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破禁果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0:02
|本章字节:8596字
双脚一接触到潮湿绵软的望天树界底层,我便快速趴伏下来,匍匐着往后面退爬。
凋魂门螺和播月已经被断裂的索道荡到了那边,只有阿鼻废僧距离我很近,虽然那个家伙残废了一只脚,但他未必掉下来就摔死了。
向后爬了大概一百米,我才躲在一棵粗大的望天树后面,倚靠着树干慢慢蹲坐起身,开始通过狙击步枪的镜孔搜索。
由于气压的变化,望天树中层的水雾开始飘升,导致下面的光线逐渐有了星星点点的亮度。但我从狙击镜孔中窥望,看到的依旧是那种黄昏即将进入黑夜前的光景。每棵树干之间,大概有十多米的距高,黑糊糊的四周,不断坠落下水点,使人感觉不出是下雨,仿佛是植物王国的天棚在漏水。
我将狙击步枪的型准线对着阿鼻废僧可能摔落的位量,仔仔细细地扫描着,除了一些四散零落的残枝朽木散发着苍古阴森的气息外,丝毫没有看到活着的在移动的模糊轮廓。
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又往前爬进一段距离。现在的阿鼻废僧,逃跑的可能性很大,因为他已经负重伤。而关于这场我们四人之间的厮杀,我万不能让活人的嘴巴传入命中水的耳朵,我必须弄死他。
我双手扒在泛着潮腐闷热的枯叶层上,那种黏黏糊糊的触觉,使人说不出的难受。人在活着的时候,是绝对不愿意死在这种仿佛无法超生的阴暗世界的。浓烈的土腥昧儿和植物腐烂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我的匍匐动作,比一只苍老的海龟也快不了多少。
当我靠近一截朽空了木心的树桩后,便抽出匕首底端藏着的渔线,绑住了这截长满菌类的朽木,再小心着脱下身上的伪装网,将其一点点地披桂到朽木上面,之后使释放着渔线,悄悄爬开了。
油线大概释放了一百六十米,我便在一处地势相高点几的薄叶沉积层上停下,让身子像孵卵一般,凹階下去隐蔵。
长长的巴特雷狙击步枪的枪管儿,从厚厚的叶片下捅了出去,我再次往前面呈期扇形侦査了一会儿,并仰望了一下树界上空,那厚厚的水雾又升高不少。我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便开始收缩渔线。凭借此时极其昏暗的光线,那截朽木桩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在伪装移动的狙击手。
我不能直接牵引那截儿朽本桩向自己的方向移动,便故意将牵引的渔线在右前方五十米远的树干上绕了一下。那段披盖着伪装网的朽木桩,像一只正用鼻子拱着落叶翻嗅食物的野猪,时急时缓地向我两点钟的位置靠去。
这样一来,一旦对方识破了这种伪装,想顺着物体本身移动的方向找到伪装傀儡的活体操控者,也只会寻到那棵树干底下。然而,敌人又无法确定我利用了多少度的斜拉角,所以便不能推测出我的实际位置。
即便如此,那棵被我绕缠了渔线的树干底下,也设计了第二道伪装。我将四周的枯叶堆积起来,然后将一截高仿巴雷特的枪头,若隐若现地理在了枯叶堆前面,给人一种狙击手伪装在枯叶下的假象。
我记得自己在荒岛山涧时,诱杀死最后一名海盗狙击手时就是用了类似的伪装。那个时候,因为我在山顶藏了额外的巴雷特狙击步枪,所以便拿真枪放在草堆下做伪装。那个干渴难耐的海盗狙击手,正是因为忽略了我可能拥有第二把巴雷特狙击步枪,才被我击杀。
而这次赶往查戈斯群岛之前,我偷偷搞了一截模拟巴雷特的枪头,这样既不用过度负重,又很好地隐藏了杀人手法。
现在,对决阿鼻废僧之际,我再度使用了类似战术。这种战术,对于海盗强兵来讲,一旦中了这种伪装的诱惑,多会打在那截慢慢移动的朽木上;而猎头一族出身的杀手,却有可能对树干后面第二个伪装进行射杀;若是通上生性多疑的措头族杀手,甚至见不到活体肉身都不会开枪射杀。
我变换着节奏,使控制在手里的那一截儿伪装朽木桩像被赋予了活人才拥有的情结,焦虑、紧张、恐惧、求生
“嘣、嘣!”一声沉闷的枪响从九点钟方向传来。我心头随之一震,未看到附近出现一条可以撕裂生命的火线,直直打在伪装的木桩或伪装的积叶堆上。
很显然,凋魂门螺和播月两个人,没有被撞死或摔死,她们都还活着,而且开始了远距离厮杀。我心里虽然着急,但也不敢有大的动作。阿鼻废僧那个家伙,既然背着双狙出现,那他一旦没死,而且暂时护理了伤处,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是可以避短扬长地同我开始新一轮的对决的。
“嗖!”正当我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变化,一边担心杜莫出事的时候,幽暗昏黑的树林中突然亮出一道火线,从十二点钟方向蹿来,直直打中了第二道伪装,打进了树干后面那堆积叶的前部。
我心里很清楚,这一枪是阿鼻废僧射来的,他根据那半截儿枪管儿显露的姿势和位置,分明是想往我脑袋的部位打。
握在我手中的狙击步枪,掩盖在叶片下的枪管急速侧动,我贴紧在狙击准镜后面的瞳孔,瞬间捕捉到了冷枪发射的位置。
型准线中部,一根笔直且略显模糊的枪管,正从一堆枯叶下露出小点口径。四周原本淤积的叶片,呈现出子弹蹦出枪膛时劲风轰卷的痕迹。
根据枪口的位置,如果垂直往后推算七十公分,那鼓鼓囊囊的叶片底下,使是一颗喘气的活人脑袋。
我勾搭在板机上的手指,刚要发力后拉,只觉脊背忽然泛起一股无缘由的寒意,两只耳膜也有些膨胀,仿佛突然听到另一个世界里悲壮的歌声。不好,怎么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心中暗叫一声,即将勾扳机的手指拉力释缓下来。
“呼!”我轻轻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凌乱焦急的思绪放松。阿鼻废僧既然背着两把狙击步枪出现,那么他绝不是用来吓唬人或者是枪贩子,在弄懂这个原因之前,我万万大意不得。
虽然弄废他一条腿,若最后却给他打死了,真让人见了阎王就喊冤。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对方越是瘸了一条腿,我越是要时刻提配自己保持警戒。
保险起见,我不得不再观察一会儿,看看阿鼻废僧会不会潜伏过来査看尸体。如果双方耗下去,对方会比我更不情愿,因为他的腿上有枪伤,不是撒一把止血粉就完事了的。并且,我的狙击步枪已经锁定了对方,谅他一时半会儿也不敢有动作。
突然,被型准线死死锁住的那堆落叶处,露出的枪管儿稍稍晃动了一下。我心里很明白,这可不是自已眼花,那堆枯叶下面一定有东西活动了一下。我不由得疑惑,阿鼻废僧想做什么,难道他想从枯叶下爬出来,还是有什么虫蛇之类的小东西在撕咬他。
当我第三次观察到那种细微异动时,我高速运转的大脑突然一停,霎时想到了一种可能,同时心里也泛起一丝后怕。刚才幸好没有鲁莽开枪,如若不然,自己那一枪所带来的风险太大了,太致命了。
枯叶堆里这种不稳定的异动,目前只存在一种可能,就是阿鼻废僧认为我已经被他干掉。由于他身上负伤,想急于结東同我的这场厮杀,可他仍存有疑虑,他不确定刚才那一枪是否真的打死了我,所以他便不断在那堆叶子底下晃动,释放出藏有生命的迹象,挑逗并试探附近可能仍然存在的狙击步枪的窥测。
可是,没有哪个狙击手会用自己的活体做这种致命性的试探,除非那不是杀手本人的活体,或者杀手真身根本就不在下面。想到这些,我快速眨动了儿下眼睛,用眼皮摩擦和滋润一下双瞳,同时再度放大狙击视野。
浮荡在树林上层的水雾,这会儿又升冉了许多,望天树下面,亮度有了可观的改善。我细细盯瞄,细细辨认,贴在狙击镜孔后面的眼球,几乎都快暴出来。那堆时时出现异动的无数发黑的叶片下,好像有一条青色花蛇在蠕动。
此时此刻,我完全懂了双狙人阿鼻废僧的真实意图,他刚才打向我布量的第二个伪装的那一枪,根本不是用活人手指扣动扳机发射出来的。
那个家伙摔落下望天树界之后,也快速地爬动躲蔵,寻找反击的机会。但他很快便看到一个披挂着伪装网的物体在缓缓移动。然而,这是个极其高明和小心的杀手,如我预料的那样,他转而跳过了第一道伪装,摸索到树干下面,看到了那一堆儿枯叶下出现了一支枪管儿。
阿鼻废僧现在必须要争分夺秒地杀死我,才能及早处理自己的伤口。所以,他将那把m25狙击步枪对准了第二道伪装并固定好,自已再用一根细软且坚韧的尼龙绳拴挂在扳机上,然后也释放着绳子,往其他方向爬去。
由于我俩在半径不到百米通的范围内,狙击步枪不需要杀手的亲自操作和驾取也能很好地命中目标。而且,即使这样狙击出来的一枪没能打得太准,也丝毫没什么关系。因为,阿鼻废僧伪装的真身,只要一看到了我伪装的真身,就足够有时间补上一枪精准的射杀。
真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我是否真的就藏在那堆叶子底下,还是另外又藏了一处,只要我敢回击,暴露出自己真身伪装的位量,长眠在此的人,就只能是我。
阿鼻废僧这会儿不断释放出异动,其实正是证实他不确定我是否已经死亡的表现。如果我已经死了,他挑逗几下并无大碍;如果我没死,他希望我快点儿中计,快点儿朝他的伪装陷阱上打上一抢,把自己暴露出来。
我顺着那根已经从落叶下漏出一些,此时且被稍稍亮了的光线显露出来的尼龙绳,顺藤摸瓜地寻到了阿鼻废僧的真身。
这家伙正趴在一堆腐朽的烂木头底下,由于尼龙绳需要垂直后拉扳机,使无法绕过某棵树干给操控的真身多加固一层保护。
可想而知,万一尼龙绳拉偏,飞出的子弹出现过大偏差,对方势必要怀疑,那个开枪的家伙到底是谁,他的枪管是不是摔弯了,总而言之,那不像是真正的狙击杀手在驾驭。
渐渐地,望天树界下面的光线逐渐变亮,此时的我们,人人手里都拎着悍劲儿十足的狙击步枪。所以,谁也不敢再像刚掉下来那会儿似的,在如此短的厮杀距离内,通过匍匐移动一点点了。
阿鼻废僧像一摊被车轮碾压过的烂草,平静地趴在花绿的伪装网下,他一动不动,注意着前面的一切。他的头和身体,被那一大坨烂木头和枯树枝挡在了后面,前面只露一小点黑魆魆的枪口和狙击准镜前端的圆形筒。我已经很清楚,他那个南瓜状的脑袋,就在狙击镜孔的后面。
“仁慈的上帝,让那些无辜的灵魂得到安息吧”我勾在扳机上的食指,此时又开始发力,而且内心多了几许平静和兴奋。
“嘣!”一颗尖啸的子弹,嗖地一声带起一股劲风,将枪管前面的叶片卷冲开去,饱含着上帝的爱与恨,在树林下层划出暗红色直线,撞进了阿鼻废僧伪装的那堆烂木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