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序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01:07

|

本章字节:8574字


“你可真够现的!”叶广庭佯叹口气,“别人都没事,就你麻烦多。”


江夏在草地上躺了近半个小时才缓和了些。轻子一直在旁边给他慢慢地扇着风。


“我可跟杰西卡说了,”叶广庭接着损道,“这么好的实验室别闲置了,重新开业吧,咱这儿有好实验品。”


“也不知怎么我的反应那么强烈。”江夏眯着眼睛笑着自嘲。有一个问题压在心头没有解释,那就是为什么这间黑色的屋子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在梦里,他无数次如此真实地坐在那黑暗中,心中一样的烦恶不堪;唯一不同的是,梦中的黑屋子似乎总带有一丝光亮。是未关严的门缝透进来的光抑或是某种光源,他说不清。


“这间实验室曾经不止一次出现在我梦里。”江夏喃喃地说。


“啊?”轻子半信半疑,但显然很吃惊。


“你可能会问,天下黑屋子全一个样,什么也看不见。我怎么就能肯定是这一间。是吧?”江夏偏了下头看了眼轻子。轻子不置可否。江夏接着说:“是那种感觉,那种压迫感。刚才大门关上的一瞬间,我仿佛突然就跳回到了自己的梦里。”


“那么说你以前来过这里?”轻子问道,手中并没有停下为江夏扇风。


江夏停了半晌,摇摇头。说不清他的意思是没来过还是不知道,但没有人继续问。


“现在你们知道我的梦里出现过很多不寻常的图像了吧?”江夏仍眯着眼望天,“这些东西我没办法解释。我不知它们是梦还是记忆。”


“直到今天,我才隐约觉得它们也许并不是我的凭空臆造。它们曾经真实存在过,而且我也曾置身其中。也许我真的就认识你的姐姐和丁西武……我也一定认识你,轻子。”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轻子点点头,“那时候你和我姐姐是同事。你曾经狂热地追求过她。可是她却喜欢丁西武。”


叶广庭插嘴道:“而丁西武喜欢的人是你?而你……”


轻子又点点头:“我姐姐比我懂事早,接触的人多,也比我成熟得多。丁西武觉得她太……有些世故吧。而江夏却是喜欢可以照顾他的,像大姐姐一样的女生。”


叶广庭微微探了探头,瞥一眼轻子,面带坏笑。


“我现在听这些东西就像是在听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一样。自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江夏自言自语道。


“你……”轻子欲言又止。


“说吧,你有什么都说出来好了。我也希望把这些事情弄清楚。”江夏鼓励地看着轻子。


“我去给你们买咖啡去吧。”叶广庭说着站起身。


“没事儿,你就坐这儿听吧,也许你能帮我分析分析。”


周轻子犹豫了片刻,接着说:“就在两年前,你病了一场,我……”轻子低下头半晌,喝了口水:“你家人带你看了很多专家都找不到原因。后来你来了美国,醒过来了。但是那场病却使你丧失了将近三年的记忆。”


这句话太出人意料,江夏和叶广庭同时向轻子看去。


江夏跟叶广庭说过自己的那场病,但是丧失三年的记忆实在是匪夷所思!


“还记得我问过你多大了吗?”


叶广庭扭头看江夏。江夏仍木讷着,点点头。


“你以为自己今年二十四岁,实际上你已经二十七了。你来美国看病,苏醒后你以为自己才刚刚大学毕业,所以你毕业后在国内工作了三年的记忆都没有了。关于我姐和西武的记忆自然也没了。你的爸爸妈妈为了减少你心理上的阴影,就决定把你失去记忆的那三年从你生命中抹去。”


江夏挣了两下坐起身子,满脸狐疑地看着周轻子。他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狡黠的微笑来证明她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在开玩笑。而轻子的严肃和郑重让他没办法有丝毫怀疑。


“你爸爸托关系把你身份证和户口簿上的出生日期都改了,也一直刻意地混淆你记忆中一些重大事件的年代。知道你出了事的朋友只有我们几个,但是你爸妈还是帮你联系留在美国读书,让你暂时离开那块土地,这样对你身心都会有好处。事实上,你的病生得也奇怪,你之前所有记忆的相关年代都向后顺延了三年……”


“什么意思?”


“是你爸爸跟我说的,我看看啊,比如你告诉我,你哪年小学毕业的?”轻子大眼睛转了转,问道。


“一九九七年。”江夏想了一下答道。


“那一年国际上发生了什么大事?”


“香港回归啊!”


轻子笑了笑,说道:“这就对了,在你记忆里,你是一九九七年小学毕业。在你记忆里,你小学毕业的那一年香港回归祖国,对不对?”


江夏点点头,不知道轻子要说什么。


“你们是不是还参加了什么庆祝活动,比如篝火晚会什么的?”轻子继续问。


“那倒没印象了,我只知道我升初中那年香港回归了。”


叶广庭插嘴道:“我大概听明白了,你病好以后,记忆发生了错位。前面的记忆向后顺延三年填住了空缺。你其实不是一九九七年小学毕业,你一九九四年就毕业了。但是你就记着自己在一九九七年毕业,你就记着在香港回归那年小学毕业,对吧?”他顿了一顿,摸了摸头发,笑了:“我是要表达什么意思来着?刚才明明想清楚了,说出来怎么这么乱呢?”


轻子看看叶广庭,又转过脸看着江夏,没有说话。


江夏眼睛发直,他试图跟上轻子的逻辑,但是跟着跟着就想偏了,无法集中精神。


“看来这是天意。”轻子说,“你在美国的博士生导师碰巧做的是记录梦境的仪器,终于让你支离破碎地在梦里找回了这些记忆的片段。我见你终日被这些事情搞得很疲惫,就想还不如告诉你,这样你也许能好过一些。”


隔了好一会儿,江夏说:“我明白爸妈的苦心,可是三年的记忆,三年啊!怎么能说抹就抹得去呢?”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头,还按了两下。


叶广庭问江夏:“那这声学实验室呢?你来过吗?难道在你不记得的那三年中,你曾经来过这里?”


“这个我就说不好了,”轻子说道,“姐姐没跟我提过。那个时候我们几个人玩得很好,如果你中间来美国的话我们也应该知道的。”


轻子顿了顿,接着说:“况且,这是间声学实验室,江夏来这里做什么呢?”


叶广庭摆了摆手,说:“江夏生病的时候在医院住了多久才醒过来的?”


“不知道,他昏迷以后没多久就被送来美国了。然后我们就没了联系。也许你爸妈希望把我们也从你的生命中抹去吧……”


江夏兀自叹了口气,苦笑着。


“然后他自己就醒转过来了?”叶广庭显然对轻子的这个故事抱有很大怀疑。


“是我姐姐说的。她曾去家里看江夏。姐姐说江夏的病很奇怪,一切指标都和正常人一样,只是昏迷。”轻子转过头望着正在出神的江夏,“他后来怎么醒来的我们都不清楚,但是他真的不再记得我们了。”


叶广庭随轻子的目光看看江夏,又看看轻子,试探着问:“要不咱们吃点儿东西去?反正我是越听越糊涂。江夏你行不行啊?吃点儿稀的东西垫垫肚子?”


这时江夏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摸出来看了看号,是陈夕亭的。他没有接,把手机放回裤兜任它在里面响着。


江夏手撑地站起身,在裤子上拍了拍,向仍坐着的轻子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