般的快感。


穗子呻吟着睁开眼睛,泛出灿烂的笑容,嘴角嚅动着:“牧哥……哥,我喜欢清洁,还是先洗个鸳鸯浴吧……”


小巷弯弯的


在繁星中摇荡


一弯明月落地


我弯腰拾起


这是一把开启


情感的钥匙


轻轻的叩响


小巷薄薄的墙


还有知音的心扉


深处近处都是


古城厚厚的


传说


还有梦一般的故事……


雨亭在家里把这首诗写完时,已是晚上11时,女儿朗朗已经熟睡,她正在北京25中上初一。妻子柳缇已经准备完第二天早晨上学穿的衣服,她来到雨亭面前,轻轻地倚着他的肩膀。


“雨亭,该休息了。”柳缇温柔地说着,一双明亮的眸子闪烁着波光鳞鳞。她们结婚已有15年,柳缇总是喜欢悄悄地观察丈夫的一举一动,细细咀嚼丈夫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雨亭的眼神充满了幽默的味道,这正是他吸引女孩子的动人之处。柳缇更喜欢他这种眼神,这眼神使她激动,使她神往,使她产生了许多浪漫的幻想。


雨亭喜欢水,喜欢在湛蓝湛蓝的水里泡着,走来走去,可是他不会游泳,在小学五年级时,他在北京工人体育场游泳池学了两年,还是没有学会,原因就是怕淹死;头一扎到水里就会惊慌失措。上游泳课的时候,女同学总是嘲笑他,时常发出哄笑。哄笑归哄笑,雨亭白白嫩嫩,文文静静的,确实很招女孩子喜欢。几个女孩子轮流教他游泳,可是雨亭一看到女同学那一双双白生生的嫩腿时,更加心慌意乱,特别是女同学柔软的小手扶着他的肩膀时,他更是心跳脸红。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更加不好意思在游泳池里学游泳了。有时几个朋友相邀去宾馆游泳池或亚运村康乐宫嬉水乐园游泳,他总是踮着脚尖在水里走来走去。雨亭和柳缇婚期就是在北戴河度过的,柳缇的水性极好,她像一尾白条在海水里上下翻飞,雨亭只能在浅浅的水里走来走去,欣赏着年轻美丽的新婚妻子漂亮的泳姿。


结婚5年后,特别是女儿朗朗来到人世后,雨亭一头钻进著作堆里,夫妻生活日复一日,像一条船在紫禁城护城河平稳地划行,生活的激情逐渐减退。柳缇也不埋怨他,渐渐地自己有了一个朋友的小圈子,她们一起逛商厦,看电影,听音乐,赶舞场。雨亭在家里默默地笔耕,数年间一本本诗集、散文集、随笔集相继问世,渐渐地在文坛上小有名气。十年的笔耕生涯,使他感到生活的天地还是太狭小,循环往复的生活使他感到生活的苍白。妻子还是那么活泼可爱,女儿朗朗也是天真动人,但是他总觉得生活里还缺少点什么,缺少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几年前,一个神秘的女人出现了,在一家公司当职员的芬芳在一次朋友聚会时认识了他。芬芳精明能干,聪慧多智,生活浪漫。芬芳拜雨亭为师学习诗歌,她喜欢和英俊潇洒的雨亭逛豪华商厦,寻找一种感觉。芬芳告诉他,一个男人除了自己的妻子之外,还应该有一两个红颜知己。在国际饭店顶端旋转餐厅,一个璀璨的黑夜,雨亭与这个颇有心计的女人品茗欣赏满天的星斗,长安街流光溢彩,彩灯交相辉映,皎月繁星,彩灯闪烁,雨亭百感交集:外面的世界太精彩,外面的世界太无奈!


在圆明园的废墟,透过历史的投影,他认识了正在大学中文系读书的梦苑,楚楚动人、忧郁可餐的这位南国小姐与雨亭一见钟情,双双堕入爱河。梦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在海口,她就像囚在笼中的金丝鸟。丈夫吴欢生性狠毒,心胸狭小,整日网罗老板阿谀上层,使梦苑幽闭房门。梦苑的公婆又攻于心计,在家里的电话里安了窃听器。梦苑在家中如同被囚禁。她终于考上北京一所大学中文系读书,脱离了家庭的羁绊。自由自在的梦苑在北京觉得空气清新,阳光灿烂,与雨亭堕入情网后,经历了几多欢乐,几多磨难,终因无缘与雨亭共入洞房,百般惆怅之余,又与小她6岁的男同学结为知己偕伴同往浙江水乡小镇,建立新的家庭,与雨亭依依分手。


雨亭深爱梦苑,但是也喜欢柳缇,柳缇也是不可多得的优秀女性。


人世间有曹雪芹,但是真的有大观园吗?雨亭熟读“红楼梦”,对大观园里贾宝玉与诸姐妹共结菊花诗社非常神往。他曾多次来到北京什刹海畔恭王府后花园踏访大观园的文化遗迹,潇湘馆的丁香,怡红院的牡丹,大戏台的廊柱,蝙蝠楼的流云……无一不使他流连忘返,他觉得文化沙龙里的梦苑、夏君、新颖、银玲、露露、穗子、雪庵……可以跟林黛玉、薛宝钗、薛宝琴、秦可卿、晴雯、尤三姐、史湘云媲美。


人生真是太奇妙了。他暗暗想道。


“你又在构思什么呢?”柳缇轻柔的呼唤打断了他的遐思。


“没想什么……”雨亭望着柳缇,灿烂地笑了。


“出版社的改革顺利吗?”


“还好。”


“你如今是领导了,当领导最重要的是识人,识人最难。”


“是啊!”雨亭意味深长地说。


柳缇说:“认识人有一个比较简便而又较能避免错误的方法,那就是在对比中认识人。要看他如何对待顺境,更要看他如何对待逆镜;要看他如何对待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还要看他如何对待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要看他如何对待对自己有用的人,更要看他如何对待对自己无用的人;要看他如何对待露脸的事情,更要看他如何对等默默无闻的事情;要看他如何对待强者,更要看他如何对待弱者;要看他如何对待在位的领导,更要看他如何对待下台的领导;要看他如何对待亲者的事情,更要看他如何对待仇者的事情。”


雨亭笑着说:“好老婆,你从哪里长了这么多学问。”


“我总在想,你当了领导,领导出版社200多号人,我也为你捏了一把汗,所以我就到三联书店翻了好多书,为你寻找一些领导之法,好让你少走弯路。”柳缇轻轻地说。


“你真好,”雨亭在她白皙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时候不早了,休息吧,明天上午你还要到新闻出版署开会呢。”


柳缇说完来到卫生间拧开了浴缸的沙龙头……


雨亭下班后来到美术馆南侧的女子书店,他让司机回去,独自登上石阶进入京城这家颇有特色的书屋。


两间书屋的书柜上摆满了图书,书的档次是中上乘,多是文学、历史、哲学、宗教的书籍。墙壁上挂着一幅冰心老人的画像,笑微微的冰心,额头上布满了智慧的光纹。她慈祥的目光洒满书屋。


书屋的一角有个年轻窈窕的女子正在翻书,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大衣,戴站一顶花形小帽,足蹬一双黑色皮靴。她的背影笼罩在烛光里,简直像一幅油画。


门口的书屋小姐正伏在桌上打盹儿,温温的气息消融在空气里。


雨亭感到屋内静得出奇,偶尔传出翻动书页的声音。雨亭抽出了张爱玲文集,翻阅着,几行小字映入眼帘:“也许每一个男子生命里有两个女人,一个是白玫瑰,一个是红玫瑰;一个是圣洁的妻子,一个是热烈的的情妇。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取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了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雨亭的心头一震,他思忖:这位女作家在美国寂寞孤独已逝多年,然而她对人生的感悟,展现的警示却永存于世,像一盏智慧的明灯照耀着人类茫茫的长空。这就是文学的力量,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的作为。


雨亭又翻了翻《世纪论语》、《梅花党》、《活着》、《无知者无畏》等书籍。雨亭见那年轻女子正在翻阅有关西藏、藏传佛教、密宗的书籍。蓦地,她觉得这背影非常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就是那温软的芬芳之气也在哪里领略过,甜甜的,弥漫在空气里。


那年轻女子转过身来……


“是你?……”她惊得睁大了眼睛。留海微微颤动着,两只杏核眼闪烁着神采。


神采飞扬。


雨亭也怔住了,原来她就是几年前在海南岛海角天涯邂逅的那个叫雪庵的演员,那个如同梦幻般的女子。


天涯何处无芳草。


“雪庵!”他惊叫道。


“有缘千里来相会。”雪庵莞尔一笑,两只笑涡溢满了喜悦。


“雨亭,雨中之亭!”


“雪庵,雪中之庵!”


“走,到我家去,喝喝我泡的茶”雪庵拉雨亭进入了她开的富康轿车。


雪庵驾车时精神集中,穿过车流,来到亚运村附近的一幢新楼前。


雪庵带雨亭进入电梯,电梯直线上升。


“好像是在云里。”雨亭笑道。


“是在钢铁阁楼里。”雪庵望着壁上的广告画微笑。


雪庵的家简直就是一个艺术的小殿堂,很有罗曼谛克的味道。客厅扮成小木屋,一副讲究的茶具摆于木桌之上。壁上摆着高低不平形态各异的瓷器、铜器、砂器、木器;一支长长的毛瑟枪,一柄出鞘的藏刀。木案上四个饰有韩国春宫画的鼻烟壶引起了雨亭的注意。


雪庵已换了一身有印象派图案的睡袍从内室走了出来,她见雨亭那副聚精会神的样子,饥笑道:“大才子,有点浮想联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