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雨清
|类型:武侠·玄幻
|更新时间:2019-10-08 02:13
|本章字节:11064字
当我试探性地告诉她我要去诺非时,亚珑小姐立即态度坚决地表示反对:“千万别来,来了就是噩梦一场。”但是我和程菲决心已定,再没有什么能使我们有丝毫动摇。其实现在对于我来说,寻找那个冒失的富翁已成次要,而见到阿莲娜小姐才是最主要的。当然,我不仅不能对程菲,也不能对亚珑小姐表露我的真实想法。我对她说:“对于我来说,没有爱情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为了不致辜负你对我的热情眷顾并且也让我少受爱情的煎熬,我决定立即动身前往诺非见你,如果你认为你之前对我所说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并能找出一个不可推却的理由让我确信,那么我从现在起就马上收起这个轻率的念头,并从此再也不愿以此侵扰你半分毫。”
我的欺骗和威胁显然起了作用,亚珑小姐收件后向我道歉并说要考虑一个万全之策,几天后给我答复。三天之后,亚珑小姐来信明确答复:“你对爱情的执着让我备受这种伟大力量的感召,你奉爱神的旨意前来诺非找我,那么我不仅有义务让你安全踏上诺非的土地,并且有责任帮你安全地离开诺非,当然,最好是我和你一起离开!如果你确信你不愿意给我留下失望和相思的痛苦,那就照我所说的做吧。”
亚珑小姐给我发来了详细的入境计划,从字里行间,我不仅看到了作为一位女性特有的细心,也读懂了一位痴情女子的浓浓情意。
我和程菲把亚珑小姐的计划仔细研究一番,感觉已经找不出任何破绽,于是立即动身前往诺非。
因为已经互发过照片,所以我虽然没有和亚珑小姐见过面,却已经比较熟悉她的体格容貌。当我和程菲从麦国抵达诺非随团参观第四个旅游景点象牙山时,我看到西边吊桥边果然停靠着一辆红色宝马车——这我们在邮箱中发来的照片上已经默记过无数遍!按照与亚珑小姐的约定,我们装作观赏风景的样子慢慢走过去,靠在了车旁。车窗摇了下来,一位穿着红薄衫的女子摘下墨镜催促道:“快上车!”我确认她是亚珑小姐无疑,一把拉开车门,和程菲坐了进去,车子立即发动,飞速离开了吊桥。
“不好,有人脱团!”当领队的导游发现我们离开而大声叫嚷着去报告时,亚珑小姐早就驾车驶离象牙山有好一段路程了。
如果把阿莲娜小姐比作一团妖娆的火,那么亚珑小姐无疑是一朵静默的花,她的靓丽与阿莲娜殊妍同美,一热一冷,同样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如果我单从她的相貌来判断,我实难相信之前邮件中那些炽热的情语会是出自她手,其实我也不需要进一步判断,她那流彩的眼波已经向我作出了最为明确而足够的解释,炽情不在于冷峻的相貌,而在于热血流动的心。
当然,我来这里并不是欣赏这朵恬美之花的,我的动力来自于那团燃烧的火,并顺便为我自己铸建爱情物质基础的功利之心。避开程菲,我向亚珑小姐坦诚地告知了我此行的真正目的,希望能得到她的原宥。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谁会平白无故地忍受欺骗呢?尤其是圣洁的爱情!亚珑小姐先是惊愕万状,继而就一言不发,丢下我们离开了房间。身处酷热难当的房间,耳边传来隔壁清晰的哭泣声,更让人心烦意乱。我不满地朝程菲抱怨:“看看,这都是你的杰作,让我打着爱情的幌子去欺骗一位纯洁少女的感情,现在难以收场了吧?”
“听我说,这是我们早就约定好了的,不要事到临头就把自己装得很无辜,其实你心里正为美少女钟情于你而暗自得意呢。我知道你那些鬼把戏,你有令哭泣中的女子转怒为喜的好本领。就这样,快到隔壁房间去,把刚才的话换一种方式表达清楚,一定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现在认为,我们为了钱可真是不择手段。”
“我早先曾叫你选择退出,但是你表现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积极踊跃,叫我怎么办呢?”
“好吧,一切正确都归于你,一切错误都归于我,从来都是这样。我到隔壁房间去。”
亚珑小姐哭得泪水涟涟,看到我进屋,她立即把头扭了过去。我像一个无赖一样,蹲下来牢牢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挣脱,我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就像撒谎的不是我而是她:“其实,我不该如此自私,即使环境极端恶劣,我也应该表现得勇敢一点。我也许完不成任务赚不到那笔钱,但我也决不该对爱情失去信心。生活贫困一点又有什么呢?我又何必自欺欺人说出不爱你的话呢?你真的非常漂亮,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你,这是我的真实感觉,请你务必要相信我。”
“可是,你说你是来寻找阿莲娜小姐的。”
“我是说过,但阿莲娜小姐不过是一个虚幻的影子罢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她,甚至在来诺非之前就与她失去了联系。现在我想来,她发给我的那些图片说不定就是某个喜欢恶作剧的家伙发给我的影星艺术照呢,他让我在电脑屏幕前堕入情网备受相思之苦,而他则躲在另一边为诡计得逞而坏笑。”
亚珑小姐终于破涕为笑:“我要看看那些照片。”
“没问题,照片都在我的邮箱里。”
“果然都是明星艺术照。”亚珑小姐看了我邮箱里的照片,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然后不经我允许,就立即动手删除。
我急忙去制止,可是已经于事无补。
“这是你说的,只不过是个虚幻的影子,留下来也没有用处,只会分散你的注意力使你不能完成任务,对吗?”
“对,你说得对极了。”我无可奈何地点头,并对她的做法表示言不由衷的赞赏。最是无邪少女心,亚珑小姐立即变得高兴了,她简单安排我和程菲休息并对我们说:“我已经把你要来的事情跟我父亲说过了,他现在正在研究所上班,等晚上回来,我们就可以一起商议寻人的计划了。现在,请你们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就像这间屋子里没有可以呼吸的活物存在一样,让我出去办一两件小事。”
我们清明时节从国内出发,启程时穿着厚厚的棉衣,但到了麦国之后,我们立即换上了短袖衬衫。在麦国逗留了半个月时间,本以为我们进入诺非之后就可以丝毫不受气候的困扰,但诺非的空气比起麦国还要湿润几分,穿在身上的衣服几乎没有一丝干燥的感觉,这让从小在亚热带生活已成习惯的我们备感难受。
在湿热的房间里躺了约有一个小时,亚珑小姐回来了。
她把两套粗麻布衣服丢在桌子上说:“换上这两套衣服,然后我们一起到街上去。”
我和程菲有些茫然:“似乎我们的打扮也跟本地人没有什么两样,为什么要改变装束呢?”
“听我的安排总不会出错。你们所说的那些本地人,其实也是外地人,至少是不了解本地习俗的人。别看他们现在若无其事地走在街上,地位在他们所处的那个圈子里也不算低,但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事情,是注定要颜面尽失的。”
我们将信将疑,换上了衣服。
“假借旅游前来诺非然后脱团的人很多,不过大部分立即会被警方抓获而驱逐出境。看上去这些人似乎很不走运,其实他们是最幸福的。你们要知道,来诺非的外国人很多,处境最惨的莫过于偷渡客了。他们偷渡来之后,十有八九都会沦为奴隶,替一些买下他们的长老们打理庄园,直到活活累死……”
“奴隶?”我和程菲面面相觑。
“千真万确。你们以为诺非真有那么多钻石等着人来拣吗?那都是诺非长老们造的谣,为的是诳骗更多的偷渡客来诺非,为他们的庄园增添一些新的干活机器!”
“诺非警方不管吗?”
亚珑小姐的一番话令我们毛骨悚然:“既然是偷渡,自然都是极秘密的,不易被警方发觉。而且即使被发觉了,买家也是当地一些极有权势的长老,警方多半会息事宁人。因为这样做毕竟对诺非没有坏处,诺非国需要大量奴隶来收割罂粟和可可……”
“贩卖非洲黑奴?”我的脑海里立时浮现出历史教科书中十六七世纪美洲殖民者那些罪恶的勾当。
亚珑小姐的表情极其平静:“这里不叫贩卖,这里叫自觉上钩。诺非倒并不是没有钻石,而那些持有正规护照来诺非的人,即使有幸拣到了钻石,也会在出境时被海关罚没。只有偷渡,才可以保住钻石。可是,在诺非只有入境的偷渡组织,却没有出境的偷渡组织……”
“这就是说,我们已经无法像入境时那样轻易地离开诺非了?”
“是的,请你们稍等片刻,我也去换一件衣服。”
我和程菲相顾苦笑,拼命摇头。几分钟之后,亚珑小姐走出了她的房间,让我们大吃一惊的是,她居然换上了一套土著装。彩羽冠,银抹额,兽皮裙,手持一根一头削尖的木棒,赤着脚在地板上跳起了圆圈。
我和程菲不觉骇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换上这个装束,但为了表示礼貌,我们还是挥舞着手臂响应她的节拍以示陶醉。
跳了几圈,亚珑小姐把标枪状的木棍用力插在地板上,然后扬起双手,面孔朝天说:“我以最恭敬的礼仪呈谢天主对我的赐予。我在这里以我的灵魂起誓,我将时刻奉行您的旨意,以您的名义号令他们,用他们的蛮力为诺非创造财富。感谢天主,感谢您的仁慈,为我降下这两个奴隶!”说着放平面孔直视着我们说,“恭喜二位!”
我被唬得魂飞魄散,急忙去看身边的程菲,却见他神色如常,丝毫不为所动。我顾不得体面,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是又碍于程菲在场且感觉会冒犯她的仪式,只是涨红脸企图向她求证心中的侥幸:“你怎么可以开这样的玩笑?”
“你觉得我用这样庄严的仪式,像是在开玩笑吗?”
程菲做个搞怪的姿势,然后转身走进房间里去了。
没有了外人,我几乎用热恋男女间最轻薄的口吻向她哀求:“其实,我早就是你的奴隶了,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从来也不愿违逆半分毫,只想匍匐在你脚下顺从你的任何意志,但是,我的朋友程菲,你怎么可以把他也当成你的奴隶?”
也许是看到我表情古怪,亚珑小姐再也无法持续面部的严肃,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吓坏了吧?”
我长出一口气,挺直身子擦了擦额上的汗:“说真的,我确实吓坏了。我们初来此地,什么也不懂,你所说的一切,我都没有理由不相信,你所做的一切,我都没有理由不遵从,你采用这种令人惊悚的方式达到你寻求开心的目的本也没有什么不妥,但是你也应该考虑到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亚珑小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其实,我要说的正在这里,不论你们相信与否,这样的心理准备你们必须要有。在诺非,此种仪式随处可见,如果你无法忍受,那就说明你还没有做好准备。去房里叫上你的朋友,我们出发吧。”
“去哪里?”
“随我到街上观赏一下诺非的风景!”
我惊讶万状:“就穿着这样的衣服到户外去?”
“当然。你到街上之后就知道我这样做的奥妙所在了。”
我进到房间里,故意责怪程菲不该丢下我一个人让我独自面对危险。
程菲依然是那种常见的冷笑:“你们年轻人谈情说爱,我又何必横在中间碍手碍脚呢?”
“可是人家要把咱们变成奴隶,你没听到吗?”
“蓝雨,你不能身处异国他乡就突然间变成一个毫无智识的幼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对两个孔武有力的壮汉说她要奴役他们,这种谎言也许只有你这种坠入情网而失去理智的人才会深信不疑并奉若神明。”
我有些羞惭的辩解:“你不相信她说的话?”
“买卖奴隶的传闻我保留几分信的权利,但要把我们变成她的奴隶,我却绝不相信。你热衷于当奴隶是你的自由,只要有助于我们完成任务,我并不介意你做些小年轻们乐意做的事情并为我们换来相当优厚的待遇。”
“听起来我似乎不仅不该对你表示怨艾,而且还应该对你的宽容大度和善解人意深表感谢才对?”
“你能这么理解,说明你已学会了感恩。现在说吧,你的主人要叫你向我转达些什么?”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种态度真让我啼笑皆非,好吧,就如你所说,她要让我们跟她到街上走一趟。”
“记住,蓝雨,我们初到此地,什么都不了解,一切都要小心为妙。我看亚珑小姐对我们倒是百分之百的友善,尤其是对你,那绝对称得上是情意绵绵。但是有一点我们不得不防,因为据我观察,这位亚珑小姐决不是像你所形容的那样是一朵静默的花,而是一个外表冷艳而内心火热的姑娘,她最擅长的本领应该是捉弄人。如果我所料不错,她在下决心帮助我们之前,一定会变着花样让我们吃苦头,直到她自己感到厌烦或是想出新的花招为止。你倒无所谓,假戏真做还可以增进情意,而我夹在中间则未免进退两难。所以,我现在突然感觉很头痛,不想出去,你和她两个人出去如何?”
“好吧,我倒想领教一下,她的整蛊水平到底几何!”
但是我跟着亚珑小姐出去之后就立即见识到了程菲的高明,并为自己的轻率深感懊悔。走在街上,许多人都恭恭敬敬地低下头称呼她为“首领”,而每逢这些人向她俯首敬礼,她就要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在我背上狠狠敲一棍,好像是为了显示她的威严。走过好几条街,最后她把我带到了她的几个同样身着土著装的女伴那里,得意洋洋地听取她们的艳羡和恭维,并且命令我像一个真正的奴隶那样弓着腰站在身后,随时听从她的差遣。诺非的官方语言是英文,但该地的土著方言却实在晦涩难懂,不过幸好我们在入境麦国时买了一本诺非语小册子,利用十多天时间深加研摩,讲是讲不出来,但听还是约略能听懂一两句。我隐约听到亚珑小姐的一位女伴问她为什么我的脖子上没有挂木牌,而亚珑小姐的回答是她还没有带我到事务局去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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