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逃生缘(6)

作者:余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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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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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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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452字

陈右军沉默了一会,说:“你想过没有,队伍要打仗,处境既艰苦又危险。”


张秋琴笑笑说:“有你在,我不怕。不是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吗?英雄的感召力是不可低估的!”


陈右军认真地看了看她,说:“那好,今后就共同用实际行动去实现我们的理想。但你目前的任务是先完成学业。”


张秋琴深深地点了点头,说:“我全听你的。你搭什么桥,我走什么路。”


在张秋琴临返校的前一天晚上,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张秋琴不得不中止返校行程。


那天深夜,熟睡中的陈右军被一阵喊叫声惊醒。他立即下床跑到院中,听到声音是从前院传来的。他判断是张老爷和秋琴他们出了事。他迅速回屋拿出手枪,几下便窜上了前院房顶。他看到,俊蓉已被人扭出了院门,张秋琴被人反拧着也正往门外走。张老爷被按在地上,脖子上架着一把大刀。一个人恶狠狠地说:“是把银元交出来,还是让我提了你的人头走?”张老爷争辨了两句,则被人往死里踢了两脚。


陈右军明白张家被土匪打劫了。近年来,世道繁乱,军阀混战,土匪横行,大户人家被劫并不是稀罕事。有些大户人家为保家护院,不惜钱财购置刀枪,自家办起了挨乡团。


陈右军判明情况,当机立断,举枪瞄准射击。张老爷身边的两个土匪随即被击伤。众土匪一下就乱了,胡乱放了几枪,放开张家父女,背起受伤的两个土匪,拉起俊容,慌忙逃窜。陈右军又朝逃跑的方向打了两枪,就回到了张家父女身边。


父女俩抱作一团大哭不止。张秋琴见陈右军提着枪进来,便扑进他的怀里痛哭起来。


陈右军和阿宝把腰骨受伤的老爷背回房中。张老爷闭着双眼一言不发,任凭张秋琴怎么叫喊就是不开口。大家一直守在他身边到天亮。


张秋琴打发阿宝去请医生。


这时,老爷睁开眼说了一句话,把陈右军和张秋琴惊呆了。


老爷老泪纵横地说:“这伙土匪是那臭婆娘勾结来的。昨晚土匪打劫时,我听到一个土匪情不自禁地悄悄叫了一声‘莲莲’。莲莲就是那臭婆娘的小名。”


这俊蓉原是山外一大户地主的千金。私下却与家里的一年轻雇工相好了。俩人偷偷摸摸做了男女之事,后来俩人约好私奔,被家人抓回。年轻雇工被打得半死扔到野外。之后,年轻人暗地里并未间断与这俊蓉的勾搭。这家老爷便派人到处搜寻这年轻后生,要把他置于死地。同时,尽快把心野了的俊蓉许配给了山里的张老爷作了姨太太。


俊蓉到张家后,并没安下心来同张老爷过活,经常同大她三十几岁的男人吵吵闹闹。张老爷年纪不轻,自知在生理方面不能满足这女子的心欲,在日常生活中也就一味宠着她过日子。陈右军进张家养伤后,这女子一度爱慕上了这个硬汉男人,但陈右军坚决不接受她这份情。孤寂的她就时常想起那年轻的雇工,每天过着难捱的日子。就在这个时候,已当了土匪的年轻雇工也寻到了她的下落。在这个晚上领众匪抢劫了张家。


张老爷的腰骨被打断,又被抢走了俊蓉,精神遭到重大打击,心气一时难以硬撑起来。张秋琴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弃家去读书了。张老爷也只好同意她暂时留下来照顾他和家务。


陈右军关键时候挺身而出,凭着自己的胆识和好枪法,挽救了张家父女的性命和家私。全家人对他更加信任,在某程度上讲,他成了张家的依托和主心骨。


那天晚上,陈右军奋力窜至房顶后,胯部伤口隐隐痛疼了几天,无大碍,他因此断定自己的伤已经基本好了。但他并没有急着去找队伍。一是现在没有队伍的确切消息,孤身一人到处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二是张家对自己有留养之情,在张家祸事临头的关口,他不忍心离去。现在,那帮土匪被打伤两个弟兄,又没有抢到钱财,肯定还要寻机来报仇打劫。他想帮张家度过这一难关再走。


他同张秋琴经过几日的商议,决定动员张老爷也像其他一些有钱人家一样,训养武装部分家丁,担起看家护院、保护买卖兴隆的职责。陈右军作了一个详细方案,同张老爷商量。多日愁眉不展的老爷,竟然一口应承下来。他这些天正在苦思找一个万全之策,自己心中办挨户团的想法也日渐明朗。没想到他同陈右军、张秋琴想到了一块。这训练之事办起来就自然十分顺利。


家丁从自家酿酒雇工中挑选,枪支由老爷托熟人购置。训练之事由陈右军负责。


自此,张家大院就热闹起来。陈右军对这些家丁一律军事化管理和训练,并正确处理好训练与做工的关系,做到了练兵与酿酒两不误。张秋琴也配合陈右军训教家丁,她教他们学习一些简单的文化。张老爷深知这支武装对于家道兴旺的重要意义,也就舍得拿出一些钱财善待家丁,加之陈右军的科学训练和张秋琴的真心教字,队伍士气非常高涨。


这期间,那帮土匪曾又夜袭过张家一回。众匪还未摸进家门,却看到院内灯光通明,家丁训练的喊杀声四起,便在门外放了几枪,就溜回去交差去了。众小匪向土匪头子学说了张家练兵的情况,俊蓉那相好土匪不服气,非要亲自带人再劫张家。俊蓉极力劝阻,说那陈右军神通广大,枪法百发百中,又是一个刀尖对心窝都不眨眼的硬汉子,并有多年的战斗经验,他训出的家丁肯定个个是强手。你们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众匪听了俊蓉的话,未敢再贸然行动。


陈右军击伤两土匪和他严格训练家丁的传闻,使甘陵镇一带土匪闻风丧胆,张家过了一段安生的日子。


张老爷的伤疼有所好转后,张秋琴便进城继续读书了。不久她从城里托人捎来一封信。信中提到她在城外见到了一小股共产党的队伍。


陈右军看了信后一夜未眠。


第二天,他找到张老爷,说:“我的伤已基本痊愈了,我打算去找队伍。”张老爷一听就急了,坚决不同意,说不见你们队伍上的首长决不能放人走。张老爷又增派了两名家丁住进了厢房,以防陈右军偷偷溜走。


陈右军沉住气安定了一些日子。终于在一天晚上,他以解闷为由同阿宝及家丁喝酒,把他们灌醉后,便翻墙逃走了。


天一亮,张老爷发现不见了陈右军,立刻瘫坐在地上。两个家丁把他抬到床上,半天才顺过气来。


数日后,张老爷的腰伤虽有好转,但要完全治愈重操酒业和家事已是不可能了。他的精神远不如以前了,一个孤老头子操持着三座深宅大院,明显感到力不从心。尽管有陈右军训养好的众家丁为他守家护院,但世事多变,夜长梦多,不知哪天会再出些大事。


张秋琴对陈右军的不辞而别伤心至极,又为张家今后的营生担忧,面容日渐憔悴。父女商议了几日,最后决定,既然老爷已无能力操持偌大家业,秋琴还要完成学业,并无心日后继承甘陵镇的家业,一心想到小镇之外闯荡世界。那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变卖家产,在城里置办一处家宅,把张老爷安顿到城里过清闲日子。城里生活和医病条件比山里好,更主要的是到城里住相对安全一些,可免于土匪的骚扰。


张家处理完甘陵镇的一应事体,父女俩携资进了城。


陈右军弃张家而逃,也就宣告了他在张秋琴内心世界的消失。张秋琴理所当然的哀怨,实际是对陈右军的误解。陈右军逃出甘陵镇的第二天,本是想进城找张秋琴一同去寻队伍的。在路上偶然遭遇了一股土匪,他那包着书籍和手枪的包裹引起了众匪的注意。交手后,众匪的兴趣却从那包裹上转移到了陈右军的功夫上。他们看出陈右军身手不凡,就把他带回了土匪山寨。土匪头子不像小匪一样只看到了陈右军的身手,更对他既能看书,又能玩得了枪很欣赏,并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好奇。任凭如何盘问,陈右军只字不谈自己来自何处。


山寨里抓来个奇人,传到了一个风骚女子那里。她出于好奇,来见陈右军。这一来,陈右军的身份不攻自破。这女人正是俊容。陈右军这才知道遇上了打劫张家的那股土匪。


大头子很有远见地把陈右军当作上宾好生服待,明意让他归顺土匪。大头子说:“你陈右军是一个难得的军事人才,我们也一向重视能人,希望你肯归顺于我,一同统领匪事。”陈右军自然不会同土匪同流合污。众匪动用酷刑,也没有使他屈服。


他被关入了地牢。


这期间,俊蓉来看过他几次,百般劝说,万般柔情。陈右军自始至终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土匪见招降不成,便决定杀了他以除后患。


俊蓉的男人已是土匪中的一个小头目,很受大头子的赏识。大头子一是赏识俊蓉男人的胆识,二是赏识俊蓉的姿色。大头子是个***无度的人,常常把俊蓉男人派出去做活,而自己留在窝里同俊蓉睡觉。俊蓉的男人时间一长也知道了此事,但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头子对他有收留提拔之恩,且心狠手辣。他打碎牙吞进肚里,从不敢为自己老婆的事招惹大头子。俊蓉知道自己陷入土匪窝,自己的男人难以把自己当回事,自己也就自得其乐,毫无羞耻地同大头子逢场作戏。众匪深知其中之关节,也就对俊蓉毕恭毕敬,任她在窝子里为所欲为,没人敢招惹她。


杀陈右军的日子定在大头子成婚大礼的那一天。大头子最近把五羊寨大户李家千金抢到山上。这千金在众匪连吓带哄之后,不得不同意作土匪窝子里的压寨夫人。大头子对这绝色女子爱恋万分,他要举行寨子上有史以来最隆重的婚礼。他设计了众多内容为他的婚事添彩,其中最后一项内容就是在他和新娘子入洞房之前,把陈右军点火球后再乱箭穿心。


大头子干的这一行当是玩命冒险的事业,变着花样寻求刺激是他的一大嗜好。如果时间允许,杀人他从不一枪毙命,要么砍其四肢让人在痛苦中慢慢死去,要么取其眼球,挖其口舌,剖其胸腔致死。他给陈右军设计了一个非常“红火”的死法,以给他的喜事红上加红。死前他要戏弄陈右军一番,让俊蓉假装趁婚夜之乱放他逃生,在逃出山寨的必经之路设下埋伏,先用松油泼于他身,再让众多火箭手万箭穿心火烧其身。大头子则携新娘子坐一高处观其红火之中身亡经过而助兴。


婚礼当天没派俊蓉的其他差事,只让她一心完成诱使陈右军进入埋伏圈。俊蓉全天都在为这一行动做准备。


上午她先做了一件看似与此事毫无关联的非常举动。她趁全寨上下忙于大头子的婚事,悄悄私约了一个一直对她心怀鬼胎、曾不顾性命对她动过手脚的年轻小匪。这小匪对她倾慕已久,一次曾在背地里大胆抓了她一把胸。她说:“谁的女人你都敢动,你就不怕我男人断了你的烂手?”那小匪脖子一挺说:“为什么大头子动得我却动不得?大头子和你男人对你都不是真心,只有我对你才是真心。你要是让我睡上一觉,第二天让他们整死我都不叫冤。我是真心恋着你。”她说:“你那小命来到世上不容易,别为你那贱心而陪上性命。这次饶你一回,不许再有下回。”这之后,这小匪看她的眼神照样淫邪无遮无拦。


那小匪见今日俊蓉主动亲他,就兴奋得没有了自己,好生乱抓乱摸,在她怀里乱拱了一气。待他想有进一步的动作时,她拦住了她。她说:“大头子今日娶亲,以后有了新娇他就不会再恋我了。我那男人又一直不把我当人看,现如今我没有一个真恋我的人了。今日我心情憋闷,就想起了你。没准你才是真心恋我的人。”那小匪说:“我知道你的苦处,我身强力壮,今后与我相好,保你每天心情好。”俊蓉摸了他一把脸说:“这正是我盼的。只不过我们的事一定要做秘密,不然露了马脚你我都活不成。”那小匪哪还有自己的性命,紧气急火地就撕扯起她的裤带。她打了他一巴掌说:“晴天白日的,就真的连命也不要了,你就不能耐心等到晚上。今晚是大头子的洞房花烛夜,他同新娘热乎,我们也不能闲着。今晚我们到山坡方竹林草亭里相会,好好痛快痛快。”她同小匪约好了见面的具体时间,便去了陈右军的牢房。


她和往常一样把看门的两小匪支开,自己把牢门关紧,便在陈右军身上动了一阵手脚。陈右军进牢后,这不是她第一次对他施展温情了。他对眼前这个***风流的少妇无动于衷,任她在身上缠绵不止,他都紧闭双眼咬紧牙关不吭一声。对这个多情放荡的女人,他没有别的办法,身陷牢中,只能由她去了。自己把心智守住,不失自我是他的底线。


今天,俊蓉又一次向他诉说了对他的依恋和大头子对她的欺凌、无能男人的窝囊。然后,很详细地向透露了今晚大头子设计取乐残害于他的阴谋。


陈右军出了一身冷汗,他看得出她说的是真话。他入牢后就知道自己被处死是迟早的事,却没有想到是这么个死法。


俊容说:“如果你相信我对你是真情真心,那你就听我安排。咱们将计就计,我偷偷把你营救出去,然后我和你双双逃走。我在这土匪窝子里实在是受够了,宁肯出去和你一块过清贫日子。你就答应我吧,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甘愿付出性命。你要相信我。”


陈右军说:“这样看来,你虽是放荡女子,但还有些人性。你放我走我乐意接受,你和我一块逃出这非人之地我也同意,你要跟定我同我过生活那行不通,我宁可让土匪们火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