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办口腔诊所的美梦落空了

1993年9月，李世岩忍痛变卖了全部家当，放弃了无数人为之艳羡的县医院口腔科主任的美差，领着妻子和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怀里揣着八万元现金，带着一腔淘金的梦想，毅然决然地举家南迁，从吉林省柳河县来到了北国最负盛名的滨海城市大连。

很多人不理解李世岩举家南迁的突然举动，其实李世岩的小日子在柳河县城一直过得都很滋润。刚刚35岁，已经是县医院口腔科主任，正处于事业的巅峰状态，老婆既贤惠又漂亮，夫妻恩爱，膝下育有两个活泼可爱的男孩，有自己的住房，处处都遂心顺意，朋友一大堆，事业也干得正来劲儿，和领导的关系也嗷嗷好，根本不是混不下去想要挪窝的那种情况。

那是为什么呢？原来，李世岩的老婆是大连人，当年老婆随父母下放来到吉林省最旮旯的小县城柳河，成了李世岩的老婆，后来父母落实政策回到了大连，却把女儿一个人扔在了吉林省的这个小县城。1993年春节，李世岩一家到大连探亲，滨城美丽、浪漫、清洁的环境给他们一家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在小县城里过得有滋有味的李世岩一家被大连绚丽夺目的光辉一下把眼睛给闪着了，两个儿子竟然不想走了。李世岩的小舅子更是极力撺掇远在边城的姐夫，希望他们放弃县城的一切到大连发展。李世岩的岳父岳母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回到大连，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哪个母亲年老的时候不希望身边多一件暖心的小棉袄？就这样大家一商量，竟然全票通过李世岩一家到大连发展的动议。

决心好下，事情难办，从来都是如此。

到大连来干什么？这是问题的关键。经过大家集思广益，李世岩最后决定到大连来干老本行——开口腔诊所。当时，根据政策规定，允许具有医师资格的退休医生开办个体诊所。李世岩虽然还远未达到退休年龄，但是李世岩的小舅子答应找朋友帮忙，而且朋友已经大包大揽，答应花两万元钱把一切事情摆平，李世岩毫不怀疑小舅子以及小舅子朋友的办事能力，决定回家就变卖家产，到大连淘金。

李世岩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迅速了结了柳河县一切的一切，也把打点一切的两万元钱送给了大包大揽的朋友，一家人在大连的租屋内静候佳音。然而，一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最后，两万元钱原封未动又被拿回来了，当时包那两万元的报纸都没换——事情毫无进展，人家那钱根本就没送出去，所以根本就没敢动。当时政策规定，办理口腔诊所必须具备三证：大连本地户口本、退休证、牙医技师证。李世岩只有牙医技师证，户口本和退休证对当时的李世岩来说想都不敢想，根本就搞不到。

怎么办？到大连开办口腔诊所的美梦就这么落空了。回柳河县就太珂碜人了，不回去吧也难：一家四口两个学生，口袋里的银子只出不进，八万块钱在大连两年不就花干净了？小舅子埋怨姐夫办事太鲁莽，不给自己留后路，姐夫埋怨小舅子太嫩，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夫妻俩暗自埋怨老爸老娘没能力，老爸老娘暗中怪罪小两口不安分不知足……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硬是给自己逼到了一条绝路上。现在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大家一筹莫展，束手无策，李世岩无奈的脸更是抽抽得像个鞋垫。

牙医的压抑

小舅子还算有点花花点子，当时小舅子在大连水泵厂上班，看着一个个经营水泵的个体户挺赚钱的，他就劝姐夫：“要不你就卖水泵吧，咱厂子别的没有水泵要多少有多少，你只管卖，其他的事情我给你摆平。”李世岩看着嘴上没毛的小舅子真想抽他俩嘴巴，心想：还在我面前吹，还其他的事情你给我摆平？要不是你忽悠，我能有今天这么倒霉？心里那么想着嘴上却说：“难啊，那么容易摆平？我一个给人拔牙的大夫，你让我去给人安水泵，根本不搭边。

是，我们牙科大夫也用钳子、扳子、电钻，可那和你们用的钳子、扳子、电钻根本不是一回事。我那电钻一把好几万，你那电钻才几个钱？”小舅子不高兴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抬杠？你说我在水泵厂上班，你卖几台破水泵有什么可怕的，什么水泵咱们弄不了，你尽管卖，有困难找我。”李世岩老半天没说话，最后憋出来一句噎人的：“办口腔诊所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我都不敢相信你了。我们手里还剩不到七万元钱，万一水泵卖赔了，我就没法活了。”小舅子说了：“你还是牙医？”李世岩：“我就是牙医，干别的也不会啊！”“我是告诉你别太压抑。

”“我当不上牙医，所以我压抑。我要是能当上牙医，我就不压抑。”小舅子不以为然：“靠，你说绕口令呢？当牙医不当牙医都不能压抑。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还能叫尿憋死？我这不是来给你想辙来了吗？我不也是想让你们过好吗？你们一家四口就这么挺着？不想卖水泵？那就去菜市场卖菜去，或者骑摩托驮客也行，卖冰棍儿、洗汽车、擦皮鞋……”“你就珂碜你姐夫吧，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我这一百来斤就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擦皮鞋也行，卖冰棍儿也行，你要是不怕珂碜我更不怕，谁认识我，反正不能就这么待着了，你两个外甥得上学啊。”“好，你就等着卖水泵吧。”

把梳子卖给和尚

一家人聚在一起研究卖水泵的事。

李世岩一边翻看小舅子拿来的说明书一边问：“你说这水泵规格这么多，都用在什么地方呢？”小舅子说：“你管它用在什么地方，你要是卖卫生巾还问人家买回去用什么地方啊？”李世岩笑了：“你小子一说话就下道。”李世岩的小舅子说了：“不是我下道，现在是买方市场，市场由买方说了算，咱有货别人也有货，关键看你怎么推销，能把梳子卖给和尚，能把卫生巾卖给光棍，你得有这样的本领o”李世岩说：“把梳子卖给和尚？这可挺难，你说说，和尚买梳子干什么？”李世岩老婆抢白地说：“就你笨，和尚买梳子就没用了，他把梳子当收藏品可以吧，他把梳子送给相好的不行啊？”儿子说：“和尚可以髙价卖给别人，还赚一笔呢。”小舅子媳妇也在一边搭腔：“也许人家有还俗的打算，先买下来准备着呗。”李世岩的岳母也说话了：“和尚以慈悲为怀，也许卖梳子的人家比较困难，和尚想帮人家一把。”李世岩的岳父说话了：“和尚没有头发还有胡子吧，买梳子回去还可以梳理胡须嘛，再说了，给别人剃度的时候也得用梳子吧？”小舅子说：“这里面学问可就大了，我就给你们说说和尚买梳子的事：

“张三和李四向方丈推销梳子。

“张三劝方丈：‘每天善男信女长途跋涉而来，只为拜佛求愿。但他们大多蓬头垢面，披头散发，如此拜佛，对佛主大不敬。你备几把梳子，待香客赶至贵院，令香客们梳洗完毕，干干净净地拜佛！’“于是和尚买了十把梳子。

“李四一听，脑筋一转，计上心来。第二天一早，李四带着一百把特制梳子来到寺院，李四劝方丈：‘据在下调査，本地方圆百里以内有五处寺庙，竞争激烈！您昨天所安排的香客梳洗服务，别的寺庙在两个月前就有了，要想让香火更盛，名声更大，我们还要为香客多做一些别人没做的事！你看，在下为贵院量身定做了一百把精致工艺梳，梳子上有贵院字号，还画了一位可爱小和尚，拜佛香客中不乏达官显贵，豪绅名流，临别以梳子一把相赠，一来高僧赠梳，别有深意，二来他们获得此极具纪念价值的工艺梳，更感寺院服务之细微，如此口碑相传，贵院很快就名声远播，香火岂不愈来愈盛？’“李四遂以每把五元的价格卖给方丈一百把梳子。

“张三听完李四叙述，悄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