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2:21
|本章字节:9734字
“真是太糟糕了。”奈特小姐说。她将手中的大包小包放下,开始喘气。
“发生什么事了?”马普尔小姐问。
“我实在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您,亲爱的,我真的不想。可能会让您震惊不已。”
“如果你不告诉我,”马普尔小姐说,“别人也会告诉我的。”
“天哪,亲爱的,的确如此。”奈特小姐说,“是的,就是这样的。他们都说——如今每个人都说太多话了,我相信这件事也会被广为流传。我向来不重复已经说过的话,我是个很谨慎的人。”
“你刚才说,”马普尔小姐说,“发生了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这件事真让我吃惊,”奈特小姐说,“您确定自己没感到有风从窗口刮进来,亲爱的?”
“我喜欢有点新鲜空气。”马普尔小姐说。
“啊,但我们不能得感冒啊,对吗?”奈特小姐顽皮地说,“我会告诉您发生了什么。但我这会儿要先出去给您做份可口的蛋奶酒。您会很喜欢的,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马普尔小姐说,“如果你喜欢,那么我会很高兴你把它喝掉。”
“好了,好了,”奈特小姐摇摇手指说道,“您很喜欢开玩笑,不是吗?”
“你正打算告诉我什么事……”马普尔小姐问。
“呃,您不要担心,”奈特小姐说,“无论如何您都不能为这件事心神不宁,因为我敢肯定,它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所有的这些都跟那帮美国流氓有关,呃,我想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又有人被杀了,”马普尔小姐说,“是吗?”
“哦,您真的非常敏锐,亲爱的。我都不知道您是怎么想到的?”
“事实上,”马普尔小姐若有所思地说,“我一直在期待这件事发生。”
“哦,真的吗?”奈特小姐惊呼道。
“总会有人看到点什么,”马普尔小姐说,“只是有的时候他们需要花上一点儿时间,才能意识到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死的人是谁?”
“那个意大利管家。昨天晚上被枪杀了。”
“我知道了。”马普尔小姐若有所思地说,“是啊,非常有可能,当然了,我本该想到的,他早就知道自己看到的东西有多重要了。”
“真的!”奈特小姐惊呼道,“您好像全都知道了一样。他为什么会被杀?”
“我想,”马普尔小姐沉思着说,“他在试图敲诈某个人。”
“他们说,他昨天去了伦敦。”
“那他现在还在伦敦吗?”马普尔小姐说,“这非常有意思,我想,也非常具有提示性。”
奈特小姐离开房间去了厨房,专心调制起营养丰富的饮料。马普尔小姐仍旧坐在原位沉思着,直至思绪被吸尘器强劲而吵闹的嗡嗡声打断,中间还夹杂着谢莉的哼唱声,她在唱时下最流行的歌曲《我对你说,你对我说》。
奈特小姐突然把头探出厨房。
“请别发出那么多噪音,谢莉,”她说,“你不想打扰到马普尔小姐,对吗?要知道,你得顾及他人的感受。”
说完她关上了厨房的门。这时谢莉开始说话了,不是冲着她就是对着全世界,她说:“是谁告诉你可以直呼我谢莉了?!你这个做果冻的老家伙!”吸尘器继续发出阵阵哀嚎,谢莉则压低了嗓子继续唱着。
马普尔小姐用一种更高、更清晰的声音喊道:“谢莉,到这儿来一下。”
谢莉关掉吸尘器,打开了客厅的门。
“我唱歌并不是想要打扰您,马普尔小姐。”
“你的歌声比那个吸尘器可怕的噪音悦耳多了。”马普尔小姐说,“但是我知道,人必须跟上时代的脚步。建议任何一个年轻人用老式的簸箕和扫帚是完全无用的。”
“什么,让我拿着簸箕和扫帚跪在地上打扫?”谢莉显得有些惊恐和惊讶。
“你几乎都没听说过那样的事,我知道。”马普尔小姐说,“进来,把门关上。我叫你是因为我想跟你说会儿话。”
谢莉照办了,她走近马普尔小姐,好奇地看着她。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马普尔小姐说,“那个老——奈特小姐,随时都会端着某种鸡蛋饮料进来。”
“我想那对您有好处,能让你更有活力。”谢莉鼓励道。
“你听说了没有?”马普尔小姐问,“戈辛顿庄园的那位男管家昨夜被枪杀了?”
“什么,那个意大利人?”谢莉询问道。
“是的。据我所知,他的名字叫朱塞佩。”
“没有,”谢莉说,“我没听说过这件事。我只听说拉德先生的秘书昨天心脏病发作了,也有人说她实际上已经死了——但我怀疑这是谣传。是谁告诉您那个管家的事的?”
“奈特小姐回来后告诉我的。”
“当然了,我今天早上还没跟别人讲过话呢。”谢莉说,“我是说到这儿之前的路上。我想这个消息只是刚刚传开。他是被谋杀的吗?”她问。
“似乎是的。”马普尔小姐说,“至于是对是错,我还不是很清楚。”
“这里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谢莉说,“我不知道格拉迪斯有没有去见他。”她若有所思地补充道。
“格拉迪斯?”
“哦,她算是我的一个朋友,住的地方离我家只隔了几户人家。她在电影公司的餐厅工作。”
“她跟你提到过朱塞佩?”
“是这样的,有件事她觉得很古怪,她想去问问他是怎么看的。但您要是问我,我觉得那只是个借口——她对他有点意思。当然,他长得很英俊,而且意大利人很有一套——尽管我告诉她要当心点他,您知道意大利人的那副德行。”
“昨天他去伦敦了,”马普尔小姐说,“据我所知是晚上才回来的。”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在他走之前见到他。”
“她为什么想见他,谢莉?”
“只是有件事她觉得很古怪。”谢莉说。
马普尔小姐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她。她能估算出像格拉迪斯这样的邻居嘴里的“古怪”代表着什么。
“她是那次聚会时上去帮忙的女孩之一,”谢莉解释道,“就是招待会那天,您知道的,就是巴德科克太太死去的那一天。”
“是吗?”马普尔小姐的神情比以往更加警觉,就像一只等待老鼠出洞的猎狐狗。
“她看见了什么,并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呃,她并不觉得那意味着什么,您瞧,”谢莉说,“不管怎么样,她觉得最好先去问一下朱塞佩。”
“她那天到底看到了什么?”
“坦白说,”谢莉说,“她跟我说的那些听起来很荒唐!我怀疑,也许她只是在敷衍我,和她要去和朱塞佩先生说的完全不是一件事。”
“她说了什么?”马普尔小姐耐心地追问道。
谢莉皱起了眉头。“她说到巴德科克还有她的鸡尾酒,她说自己当时离她很近,还说那件事是巴德科克自己干的。”
“巴德科克自己干了什么?”
“把鸡尾酒都洒到自己的裙子上,把裙子毁了。”
“你是说,巴德科克很笨拙?”
“不,不是笨拙。格拉迪斯说她是故意那么做的——也就是说,是有意那么做的。呃,但我觉得这完全说不通啊,对吗?不知道您怎么看?”
马普尔小姐摇摇头,显得有些困惑。“是……”她说,“当然是……是的,我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意义。”
“格拉迪斯想要一条新裙子,”谢莉说,“是因为这个,我们才提到这个话题的。格拉迪斯不知道能不能把巴德科克的那条裙子买下来,她说只要洗干净就行了。但她不想跑去问巴德科克先生。她很擅长做衣服,我说格拉迪斯,她说那裙子的料子很不错,是宝蓝色的尼龙塔夫绸。她还说即使上面的鸡尾酒渍洗不掉,她还可以把接缝拆掉——比方说把宽度减掉一半,因为那条裙子的下摆很宽。”
马普尔小姐想了一会儿做衣服的问题,接着将它搁在了一边。
“但是你觉得你的朋友格拉迪斯也许隐瞒了一些事情?”
“呃,我有点怀疑,因为我不确定这些就是她所看见的全部——希瑟·巴德科克故意将鸡尾酒洒到自己的身上,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可以去和朱塞佩说的,您觉得呢?”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马普尔小姐说。她叹了口气,继续补充道:“但是,当人们不能明白某件事时,都会觉得很有意思。要是你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那么很有可能是你看待它的方式错了。当然了,也可能因为你没有掌握充分的信息,现在的问题也许就是这个。”她又叹了口气,“她没有直接去找警察真是遗憾。”
门开了,奈特小姐端着一个高高的玻璃杯匆匆忙忙走了进来,杯子顶部浮着一层淡黄色的泡沫,看起来很可口。
“好了,给您,亲爱的,”她说,“一份小小的美餐。我们来享用吧。”
她将一张小桌往前拉了拉,拉到主人的身旁。接着她瞥了一眼谢莉。“那个吸尘器,”她冷冷地说道,“扔在前厅一个最最不方便的位置上,我差点儿被绊倒,任何人都会出意外。”
“哦,对,”谢莉说,“我最好继续去干活了。”
她离开了房间。
“真是的,”奈特小姐说,“那位贝克太太!我总要不停地跟她说这个说那个。居然把吸尘器扔在那儿,然后跑过来找您聊天,在您需要安静休息的时候。”
“是我叫她进来的,”马普尔小姐说,“我想跟她聊聊。”
“好吧,我希望您跟她说说这床是怎么铺的,”奈特小姐说,“昨天晚上我掀开床罩时都惊呆了,不得不重新铺一遍。”
“你真好。”马普尔小姐说。
“哦,我从不会因为帮助别人而抱怨。”奈特小姐,“这就是我在这里的原因,不是吗?让某个我们认识的人尽可能地舒适和快乐。哦,天哪,亲爱的,”她补充道,“您又开始拆毛衣了。”
马普尔小姐往后靠了靠,闭上了眼睛。“我打算稍微休息一会儿,”她说,“把杯子放在这儿吧,谢谢。还有,至少在未来的四十五分钟之内不要进来打扰我。”
“我保证不会的,亲爱的。”奈特小姐说,“同时,我还会关照那位贝克太太也安静点儿。”
她步履坚定地走了出去。
2
一位长相英俊的美国人困惑地看着周遭。
居民住宅区里的分岔把他搞得晕头转向。
他彬彬有礼地询问一位头发花白、面色红润的老太太,她是他视线范围内唯一的活人。
“抱歉,女士,请问去布莱尼姆巷怎么走?”
老太太将他打量了一番。他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有点耳背,正准备抬高嗓门再问一遍时,老人开口了。
“从这儿往前走,右拐,接着左拐,再向右拐,然后一直走。您要去几号?”
“十六号。”他朝一张小纸片看了眼,“格拉迪斯·狄克逊家。”
“那就对了。”老太太说,“但我想她现在正在黑林福斯电影公司里面的餐厅上班,您要是找她,可以上那儿去。”
“她今天早上没来上班,”年轻人解释道,“我想找她去戈辛顿庄园,今天那里很缺人手。”
“当然啦,”那位老太太说,“他们的管家昨天晚上被枪杀了,对吗?”
听到这样的回答,年轻人微微有些震惊。
“我想在这个地方,消息总是传得很快。”他说。
“确实如此,”老太太说,“据我所知,拉德先生的秘书昨天也因某种突发疾病去世了。”她摇摇头,“可怕,真是可怕。我们最终将会走向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