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宝瑞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44
|本章字节:13596字
水音见雷霆、婀娜好心相劝,于是同意住下来。
雷霆的画室里狼藉不堪,他正在赶画大佛画,这幅大佛画长约7米,宽约5米,绘画了3年,因为是工笔画,又有数十个佛教人物,颇费功夫。
这两年雷霆走上社会,结交了不少朋友,眼界顿开,特别是文化界的朋友,受益非浅。但是社交活动占去他不少时间,他一直处于燥动状态,因此没有更多的时间作画。这段日子雷霆有意识地减少了社交活动,除了参加雨亭组织的文化沙龙活动,他一般不进城,开始潜心作画。
牧牧、穗子替考的文章见诸报端后,家里接到不少搔扰电话,让他心烦。有一次,他正站在木梯上作画,接到电话,水音正好出去买菜,婀娜又去电视台录节目,他慌慌张张从木梯上跌落下来,木梯倒了,他的臀部了重重地一摔,油彩溅了画板,他顾不上臀部的疼痛,连忙去抹油彩,结果越涂越乱,气得他七窍生烟。
两只黑贝狗闻讯赶来,见主人勃然大怒,一只黑贝狗怔怔地望着雷霆,似乎表示想为他做点什么。
另一只黑贝狗见雷霆俯下身子在擦拭画板上的油彩,于是跳上台阶,直起身子,扬着双爪,在那溅了油彩的画板上,端祥一会儿,然后侧着头,用嘴一抹,竞抹去了乱溅的油彩。
雷霆见了,脸上绽开了笑容,他不禁怜爱地把这只黑贝搂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脑袋。
雷霆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两块排骨,然后扔给那两只黑贝,两只黑贝狼吞虎咽般地啃着排骨,津津有味。
雷霆望着它们的样子,由衰地露出了笑容。
雷霆喜欢这些黑贝,他把它们视为家里人。这些黑贝是祖孙三代,平时互爱互护,十分团结,情意融融。
这些黑贝颇通人性,雷霆作画时,它们会服服贴贴地卧在一侧,仔细看着雷霆作画。雷霆看着它们,顿时生出几多灵感。
婀娜唱歌时,它们会手舞足蹈。水音弹琴时,它们双爪合拢,以示喝采。
这天晚上,雷霆仍在画室里作画,婀娜和水音吃过晚饭,到后面的菜园里散步。
晚风轻轻地吹着,掀起了婀娜褐色的裙子,也掀动着水音的短裙,两个人手牵着手,在菜地里走着。
西红柿熟透了,遍体通红,圆溜溜的,泛着诱人的光泽。黄瓜俏皮地弯曲着,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刺儿,就像身穿红衣的少女,在风中荡着秋千,笑弯了腰。
风卷着菜香,香气荡漾着,洋溢在空气里,使人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和清新。
“那些黑贝怎么没有看见?”婀娜问水音。
“白天它们淘气,弄断了挂衣绳,把我辛辛苦苦洗的衣服都弄脏了,我惩罚它们,把它们九个都关在了笼子里。”
“可是不可能九个黑贝都弄断了绳子。”婀娜说。
“可是我哪里知道是哪一个弄断了绳子?我问它们,它们没有一个认错。”
婀娜问,“它们吃晚饭了吗?”
水音回答:“晚饭是玉米面粥,老吃荤的怎么行?有时也要来点素的,省得患高血脂。”
婀娜说:“水音,在你的血管里流淌的是西北人的血液,你诚实、纯朴,我想问你几句话。”
水音道:“你问吧。”
“你觉得雷霆怎么样?”
水音一听,乐了。“婀娜姐,你怎么问我这个问题,你们那么好,还用问我吗?”
“我不是在开玩笑。”婀娜一本正经地说。
“雷霆哥哥为人厚道,心地善良,又有内秀,你看他画的画儿多好啊!”
婀娜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们相爱已十年,他和老婆也离婚多年,他为什么迟迟不和我结婚呢?”
“雷霆大哥毕竟是50岁的人了,他可能想得更多一点,我看他对你挺好,态度也诚恳。”
水音站住不走了,望着那弯弯的月光。
婀娜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成年的男女有谁不憧憬美好的爱情,爱情是一棵嫩芽,开花结果时应该成为婚姻,他已独身多年。”
水音道:“雷霆大哥已经离过一次婚,是不是心里有伤口?”
“是潮水就有起有落,大潮过后,蓦然回首,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颠沛过度,伤痕累累,疲惫至极的心不由得忆起家的可爱,家的安定,家的温馨……”
水音问:“你那么爱雷霆哥哥吗?”
婀娜点点头,“我多想有个家啊,我特别想跟他要一个孩子,我就像一只船,在风浪中漂泊了好久,我想有一个平静的港湾,我想靠岸了。”
“你那么看重那纸结婚证书吗?”
“这是一个契约,社会认定这个契约,认定这是合法夫妻。”
“良禽择木而栖,自在被奉为经典。当今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女人多有择木而栖者,其木多为高板,高处较寒,笼而装之,是为金丝雀。金丝雀由贫贱而一改富贵,吃穿不愁,玩乐不已。然而笼中之空间狭小,不能自由飞翔。我不是这种金丝雀,我有体面的工作,不缺钱,我从心里敬慕雷霆,我深深地爱他,我要和他永远过一种幸福稳定的生活。”
水音说:“有人说婚姻就是一种金漆的鸟笼,锁在笼子里的鸟都想飞出去,笼外的鸟却不想飞进去。雷霆哥哥一定有难言之隐。我最近到图书馆借了一些有关这方面的书,英国有一个哲学家培根说:人心中可能普遍具有一种博爱的倾向。朋友之爱,给人以帮助。但那种荒淫纵欲的爱,却只会使人堕落毁灭。人世间确有许多爱情专一的故事,可歌可泣,有口皆碑。但是也有一些人,包括伟人或名人,一生经历不只一次的恋爱,这是不是是畸形的,不道德的,或者朝秦暮楚?这涉及到男女之间的爱情是不是多元化的问题,在人们的生活中,常常发生不可代替的爱情对象,有时也会逐渐变为可以取代的,这是心里进行了重新选择。大自然甚至在人的情感范畴内也不允许存在空白。一个女人温柔、体贴,挑起所有的家务,全心全意支持丈夫的事业,是男人理想的贤内助。但是他的丈夫一面充满感激之情,一面又感到不满足。因为做为一个有强烈事业心的男人,他还深深地渴望着精神上、智力上的交融。于是这个男人同时还可能爱上能够在心理上弥补他心灵这块空白的另一个女人,尽管这个女人也许并不温柔体贴,这种分裂的爱情从根本上来说是虚幻的,因为人的精神世界太广阔丰富了,人的精神世界的空白也就太多,对于一个注重精神追求的男人来说,两个、三个,甚至再多的女人都无法弥补他心灵的空白,然而,这种追求却是客观存在的。但是这种不断的追求、尝试,并不一定会给他带来幸福,相反地会更感到困惑和痛苦。雷霆哥哥会不会是这种精神追求强烈的男人呢?我看他对佛教的虔诚对绘画的专一,有可能是这一类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对家庭的疑虑就是自然的了。”
婀娜喃喃地说:“他不是这一种人。”
水音说:“爱,是一种多么伟大的力量。我要用爱摧毁困住人们心灵的高墙,那充满怀疑和仇恨的高墙。我要架一座通向人们心灵的桥梁。”
婀娜问:“水音,你有情人吗?”
“没有,但我会有的,现在班上的那些小男人,我觉得他们太嫩了,浮浅、躁动,他们都不配做我的情人。我喜欢饱经风霜历尽磨难的男人,我喜欢老头,喜欢那满脸的皱纹,因为这些是经验的积累,是智慧的结晶;我喜欢他们精干的硬骨头,因为他们知道人世间的深浅,冷暖,他们能够透过层层的网,揭示出事物的本质,一语破的,一针见血!他们的白发,就像满头白银,价值无比。”
婀娜感慨地说:“水音,我觉得你成熟了,再也不是刚来北京时的那个西北小姑娘了,你读的书一定不少。”
水音说:“这当然得感谢雷霆哥哥和你了,是你们给了我上学的机会,让我读到更多有用的书。你们办沙龙时,我总是躲在一旁听,我听的可仔细了。你们那些朋友都有智慧、有修养、有水平,他们的发言都很有道理,他们推荐什么书,我也记下来,然后到图书馆去借。”
婀娜听了,脸色泛红,她想:水音真是有心人,我平时只顾唱歌了,没有这些心思。
水音说:“我爱雄心勃勃的人,他们给我力量;我爱失败的人,他们给我教训;我爱帝王将相,因为他们也是凡人;我爱含而不露的人,因为他们非凡;我爱富人,因为他们孤独;我爱穷人,因为穷人太苦了;我爱美丽的人,因为他们眼睛里透出凄迷;我爱丑陋的人,因为他们有一颗宁静的心;我爱长者,因为他们有智慧……”
这时,远远地有几个人影一闪。
婀娜的眼睛有些朦胧,还以为是虚幻。
水音俯下身去摘一个西红柿,这时,一个黑影从窝棚后窜起。
水音只觉脑后挨了重重的一击,倒下了……
婀娜见水音倒地,正要叫唤,嘴被一人用手巾堵住,紧接着,一柄明晃晃的尖刀顶住了她的胸脯……
婀娜被一个彪形大汉带进客厅时,正见雷霆被两个凶神恶熬的人绑在柱子上。
一个人手握一只手枪,另一个人腰里掖着一支火药枪。
一忽儿又进来一个小个子,瘦得像只小鸡子,贼眉鼠眼,握着一个铁锨。
“大哥,我在院里搜了,再没有人了。”他对手握手枪的大汉说。
被称作大哥的人点了点头,掀开衬衫,露出一胸黑蓬蓬的胸毛,一只脚踩在沙发上。
“查查,有没有夹壁墙?这些土财主点子可多了。”他说。
一个秃顶的汉子抱着一大捆画儿走下楼梯。
“大哥,楼上有不少藏画。”
“大哥”阴沉沉地说:“现在有不少藏字画的,这些字画可值钱了,比存钱还高明。一会儿全带走。”
一个黑炭似的家伙从雷霆的卧室里出来,拿着两个手机,一个钱包和一个钱柜。
“大哥,这里一共有两万多块钱。”
雷霆吼道:“那些画你们不能带走!”
“大哥”冲上前,照着雷霆的胸部就是一拳。
“你他妈不要命了?命都扛不住了,还要画儿?”
婀娜望着这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伙,身体抖个不停。听他们口音像是东北人,目前来看有六个人。
小个子从画室里跑了出来,对“大哥”说:“大哥,我看这大佛画值钱,少说也有几十万,这小子还是画家呢!”
“大佛画也运不走啊!搜了半天就这么点钱。”
“大哥”晃晃悠悠地走到雷霆面前。
“黑小子,你识点相。我们明人不做暗事,我们是东北锒头帮的,‘东北虎’下山了。没办法,想弄点钱,这年头没钱可不好过啊!你是县里有名的土财主,树大招风,你把你的金银财宝拿出来,美元、马克、法郎、人民币,存折也行,不然我让你们上西天,还要挖地三尺。”
秃顶的家伙从婀娜的屋里抱出一个首饰盒,他在众人面前打开首饰盒,盒内光彩照人,珠宝项链、金戒指、金耳环……
“大哥”脸上过一丝笑意,说:“这个还值几个钱。”
小个子又绕了回来。
“夹壁墙找到没有?”“大哥”问。
小个子回答:“我敲了敲,没查到。”
小个子又来到画室。
他端详着大佛画,望着那个坦坦荡荡的大佛,望着那数不清的僧侣、飞天、有些茫然。
秃顶的家伙也挤进画室,他弓着腰,望着雷霆画的浣溪女的半裸照,淌着涎水……
客厅内,婀娜的身体还是抖个不停。
“大哥”走到婀娜面前,淫笑着说:“小妞,长得还真不赖,鼓鼻子鼓眼儿的,皮肤白如玉,你是他什么人?”他指着捆在柱子上的雷霆。
婀娜没有说话,鄙夷地望了他一眼,然后侧过身子。
“大哥”望了望雷霆,又望了望婀娜,咯咯笑道:“咯咯,金屋藏娇!金屋藏娇!”
画室内,小个子的目光又落在大佛像前的香炉上,黑色的香炉内,烟袅袅,一层灰色的烟云,几支半截的烟头。
小个子忽然心血来潮,他搬开了香炉,露出了地板,这是一层旧式长木的地板。
小个子找来一把铁掀,撬开了地板……
奇迹发现了。出现了一个正方形的地穴,地穴内有一个石函。
“啊,是佛舍俐!”秃顶的家伙发现了石函,双膝跪地,叩头不已。
小个子搬出石函,连滚带爬地出了画室,来到大厅。
“大哥,财宝找到了!”他欢喜若狂地说。
雷霆见了,吃了一惊。
婀娜也大为惊讶,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石函。
“大哥”一把夺过石函,打开了石盖,函内是一个红布裹着的包。
“大哥”一层层打开了红包。
红包里抖落出一叠照片,已经有些泛黄。
照片上是一个清新妩媚的少女,嫣然地笑着;有头像照,也有风景照。
“大哥”看着这些照片,有少女独绮长城墙头的照片,有在北海白塔下少女与雷霆合影的照片,有颐和园昆明湖上少女泛舟大笑的照片,也有雍和宫里参佛的照片……,神情专注、虔诚。其中还有一张照片,3寸,黑白照片,已经完全发黄,是一个光着屁股的女娃,也就一岁,俏皮地笑着。
雷霆看到这些照片,痛苦地低下了头。他的目光开始模糊,双肩在剧烈地抽……
婀娜也看到了这些照片,她看不甚清,但是知道是一个女人的照片。她心底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恐惧消失了,她壮着胆子走上前。
“大哥”走到婀娜面前,把这些照片扔给她,说:“这是你的照片!”
婀娜接过这些照片,仔仔细细端祥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照片上的少女明明就是自己,可是她并没有在这些背景下的像片啊!她又仔细看了看一岁女娃的照片,在上角写着:多多,一周留念,1972。
婀娜越发迷惑,她茫然地望着这些照片。
“大哥”有些失望,他冲到雷霆面前吼道:“你把存折藏到哪儿了?”
雷霆没有理睬他。
一个彪形大汉走到“大哥”面前,说:“大哥,咱们弄走他们的沙漠王,把这些电视机,音响,录像机、摄像机、电脑都装上吧。”
“混蛋,这些东西目标太大。”“大哥”说完走到婀娜面前,两只贼溜溜的眼睛在她的身上转,从她的脸庞,胸脯……
“大哥”猛地揪住了婀娜,痛得婀娜大叫一声。婀娜感觉他的两只手就像两只铁钳,坚硬,有力。
“大哥”扳着婀娜的身体,旋风般转到雷霆的面前。
“黑小子,你说不说?不然的话,我要让你亲眼看看老子是怎么玩这个美人的!”“大哥”手一抬,“嘶”的一声,婀娜褐色的裙子撕了一个大口了,一大片裙襟落了下来,露出了裹着胸罩和内裤的身体……
婀娜尖叫一声,用力挣脱,但是无济于事,她的脸涨得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几个家伙嘻皮笑脸地围了上来,贪婪地在婀娜身上欣赏着。
“大哥”又一抬手,婀娜的饰有精美花纹的胸罩了下来,露出了两颗圆滚滚的白色的***……
齐鲁大地的气候,瞬息万变,刚才还是湛蓝湛蓝的天,转眼间是黑沉沉的一片,像泼了一大桶墨汁。刚才大地还像是老婆婆干瘪的***,刹时间,一道长长的闪电劈了下来,雷声大作,腾地飞来的滂沱大雨如针一样密,声音奔腾得像千万条瀑布,冲落下来,崩溃下来,倾泻下来,使干旱的大地一片混浊。
哗哗哗,轰轰轰、砰砰砰……暴雨使沉闷干躁的大地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树木、庄稼、村舍、芦苇、都在暴雨里颤抖;沟沟坎坎,都响起一片惊天动地的呐喊……
雪庵仍然坚定地双手紧握方向盘,顽强地驱车在暴雨中行进。
雨亭眼睛不敢眨一下,紧张地盯着前方。雨点像箭头一般射在车窗上,昌起一片白烟,响起一片撞击声。
离开阿毛的村庄已有4个多小时了,汽车一直朝东驶。雪庵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她着急赶路回故乡,她仿佛有一种感应,故乡在召唤她,她要回故乡,她要听奶奶讲那过去的故事……
“注意,前面有一个花伞,八成是个人。”雨亭提醒道。
“什么花伞,是一丛野花。”雪庵纠正他说,仍然聚精会神地驾车。
夏天的雨容易降落,也容易收场。暴雨过后,一道明亮的弯弯的彩虹升起来了,田野像被水洗过的一片翠绿,西方的雷声还低沉地轰轰地响着,混浊的小河发出深沉的声音,许多条冒着泡的小河顺着山坡,顺着庄稼,往下游流去。小河夹杂着许多被雨打掉的树叶。
雪庵问:“雨亭,你闻到了什么?”
雨亭落下车窗玻璃,用力闻了闻,说:“清新,一片清新。”
“有槐木的香气,太香了。”
雪庵激动地叫道。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