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观弈道人外圆内方(3)

作者:韩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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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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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7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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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754字

乾隆皇帝禅让后是一丝一毫也不肯让权,他是那种越到晚年,对虚荣和权力的欲望越强烈的人。决定传位的同时他就明确宣布,凡遇军国大事和用人事宜,他决不会置之不问,而仍要亲自处理。他命军机大臣拟定的传位规定,使太上皇的礼仪规格和实际权力,都远在嗣皇帝之上,嘉庆虽贵为天子,他却是凌驾于天子之上的天子之父。他决不甘心做历史上常见到的那种虽然养尊处优可是毫无实权的太上皇。


按他的规定,太上皇帝仍然自称为“朕”,他的谕旨,称为“敕旨”。题奏行文时,遇天、祖等字高四格,太上皇帝高三格,嗣皇帝高二格抬写。太上皇帝生辰要称万万寿,嗣皇帝只好降称万寿。文武大员进京陛见,新任官员离京赴任,都必须觐见太上皇,恭请太上皇的“恩训”。这还不够,传位以后,乾隆借口已在养心殿居住了六十年,只有这里才“安全吉祥”,才便于召见群臣,无论如何也不肯搬到早就修好的宁寿宫。于是,理应入主养心殿的嘉庆皇帝,只好仍屈居在皇子所住的毓庆宫中,乾隆还给毓庆宫赐名“继德堂”。


还有,嘉庆改元,全国上下当然应该统一使用嘉庆新历,可是清官中还是用乾隆年号,譬如乾隆六十一、六十二年等等。据说,纪晓岚就曾留有这么一本皇历。新皇帝即位,按说钱币也该改铸“嘉庆通宝”,可在这几年,却是乾隆、嘉庆两个年号各半分铸。


皇宫外面的世界可没有一丝热乎气。朔风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一刮,天地间万物全为之惨然变色,路上再不见步履轻快的行人,出门全都裹着臃肿笨重的棉衣,连脸上的表情,说话的语气都无形之中有几分呆板滞重。黑乎乎而又干燥的树木像暴怒的骡群,呜鸣地狂吼着,蹦跳着。天空也不再有秋高气爽的气象,大块大块的云牵扯着,拥挤着,压得人心头沉甸甸的。太阳有时只在云后放射着阴冷而干燥的光,却觅不到它的影子。朔风拼了命地刮上一两天,天空的云彩就全看不到了,太阳也仍然见不着。雪可就下起来了,初始还鹅毛似的一片一片,悄无声息地夹在风里,一不小心就在谁的脸上、脖子上亲吻一口,痒痒的,凉凉的,有几分舒服,有几分难受,到最后风再一大,就全剩下难受了。雪片成席、成门板、成瓢泼,不由分说地倒下来、灌下来,比下雨还要沉重,比冰雹还要强劲,不消半天,门窗上、屋顶上、树上、河沟里到处就成耀眼的白了。


冬天的来临对老百姓不是一件好事,只要不下雪,就可以找到活干,捞两个现钱,顾上几天的柴米油盐。一旦雪铺了地,封了路,再强壮有力的男人也只能窝在家里欺负孩子,看老婆的脸色。人们不知道战争能不能打到京城里,整天过着忧心忡忡的日子。不怕冷的小孩子们已经东跑西蹿着喊上同伴在街上玩耍。打雪仗的几位脸上冻得红彤彤的。嘴里咭咭咯咯笑着,疯子一样地乱跑。


登基大典第二天的千叟宴上,和坤调来一千五百五十只火锅,可以说是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火锅宴。整个宴会场面热烈而隆重。参加宴会的人数大约九干九百人左右,王公大臣须六十岁以上,百姓需七十岁以上才有资格参加。和坤为这个宴会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和坤为此也可以留名千古。


大殿里,火烛照如白昼,庄严的鼓声中,干叟大宴开场。乾隆走上台阶,众人山呼万岁。乾隆说:“今日是干叟大宴,可以不拘君臣之礼,但愿大家一醉方休。各位请就座。”众人坐下。乾隆示意永琰在自己身边坐下。


乾隆说:“既为干叟大宴,当有干叟,不知有人数过没有,今日的客人共有多少?”站在乾隆身后的大臣们无人作答。乾隆说:“王杰,你是经办书吏,你先说。”王杰说:“总有千人之多。”乾隆说:“和坤,你说呢?”和砷说:“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人。”乾隆低声对永琰说:“看见了吧,这就叫各有千秋,和砷这份细致,满朝哪个能比?”乾隆说:“和坤说得对,不过,今日确实来了干叟。和砷,你没有看见,这里还坐着一位吗?”乾隆指着自己。众人都不解地看着乾隆。


乾隆说:“朕虽然名为天子,但毕竟不能寿与天齐,这个道理,朕是再明白不过的。秦皇汉武虽然英明,却为长生不老而殃及百姓,贻笑大方。他们的覆辙,朕是不会重蹈的。朕即位之初曾经对天盟誓,在位时间绝不敢超过圣祖康熙爷。这个六十年十全圆满的日子已经到了,朕虽贵为天子,但岂能失信于天。所以今日趁此千叟大宴之机,朕就向天下宣布,朕从即日起正式让位于皇十五子永琰。”众官员三呼:“万岁圣明!”


嘉庆帝扶着太上皇,为诸位王公大臣劝酒,和砷不知不觉夹在二人的中间,三人走到一席前,见一老者站起来,对着乾隆道:“奴才祝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着又走到和砷面前道:“奴才祝皇上万岁,万寿无疆!”和坤一听这话,心刷地一下凉了,和砷细看这人,竟是苏凌阿,和坤气得恨不得给他两个嘴巴,和砷厉声喝道:“放肆!”把手中的酒泼到他的脸上。苏凌阿拨开眼前的雾气,这才看清楚是和坤,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上。乾隆打圆场道:“你饶过他吧,就是我有时也把你和嘉庆看混了!”


和砷连忙回头看嘉庆的脸色。只见嘉庆一脸平和,微笑着说:“我也觉得和宰辅有几分相像呢!”和砷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所有这些都没有逃过一个人的眼睛。那个人就是纪晓岚。


和坤紧跟着乾隆,嘉庆随后,为众人祝酒。


纪晓岚细看那嘉庆时,见他立于乾隆身侧,纹丝不动,眼观鼻,鼻观口,口向心,那气定神闲的意态好像对世上的上切都不在乎,世界上的一切物质在他的心里只是“一”,万物为一,他的内心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如不起任何涟漪的浩瀚的大海,纪晓岚再看和砷,有说有笑,洋洋得意。纪晓岚顿时毛骨悚然,恍惚间看到和坤已经成为刀下之鬼。


在这种微妙的关系中,纪晓岚无疑是个明白人,他依然站在一帮正直大臣和新皇帝嘉庆一边,并能与乾隆皇帝的宠臣和坤进行周旋,始终不与之同流合污。嘉庆四年,朝鲜使者徐有闻就说:“和坤专权数十年,内外诸臣,无不趋走,唯王杰、刘墉、朱硅、纪晓岚、铁保、玉保等诸人,终不依附。”


嘉庆帝登基以后,心中十分感激刘墉和纪晓岚,以宝册元老对待,而除治和砷的念头,一天更比一天强烈。


转眼到了嘉庆四年的正月初三,乾隆死在乾清宫。初四,嘉庆便降下谕旨:褫去和砷军机大臣、九门提督等衔,命他与福康安昼夜守在直殡殿,不得擅自出入。


满朝的忠正大臣终于等来了奏劾和砷申冤出气的机会,谁也顾不得去考虑如何追悼先皇,料理殡事,却纷纷上疏,言举和砷的种种罪行,几日内,嘉庆帝收到大臣们的奏折上百件。


一时间,和砷的案子成为人们关注的中心,纷纷互相传告。纪晓岚的家中,成为一个信息站,一些平素跟他要好的官员都集中他这里来打听消息。他这里的消息又快又准;因为刘墉、董诰都是他的好友,军机大臣刘权之,又是他的门生,都参与审讯和坤一案。纪晓岚是礼部尚书,虽无缘参与,但其动静,他了解得一清二楚:他派人给刘墉送去一封请柬:“备好蟹宴,敬请石庵;倘若来迟,蟹汤喝干。”


刘墉正忙着审讯和砷,一见请柬笑了。心想这纪春帆又打听消息来了,挥笔写下几行字:“螃蟹已拿,我等尝鲜。唯余一爪,遗公解馋。然后找出一份事先抄录的查抄和坤家产清单,交给来人一并带回。纪晓岚拿过清单,展开与众人观看,人们一边看着,一边不住惊叹。


纪晓岚暗暗想道:怪不得那年直隶、山东闹灾,我和刘墉敲了他一杠子,让他拿了二十万两,后来没听他说什么,原来在他来说,九牛不及一毛。


风流深处见真情


中国古代历史上涌现出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才杰之士,大凡由于文人才子具有特别丰富的情感和旺盛的精力的缘故,因而他们往往与风流、好色联系在一起。因而有文人无行的指责。据说孔老夫子也没有否认男女相悦的情感。他在周游列国途中的一天,见迎面走来一位妙龄少妇,不觉怦然心动,精神为之一振,因此也就不觉多看了一眼。不料这情景被他的学生子路看在眼里,便问:“君子也好色吗?”孔子随即答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隋,并不奇怪,而风流才子纪晓岚之所以“风流”,除了博学强记、儒雅倜傥外,又特别好色,***超常,虽八十高龄,仍不减壮年。清人采蘅子《虫鸣漫录》卷二里就说:“近世纪文达公日必五度,否则病。那么一日五次又是如何分配呢?采蘅子说是:“五鼓入朝一次,归寓一次,午间一次,薄暮一次,临卧一次。”这还只是“例行公事”,如果加上乘兴和即兴交欢,那次数就更多了。


如果说采蘅子之说为荒诞的话,那么与纪晓岚同时人昭裢的《啸亭杂录》历来为史家所注意,号称信史,该书也说纪晓岚:年已八十,犹好色不衰。”看来纪晓岚好色之说不是污蔑。


纪晓岚一生钟爱女人,特别是他的妻妾侍女等。然而,他的女人总是命运多舛,这样一个多愁善感的人,面对他所钟爱的女人一个个相继去世,内心承受了多少难以忍受的痛苦!但他绝不沉湎于此痛苦中一蹶不振,在深深的怀念她们的同时,以豁达、乐观、向上的态度求取人生的其他乐趣。


当时四库全书馆的总纂之所,设在圆明园新建的文渊阁。这里距纪晓岚城内住宅有二十多里,往返当值很不方便。于是纪晓岚在海淀买下一所房舍,这就是《阅微草堂笔记》中称作的“槐西老屋”。因是临时住所,只携侍妾明轩和丫环玉台住在这里。


槐西老屋虽距圆明园很近,但纪晓岚却不是每天都能回家住宿。当编校典籍遇到难题,或为乾隆皇帝代写文章,常常留宿宫中。乾隆四十六年,《四库全书提要》初稿完成,第一部《四库全书》也即将告竣,这时乾隆皇帝却在为御制序文着急。他原想亲自动手,但才力不够,让别人代笔,又恐旁人知道,只好让纪晓岚捉刀,晚上把他留在御书房商量。


那天,纪晓岚已是四五晚没有回家。这对旁人来说算不了什么,而对纪晓岚来说却是件莫大的苦事。因为纪晓岚精力充沛,身体强壮,这时虽已五十多岁,但夜夜离不开女人。这天他早上醒来,双目红肿,记忆里还残留着与明轩相戏的梦境。


入馆当值,王文治第一个发现他的变化:纪晓岚脸色潮红,两眼红肿如桃,血丝密布。王文治明白,纪晓岚数晚未归,耐不住了。便笑道:“风流大学士,露原形了吧。”


纪晓岚没有理会王文治的嘲笑。他想,这几日没有回家,怎么表露得这样?同事间的玩笑那倒没有什么,要是让圣上知道那就难堪了。正想到这里,恰好乾隆皇帝驾到。


乾隆皇帝总爱悄悄地来到大臣身边,不让人事先通报。他驾临这里,发现纪晓岚一夜之间变成这副模样,非常诧异,便很好奇地问道:“爱卿何以至此?”


“这……”纪晓岚红着脸,不便启齿。平时口齿伶俐的他,顿时木讷起来。


乾隆皇帝以为他撰文辛劳,不好意思当面表功,于是叫他有话直说无妨。


“微臣不敢,恐辱圣听。”纪晓岚道。


乾隆皇帝越发好奇,于是示意众人退下,笑道:“卿有何难言之隐,说吧!”


乾隆皇帝一定要问个究竟,纪晓岚被逼没有办法,只好跪在地上,如实奏明:“臣不习独宿,否则便双目红肿,近几日未能回家,故……”


乾隆皇帝的好奇心很强,听到这话,连说:“似此何不早说,何不早说!”乾隆哈哈大笑起来,随手将他扶起来,吩咐他在御书房休息一天,乾隆捻着胡须,匆匆离开。纪晓岚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长气。乾隆皇帝走后,王文治和陆锡熊免不了又把纪晓岚打趣了一番。


到了这天晚上,平日来替他整理床被的太监,却迟迟不见踪影。正欲自己上床安寝,忽然进来两个宫女。一个燕瘦,一个环肥,都是明眸皓齿,妩媚动人,她们走到纪晓岚面前,一边施礼,一边同声说:“奴婢蔼云、卉倩,见过纪大学士。”


平日惯于作弄别人的纪晓岚,在这样的局面前,居然手足无措,局促不安起来,他做梦也没想到,在这深更半夜会有宫女闯进书房。没等纪晓岚说话,宫女站起身来,笑盈盈地去铺床展被,这下更把纪晓岚吓坏了,慌忙说:“不敢劳动,不敢劳动!”两个宫女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一个铺好被褥,一个扶他上床。


“不可!不可!”纪晓岚退缩不迭,“大内宫中,万万不可造次!让人知道了,不但我这条老命丢了,连你们的性命也保不住,你俩速速离开,速速离开!”两个宫女只管行动,看他那又急又慌的样子,嗤嗤地笑了起来。


纪晓岚这时已无处可躲,被两个宫女拖着,又不敢大声叫喊,只得把心一横:豁出这条老命了,做个风流鬼,死也不冤枉!于是束手就擒,听凭她二人摆布,迷迷糊糊地被拉上床。那蔼云、卉倩,是两个活泼的姑娘,咯咯地笑着,替他脱去衣帽、鞋袜,扶他上床躺下。纪晓岚惊魂未定,眼看着她俩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只见她们卸下簪环,脱下衣衫,并肩儿坐在床沿上,就要往他的被窝里钻。


到了这时,纪晓岚又犹豫起来,做个风流鬼的念头不知跑到何处去了,慌忙坐到床头,连连向两个宫女打躬作揖,求她们快快出去。看他围着被子,瑟缩一团的可怜模样,两个宫女更咯咯笑个不停,继而一个柔声说道:“大学士不必惊慌,是万岁爷打发我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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