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信口雌黄胡适之颠倒黑白困守孤城傅作义举棋不定

作者:唐人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16:52

|

本章字节:22158字

话分两头。却说淮海大战接近尾声,平津战局也己急转直下。华北“剿总”司令傅作义困守孤城,烦恼万分。前方消息一日三变,越变越险,华北野战军和东北野战军己经大军压境,自己的几十万人马竟被分割成几段,被围困在北平、天津、张家口,新保安、塘沽五个据点里。十二月二十二日,中共华北野战军包围了张家口,切断了平绥线,傅作义派他的嫡系部队,由他的心腹、三十五军军长郭秀山带领前往解围,在新保安陷入解放军的包围,傅作义又派了他的嫡系部队一○四军再去增援,不料,没有几天功夫,一○四军和前次派去解围的郭秀山部均遭歼灭。傅作义闻讯,焦急万状,坐立不安。怎么办?就这么和共产党干下去?自己的嫡系部队才二十多万,能和共产党拼几天?嫡系部队一完,蒋介石的嫡系部队能听你的?没有了部队,自己的政治生命也就完了。那么,跟着蒋介石走?接受蒋的任命,担任“东南战区司令长官”,把自己的六十万人马,由海、陆、空三路南运,为蒋据守江南半壁河山?不。蒋介石已经日暮途穷、夕阳西下,他违背军心、民心,早已腐败、没落,为什么自己要和他绑在一起,成为他的殉葬品?那么接受李任潮(李济深)派来的代表彭泽湘的建议,独树一帜,打出独立反蒋起义,又拒绝共方整编的所谓第三条路线?也不行。在中国这块地方,要走“第三条路线”,不合国情,不顺民心,无疑是条死胡同。奇怪的是,李任潮先生一向开明、稳健,他怎么会有这个主意?(后来查明,这个彭泽湘是个政治骗子,他冒充李济深的代表,想在平津地区制造事端)还有就是,为了不把六十万人的军权拱手让人,凭着自己当年曾经困守涿州和天镇的守城经验,依靠空援,死守北平,与北平城共存亡?但是,今日战争的性质大非昔比,北平既不是涿州和天镇,此刻包围平津地区的也不是当年的奉军和西北军,而是和人民血肉相连的、具有强大战斗力的人民解放军。只要北平的战局一开,不独文化古城要毁于一旦,千百万军民的生命财产也将遭受严重损失。北平这个千年文化古都,多年来的军阀战争都曾极力避免破坏,今日若毁于自己手中,岂不遭人千古唾骂一除此之外,唯一的出路就只有和对方“和谈”,然而,要“和谈”,问题又那么多


傅作义苦恼极了。他面临了最困难的抉择。


北京大学校长胡适来访。他见傅作义烦恼,便不断打气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宜生兄不必为这些小事烦恼。”


傅作义问:“胡先生学识渊博,请问我们到底为何而战?如果***深得人心,为何又如此不孚众望?”


胡适道:“今日局势,将军千万不可相信表面现象,以为共产党可以得天下。不谈学说和理论,以言实力,请问苏联有原子弹吗?共产党有象样的武器与装备吗?他们有执政的经验吗?”胡适拼命摇头:“共产党是成不了大事的,一旦美国正式出面干涉,我保证他们一夜之间,后退千里!而且根据目前情势,以及蒋夫人在美国奔走的结果,美国的干涉也快来了。”


傅作义摇头道:“美国的干涉来了有什么用?在中国这块地方,他们又能干些什么?前方节节败退,人心厌战,这场仗还怎么打下去?”


胡适右手几根手指在桌上弹钢琴似的按着,微笑说:“我以为这场仗是能打下去的。只是看南京怎样应变。如果还是老样子,前途就很难说,我对他是悲观的。所以他几次三番要我组阁,我都婉谢了。”


“那么怎么样才能应变呢?”


胡适道:“拿您来说,此刻的征兵的办法真不错;再加上美国的装备,新兵加新的武器,新的领导和新的战略,那不消半年,共产党至少要撤离东北与华北。”


傅作义朝胡适瞅一眼,总感到他的话十分玄妙。他对蒋似乎不错,骨子里却在对他不满,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胡适的来访,并没有解除傅作义的烦恼。有一天,他参加会议回来,碰上了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傅作义喜道:“正想找你聊聊。你来得正好。”于是命人摆酒款待。两人就座,客人问道:“宜生兄,局势如此,你有什么打算?”


“我很烦恼。你是大学教授,请多多指教。”


客人一饮而尽,叹道:“我懂得不多。别说大学教授大学校长又如何?胡适不是给人在骂,骂他利令智昏,不知所云吗?”


傅作义道:“我怎么没听见?”


客人大笑:“你怎会听到这些?那是要杀头的。”


“你们对他究竟有何看法?”


“以我们这些教书匠来说,我们对他高攀不上,也不想高攀。”客人笑笑:“他哪里是什么校长?分明是个官嘛!”客人接着反问:“你读过夏康农所著的《论胡适》吗?”


“没有功夫,也见不到。”


“他说的情辟极了。”客人想了想:“他说,自从中国旧社会解体以来,知识分子中稍能以学术自见的,除去笃于所学与所信,谨慎自处的以外,大抵没有摆脱掉‘学而优则仕’的老病根,有的还堕落到抱着学术的琵琶,作为笑媚权要的敲门砖。笑媚的搬弄可以多姿,权要的性质也可以不问,甚至于不问它是同族抑或异族,所以严畿道可以为衰世凯‘筹安’……”


傅作义失笑道:“夏康农分明针对胡适写的。”


“他的文章题目就叫做《论胡适》嘛?”客人大笑,说下去道:“夏康农说的有道理,我们可以看到,自‘国大代’以来,这位曾叫人学墨索里尼‘危险地过日子’的胡适博士,是多么的婀娜多姿。他的琵琶早已丢掉,换上了染血的刺刀!他不但表演过‘劝进’,而且要‘勤王’哩!”


“好象听说过。”


“岂但听说,报上还登过哩!我记得清清楚楚。”客人道:“是美联社的消息,说‘胡适发表谈话,谓渠相信蒋总统将继续抗共战争,渠主张政府领袖向美陈诉,希望获得较多美援。胡适对外传将出任总统驻美特使一说加以否认,表示:我得先看几天。我几十年没有过问政治,当然不能谈政治,我要先研究考察之后再谈。’你说胡适的口气是什么口气呢?”


傅作义不语。


“这种人,”客人叹道:“比蒋介石宫廷中的陈布雷还少了一些什么,却多一些正如夏康农所说的:‘贩得一套市侩文明,更揉成一套买办体裁的恶态!’实在恶心极了!”


傅作义默然。


客人道:“我们相交多年,当我准备离去之日,想问问老朋友有什么打算?”


傅作义只是喝酒。客人问:“听说你正在组织象抗战之前黄郛、宋哲元所主持的政务委员会?也有人说你将把‘剿总’扩大?也有人说你正要组织什么自治机构?”


“我心里很烦,”傅作义道:“传说极多,我知道,但是没有一个传说是对的。”


客人眯着眼睛望了他好久,笑问:“那你准备怎么样呢?可得而闻乎?”


傅作义也笑道:“别酸了。”接着叹气:“问题很多,思潮起伏;食不知味,夜不安枕,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客人却问:“听说你的秘书长兼平津央行总经理郑道儒已经飞沪转京,司徒雷登的顾问傅泾波自京抵平后已经两次同你接头,青年部部长特种人物陈雪屏也同你商量过组阁问题,看样子你的确很忙。”


傅作义默然。半晌:问:“你到底有何见教?”


客人道:“我只是告诉我的老朋友,千万别跟司徒雷登走!”


“我没有这样做。”傅作义道:“如果决心跟他走,我反而不会苦恼!”


客人举杯道:“说得对,于一杯。”待酒再满,客人问:“宜生兄,咱们是无话不谈,我听说,你要张荫梧出面组织一个什么‘华北民众自救委员会’,下设七个常委:冀张荫悟、热崔振权、察朱涣涣、绥侯番、晋王蔚文、平马耀王、津张逊之。张荫梧任主委。你该知道张某其人,他在抗战时候不打鬼子专打抗日游击队,名望很不好哪!”


傅作义微笑道:“你真是秀才不出门,什么传说都听到了。”


客人再干杯。微叹道:“只是朋友们都在关心你,并不是任何传说都有兴趣;那太浪费时间。我还听说,这个什么会成立之后,你还要争取美援,真的有这回事吗?”


“争取美援是有这回事,”傅作义道:“我现在是国民党的官员,而国民党在靠美援过日子,请问你老兄,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去争取美援求生存,难道反而求助于共产党吗?”


没料到客人正色道:“你真的应该求助于共产党。”


傅作义大为惊讶。


“我没有醉,不是说醉话。”客人道:“我也看得出你的苦闷在什么地方!”


“在什么地方?”


“在于岳武穆和秦桧打架!”客人大笑:“民族气节与秦桧行径的斗争,不是今天我们国民党人常常碰到的问题吗?”


傅作义起立徘徊,把门关了,把门闩了,再坐下来道:“你告诉我,你刚才说将有远行,是不是到老八那边去?”


“你没有猜错!”


“他们真能容人?”


“他们为什么不能容人?难道他们也是主张‘家天下’的?”旋即叹息:“老实说,宜生兄,你知道我从来没有这样痛快过。现在这个难以解决的问题想通了,我就痛快了;人,也年轻了!”


客人的来访,增强了傅作义“走自己道路”的决心。这天晚上,他请来了他的政治顾问刘厚同老先生,征询刘老先生对时局的见解。


刘厚同是辛亥革命时的老人,担任过甘肃军政部长兼总招讨使,和傅的关系很深。一九二八年,傅单枪匹马在奉军撤退时出任天津警备司令,蒋阎战争时,阎逃出大连,傅又出任绥远省主席,后来傅脱离阎锡山转向蒋介石,都是刘厚同给出谋划策的结果。傅对他一向是推心置腹,言听计从的。不久前,中共北方局城工部的刘仁和崔月犁派人做过刘的工作。因此,刘也倾向北平问题最好能和平解决。


刘厚同开门见山道:“总司令!国共军政形势发展到今天,我早已料到了。我说过,政治是军事的根本,未有政治不修明而军事能得胜利的。南京政府政治腐败,军政官吏贪污腐化。蒋介石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合乎人心,不顺乎潮流。南京政府恐怕维持不了一年半载啦!”


“依你之见呢?”


“最好的出路就是设法同中共疏通渠道,进行和平谈判。”


“不过,”傅作义顾虑重重:“不知共产党是否能守信用?谈判后能否认真履行和平协定?”


刘厚同道,“据我了解,共产党光明磊落,说话一向是算数的。共产党可不象蒋介石,说话出尔反尔……”


“刘老先生,我倒有个想法,”傅作义道,“为了调和双方的意见同时为了将来执行和平协议,能不能请个民主党派,作为第三者的代表参加?”


刘厚同点头道,“总司令高见。第三方的代表,我想可以请民主同盟中央在北平的负责人张东荪先生参加。”


“很好。不过,邀请张东荪先生的事”


“由我负责,张东荪先生我熟。你就放心吧!”


“好吧!”傅作义下了决心,“刘老先生!请您告诉王克俊(傅的政治部主任),让他马上通知周北峰来总部见我。”


“好的。”


不多一会,周北峰坐了傅作义派来接他的专车,来到傅作义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傅作义一个人。周北峰道:“总司令有何吩咐?”


傅作义盯着周北峰好大一会。突然问:“你对目前时局有什么看法?”


周北峰是傅作义的少将处长,他一直是傅的谈判老手。抗日战争时,他曾代表傅作义到延安和贺龙、肖克商谈过合作问题,毛泽东主席还接见过他。一九四五年日本投降后,蒋介石委派傅作义为长城以北热(河)、察(哈尔)、绥(远)的受降官,傅派他为代表到商都和张北与苏联红军接过头。不久,中共和国民党会谈后成立三人和谈小组,他又担任过傅作义的代表,在集宁、丰镇、张家口和八路军会谈过多次。今天半夜被召单独接见,并开门见山地问他对时局的看法,精明能干的周北峰,当然已经猜透了傅作义的用心。


“总司令是不是打算和解放军接洽?”


傅作义默默地点点头,接着告诉周,他对谈判的想法……


第二天,周北峰和张东荪驱车出西直门,过万牲园(即动物园),在白石桥路口下了车,穿过火线,到了海甸镇西南角的一个院子,对上了“找王东”的暗号,由对方的一个干部陪同,乘吉普车到了西山的一个小村庄。第二天一早,在刘参谋和一个班的战士护送下,驱车到了蓟县。当夭晚上,聂荣臻将军就会见了他们。


聂荣臻道:“这次你们来了,我们表示欢迎。这次傅作义将军有诚意吗?”


周北峰答道:“傅先生已经看清了形势,这次我来主要是想了解解放军对和平解决的条件。”


聂荣臻道:“条件很简单。我们要求他停止抵抗。不过你是单谈北平问题呢?还是谈傅将军的全部统辖部队和地区?”


周北峰道:“当然是谈全面问题的,包括平、津、塘、绥的一揽子和谈。”


聂荣臻点了点头道:“那好。傅将军是否准备用当年守涿州和天镇的办法在北平负隅顽抗?”


“不会,不会。”周北峰道,“这次傅先生叫我出城商谈,我看是有诚意的。……”


聂荣臻道:“那很好。请你电告傅将军,希望他这次要下定决心。我们的意见是:所有军队一律解放军化,所有地方一律解放区化。在接受这个条件的前提下,对傅部的起义人员,一律不咎既往。所有在张家口、新保安、怀来战役被俘的军官一律释放。傅总部的高级干部,一律予以适当安排……”


就在周北峰和对方商谈的进程中,蒋介石派来的国防部长徐永昌也飞到了北平。徐永昌也是傅作义的老朋友,过去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不过,徐永昌到南京政府当了部一长以后,两人的来往就少多了。


徐永昌的来到,傅作义照例设宴款待。寒暄以后,徐永昌开始转入正题。


“值此风雨飘摇之际,共军兵临城下,大军压境,宜生兄独力支撑半壁河山,真是千斤重任啊!”


傅作义哈哈大笑道:“徐先生千里迢迢专程飞来北平,就是为了给我打气来的?”


“不,不,”徐永昌有点尴尬,“宜生兄有所不知,自从共军兵临城下,传说纷纭,莫衷一是。”


“哦!”傅作义道:“徐先生一定听到不少关于我的传说啦!”


“就是,就是……”徐永昌欲言又止,“宜生兄,恕我直言,听说你派人去……接头啦?”


傅作义正色道:“这是什么意思?”


“宜生兄请勿误会。”徐永昌道,“共匪一向狡诈多变,对于他们的权术,老兄不能不防……”


“徐先生请放心。”傅作义侃侃而谈,“作为党国的官员,我当然心里明白。总统委我重任,我怎么能半路撤火?”


“那是,那是,”徐永昌松了口气,“共军大军压境,总统的意思是,为了保存实力,以便和共军持久作战,能否撤退平津……”


“具体意见呢?”


“分三路南撤:甲路从天津、塘沽经海路撤至青岛,另一路经河北,山东到青岛,第三路可请空军协助……”


“恐怕晚了吧!”傅作义道,“共军已经团团围困,怎么能突得出去呢?南撤只能加速被歼的命运。”


“可是……”徐永昌无言答对,两人又闲扯了一阵,便起身告辞,悻悻地回去了。


徐永昌走后第三天,军统局局长郑介民跟着来了北平。


“郑介民来北平干什么?”闻报,傅作义先是一征,随即也就释然了。哈哈!还是怕我和谈,想策动我南撤吧?


“总司令,”政治部主任王克俊报告道:“郑介民昨天就来了,一下飞机就到处找人谈话。昨天晚上,他就和杨清植(北平警察局局长)、王蒲臣、徐宗尧(军统局北平站站长)、毛惕园(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处长)等十余人密谈了半夜。”


正说着,郑介民来访。两人见面谈话的内容无非还是徐永昌说的那一套。所不同的只是郑介民的口气比徐永昌硬得多。


“傅将军!”郑介民盯了傅作义一眼,“听说你们正在和中共谈判?”


傅作义的回答也很硬:“没有的事。那是谣言!”


“不见得吧?”郑介民道:“不是派人去蓟县了?”


“有什么根据?”


“当然有根据。”郑介民不愿和傅作义闹僵,口气缓和了下来,“中共一向狡猾,望傅将军好自为之。”


“什么意思?”傅作义冷冷地回答道:“如果总统不放心,我马上可以辞职!”


郑介民碰了个硬订子,口气软了,脸上不得不堆出笑来:“傅将军忠心报国,总统心里是有数的。”


“哼!”


郑介民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走了。


郑介民刚走,王克俊又来报告:“谈判代表周北峰从蓟县回来了。”


“好。叫他们马上来。衣服也不用换了,到这几来吃饭吧!”不一会儿,周北峰就风尘仆仆地来到傅的办公室里。


寒暄过后,周北峰就汇报了和中共谈判的详细经过。傅也不时插问几句。


汇报完后,周北峰又把草签的“会谈纪要”交给了傅作义。傅看完以后什么也没有说。周北峰说,“这里所谈的各项问题,让我们务必于元月十四日午夜前答复。”傅作义一言不发,又踱起步来。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傅还是一言不发。


“总司令,你看……”


半个小时以后,傅作义对周说:“你可电告解放军、你已回到北平。至于这个协定,过几天再说吧!”


四天以后,傅作义又对周北峰道:“你可电告聂(荣臻)、罗(荣桓),就说前次所谈的都已经研究了,只是限于十四日午夜答复,时间太仓促了,有些问题还要进一步谈谈。明天你同邓宝珊将军再去一次吧!”邓宝珊是傅作义的副总司令,他是刚从绥远前线调来的。


于是,周北峰和邓宝珊第二次去谈判和平解决北平问题。


在这些日子里,傅作义将军陷在深深的烦恼之中。徐永昌的劝说,郑介民的威胁,不是毫无作用的。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平津地区六十万人马中,属于蒋的嫡系部队占了四十多万,而自己的嫡系部队才二十多万。北平城里的兵力布署他很了然:鼓楼和天安门一线以东是蒋的嫡系,石觉的十三兵团;以西是蒋的亲信,李文的第六兵团;以北至黄寺一带也是蒋系青年五军(这就是说,北平城里大都是蒋的部队),只有德胜门一带是傅系赵树桥师,西直门到复兴门一带有傅的孙英年、刘坚一等师,永定门至先农坛是傅的骑兵四师。万一有变,石觉和李文会不会蠢动?对他们的行动,应采取哪些防范措施?


“总座请放心。”傅作义的心腹将领、政治部主任王克俊道:“对付李文和石觉的部队,可以采用从前我们对付青年军二○八师的办法……”原来,青年军二○八师(以后扩编为八十七军)是蒋的嫡系部队,驻在北平城里,受蒋的心腹将领、北平警备总司令陈继承的直接领导,该部逮捕进步人士、血腥镇压学生运动、制造了有名的“七五”惨案,成为傅作义身边的一颗“炸弹”,在锦州被围时,傅作义趁机把他们调到了唐山前线……


傅作义点了点头。


“总座!”傅的亲信参谋长也献计道:“为了预防万一,要扩充和加强预备总队的兵力。我的意见是:抽调三十五军的暂十七师、骑四师(一部)、补训师和警卫团,作为我们的总预备队。任务是负责保卫中南海(傅总部的所在地)、负责监视石、李两部的行动……”


傅作义沉思有顷道:“很好!就这么办。李参谋长,城里的兵力,请你重新调整、部署一下,把有些部队调去城郊……”


“是。”


当傅作义正在紧张安排和重新调整兵力部署时,他的谈判代表周北峰从通县拍来了紧急电报。


“什么事?”


“周处长说,刚才聂司令员跟他说,十四日午夜是答复的最后期限。现在只剩下几个小时了。如果午夜前不答复,他们将采取新的行动!”


“什么行动?”


“聂司令员说,他们将下达进攻天津的总攻击令。这次谈判就不包括天津了。周处长请示,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傅作义没有吭声。他不停地踱步、叹气,脑子里在“打仗”:同意签约?北平城里兵力尚未部署好,蒋的嫡系会不会产生变乱?天津的陈长捷、刘云翰、林伟俦主战最烈,能不能接受协议?如果不签订协议,天津就要变成一片火海……但是,万一天津坚决抵抗,要能挫败共军的锐气呢?这不是能增加我们谈判桌上的本钱吗?……傅作义终于打定了主意。


“给周处长回电。就说:请我弟与邓宝珊先生相商,斟酌办理。”


半小时后,傅作义就接到了天津陈长捷的告急电话:


“报告总座!共军已经发动了全线总攻。共军大炮十分厉害。东局子被猛攻已经陷落,运河自来水厂已被共军切断,河北区孤立无援,请派飞机前来助战!……”


“报告总座!小西门战斗十分激烈。共军已步步进逼,八十六军步步退守,刘云翰军已无还手的余地,共军已经直插金汤桥……”


“报告总座!一五一师已经放弃河北区,撤回海河以南,反击金汤桥之共军,但未能如愿。民族门的主阵地,又受到共军的正面猛攻,已经连续突破缺口多处。大批共军,已经突入天津市区。城里各大厦屋顶纷纷出现白旗,汇中饭店中弹多处,英美烟草公司屋顶已遭轰毁,整个防区已经全面瓦解……”


傅作义摔掉了电话机,软瘫在沙发里,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正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回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