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新同
|类型:欧洲·魔法
|更新时间:2019-10-06 10:25
|本章字节:6766字
第二天幽灵感到非常虚弱而疲乏。过去的这四个星期之中极度的兴奋开始产生效果了。他的神经几乎被全然摧毁了,只要有一点响动他都会惊跳起来。整整有五天的时间他闷在自己的房中,最后打定了主意,放弃了在图书室地板上制造血痕的想法。要是奥提斯一家人不需要它的话,很明显它也就是不必要的了。显然这些人是处于一种低等层次、物质水准的生存状态之中,完全没有能力欣赏理会情景感触的象征性价值所在。至于说幽灵魅影的出现问题,以及星体的运作发展,这些当然是有所不同的事情了,真的不是他所能够操控的了。每个星期在走廊上出现一次,每个月的第一、第三个星期四在楼外凸窗上叽里咕噜一阵子,这是他神圣庄严的职责,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体面地逃离这些责利的义务。他的生存是非常毒恶的、这是事实,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只要是有关于超自然力方面的事情、他都是在尽职尽责地加以完成。因此,在接下来的三个星期六的日子里,他还是如常地在午夜与三点钟之间出没于楼道之中,想尽一切办法谨慎地避免被人发现或听到。他把靴子从脚上脱下来,尽可能轻手轻脚地踩踏那些古旧虫蚀的地板,身上穿着一件肥大的黑色丝绸披风,他身上的金属锁链子什么的、他都认真细致地用朝日牌润滑油擦过了。我觉得有责任来告诉大家,是费了很大的周折、他才让自己能够接受最后的这种保护措施的。然而,在一天晚上,当一家人正在吃饭的时候,他偷偷溜进奥提斯先生的房间、把那个瓶子偷走了。他起初有些羞答答的样子,但是过后就非常理智地认为、这项发明简直是太值得称颂了,在某种程度上说、它合乎自己的愿望。当然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有一点被人作弄了的感觉。走廊上经常有一些布条子横贯其中,他摸黑过来的时候经常被绊着,有一次,他装扮“黑色的亚萨克,或者豪格莱森林中的猎手”中的角色的时候,他被重重地摔了一下子,因为脚下踩着了黄油滑道,那对双胞胎在储酒间入口一直到橡木楼梯顶端的中间这一段路上、全部涂满了黄油。最近这一次的羞辱简直让他气疯了,他决定实施最终的努力以树立自己的尊严、维护自己的社会地位,在第二天晚间要前去拜访这对小伊顿式的家伙,装扮成“粗鲁的拉伯特、或者无头的伯爵”中的人物。
他已经有七十多年没有这么化妆出现过了;实际上,自从他用这个样子吓着了漂亮的芭芭拉默迪士女士之后到现在为止,那一次她因此而突然和现在的坎特维勒爵士的祖父解除了婚约,而跟帅气的杰克卡斯特里顿一起跑到格丽特纳绿地去了,宣称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也不可能诱引她嫁入这样一个家庭里去,他们竟然允许如此可怕的一个幽灵在黄昏的时候走上游廊散步。可怜的杰克后来在万斯沃尔斯公园里的一场决斗中被坎特维勒勋爵射杀,芭芭拉女士因忧伤过度,在这一年的年底就在顿乔维尔斯去世了,所以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这都是一个巨大的成功。然而,这却是一个极度困难的化妆,要是我可以使用这样一个舞台术语、来表达一个与超自然力的巨大神秘事物有关的事物的话,或者用更加科学一些的说法,高级自然存在,因此他整整花掉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来做准备工作。最后一切都终于齐备了,他对自己的形象非常满意。与衣着相匹配的长筒皮靴、好像比脚码大了一点,只能找到两支马上短枪的其中一支了,但是就整体而言,他还是非常满意的,至此在一点钟过一刻的时候,他穿过护壁板钻了出去、蹑手蹑脚地来到了走廊上。接近双胞胎男孩住的房间时,这个房间我应该提一下它叫红蓝卧室,由于其中的壁挂而得名,这时他发现门是开着的。想着要做出一个有效的进门方式来,他猛力一下子就把门甩开了,没想到满满一罐冷水正浇在头顶上,让他从头到脚湿了个透、还差一点点就砸到左肩膀上了。几乎就在同时,他听到从四柱的睡床上那儿传来压抑不住的一阵尖利的笑声。这个冲击对他的神经系统来说简直是难以承受的了,他竭尽全力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去,第二天就患上严重的感冒、起不来了。整个这场事件中,唯一还能让他有所庆幸的事情是,他实际上没有随身带着脑袋去,要是那样的话,其后果可能是要非常难以设想了。
他现在已经放弃了任何可能惊吓这个粗俗的美国家庭的希望了,只能穿着轻便拖鞋在过道之中蹒跚地走上一趟、以求安慰,这是惯例,还要用一条厚实的红色围巾掩住脖项、以免再次遭受水淋还有子弹的袭击什么的,这些都是那对双胞胎惯用的伎俩。他受到的最后打击发生在九月十九日那一天。他下楼到那个大过厅中去,心里认为,不管怎样,在那儿他是绝不会受到作弄的,一个人自娱自乐地在那儿以合众国部长和他妻子的那些巨大的萨洛尼摄影作品消遣、在上边涂画一些讽刺意味的手笔之类的,而这些地方先前是挂着一些坎特维勒一家的巨幅照片的。他周身简单而齐整地裹着长长的尸布,上面星星点点地点缀一些坟场霉菌,用一条黄麻布扎着下巴,手中拿着一个小灯笼和一把教堂司事的铲子。实际上,他这番穿着是扮演的“无墓孤主,或者切特西谷仓夺尸者”里的人物,这是他最著声誉的一个扮演形象,坎特维勒一家有诸多理由对此记忆犹新,因为这是他们一家跟邻居鲁夫尔德爵士发生争吵的根本起因。那是清晨的两点过一刻钟,就他自己所断定的,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起身。然而,当他闲庭信步朝着图书室而去、要看看那儿是否还有血痕的留存迹象的时候,突然从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跳出来两个人影儿,他们在头顶上狂野地挥舞着武器、在他的耳边“嘣!”地大叫了一声。
他被吓懵了,任谁在这种情形之下,自然都是受不了的,他急奔楼梯而去,却发现华盛顿奥提斯正守候在那儿、端着一个大花园喷水器;就这样他被敌人们从四边包围了起来,几乎陷于绝境,他只好隐形消失到那只大铁炉子之中,还算幸运,里面没有点火,他顺着烟道、穿过烟囱、夺路回到自己的居处,回到自家的时候,已经是满脸脏污、惊魂不定、极度地绝望了。
在这之后,再没有看到他出来做任何的夜间探险了。双胞胎兄弟有几个场合下等待过他几次,每天晚上在走廊里撒上一些硬果壳、把他们的父母亲和仆人们叨扰得可不轻,但是这一点用处都没有。很明显他的感情已经受到极大的伤害,因此已经无法在出来露面了。奥提斯先生之后专心致志于他关于民主党历史的著作之中;在这方面他曾经潜心研究过数个年头;奥提斯夫人组织了一个不错的烤蚌野餐,整个县里的人都惊讶不已;男孩子们都在致力于长曲棍球、棋类、扑克以及别的一些美洲大陆的游戏之中;弗吉尼亚在草坪上骑她的母驴到处闲逛,由年轻的切斯郡公爵陪伴着,他已经前来坎特维勒别业度过他长假的最后几周。一般的人们都推定幽灵已经离开这儿了,而实际上奥提斯先生就此给坎特维勒爵士写去过一封信,他在回复当中表示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很高兴,而且对可敬的部长夫人致以衷心的钦敬之意。
然而,奥提斯一家人都被蒙混了,因为幽灵还在房子之中、尽管现在几乎已经残废了,他却一点都不想息事宁人,特别是当他听说诸多客人当中有小切斯郡公爵的时候,他的祖叔父,斯提尔顿弗兰西斯爵士,他曾经拿一百畿尼与卡尔波尼上校打赌、说他可以跟坎特维勒幽灵玩掷鶻子游戏,第二天早上人们发现他躺在纸牌间的地板上、已经处于不可挽回的麻痹状态,此后尽管他活到了很大的年纪,他除了可以说“双六”之外再也没能说过别的话语。这个故事在当时广为人知,当然了,尽管是出于对这两个尊贵的家庭情感上的尊敬的缘故,对此进行了各种尝试加以压制;而对与此有关的各种详细情形的完备描述、都可以在泰特尔爵士的“关于摄政王及其朋友们的回忆”第三卷当中找到。那个时候,幽灵自然是焦急万分地想要显示自己并没有丧失对斯提尔顿夫妇的影响力,他跟他们的确有着一些远房亲戚关系,他的堂兄娶的是巴克莱先生家的女儿并入赘的,众所周知,切斯郡公爵正式这支血脉的嫡系后代。因此,他准备好了要在弗吉尼亚的小情人面前献身、装扮成他著名的“吸血鬼修道士,或无血的班尼迪克教派”里的角色,这个演出的可怕程度。当老斯塔尔特普女士看到他的时候,那是在那个致命的新年前夜,1764年,她不由自主发出尖利的呼叫声,最终形成了最严重的中风,三天之后就过世了,留下遗嘱解除了坎特维勒家的继承权,他们家是她最近的亲属,把她所有的钱物都留给了她的伦敦药剂师。但是,就是在最后决定的时刻,由于对双胞胎的惧怕、使他没敢离开房间,让小公爵平平静静地睡在“贵族卧室”的皮遮篷床上、梦魂里全是弗吉尼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