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序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1:07
|本章字节:10874字
二
波士顿位于纽约的东北,是马萨诸塞州的州府。有人说波士顿是美国的文化教育中心,这话并不为过。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这两所世界超一流学府坐落于波士顿附近的剑桥市,宋庆龄姐妹曾就读的卫斯理女子学院也在周遭。分隔波士顿与剑桥的查尔斯河远近闻名。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每年都要在河上举行划船比赛,已是上百年的传统。
江夏三人到达波士顿已是晚上十点钟光景。预定的酒店在剑桥市,就在查尔斯河岸边,这让他们着实兴奋了一番。这是一座形似金字塔的高层建筑,外围由彩色的霓虹灯勾勒,倒映在缓缓流动的河水中,实在是一番不可多得的美景。收拾停当后三个人沿河走了走,隔岸遥望波士顿的城市夜景,随兴地聊着天,并没有再提轻子的姐姐和丁西武。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洗漱完毕,简单地在酒店餐厅吃了自助早餐便来到了哈佛大学校园。一条马萨诸塞大道连接了哈佛和麻省理工两所大学。越靠近哈佛,大道旁建筑的墙体就渐次变成它一贯的暗红色。哈佛广场上人流如织,大多是希望来瞻仰这所世界名校风采的旅游者。美国有围墙的大学并不多见,哈佛算是一个。然而所谓围墙也就是初建时将“哈佛庭院”与外界隔开的象征而已,当时的情景不得而知,现在的人们却可以随意进出大学,不受任何阻拦。不过如果想要进入这个“庭院”读书,那可要费一番周章了。
“真没想到这就是举世闻名的哈佛大学!建筑比咱们国内的差远了。”轻子感叹道。
“是啊,人家注重的是软件建设,是人才。”叶广庭环顾着。哈佛大学校园的古老建筑实在不如国内大学的光鲜气派,就连校长室也只是设在一栋学生宿舍的一层。甬道上行走的人和草地上倒卧读书的学生反倒令他们多投去了几分目光。谁知道他们中谁会是未来的商界大贾、学界权威,甚至是美国总统呢?
“哈佛哈佛!”轻子高兴得大叫。原来是看到了约翰?哈佛的铜像。
叶广庭来了精神:“这可得好好看看,”说着在包里摸索相机,“咱们能沾点儿光的就剩跟他的铜像照个照片了。你们俩还好点儿,怎么说哥伦比亚也是常青藤名校,咱们纽大的可就惨咯!只有给你们俩拍照的份儿,来来,靠近点儿。”
在一座古朴的教学楼前坐落着约翰?哈佛的铜像。这位曾经的富豪端坐在一把椅子上,右脚后左脚前。左脚的铜面已被无数的观光客和崇拜者摸得烁烁放光——有个说法是:摸哈佛的左脚会给人带来财富和好运。
“我得跟你们好好说道说道,这事我门儿清。”叶广庭又开始卖弄,“这尊铜像有三个错误。”见江夏和轻子专心地听他讲,叶广庭很是得意,“第一啊,这上面印的建校年代是错的,差了两年。”
“真的哦?”轻子的求知欲望让叶广庭激动不已。
“第二,说哈佛是建校者是不对的。建校者另有其人,哈佛当时就是一搞房地产的,用他的地皮建了学校,就命名为哈佛了。”
“哟,我还以为他是一位教育家呢。”轻子看看哈佛的铜像,好像有点儿失望。
“第三,重点来了啊,第三这铜像雕的就不是哈佛本人!”叶广庭顿了顿,“哈佛本人长什么样没办法考证,所以在塑像的时候就随便找了个帅哥儿做模特了。”
“就是说咱们开四个多小时车,跑这儿来摸了把房地产商的假雕像!”江夏打趣道。轻子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这是著名的‘哈佛三谎言’,”叶广庭接着说,“我看八成是想上哈佛没上了的人编的!”
哈佛的主校园也确实小得可怜,逛了半个小时就几乎走遍了。叶广庭兴致盎然地为江夏和轻子讲解着哈佛的历史和其他学院的所在地,大多是他上次来时听到的,这次讲出来自然要加一些东西进去,仿佛他就是坐在铜像底座上的假哈佛。
从哈佛大学出来,三个人溜溜达达便来到了麻省理工学院的校区。叶广庭早在纽约时就电话预定了免费的校园参观。
相比起哈佛,麻省理工更是几乎没有校园。工科大学在哪里都是那么的没有情趣,而所谓的校园参观也就是转转教学楼和一些著名的实验室。
江夏他们和另外十几名游客临时组成了小观光团,由一名叫杰西卡的女学生带着在学校漫步。队伍随时会停下来听她做些讲解。
停停走走,小队伍来到一处偏僻的所在,矗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五六层楼高却没有窗户的古怪建筑。这座建筑显然是由水泥一次浇筑成型,顶部隆起形成一个半球。最奇怪的是,建筑的外墙被涂成了全黑色。
“前面这座奇形怪状的独立建筑是声学实验室。是2001年耗资五亿美元建成的。”
叶广庭努努嘴,江夏自然会意:这就是他所说的大黑屋子所在地。
“这座耗资不菲的声学实验室是由学校的詹奎斯教授设计……”杰西卡说道。
江夏心中一紧!詹奎斯、声学实验室、脑电波、能量碰撞!这些名字似乎在这一刻重新交汇到一起,然而江夏还是看不出它们和自己的梦有什么样的联系。
“詹奎斯教授是麻省理工学院著名的神经工程学教授。他在声学实验室的落成典礼上说,设计图并不是他画的,而是另有其人。有一天他在自己的公文包里发现了一张用铅笔画的图纸。似乎有人想把图交给他却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詹奎斯教授看过设计图后发现所有的设计都完美无缺,浑然天成。每一个细小的设计数据都经过精密的计算而且标注得非常清晰,而且都非常符合对声学能量研究的要求。从设计图可以看出,画这张图的人对人体的结构以及每一根神经的走向和功能都了如指掌,实在是位具有极高天赋的天才。于是詹奎斯向学校申报了这个项目,希望可以将这件堪比艺术品的实验室建造起来。建成之后,这座实验室中产生了大量人类神经学研究领域的重大成果。但可惜的是,詹奎斯教授在两三年前突然失踪。这座实验室也几乎闲置下来。不管怎么说,”杰西卡耸了耸肩,“这些逸事还是给这座实验室披上了神秘的色彩。现在就让我们进到里面去看看。”
游客中有了些小小的骚动,人们对杰西卡讲的故事很感兴趣。江夏更是特别专心地在听。他在想,画这张图的人该不会是施韦尔教授吧?他不是在哈佛主修神经学吗?而且对工程学也有研究。可如果是的话,他也没有理由隐姓埋名啊?恐怕是詹奎斯在炒作吧?又会不会是詹奎斯在实验中发现了什么奇怪的现象从而远遁他乡选择消失呢?
杰西卡刷了下卡,拉开厚重的门,游客们鱼贯而入。里面是一个大约两百平米的控制室,成排的橱柜组合有序。柜橱中是控制仪器,为了方便游客游览同时又不致泄露实验机密而上了锁。
江夏小声问叶广庭:“你上次来的时候没讲这么详细啊?还几千万美元?明明是五个亿!詹奎斯的名字你也没印象吗?”
叶广庭顿了顿,说道:“还真没有。上次那学生导游是个男的,就说是一高精尖声学实验室,完全没有杰西卡敬业。我看小杰这姑娘不错,我很欣赏她。”
“现在我们要进到里面的全无声室。”杰西卡很热情地解说着,“所谓全无声,就是用厚度将近一米的隔音墙把外界的声音最大限度地屏蔽掉。墙壁中间有大约二十厘米的夹层,里面是抽真空的。这样就防止声音通过介质进行传导。无声室的内墙铺满了吸音材料。里面所有的仪器设备都经过了特殊材料的包被以保证不会发出一点儿声音,甚至连极微弱的电流声都不能有。”
“要这么安静做什么?”一个美国人插嘴道。大家都笑了。
杰西卡也笑了,耐心地解释道:“好问题!声波也是种能量,我们每天都处于各种各样的声音的包围之中。声波可以影响脑电波。我们通过建造这样一种环境使声音的能量降低到几乎为零,那么可以研究的东西是很多很多的。比如脑神经在这种环境下的工作状态等。”
不少人点了点头。在极端的环境中的确可以发现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江夏四顾着,心中赞叹着实验室极为科学的设计。当声音的能量被降至最低限度,加上全封闭的实验室将光能也降至最低时,这样的设计还有一个功用:可以定向地对大脑的各个区域、各个层面实施细微的影响,获取更为精确的脑电波波形。通过解读这些波形,人类记忆的形成、梦的形成、神经反射、基因变异、细胞形态和行为甚至一些疾病的调控以及激素分泌等都可以得到大量的数据支持。在这些游客中,恐怕只有江夏能真正理解这座耗资五亿美元的庞大实验室的价值。
杰西卡再次刷了通行卡,一扇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厚重的门向一边滑开了。大家看到里面是一间很小的房间。
“如果人在完全无声的环境中待久了再一下子进入我们有声的世界,人是会感到难受的。”杰西卡继续说道,“所以科学家们设计了这么一个小的房间。实验人员出来时先要进入这个小房间休息十分钟,我们会缓慢地、人为地为他加些声音,等他适应了才打开外面这道门出来。”
江夏点点头。他不得不暗自佩服美国科学研究的严谨态度。然而不知怎的,当他见到这里面的小房间的一刹那,心里莫名地颤动了一下,刚才轻松的心情猛然被一股压迫感笼罩了。
杰西卡走进小屋刷开了内侧的门:“现在我们就进入真正的全无声实验室了。里面可以拍照,三分钟够了吧?之后我就要从里面把隔音门关闭了。为了减少任何发出声音的可能,以及将光的能量降到零点,实验室里是完全没有照明系统的。我建议大家不要说话,让我们感受一下完全无声无光的世界。但是如果有人感到强烈的不适,请务必告诉我。”
游客们好奇地跟着杰西卡走了进去。相机的闪光灯密集地闪烁,高大的穹顶在闪光灯的映照下显得十分诡异。而江夏心中的压迫感则越来越强烈。
杰西卡等大家拍好照,启动了关门按钮。门在大家身后关上的瞬间,光线全部消失,人们几乎屏住呼吸,却都在全力地倾听。
江夏大睁着双眼,自然什么都看不到。他觉得自己的耳朵被什么严实地塞住了一般,却可以听到脑子中一阵阵的蜂鸣。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声音,是不是由他耳朵听到的。他可以确定的是,他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他甚至听得到屋子里面其他人心跳的声音、呼吸的声音。有的快,有的慢,有的有力,有的微弱。渐渐地,江夏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脏将血液一股一股挤压进动脉里,那动静由小到大,从心脏扩散到全身。在他周身流淌的,是他血管中的血液吗?此刻听来就像是无数条奔流的大溪,分开来,又汇聚在一起,相互碰撞相互激荡。
此刻江夏再也不怀疑叶广庭的话:这就是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黑屋子!那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这辈子只有在那些梦***现过。带着心中说不出的烦恶,他干呕了两下。忽然一阵自内而外的颤抖从心房传递到他手脚的末端。他的肌肉连带着皮肤都开始失控一般抖动起来。就在这时,一只手摸索过来,将他的手轻轻握住。那手是如此小巧而光滑,是轻子的。两只手牵在一起,似有无穷的力量把江夏包围住,安抚他的躁动,让他在黑暗中看到了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