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作者:刘振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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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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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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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4286字

“木头的意义。”


“什么?木头的意义?”


“我说你这块木头啊。”她指着我的脑袋,笑着说。


“我是木头你是什么?”


“我是木头的女人咯,笨。”


说着说着,到了一梁的住处,我说怎么不去边良家?


她说如果边良不叫她去的话,她不敢一声不响贸然去他家。


“为什么?”我说。


“因为他不喜欢我到他的住处,就这么简单。”


“哦,他是怪人。”


“对,怪人一个。”


一梁从店里出来,说有客人在等他弄头发,叫我们上阳台找小伊,她在阳台晒毛巾。


我们上楼,小凡说这楼梯真宽,浪费空间。我没说什么。出了楼梯口,小伊在翻毛巾,将每条毛巾翻过另一面,再用夹子夹好,她看见我们很高兴,说:“什么风给吹你们来了?还以为你们足不出户。”


“西南偏西,正好这个方向。”我说。


“听他胡说的。”小凡说。


“嗯,一梁也有点神经质。”小伊说。


小凡过去与她一边翻毛巾一边聊天,我看见一棵特别的盆栽,饭碗般大小,里面种了一棵花草,没有叶子,只剩下树枝,我过去折一下树枝看是否枯萎,幸好没有折断,太韧了,证明还活着且在生长,为什么没有叶子呢?我想问小伊这是什么花草,又不忍打断她们的对话。


“这些天都没有太阳,烦死,毛巾干不了。是了,昨天我跟一梁拿了结婚证。”


“真为你开心,伊姐。”小凡羡慕地说。我在想,结婚与拿结婚证有什么关系呢?


“嗯,小凡,你也快了。”


“我啊,他要当野人,是不是有了啊?”


“没有,我与他这么久从来都没有过,有点担心,一梁叫我用不着担心。”


“现在哪一个不是大肚子才结婚的?”小凡说。


“嗯,楼下有个女孩子也是上个月才结婚呢,五个月身孕了。”


“大着肚子举行婚礼岂不是难看死?”


“说不定到时你也是这样呢。”小伊边说边笑。


“我才不是呢,要是这样的话宁愿不举行婚礼,难看死。”


“孩子迫娘嫁啊。”


“是了,你们几时摆喜酒?”


“这个说不定,要看一梁怎么说。”


“嗯,这种事情要两个人商量。”


“他说可能回他家乡摆喜酒,再回来这里生活。”


“哦?为什么不在这里摆呢?”


“我也想不明白,反正听他的吧,哪里都是一样。”小伊满脸幸福地说。


我找个地方坐下来,感到有些无聊,没有参与她们话题的兴趣,倒想去商店看各种热水器。于是,我对她们说要去商店看热水器。小凡说不给我自己一个人去,叫我等她,或者到楼下等她。那我就到理发店等她们,便下楼,经过这条宽阔楼梯,我觉得没有一点浪费空间,相反,大方舒适,然后觉得奇怪,为什么老是留意这条楼梯呢?唉,这无聊的直觉。


一梁正为一个女顾客吹头发,我坐在专属客人的沙发看他弄头发。


前台一个女子给我端来一杯水,我说声谢谢。


她说不客气,再问我是否预约了发型师?


一梁转过头来跟她说预约了他。我点点头。


她“哦”了一声,微笑着退到前台的位置。


他右手拿着吹风筒对着左手不断拨弄的头发,反复摇摆吹风筒的角度,看久了会眼花。我将视线收回来,茶几上有几本时尚杂志,随便翻开浏览。有一篇文章介绍波波头,吸引了我,文章称:“1909年,巴黎一个叫安东尼?斯普里克沃斯基的理发师为伊芙?拉娃利尔小姐理发,她需要在舞台上扮演一个比自己实际年纪小的角色,于是求助于这个被当时巴黎人称作‘安东尼先生’的波兰理发师,希望他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年轻……”小伊就是剪着这种发型,留发长至肩膀,在边缘微卷,我想差不多,应该属于这种发型的范畴。而小凡的发型就是典型的梳马尾巴,刘海绕向一边,比较传统。我曾叫小凡也剪小伊这样的发型,她不肯,她说她喜欢现在的样子。我再也没有叫她换发型,只要她喜欢就好。


良久,一梁停下手头活,解开客人的围布,对她说已经弄好。那个客人对着镜子左右观摩一会,满意地到前台结账。他拍拍椅垫,叫我上来,我说不想剪头,留长一点再剪。他听了笑笑,向前台那个女孩说出去一下。于是,我们一起上来阳台。


她们还在聊天,我们上来并没有丝毫打断她们的谈话,一梁说:“这就是女人,聊上就难以停止。”


“我觉得很好啊,我就怕她们整天缠着我们,这是她们女人之间的空间。”


“嗯。”我们坐在阳台的另一边,一个废弃的沙发。


“这些天来渐渐变冷,没有阳光,所以毛巾难以晾干,要翻来覆去,小伊就是整天干这事。”一梁说。


“可能过几天就会下雨,到时更不好弄。”


“嗯,有可能,这里的气候进入这个月份就是这个样子,灰蒙蒙,每年都是这样。”


“你当然习惯这里的气候,你在这里好几年了啊。”


“去年没有下雪,整个月下冻雨,春节前后两个月最难受,当地人却习惯,我就是难以习惯,好在我的工作不用外出,就待在理发室,街道都是泥水,客人也懒得出来弄头发,几乎没有来旅游的客人,这个时候的生意最差。”


“嗯,季节性吧。”


“不过春节前两个星期非常忙碌,人人都要打扮一番过年嘛。”


“嗯。”那里都一样吧,我想。


不一会儿,前台那个女孩跑上来说有客人找一梁,他就跟着下去,我继续坐在沙发上看小凡与小伊翻毛巾,她们丝毫不当我存在,断断续续听到她们的谈话。


“在那个房子生活还真清静,生活用具齐全,跟在镇上生活没什么两样。”


“为什么柯唯不来镇上生活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距离旁边的村子差不多,他想种菜啊。”


“嗯,我有点喜欢你们的房子,说不定某一天我跟一梁也找个这样的房子呢。”说完她笑了一下。


“现在不是流行原生态住房吗?”


“这个小镇就是一个极好的生态圈,没有任何污染,我去过那些城市,那里的河流都是黑色的,臭气冲天。”


“我没有去过大城市,只去过县城,那里也很脏,很多一堆堆的垃圾,步行街还算干净啦。”


不一会儿,一梁上来,说客人走了,然后对她们说:“你们还当我与柯唯是人吗?晾我们在一边,你们俩只管自己聊天。”她们听了扮个鬼脸。


“你们男人也有话题嘛。”小凡说。


“算了,你们继续聊吧,我与一梁出去买热水器。”


“不行,我也要一起。”小凡说。


“那就走吧。”


“一起去吧,毛巾也弄好了。”小伊说。


“那就走吧。”一梁向大家招招手。


街道上,行人比阳光充足时明显减少,从这个月起到明年夏天基本没有从外地来的旅客,但有一些已经在这里住下来,为数不多。


一梁建议我买个煤炉什么的,烧煤经济,整天燃着,还可以取暖和烧水,小凡也是这样说。也许是这里的生活习惯吧,对煤炭这种黑色的泥土我可不想太接近。有一年,我跟几个朋友在一个小店吃饭,其中一个朋友去洗手间差点被煤炉毒死,因为那个煤炉就在洗手间里面,对这个经历心有余悸,再说冬天要关好门窗,一不留神就会出问题,荒山野岭,没有人发现就完蛋,我可不想吸一氧化碳而死。


“还是电热水器方便,用不着烧水这么麻烦。”我说。


“我就怕你到时会再买个煤炉取暖,温度将降到零度左右。”一梁说。


“嗯,我最怕寒冷。”听了我有些忧虑。


“怕什么,过完这个冬天就习惯,你还不是一样。”小伊盯着一梁说。


“嗯,习惯成自然,我刚来这时也害怕寒冷,现在习惯了,再说我用不着外出工作,你暂时也用不着外出工作啊。”


“对,我怕寒冷可能是心理因素,在其他地方也经历过这样的天气啊,没事的。”


“嗯,习惯成自然。”


“柯唯,我跟小伊去买生活用品和食物,然后在理发店会合。”小凡说。


“好,小心哦。”我说。


她们就到前面的小超市,我与一梁继续沿着这条街道走下去,那边有一间卖电器的商铺。


“要结婚啦?”我问他。


“没有多大感觉,应该的时候就做着应该做的事情而已。”他说。


“嗯,我们都三十几岁的人了,顺其自然吧。”我说。


感觉我好像在妒忌他,却不完全是这样。


“几年前,我与前女友私奔来这里,发现这个世外桃源的世界,以为可以与她在这里过一生一世,想不到,她父母追踪到这里,挟持她回去,留下我自己一个人。”他很轻松的口气,接着又说:“她回去之后,我没有立即回去,因为我发现我喜欢这里,过去的日子就像处于另一个世界,充满钢铁和水泥,冰冷,且容易受伤。”


“有阴影?”


“不能说是阴影吧,你看我现在多快乐?”说着他耸耸肩膀。


“想不到这个世界还有私奔者?”我想不明白,虽然现实发生的事情往往超出现实之外。


“怎么没有?这是一个古老国度披着现代化的羊皮。”他说。


“这样说似乎有点偏激,就你不幸地遇上这种事情,不能与他人相提并论。”


“可能吧,是我的不幸。”


“现代梁山伯与祝英台。”他听了哈哈大笑,接着说:“不知道边良在干什么?”说着他掏出电话打给边良,他们聊了一下。他说边良没空,不能来陪我们,改天再会。


“他有什么忙的?他白天不用上班。”


“应该也没什么事情吧,整天就待在家里听音乐,或管理一下酒吧。”


“你见过他的老板吗?他的同学。”


“当然见过,不过很少见,他没有来过我的理发店,听说他经常在县城活动,回来时也很少在镇上活动,他与边良一样高大帅气。”


“嗯,小凡说他俩是镇上最帅气的男人。”


“我同意。”


“他们为什么要来这个偏僻小镇?”我说。


“那一年,我在看《绿巨人》,那时还未认识小伊,边良常常到我家讨论各种古灵精怪的问题,他说他就像被小兽追逐的蚂蚁,然后四处躲避,于是,才找到这块森林。”


“关于他的身份?”


“多少有点联系吧,似乎又不全是,你看他坦然得像一面旗帜。”


“嗯,他的身上有一股不可抵挡的生命气息。”


“他是一个充满爱心的人。”


“对。”


说着,我们来到一间电器商铺,在里面转几圈,最后随便挑了个电热水器,然后老板叫来一辆小四轮车,说司机要跟过去给安装。装上车厢便回到一梁的理发店门口。他进去理发店上班,我在对面一个小卖部门口等小凡她们。司机说反正有的是时间,没事。便点着一支烟在驾驶室敲着方向盘,哼着流行歌。


发现在这里生活最重要的是摩托车,大多从村子出来的人都骑着摩托车,在各个商店之间穿梭,车上装载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各种颜色的塑料袋吊在车把,这与农作物丰收的景象会有什么关联呢?我想起第一次接受村民送的蔬菜,也是一个黑色塑料袋子给装的,突然间,为这种百年才能降解的塑料袋成为生活的必需品而郁闷。想着想着,小凡与小伊也回来,买了很多东西,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食物,我起身接过来,司机见我等的人到了,立即扔掉烟头,打开驾驶室的门,下来帮助将这些物品扔到车厢。我们跟小伊打个招呼便上车,与司机一起三个人挤在驾驶室,一路颠簸不断,好不易容才回到家。


司机看见我们的房子很是惊奇,老是问我为什么要到这里生活。我真的很不耐烦,帮忙搬下东西后真想赶他走,但是,他还要给我安装热水器,他进入我的房子,好惊讶的样子,说里面装修好舒适,像一座别墅。我才不管他说些什么,当他的助手,只希望他快点安装,他是一个多话的人,但没有其他的意思。


他说水压过低,但不碍事。我说这水管是从后面山腰的溪水中引来,水压当然低,加上又将水管升高一米,就更低。他说不碍事,不过在洗澡时须注意水的温度,因为水压过低,可能与冷水汇流造成不均匀,注意烫伤。听他说这番话,才相信他是电器铺的专业安装工人,我问他为什么不到大城市工作?他说这技术不算什么,除了农忙,在镇上开车接人送货,倒也可以解决生活,在外面那个奔波,现在这个年纪可受不了。在他离开时还取笑我娶了本地媳妇,让我哭笑不得。


我总想着如何调试好热水器,在洗手间弄来弄去,怕水压影响流畅度,这可是一个大问题,买了才发现。问小凡下雪时,小河会不会结冰?就是后面山腰的溪水。她说没有影响,小河一般不会结冰,我才松一口气。否则,在这个房子生活实在是笨蛋。


第二天,却意外的有了阳光,小凡说可能是今年最后一个太阳天。


她急忙将家里所有床上用品,布类纺织物重新洗一次,然后铺在草地上晒,好像一场不可预知的暴风雪埋伏在后面。我沿着水管到山腰的溪水检查一遍,牢固好各个环节,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下雨,溪水还是不断地从山上流下来,而且清澈、甘甜,不禁惊叹。


回来时经过菜地,还有一些没翻过的泥土,旁边一大堆木头。我叫小凡拿来铁铲,挖上一个个桩位,将木头与狗骨刺藤条***坑洞,埋上土,将菜地四周围起来,形成一个感观上的菜地,虽然没有任何一棵蔬菜,只有零星杂草。


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弄好,将晒干的衣物收回,天色渐渐黑下来,小凡正忙着做晚饭。


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真实的生活,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内,生活应该以我的意志进行才对,不应受其他因素左右,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吧。打开收音广播,重新搜索频道,不断弄着录音机,闪过一个电台,一下子又转向另一个电台,中间发出“嗞嗞……”声,小凡在厨房说干嘛不看电视呢?这种声音吵死人。我说最喜欢这种声音,这可是宇宙的背景声,她不以为然。还可以从这种声音中捕捉到音乐,她更不以为然地说:“不就是一个唱片可以解决了事吗?装唱片入去要听什么音乐都可以。”


“唱片是一个已经封闭的盒子好不好?”


说着取出录音机里唯一的唱片,一张金色的cd,一看就知道是个人电脑刻录的空白cdr,没有目录,我已经忘记这个歌手,只记得里面有一首英文歌《junkshopclohes》,并不想立即再听一次,边良说他喜欢在下雪天听这首歌,那就等到下雪再听吧。


“那你抱着这录音机睡觉啊。”


“不,我宁愿抱着你睡。”


“不是更喜欢‘嗞嗞’声吗?”


“不,我更喜欢你的呼吸声,像黑胶唱片发出的磨损声……吵吵……很是温暖。”


“我入睡时有这么吵吗?真的吗?”她从厨房探出头,惊讶地说。


“差不多吧。”我掩着嘴笑。


“耍嘴!”她说。


“你就不能浪漫一点吗?”我学着她曾经对我说过的口吻。


“哼,不理你,耍嘴。”说完她入去厨房。


“有人说我不够浪漫哦。”我接着说。


她真不理会我了,静静地做饭,传出碗碟的碰撞声,我也决定选择一个常常收听“旅游在线”的电台,传出一首怀旧味道浓郁的音乐,歌名《suckinsideofmobilewihhememphisbluesagain》,记得歌唱者就是大名鼎鼎的鲍勃?迪伦,流畅的旋律加上意象变幻的歌词,仿佛与他一起在各种时空中穿梭,带点流浪与无奈的味道。美国六七十年代的摇滚乐果然处于黄金时期,真怀念那个年代,那时我还未出生。


“这首歌的中文歌名怎样理解?”小凡突然在厨房里问我。


“《在莫比尔的小镇听着孟菲斯的蓝调》是不是这样译?就歌词里每小节的最后一句是歌名,这样译可以吗?”我说。


“随便吧,为何要翻译歌词呢?听音乐就听音乐嘛。”


“不,这首歌词很有意思,有一句:莎士比亚他就在巷子里,穿着他那尖头的靴子,提着马铃和一个法国姑娘在说话……很奇幻吧?”


“当你知道歌词后再听会有什么区别?”她说。


我想了想,这是一个关于命题与思想之间的问题,我是这样理解音乐:在于旋律与意义,之前我曾以英文不好迁就个人的经验,单纯感受音乐色彩,显然不够,但是这样会产生一种自我再创作,唉,想听就听吧,接着说:“没有多大的区别,当创作者的作品来到你的面前,它已经与创作者本身没有关联,我们以自己的理解去理解吧。”


“每个人看世界都不一样吧。”她说。


“嗯。”


“这是一首诗吧?”


“嗯。”我说。


“听完了,可以吃饭了吗?”音乐已经停止,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