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鹏飞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25
|本章字节:7808字
“嗯!这个主意不错,但是要记住一个原则,”徐恩曾想了想加重语气说道:“对于那些投诚的共党,我们的原则是要信,但是不能全信。”
“科长的意思是?”向南天一时没有理解,颇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些投诚的共党,对咱们来讲叫投诚、自新,但是对共产党来讲他们就是叛徒。他们既然能叛变共产党,叛变自己的信仰,难道就不能对咱们叛变吗?”
“我明白了!”向南天恍然大悟。
“对!所以咱们对他们的原则是既要用,又要防。咱们千万别被什么‘投诚’、‘自新’之类的字眼迷惑。”徐恩曾又问道:“那我问你,一旦共党发现白成是叛徒,你会怎么办?”
向南天说道:“这个我早就考虑好了,白成的利用价值本身不是很大,况且他供出顾顺章而陈组长却没有抓到。但是如果一旦共党发现白成是叛徒肯定要让红队处决他,到那个时候他的另一个利用价值反而体现出来了。”向南天说了一半看了看徐恩曾。
“你接着说。”徐恩曾认真地听到。
“到时白成不被他们处死固然更好,但如果被他们处死反而就是咱们将计就计。我的构想就是必要时抛出白成这条线,让他当‘蓑笠翁’的替死鬼。共党如果以为是白成使他们遭到大搜捕,那必然会使他们对‘蓑笠翁’的警惕性降低,也许会更加信任‘蓑笠翁’。”
徐恩曾听完向后靠在椅背上,他的心里暗暗地觉得向南天这个计策非常老道,这样的计策连身为调查科科长的自己都没有想到,于是他补充道:“这个想法好是好,但是咱们也不能降低对白成的保护程度,必要的时候该保护还是要保护,该转移还是要转移,否则就会使共党起疑。”
“我明白!”向南天认真地答道。
月10日,午,12:00分,上海钧培里黄公馆。
今天一大早黄锦融就对鲁特说要他收拾收拾,鲁特心想又不是要给自己相亲,收拾什么呢?
上午一个黄锦融的贴身保镖趁黄锦融去打电话的时候悄悄给鲁特讲:“侬晓得不?今天老板要收你做徒弟了!”
“什么?!”鲁特一惊:“当真?”
“兄弟,你做了老板的徒弟那以后咱们就是同门了,我骗你做什么?以后要多多关照啊!”那保镖笑呵呵地说道。
临近中午,黄锦融驱车前往郊区,三绕两绕来到了坐落于郊区贫民区中间的一个香堂模样的屋子。
大院门口停满了车,从破落的大院进去,周围有一些掉光了叶子的柿子树,地上长满了杂草。
院内香堂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看他们的样子有穿西服的,有穿长袍的,还有穿军装的,一个个神情严肃。看这些人的穿着和架势就知道今天的场面非同一般,见黄锦融来,大家马上从屋内出来,笑脸相迎。黄锦融与那些人拱手作揖,寒暄了一阵,就谈起了正事。
鲁特一脸迷惑地望着周围,院子里站着的都是那些名流的保镖。还有几个与自己一样装束的人,估计今天的香堂不是给自己一个人拜的。
香堂里里外外的人开始忙活了起来,众人将粗大的蜡烛和香一并点上,又将一副巨大的画像挂在中堂,整个院落顿时被香气缭绕,诡异神秘。
黄锦融叫了一个人说了几句话,那人就朝鲁特他们几个走来,给他们几个低语了几句就站在了香堂门口。
过了一会儿,只听里面一人用洪亮的嗓音拉长了高叫道:“升香堂!安清道友会众弟子登堂!”香堂里外一阵骚动,鲁特本就忐忑的心也跳动的更厉害了。
青帮,又称清帮、安清帮、亲帮。从清初开始,以漕运为业,党羽遍布京杭大运河两岸。后来业务扩大,青帮一些“老头子”把大本营搬到了杭州,上海的香堂就设在这个郊区。每逢有人要拜师的时候,这个香堂总是热闹非凡。
鲁特与那几个新弟子一起走了进去,见香堂里云烟笼罩,一幅达摩祖师的全身像挂在中堂的墙壁上。黄锦融与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端坐在香堂中间的太师椅上,两边按个人辈分由大到小一字排开站着众头目,一个个威严地有如再世金刚,皱着眉头打量着这几个要拜师的弟子。
青帮的家规很严,大帮规二十四条,小帮规七十六条,此外还有一些分堂口的堂规。一些触动了青帮利益的弟子,都要被执行家法。轻则断指断手,重则用火活活烧死,所以这叫“进来容易,出去难。”
鲁特不是不懂这些,相反,就是因为太了解这些帮派的规矩,他才小心翼翼,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
“弟子彭扬、陆广生、邢成贵……向初祖菩提达摩尊者上香。”那站在香堂右边的主持用公鸭般的嗓子喊出怪腔怪调的声音:“……初祖云:吾本来净土,传法渡迷津,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
鲁特与那些新弟子各持了三炷香,上前对达摩的巨幅画像拜了三拜,将它们插在下面的香炉里。
其实青帮将达摩奉为祖师根本就是一个愚弄百姓的把戏,因为这样以来就可以将自己伪装成一副慈悲为怀的出家人面孔,暗地里却更加疯狂地进行鱼肉人民的丑恶活动。
“众弟子向开山祖王伊坐像上香……”那香堂主持待鲁特他们礼毕又叫了起来:“清净道德,文成佛法,能仁智慧,本来自性,元明兴理,大通悟学。”
这二十四个字是青帮的二十四字辈分,每个青帮成员入会后都要根据自己拜的“老头子”的辈分来定自己的辈分。若二十四字都用完,则每次再加四字,如此延续。
当时上海青帮里辈分最高的是“大”字辈的人,杜月笙和张啸林因为他们拜的都是“通”字辈的人为老头子,所以自己只能算是“悟”字辈的人,其实辈分并不算高。至于黄锦融,那就另当别论了。他自己没有正式地投过帖子、开过香堂、拜过老头子,所以他在青帮里严格来说就没有名分,当然也就没有辈分。但是自从他的黄金时期到来后,居然狂妄地自称“天”字辈,且众多“大”字辈的老头子都要对他礼让三分,嚣张跋扈的气焰由此可见一斑。
“没有辈分,不二不三。今拜师父,尊崇门第。从此一心,弘扬我法。若敢犯戒,帮规难逃!”鲁特几人早就知道了这句拜师语,齐刷刷地边喊边向中间坐着的黄锦融跪下投上自己的拜师帖。黄锦融旁边坐着的都是青帮在上海的“大”字辈的人,他们向黄锦融微微地点了点头,黄锦融便挨个接过鲁特他们的拜师帖,然后分发给他们每人一个“进家证书”,这就表明从此以后鲁特他们正式成为黄锦融的弟子,青帮的人了。
“凭师指教云游千里,知祖所法闯荡五湖,起!”那主持将最后一个“起”字尾音拉的很长,宣告着此次拜师会到此结束了。
但鲁特并没有因此轻松,他知道自己的帮派身涯才刚刚开始……
月10日,午,14:46分,上海环龙路236号楼内会议室。
“我再重申一点,你们要互相监视,本计划展开之前谁要是将消息走漏出去,那就自己别活着来见我了,都听明白没有?”徐恩曾正襟危坐地环视着大家问道。
他这个人,平时其实很少生气,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其实有如深渊虚谷般地莫测。他要是想杀人,其实就只是微微点一下头的事。
“听明白了!”众头目答道。
“还有,向南天被我正是任命为咱们调查科副科长,从今天开始他可以随时调遣一组进行特别行动,监听组和侦讯组也要随时配合他们的行动。陈组长,你要完全听从向南天的指挥,要是再犯前两次那样的错误,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徐恩曾知道“名不正则言不顺”所以才任命向南天为副科长,他盯着陈善生说道。
“是!科长,我知道了,呵呵……”陈善生微笑着对徐恩曾和对面坐着的向南天不住地点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耀宗,听说你的二组已经有三名成员了?并且还活捉了两个?怎么样?审问出来什么没有?”徐恩曾关切地对向南天问道。
“是这样的,他们一个已经招了,另一个宁死不从,让我秘密处决了。”向南天回答这些话的时候很自然,丝毫没有因为没把廖敏送去法院审判就直接秘密处决而担心徐恩曾责怪自己。他太了解徐恩曾了,如果换做是徐来处理,也会这么做的。
“好,那么咱们把第一次行动开始的时间定一下……”徐恩曾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唯恐漏掉一句。会议室门口站着警卫,除了刘月茹时不时来给大家倒到茶水,谁也没有进来过。
月11日,晚,19:16分,上海窦乐安路232号楼内。
这里是李隐峰进了特科后第一次集训的地址,也是王庸的秘密办公地址之一。
门响了五下,三轻两重,这是一类紧急暗号。
王庸上前开了门,只见情报员张浩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老,老板,不好了!汀兰同志说,这两天中统好像抓了咱们的两个同志,一个已经叛变了,另一个被秘密处决,而且他们马上就要开始对咱们进行全面的抓捕行动了!”
“什么?!那两个同志是谁?确定一个已经叛变了吗?”王庸惊道。
“确定了!汀兰同志说那两个同志的名字不知道,但就是在前几天被抓获的!”
“你马上去通知其他同志,让他们负责通知自己的上线和下线,看看是谁的线断了。如果谁发现自己的上线和下线被切断,那就马上转移,利用广播电台等待进一步指示。另外告诉其他没有断线的同志这几天不要外出,密切注意自己周围的情况,以防有人监视!一定要快!”王庸说罢就披着风衣叫了一辆黄包车朝向浦江边嵩山路一个叫“松柏斋古玩号”的店铺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