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晶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0:51
|本章字节:3964字
和大姐商量,都找地方休息吧,今夜不再在这儿了。既然平稳了,危险期也过了,也放心了,在这儿也没必要了。5时多,大姐和我最后对着门铃问了一次汉桥的情况,然后一起离开了icu。我们来到了外面,半下午的阳光火一样燃烧着。我如同走出地狱,突然发觉外面的世界是那样地陌生和空旷。大姐替我打听去程跃的办事处的公共汽车,坐上以后,竟睡着了,一直坐到了颐和园。又换车回来,用了近两个小时,才来到程跃处。
在程跃的办事处吃饭时,满脑子依然是医院,是手术,是汉桥。饭后用总台电话给医院联系。护士接住,我问武汉桥现在怎么样?护士说方大夫去下去看了。过一会儿,又打几次才打通,正好方大夫接住。说情况挺好,放心吧,有啥事给你打电话。我又往小金姐家给大姐打电话,告知已在办事处住了下来,并讲了汉桥现在的情况,让她放心。我说你吃过饭早点休息吧。大姐说明天早点去。
程跃把我安排到马路边的一个小平房里,在办事处的大门外面,是个临时性的建筑。程跃叫服务员领来了雪白的被子、床单和枕头,还拿了一条毛巾,放到小屋子里。这个屋子很小,一横一竖放着两张床。一张床的头顶着另一张床的尾部。另一头放着一个桌子,上面放着台电视机。我住的是横着的床,另张床上睡着司机王平师傅。
有地方住了,心安了下来。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回想着无比紧张的两天一夜,像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想着汉桥的样子,心里是那样地惦念她。虽然相隔那么远,她好像还在我的身边,和她紧紧地挨在一起。想到了几件事,心里分外难受。一是汉桥手术前对我说要对大姐客气点,人家是来给咱们帮忙的;二是汉桥在icu时问我现在几点了?咱姐在外面哩?时间对她来讲,还继续存在。那是她的时间,她的时间并未离她而去。她还记着她的姐姐,那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她还在记挂着她。她也知道姐姐是来照顾她的,在外面等着她。三是手术之前,她对我说让我再买个西式裤头,把这一件换下来洗洗。想到要是汉桥出了事故,这些关心以后就永远不会有了。四是早两天洗脚时,从家带的毛巾已经烂得不能用了,也不让更换新的。这几件事一遍遍地在我心上漫过,引起我无比的感伤。
晚上小康打来电话询问情况,问清醒了没有,说只要清醒就问题不大了,基本上没啥事了。说了要注意的几件事。一是不要轻易提建议,人家说怎样就怎样,要尊重医生意见。二是防感染。我问不是输着液吗?他说有的输着液也感染,但这种情况极少。我说现在是护士护理着,不让我挨边。他说护士护理好。我问小康这到底算不算责任事故?说不是。杂志上登得很多,都在探讨这个问题,说是自己倒霉,作了两次手术。
刚刚睡着,昨晚的那个梦境再次出现。在我的床边放着一个藤椅,上面蒙着一个宽大的白单子,在等着我去坐。一激凌醒来,再也睡不着。看了表,已近11时。反复思索着那梦所蕴含的意义,有什么预兆,却始终会不透。一时又是对汉桥那样地担心,想到今天不应该离开她,她毕竟才手术第二天,生命还非常的脆弱,恢复中依然还存在着变数。想起来打电话询问,又怕护士厌烦,于是干脆穿衣起来,拿了包和水杯,到门口打了的,又来到了医院。到了icu门前,来到了汉桥的身边,虽然见不到她,但我的心里是那样地踏实。又对着小门铃问了汉桥的病情,说平稳(这时问情况就有了点履行公事的意思,没有了昨天的焦急)。问吃饭了没有,说吃了。问吃得什么,说大米汤。我说护士,武汉桥现在身体十分虚弱,说话声音低,小心她有事时说话你听不到。护士说请放心,我一直在她身边。我特意对护士说,我就在外面,一旦有什么事,需要什么,就可对我讲。其实,我这是在暗示她,我在外面守着,你们可不要麻糊。心里头暗暗地对汉桥说,小桥,我就在外面,在你的身边,一直在守候着你,你安心地睡吧,赶快恢复吧,好了咱就可以回家了。对护士说了了,又上到三楼,见到是朱大夫值班。他问我怎么还没走。我说走了不放心,又来了。他盯了我半天,那眼神里有许多含义,钦佩、同情、厌烦、责怪等。之后又吸溜了一下鼻子。我不管那么多,见到他了,我就达到目的了。我也要让他知道,武汉桥的家属还在这儿,你们可不要懈怠。来到楼下,想到了朱大夫吸溜鼻子的动作,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酸臭味。前天一天,昨天一天不要说洗澡,连脸都没洗,我竟把这些每天都要做的课目都忘到九宵云外了。
依然钻声震耳,蚊子如云,那边的银针仍在空谷传响,但我对这些已习已为常。坐下来,喝了口水,点了根烟,来记几天来的日记。刚写了两行,突然想到应该再给护士买些饮料,于是又下去,还在那个小铺买了两箱饮料,都是最贵的可口可乐。搬上来,叫开门,搬到了病房里。看了看暖气片后面,我的凉席还在,记完了日记,躺在那个凉席上,竟香甜地睡去。后半夜醒来时,为自己的适应能力感到惊讶。只是身上布满了蚊子的吻,让我狠挠了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