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千年肉身(1)

作者:郎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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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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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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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624字

在位于拉萨贡嘎谢珠林的山顶上,有一座叫“谢珠林”的寺院。


“谢珠林”是藏语的音译,意思是“讲修洲”,属于格鲁派寺院,它于五世达赖喇嘛时期发展至最大规模,当时成立有显、密二院,有僧人五百多人,至今仍保存有五世达赖喇嘛的法座。


但是令这座寺院声名远播的,却不是五世达赖喇嘛,而是一具千年少女的肉身。


在西藏,人们把这尊肉身等同于“吉祥天母”的显身像,当作天母佛像一样供奉。


她是独一无二的,不仅是因为这尊肉身佛像在藏传佛教历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更因为她是整个西藏唯一一尊保存完好的肉身像。


她坐化于一千年前,圆寂时只有十二岁,圆寂后身体自然收缩至只有一个手肘那么高,如同婴儿般大小,呈度母坐姿。经过了岁月沧桑磨砺,十年浩劫过后,在色拉寺的钦则活佛亲自主持下,重修了谢珠林寺,才把山下一直自然露置于佛殿的肉身像迎至山顶的寺中,并将之置放在庄严精致的神龛里,配之以宝冠,披之以彩衣,供信众观瞻膜拜。


据钦则活佛介绍说,关于这尊肉身佛像的来历,还有一个难分真假的传说故事,并且被记载入了那本密经院的《阿底峡尊者传》中——


公元1045年左右,藏王佛德光于西藏佛法危难之际,置生命于不顾,以与其身相等的黄金秘密派遣使者去印度迎请阿底峡尊者入藏中兴佛法。当尊者在赴拉萨的途中时,经过了一条大河,河对岸的一位少女遥见尊者气度不凡,心生敬仰,随即欢喜地把头上及身上佩戴的所有饰物都取了下来,隔岸抛向尊者以行供养之礼。回家后,当她的父母得知女儿把所有贵重饰物都给了一位素不相识的僧人时,气得将她狠狠毒打了一顿。姑娘无法忍受,心中为得不到理解而感到痛苦不堪,竟然投河自尽,谁知河神又把她给托上了岸。乡人见到这情景,纷纷奔走相告,说她是妖怪附身,最后合力把她封于石洞中用烟活活熏烤而死。阿底峡尊者得知后,立刻以神通显现出少女的神识,显现她变身为度母投生于“兜率天”的情景,并且随即亲自做颂词赞叹少女以身命做供养的功德。直到此刻,人们才翻然醒悟,这才知道原来少女是吉祥天母为护持西藏而作的肉身显现,遂把少女的肉身像建寺供养,留存至今。


千百年来,在藏传佛教中,此尊菩萨像被认为是至圣至灵的。抛开别的不说,在世界各民族的古尸保存方法中,如埃及的木乃伊、我国塔里木的天然干尸、菲律宾群岛的穴岩古尸等,他们多是古人经过那个年代特殊的科学方法处理过,或者是地处极其干燥的环境下才能得以保存的,而且除冻土高原外,无一例外的都是干尸保存。


可是这尊肉身像,近千年来一直都是自然露置于外,并没有任何人为的保护措施。她所处的山南贡嘎地区,也就是古西藏版图中的扎溪勤汝地区,正好地处雅鲁藏布江大转弯处的河谷地带,终年雨量充沛,气候更是非同一般的潮湿。在这种气候下,一具已死肉身可以放置千年不坏,实在是不可思议的奇迹。或许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佛法修为的力量。


据钦则活佛介绍,在移动该肉身像时,发现她的关节仍然是软的,头发居然一直都在生长,并且脸部肌肤饱满,仿佛仍有弹性,头微低垂,双眼似开似闭之间,竟隐隐可见眼球的反光。


这尊独一无二的神奇肉身像也曾引来几批妄图偷盗者,包括境外一些私人雇用的有组织团伙,但是他们根本没有一个能够成功,几乎全是在走到山脚下突然身患恶疾,差点毙命,不得已只好打道回府,等到下次再伺机重来的时候,又是同样的情况重新上演,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保护着山上的肉身佛像。


不过,陈洪他们这支私人探险队,却醉翁之意不在此酒,因为跟他们眼前的这个目标相比,谢珠林的肉身像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吊不起他们的胃口。


谢珠林的肉身像存在于世不过一千多年,而他们要找的,是一尊超过两千年的肉身像。据说,从佛教传入西藏的时候,这尊肉身像便已存在,她的身上,藏着一个大秘密。据说,如果能找到这尊肉身像,将会改写藏传佛教的某段历史。


而陈洪的养父这些年来费尽心机地多方打听,终于确定这尊肉身像就藏在那个山庄里。听说,那山庄里不只有这尊肉身像,还有一些稀世的宝贝。


后来,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就泄露了出去,同样引来了一批妄图偷盗者,他们有的是想搬走那具超过两千年的古老肉身,看看她肚子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大秘密,而还有的人就是想偷盗山庄里的珠宝。可是,就跟谢珠林的肉身菩萨像一样,冥冥之中好像也有一股力量在保护着这尊肉身像,所有去找那个山庄的人都是有去无回,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一条漏网之鱼——这条漏网之鱼在临死前的那一刻,轻轻揭开了传闻的神秘面纱一角——


十八年前,藏东的一个天葬师在一次执行天葬的时候,碰到了他有生以来最为奇怪的一件事:那天早上,当他把一切葬仪准备好后,就开始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在天葬台的周围燃起了一缕缕熏烟,对那些“神鸟”发出召唤的信号,不一会儿,成群的秃鹫看到了熏烟,呼叫着向天葬台飞来。


可是就在那群秃鹫快要并拢双脚落在天葬台的那一刻,突然受到惊吓,扑啦扑啦惊慌地腾空而起,翅膀用力地摆动,飞快地离开了,只留下了几根飘落的羽毛。


天葬师大惊失色,一下子哆嗦起来,以为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他唯恐得罪神灵,于是急急忙忙在天葬台四周检查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出现。就在这时,一只冰凉冰凉的手猛地一下握住了他的脚脖子,那只手冷得刺骨,简直就像刚从冰窖里拿出来一样。


“是谁?”天葬师猛地受到惊吓,忍不住大喝出声,同时用力想把自己的脚抽出来,可是脚下那只手握得死死的,就像一个快死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你……听我说,”脚底下那个人抬起一张满是血污的脸,眼睛里似乎只剩下了眼白,可怜而无助地看着他,似乎是想寻求他的帮助。


天葬师一眼就看出这个人是混进这批尸体里的,感到很意外。他看了看这个人断裂的指甲和手臂上一条一条的擦痕,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人一定是事先抠住了墙壁的缝隙从下面爬上来,然后趁着他准备仪式的时候悄悄爬进来,混进那批尸体中。刚才那些“神鸟”就是因为发现有活人在,所以才被吓跑的。


这就更让他感到奇怪了:一个明明还活着的人,却要冒着随时跌落摔个粉身碎骨的危险爬上好几米高的天葬台,混进僵硬的尸体中冒充死人,难道,仅仅是为了找他帮一个忙?


“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忙?”天葬师蹲下身子,惊诧地打量着这个人。


“求、求求你!”那人依旧抓着他的脚脖子,更加地用力,几乎把他抓痛了,“用你的弯刀,割破我的喉咙,杀死我!因为只要我活着,那些秃鹫就不敢来吃我的身体。我是特意爬上来,希望被执行天葬的!”


“可是你明明还活着呀……”


天葬师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人就挥挥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贴在地面上,似乎已经疲惫至极,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遥远的天边,缓缓地嚅动着嘴唇,说道:“我希望,让那些秃鹫和苍鹰快点将我的身体吃干净,这样就能赎去我的罪孽,让我的灵魂和身躯都可以升上天国,尽早脱离那个可怕的噩梦!”


“噩梦?什么噩梦?”天葬师知道这个人一定碰到大麻烦了,好奇心更重,“你能不能把你的噩梦告诉我,看看我可不可以帮你?”


那个人收回目光看着他,冲着他露出一丝乏力的笑,像是在感激他的好意,在迟疑了片刻之后,他终于把他心里的那个阴影说了出来——他本来是一个藏族导游,名叫扎西。有一次,他接了一支旅行团,给他们当导游。这支旅行团自己制定了一条路线,扎西只要负责把他们带到正确的地点就行,但是他们制定的那条路线很长,从黄河第一弯的果洛地区,一直到雅砻江上游的甘孜州,几乎全部踏足。


经验丰富的扎西从一开始就看出这支旅行团并不是来观光旅游那么简单——他们无意中从旅行包中露出来的那些工具与设备、他们的言谈举止、他们的眼神和表情,完全不是观光客的表现。渐渐地,从这些人的只言片语中,扎西发现他们似乎是在寻找佛经上的一处地方,这个地方乃是格萨尔王受天命而建造的,那里不只埋藏着无穷尽的宝藏,还事关着一个佛教的大秘闻。扎西立刻醒悟过来,现在他们所走的路线正好全是当年格萨尔王生活和统治过的地方。


对这一切,扎西表面上装作毫不知情,暗地里却在伺机等待机会。


一转眼,他们已经走了将近一个月。这天傍晚,他们来到了德格境内的一处山谷,领队的那个大秃头似乎发现了什么,愣愣地四下打量着,数十秒后,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大声招呼其他人把包袱里的探测仪器赶紧取出来,开始工作。


就在他们专心致志埋头苦干的时候,周围突然悄悄地出现了一道“鬼打墙”!更为怪异的是,那“鬼打墙”里有一种哼哼唧唧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人在哭,但是再一听,那哭声似乎又不像哭声……就在这一片迷乱中,扎西感到胸口越来越闷,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禁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周围的人统统都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而他脚下踩的也不是刚才山谷里的那处地方。他看看身上并没有受伤,于是就支撑着爬起来找下山的路,没想到却一不留神摔落山崖,掉进了一处深不可测的地洞中。


在那个地洞中,扎西见到了他这一生到死都无法忘记的恐怖画面……


2


陈洪一口气将这个故事讲到了这里,后面的结局因为他也不知道,所以不得不停了下来。这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屋子里鸦雀无声,互相之间谁也看不见对方的脸,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谁也不知道谁的心里在琢磨些什么。


吕老板这才发现忘了点灯,于是站起身来打着火机点亮了那盏煤油灯。煤油灯在长街上就算是奢侈品了,只有吕老板一个人才用得起,客人们的房间里点的也不过是白蜡烛而已,而且那些白蜡烛细小得只有小拇指那么粗。


屋子里有了光亮,黑暗中的人们才不会觉得局促。吕老板慢悠悠地回到座位上,看着陈洪问道:“这么说,那支旅行团十八年前在德格境内发现的山谷,就是这里的后山?”


“没错。”陈洪点点头,“他们说不定还住过你的客栈呢,你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吕老板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住过我这个小破客栈的人太多了,再也没有回来的也太多了,再说都是十八年前的事了,我实在没有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