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腊梅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56
|本章字节:6442字
光阴流转,我们很快就初中毕业了。我们班创造了建校以来的奇迹——无一落榜全部升入了本校高中部。何老师获得了学校的嘉奖,脸上流露出来自心底的欣慰与骄傲。他压抑着这种喜悦,让它喜在眉头笑在心上,何老师整天都是那么快活。
现在,我想解剖一下“我们又没影响学习”这句话。他的意思是说:他和我仅仅是同学与同村人的关系而已,他平日里对我的关心,就因为这个。他心里非常明亮,非常纯洁,没有任何私心杂念。根本就不与何老师讲的情呀、爱的沾边,他心里很坦然,所以没有影响学习。想到这里,我心里不无遗憾地感到失落与羞愧。
这晚,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眼睛鼓鼓地看着天花板,差点把天花板盯穿一个大洞。想想他素日对我的帮助、关爱、体贴;他性格那么温存、那么懂事,是一位令人向往的优秀少年。使我对他产生一种依赖之心、依恋之情;同时也产生一种朦朦胧胧的爱恋之情,而他却对此无动于衷,一点感觉也没有。是我不够优秀?是我不够漂亮?还是他不够成熟?
考入高中以后,我们不在一个班了。我们分开了。我心里空荡荡的,虽然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我总觉得教室很空荡、很冷清。这也是令我十分着急和懊恼的事情。这些年来,我们都是在同一个班学习,他是我的动力。我们从小就聚多离少,有事总是共同解决。我在想:我们的分离会不会对他也激起什么烦恼呢?也许,他只会更加努力奋斗,不断追求,并且把这种追求视为一种最神圣的生存意义。他心里根本就不会装着我,他心里连一粒豆子大的位子也不会留给我。而我却在这里毅然决然地:“今日撒下这回春心,今春过了至来春,春眼盼春郎,再把春心腹内藏。”
人已静,夜已深,实在太累了,睡着了。我看见叔叔和两个弟弟来到了学校。叔叔笑嘻嘻地问我:“小如,小玲在哪里上课呀?俺好久没有见到小玲了,很想念她,你带俺去看看她吧!”
“好吧!叔叔,小玲在初中部上课,你们跟我来!”我说。我见到两个弟弟脸色有了红润,黑黑的眼珠很光灵,个子也长高了,穿得比以前整洁多了,也更加可爱了。叔叔还是那种憨厚可敬的像。我兴奋热情地带着叔叔和两个弟弟穿过初中部的大操坪,逐一地寻找每间教室。光线老是暗暗的,模模糊糊看不清,两个小弟弟拽着我的手不肯放松……
这时,我突然记起,叔叔和两个弟弟都是死了的人,吓得我拔腿就跑。可怎么也跑不动,脚上像绑上了千斤石一样沉。见到叔叔和两个弟弟一步步追上来了,我发出可怕的叫喊,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了。此刻,同寝室里有人喊我:“杨小如、杨小如……你怎么啦?快醒一醒!做恶梦了吧?”我醒来了,刚让自己镇定一会儿,起床的铃声就响了。
失眠与恶梦,第二天,我感觉特别累,打不起精神。下午放学后,我走到外面散散步,感受外面风清气新的优美环境;
看苍鹰来回翱翔,
听雀声婉如歌唱。
秀山丽水白云边,
赏绿竹花送暗香。
我看见操坪一隅的墙上有人在那里出黑板报,我定睛一看,是张大西和他们班的一位女同学,我欣喜地快步走上去,跟他们打招呼:“嘿,你们出黑板报啊!”张大西忙转过身来,放下手中的彩色粉笔,吹吹手上的粉笔灰,把两只手插进了像米袋子一样的裤口袋里,对着我傻笑:“嗯,是啊!我们出黑板报,你……”还没等他说完,我抢过来说:“我随便遛遛,休息休息。”和他一起出黑板报的那位女同学头也不回,写她的字。
我立即恭维他们的字写得如何工整漂亮,刊头上的画是如何的适时宜,内容是如何的丰富,整个的布局与排版是如何的恰到好处。张大西笑着说:“这都是她的功劳,我只帮她写写字。”我再一次试着奉承她:“正因为有她的合理的布局,漂亮的刊头,你的字也显得更好看。”无论我怎么夸奖她、奉承她、讨好她,她就是不吭声,死活也不回头给我一个笑脸,佯装不认识我。我从她身上意思到一种不友好的信息,即刻知趣地走掉了。
她是张大西班上的宣传委员——寻一花,年龄和我相仿。然而,她显得深沉老练,带着几份傲气。她个子高挑。奇怪的是:她脸上的五官,没有一官是长得漂亮,值得赞颂的。然而,合在一起,镶嵌在一张略带柿饼形的脸上,确实还有几份好看;再与她深沉、老练、傲气、时而又摆出一点泼辣的性格融在一起,能透出一种诱人的魅力——很多人就喜欢这种型号的女孩。
我走到单、双扛下,在那里一个人无趣地玩玩单扛,再玩玩双扛,又在砂坑里刨一刨,再踩一踩,下意思地做着这些毫无意义的动作。因为隔着一层绿色的屏障——绿化带,他们看不见我。
“她就是你们村子里那个吃了豹子胆的、‘大名鼎鼎’的杨小如?一个九岁的孩子找县长告状的就是她?哎哟!不简单、不简单!好厉害嘛!长大以后绝对可以当上标准的右派。”她用风凉话在挖苦我,我听得很清楚。张大西不插话,他在默默地写字。
“她出身不好吧?”她又问。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啊?”张大西有点不高兴地说。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我看哪,这些都是出自一个人的阶级本性。张大西,我奉劝你一句,这样的人,你得与她拉开点距离,当心自己的前途。”
“那怕什么呢?我们从小在一块儿长大,我了解她。她做事是有点欠考虑,不是那种很有心计的人,心地是挺善良的。到今天为止,我觉得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好的。”张大西顶撞她说。
“哎呀!没想到张大西的个人感情超过了阶级感情啊!我是为你着想咧!你以后还得升学、入党、工作……你的前途无限光明,别让那些与你不相干的人,与你不相干的事毁掉了你的锦绣前程。现在你没有觉得什么不好,一切都很正常,到一定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很不好,太不正常,让时间与事实来告诉你吧……”
“好啦!好啦!别发感慨了!做事吧!你那张嘴呀,真有点像我妈的嘴一样碎。”张大西冲她说。
“是吗?嘻嘻……我真的像你妈?嘻嘻,那好吧,那你就把我当你妈好了,哈哈!”寻一花转过身来,放下了手中的尺子,绕有兴趣地挑逗带挑唆地望着张大西笑嘻嘻地说。
“谢谢你的关心!我自己的事儿自己有数,用不着别人来教导我!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张大西愤慨地说。
寻一花见张大西真有点生气了。立即讨好地说:“那好吧,就算我说错了,对不起!好不好!你就权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吧!……”
他们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各自做各自的事。
我有意漫步在操坪的边缘,在砂坑旁,我蹲下来,在认真听他们的对话。他们的对话通过轻风送入了我的耳里,我的心狂跳不止,脸上的肌肉在不停地抽动。我在心里骂她:“寻一花,你好歹毒啊!你怂恿我的同伴,我的好友来孤立我。你恐怕是看上了张大西吧?”我要起身去好好地教训她一顿。然而,我还是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强压心中的怒火。但是这种声音像钢针不停地反复地刺在我心上,疼痛难忍,我再次起身……不过,最后我还是停止了脚步,想起了张大西刚讲的话“做事有点欠考虑。”况且前辈也告诫过我们:“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我走了,走进了寝室。想到自己无缘无故遭人攻击,伤心极了。一头倒在床上,蒙头大哭一场。
“无巧不成书”。这是人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殊不知,生活中真有比书里更巧的事儿:假期快到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凛冽的北风刺骨的寒冷,让人坐立不安,我站起来跺跺脚,走动一下,以最简单又原始的方法取暖。走到校门口看见黑板上写着:“学校准备在寒假期间动工,在校园后面一块空地上盖一栋三层高的教学楼,另外,拆掉第五栋女寝室,在原地上盖上一栋二层楼的新寝室。第五栋女寝室里的学生暂时安插在其他女寝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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