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受打击龙云下台喊冤枉遭痛斥戴笠上路叫不妙

作者: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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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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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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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5202字

列位,龙云岂是弱者?当下失笑道:“主席,中央军很懂得分寸。”不慌不忙地开了口:“主席,十月三号那一天,我没有得到主席任何命令,但杜聿明、邱清泉将军的部队却非常有分寸生他们用机关枪、火箭炮、坦克车,所有最新的美援武器都拿出来了!他们向熟睡中的云南人民展开了疯狂的攻击,他们向手无寸铁的云南人民开刀!中央军真的有分寸呵!”


“龙先生!”


“主席!请你听听:云南老百姓在十月三号晚上做的是什么梦?他们为八年抗战支持政府,流尽了血汗,送光了壮丁,抽完了余粮,上尽了赋税,终于胜利来临了!他们满以为从此以后可以透了一口气,立一立脚,但中央军到底粉碎了他们的梦。这些老百姓所有对前途的希望都是梦,不折不扣的梦呵!”


“龙先生飞”


“主席!请你让我说完。十月三号那天晚上,主席或许没有想到,主席或许对于龙云还能活在人世而感寒奇怪,中央军把我当做第一个目标!市区交通切断,通讯电话切断,中央军把我的家庭重重包围起来,他们以为我给围困住了,要把我任意摆布!”


蒋介石十分紧张,深恐龙云扑上前来,但对方语气虽激昂,态度却甚安详。只见他喝了口水,说下去道:“可是他们失望了,他们没料到,我一听枪响,便从边门走到省政府,去应付这个意外。我曾经打过电报问主席:杜聿明、邱清泉两位将军这种做法到底为什么?主席收到这几个电报吗?”


“没有!”蒋介石没料到这一问,脱口而出这样答;但立刻感到这样回答十分可笑,这样大的一件事情,他竟会没看到电报吗?便改口道:“收到了,好象收到了。”


龙云微喟道:“一定又给积压了。否则主席一定会电令他们不得无辜杀害老百姓,是吗!”


“这个,这个,是的,龙先生。”


“中央军真是有分寸的。”龙云道:“我一到省府,他们便只好放弃了杀我的企图。因为一个堂堂省府主席,半夜三更被迫到省府‘办公’,而十八年来并无重大错误,却无端地死在他的岗位上,这样做对中央毫无好处,是吗?所以我说中央军很有分寸,哈哈哈哈!”


蒋介石一身冷汗,汗毛直竖,只是眼巴巴瞅着侍卫,必要时就要呼唤。


但龙云只摆动了一条腿,滔滔不绝地说下去道:“不过要说中央军弹无虚发,那也不尽然,他们把东城宪兵全部打死了!这批宪兵也是中央派来的,看见这批中央军杀进市区,当然起来制住。但他们的武器不行,压制不了对方的重炮,整个城门被轰垮,全体宪兵阵亡,老百姓开始挨打挨杀。”


“主席,中央在昆明事件中也有损失的,这批宪兵莫名其妙地牺牲了。”


蒋介石脸色铁青,不作声。


龙云朝他笑笑:“主席,以后如果还有类似的事情,最好军、宪、警步调一致,避免牺牲,是吗?”龙云突地双眉紧皱,声调沉重:“主席!不过中央在云南损失宪兵是看得见的,是有限的;中央在云南损失重大的东西却是无形的,看不见的不过你是知道的:是信用!”


蒋介石全身震撼。


“是尊敬!”龙云提高嗓门:“是拥护!现在的云南人你斩尽杀绝都不会拥护国民政府了!中央对云南用的是‘征服’办法,这不是古今中外,荒唐之至的大笑话吗?”龙云起立,蒋介石大惊,侍卫官立刻站到龙云背后,但龙云还在说:


“主席!你以为龙云图谋不轨吗?有什么凭据吗?酷爱民主便有罪吗?主席自己口讲民主那又是怎么回事呢?冤枉哪!”


蒋介石这回却叫起来了:“龙先生,你太冲动了!”


侍卫官们峡嗽一声以提醒龙云,在他背后,已经“布置武力”了。龙云只是叹了口气,把金丝眼镜按了一按,把长袍提了提,告辞道:


“主席既然认为我出言冲撞,那就告辞了。”


蒋介石也见风使舵道:“龙先生,以后有空,我们多谈谈。”


“唔唔。”


“龙先生已经平安到达重庆,诸事请三思而后行。”蒋介石弦外有音:“不久便要复员,还得请龙先生多费心。听说军事参议院共有职员近千人,而且其中不少官阶很高;有什么事情,请随时商量。”


龙云扭过头来:“主席请留步。”


“再走几步再走几步。”蒋介石道:“翰苑是李子坝最好的住宅,宏敞深幽,饶有林园之胜,我已经请辞修把房子腾出来,府上不久便可以搬进去了。”


“谢谢主席。”


蒋介石听见车响,透过一口气来,直奔书房,要找戴笠,却见戴笠幽魂似的站在门口,立正行礼。蒋介石道:“龙云对上不敬,满口胡言,以后绝对不准他随便活动!”


“是!先生!”


蒋介石在旋转椅中坐下,转了半个圈,问道:“昆明有什么消息?”


“报告先生,”戴笠道:“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吗?”


戴笠见他语气有异,立即改变口风道:“不过也有差一点的。例如有人报告,说李宗黄上任之后,说过,‘云南才是属于中央的云南’一类欠妥的话;同时我军四处清查滇军的时候,有一批军队到达关外莲花池的尼姑庵里,东翻西找乱搞一气,劫财劫色,……”


“戴主任!”蒋介石把脸一沉:“我问你,为什么你这个人,要人家又怕你,又恨你!”


戴笠大惊:“报告先生,一定有人在……”


“我问你!”蒋介石道:“你为什么要人恨你!”


“先生!学生奉命行事,不敢……”


“我问你!”蒋介石狠狠地道:“你为什么要人怕你!任何人都在这样批评你!”


戴笠声泪俱下,“先生,学生一切奉命……”


“混蛋!”蒋介石大声喊:“我以为你精明能干,没想到你在外面招摇撞骗,只顾发财,把我的招牌也砸了!”


戴笠知道蒋介石有时候明喜暗怒,明怒暗喜,骂人一顿没准儿会升官赏钱;但今天的情形不同,十分惶恐。正不知如何对答,蒋介石又在问道:“先从你的情报工作来说吧!你说你的工作比国际问题研究所还好吗?你在上海的地下工作,娘希匹你搞了些什么!”


戴笠失色,面如死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不过他自己明白:几年来不可一世,树敌太多;风闻除了二陈等人,连蒋经国也对他不满,经常在蒋介石耳边告御状。今天蒋介石来这一手,莫非真是……正惶恐间蒋介石却开口道:


“戴主任!”


“是,先生。”


“今天,我要问问你几件事情。”蒋介石忽然又平心静气起来:“这几年里,你给我找了不少情报,地方上的,政府中的,共产党的,一直到嫡系干部的言论行动,我都能相当了解。”


戴笠不知蒋介石这么说主何吉凶,只是直挺挺站着,低垂着头。


“可是,”蒋介石道:“在这方面你虽然比中央统计局高出一筹,但是你外国的情报,特别是日本方面的材料,一直很少。”


“先生,”戴笠道:“学生曾经派出不少干部同日本朋友来往……”


“可是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蒋介石道:“抗战开始时,我为了明了日本的真意向,以便决定或战、或降、或拖,但你的情报不能给我派用场。后来我让当时驻日大使馆参事王芃生搞了一个情报机关,你知道么?”


“是的,先生。”戴笠道:“它是军事委员会国际问题研究所,实际是最高国防委员会下设的情报机关,叫做最高调查委员会。”


蒋介石冷笑道:“可是你同中统局都不肯听它指挥,这些都过去了,不淡了。”


“先生,”戴笠表功道:“王芃生是日本通,张群他们又是专门对日交涉的人,有很多亲戚故旧在日本方面做事,所以他们对日本的情报的确比中统局和军统局强。但学生为了急起直追,曾经到香港走了一趟,召集部下训话,一定要把日本情报做好,花钱、派人都不在乎,一定不能让王芃生抢先,辜负了先生的期望。”


“是吗?”蒋介石再冷笑一声:“在上海搞地下工作,你派了一个小舅子去,有这事吗?”


戴笠大惊:“这,这……”


“你听我说罢!”蒋介石冷笑道:“你派了一批人去上海,内中由你的小舅子握大权。听说他是你第三房太太的哥哥,是吗?”


“……”


“好!亲戚毋所谓嘛,可是你那个小舅子实在太脓包,闹出了大乱子,可是你又瞒着我,是吗?你如果不相信,那我告诉你吧!你的小舅子到达以后,上海区的负责人看在你面上,派他管档案文件,包括秘密单据。他一个月只有八十元薪水,只够吃饭零用,看戏也顾不上,更不提什么吃喝漂赌,是吗?哈!”


戴笠周身哆嗦。


蒋介石道:“上海是沦陷区,你的小舅子不能抬出你的招牌敲竹杠,生活过得很不舒服。恰巧陈立夫派到南京去的李士群在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主持特工总部,设法找到了你的小舅子大宝贝,每个月给他两千块!”


戴笑只是流汗。


“两千块!”蒋介石狞笑:“两千块是八十块的二十五倍,超过了他两年的薪水。于是你的小舅子就把我们人马的全部文件毫无保留地偷去送给李士群,连每月领津贴的人员名单、真名假名,统统给了人家。”蒋介石脸孔一板:“好啊!结果你的人在上海一网打尽,连上海的主任陈恭澍,也正式投过去了!”


“报告先生!”戴笠还想解释:“陈恭澍过去,不是为了这。我们的人参加南京,在他以前就有王天木和忠义救国军副指挥何……”


“住嘴!”蒋介石厉声喝道:“没有你说话的余地!今天我不是同你算账,我只是气!气我这样相信你,你竟敢处处瞒着我!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小心我宰了你!”


戴笠如逢大赦,作沉痛羞惭状道:“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先生开恩!不过要报告先生的,三十二年间欧战势局好转,学生在上海的机关靠了陈公博手下上海经济局长徐天深的掩护,靠了周佛海、丁默村的帮忙,又恢复起来了。周佛海所以拼命争夺上海市长一职,就是执行学生的指示,……”


听到周佛海三字,蒋介石问道:“他当时的情形怎样?”


“当时汪精卫刚死,陈公博代理主席,所遗上海市长一职,抢的人极多;但我们要周佛海宁可不干财长,非做市长不可。”


“嗯。”蒋介石沉思:“记得周佛海到任之后,曾经给你电报,请我加委,你怎么复他的?”


“报告先生。”戴笠道:“学生回他一个电报:‘何时反正,何时即加委。’上次我们给他‘别动总队指挥’名义,他已经接受了。”


“那上海不至于出事了?”


“是的,先生。周佛海一心一意拥护先生。”


蒋介石心想象周佛海这一类人,岂可太放手了?利用周佛海等人的时间将过,但以后周佛海等人如在外面乱说一通,把他们同蒋介石的往返和盘托出,岂不尴尬?因此不动声色道:“好罢,你先把周佛海、丁默村、罗君强等人护送到重庆来,对外不妨说是解送,你自己去!”


“是,先生。”戴笠道:“现在外面有传说,说陈公博已经自杀。但事实上不简单,学生已经派人查访去了。”


“陈公博会自杀?”蒋介石狞笑道:“那才见鬼哩!一定是躲到哪里去了,说不定还有很多珍珠宝贝,给我去找!”


“是,先生。”戴笠想为周佛海说情,吞吞吐吐道:“周佛海一到,对于他应该怎样处理,外面很注意。”


蒋介石心中明白,满不在乎道:“对他,我总不能亏待。过去的不说,说现在,八月十五日日本投降那天,周佛海在中央储备银行对职员训话,态度就很不错,你还记得他怎么说的吗?”


“记得,先生。他说中央已有命令下来,对该行职员一律保障;不仅安全有保障,职业也有保障,希望大家安心工作,他是……”


“对了,”蒋介石笑道:“你瞧,他能这样说,他们也那样做,不是说明了我们之间,大家相处得很好吗?你把他送来好了。”蒋介石再给他服一贴安心药:“你可以当面告诉他,说日本投降时,他给我一个电报,我很感动。”他翻了翻找到那份电报:“你看。”


戴笠接过,默念道:“……职将联合税警团、保安队及警察一万人实力,保持上海安宁,以敬献于中央!职与其死在共产党之手,宁愿死在主席之前……”戴笠把电报放在桌上:“报告先生,学生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蒋介石道:“要记住我对你的警告,也是忠告:别叫人一提起你的名字就怕,就恨,这样对我也不好。”


戴笠忙不迭谢恩,告退。


“慢着!”蒋介石道:“你再告诉周佛海,这个电报收到后,我十分高兴,马上要秘书复电嘉奖。后来陈主任他们劝我说,这样直接答复,面子上不大好看,所以嘉奖的电报没有发给周佛海,而是由蒋伯诚间接转过去的,这说明了我对他的态度,叫他放心同你来好了。”


“是,先生!”


“还有,你在去上海之前,别忘记到我这里来一次。”


“是,先生。”


戴笠刚走,蒋介石感到很累,正想回房休息,陈布雷入报道:“蒋伯诚来电报,说他的‘委员长代表公署’已经成立了。”


“嗯。很好。”


“不过,外面有人对蒋伯诚说闲话。”


“什么闲话?”


“有人说蒋伯诚将军是国民党上海党政统一委员会的主任委员,已在去年八月间被上海的日本宪兵逮捕,但不久之后,却被周佛海的亲信保释出来了,因此,……”


蒋介石疲乏地笑笑:“因此人家便问:日本宪兵队怎么会放他?是吗?”


“是的,先生。”


“别管这些。”蒋介石道:“他还有什么报告吗?”


“有的。”陈布雷念道:“蒋伯诚将军报告:日军登陆部队参谋长兼上海陆军部长川木少将曾奉命拜访过蒋伯诚将军,提出一个建议:‘为切实执行中日合作,日本驻华陆军可改编为剿共志愿军,或改入中国籍,成为中国国军,以协助中国政府剿共。’蒋伯诫将军说川木的建议符合主席要求,他已经当面嘉许,请求主席指示。”


蒋介石大乐,倦意全消,精神抖擞地说:“好极了!好极了!就复他一个电报,对川木少将的建议,我也嘉奖!”


正是:见人就整,见鬼就亲,“先生”哀哉,哀哉“先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