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郎芳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4:06
|本章字节:10562字
吕老板走了以后,花凄凄让人收拾了一顶干净的帐篷,安排人领洪力他们去休息。
他们住的那顶帐篷在祭台的东北角,正好一掀开帘子就可以看到花凄凄住的地方。洪力一看心里就明白,花凄凄故意留出这顶帐篷给他们住,目的是为了方便监视他们的举动,怕他们偷偷地把那个凶手带走。
“老大,你看那个东西!”胡子刘突然从后面冲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顺着胡子刘指的方向,洪力才看见在紧挨祭台的边上,立着一尊小小的石像。猛一看那石像的样子,好像是一只猴子,但是再仔细一看,才看清楚那其实是一个被捆住手脚的人的样子。
“这石像手和脚都被绑着,又跪在地上,估计是个囚犯。真奇怪!我还从没见过给囚犯刻石像的,也不知道这石像是不是照着真人的样子刻的。”胡子刘边说边向着那石像走去,“老大,你说这石像会不会是哪一朝的古董?”
“有可能。”洪力也跟了过去,“如果年代久远的话,这个石像肯定会值不少钱。”
“这块石像真的可以卖钱?”看洪力和胡子刘都对这个小小的石像那么感兴趣,央巴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这你就不懂了。”洪力知道少数民族对汉族的古董文化不是很了解,于是指着那尊石像给他解释起来,“像这种造形古怪的石像,一般来讲背后都有一个典故,十有八九是为了纪念某一个历史事件而打造的。而如果这个被绑着的人,在历史上记载是有一定地位和背景的,那么,这尊石像可能会比一尊金子打造的雕像还值钱。”
“他姥姥!这些愚昧的村民真是暴殄天物!把个这么值钱的玩意儿就这么随便乱扔,太气人了!”他们这时都已经围在这个奇怪的石像旁边了,胡子刘伸手就想去搬动石像的底座,“把这个拿回去送给吕老板,他一定喜欢。”
这时,有个女村民急忙从他们身后赶过来阻止:“这个石像是用来镇守祭台的,你们不能乱动!”
“嘿嘿,我只是想试试它有多沉。”胡子刘一看人家急眼了,赶紧松开手,不好意思地对那女村民笑笑。
“姑娘,这个石像是从哪里搞到的?为什么用它来镇守祭台?”女村民刚才的话倒是引起了洪力对这个石像的注意。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是以前从村子里逃走的一个叛徒。”女村民见他们没有恶意,这才放下心来,并且用手朝祭台的另一边指了指,告诉他们,“那边也有一个,和这里的这个一模一样。”
“等等!老大,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石像的脸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胡子刘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石像的脸,突然从嗓子眼里“咦”了一声,然后回过头来,吃惊地盯着央巴,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和那尊石像之间来回比划着,“央巴,你……”
“我?”央巴不知道胡子刘想说什么,也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央巴,这、这石像刻的人……不就是你吗?”胡子刘憋了半天,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我?”央巴吓了一跳,没想到胡子刘会迸出这么一句话来,一脸的哭笑不得,“胡子兄弟,你是不是看走眼了,这石像刻的人怎么可能是我呢?”
“老大,你来看,”胡子刘见他不信,就把洪力拉过来做证,指着那石像的脸,“你看看,这两条眉毛,还有这个鼻子、这张嘴,还有它的眼睛……”
洪力细细地打量着那张石像的脸,越看越禁不住心里一阵阵吃惊,最后眼里也现出和胡子刘一样的怀疑之色:“央巴,老刘说得没错,这石像的确跟你一模一样,你以前是不是到过这里?”
央巴这时也看清了那石像的眉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表情:“这个真的不是我!我从来都没有来过这儿,不信,你们可以问这个姑娘。”
央巴说着又拉住那女村民问:“小姑娘,你跟他们说,你以前有没有见过我。”女村民看了看他,很肯定地摇摇头说:“没有。”
央巴这才舒了一口气,无辜地耸了耸肩:“你们相信了吧?我真的没有到过这里。这个石像可能也就是碰巧刻得像我而已。”
“姑娘,这个石像放在这里有多久了?”洪力虽然相信了央巴的话,但还是对这石像的来历感到很有疑问,“你们说这是照着一个抓回来的叛徒的样子造的,那这个叛徒是谁?还记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村子里其他人也不知道,连首领都不知道。这个石像是从好几辈之前就在村子里传下来的。”女村民边说边回头看,一脸为难的神色,“你们快点进去休息吧,这个祭台一般是不让陌生人靠近的,要是被首领知道我把你们带到这里来,我就会挨罚的!”
“好吧,咱们回帐篷去吧。”洪力知道女村民口中的“首领”就是花凄凄,而花凄凄的心狠手辣他是听羊婆婆说过的。为了不让女村民为难,他赶紧招呼大家离开,但是他却故意走在最后,趁着别人不注意又转过身细细打量着那个石像——他越看越觉得,那石像连眼神都跟央巴一模一样!
不知怎么搞的,他突然想起了昨晚在木头客栈房顶被央巴开枪打死的面具人——面具人临死前,伸出一只手指着央巴,说了一个“你”字,很明显这是一句没有说完的话,那么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呢?实际上,当时他看到面具人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感觉:面具人好像认识央巴。
这个央巴,到底又是什么来历?他那个“寺院杂工”的身份后面,是不是还有另一个身份?为什么一个杂工会懂得密宗的内息修持法?他真的跟这个村子、跟这个石像一点关系也没有吗?村子里这个以逃跑的叛徒为原型刻出来的石像,为什么跟央巴的相貌完全一样?
又或许,央巴可能跟这个石像有某种秘密的联系,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而已?无论如何,洪力都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这石像的脸简直就像刚从央巴脸上取下的石膏模,分毫都不差,连眼神都一样,难道在好几代人之前,这个村子里曾经有一个长得和央巴一模一样的男人?
可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连眼神都一样的两个人呢?而且,还是隔了好几代之后又出现的,这个也太神奇了。
最让人觉得费解的是,他们为什么会用一个叛徒的跪像来镇守祭台?
他一边打量那个石像一边在心里做着猜测,不知不觉掉了队,扭头一看,才发现其他人都已经走到帐篷里去了。正当他加快脚步跟上去的时候,突然看到胡子刘一掀门帘又从帐篷里跑了出来,着急地冲他直挥手:“老大,快来,莫扬又昏倒了!”
2
莫扬躺在椅子上,脸色苍白,身上盖着一块毡子,在被胡子刘十分粗暴地掐了几下人中之后,终于慢慢苏醒了过来。
“莫扬,你是不是不舒服?”洪力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但是并没有觉出他有发烧的迹象。
“我没事。”莫扬支撑着坐了起来,精神好像好转了一些,“其实刚才在你们围着那尊石像看的时候,我就快支持不住了,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窜来窜去,胸口发闷,耳旁全是嗡嗡的声音,整个身子都在往下沉。我当时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感到害怕极了,可是你们都在围着那个石像看,没人注意到我……”
“莫扬,你想起什么了?”洪力倒了一碗温水,递到他手里,又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汗。
“刚才,当我跟着你们走到那祭台边上的时候,我突然闻出了那里有一股呛鼻的血腥味,那味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掉!”莫扬端起杯子中的水喝了一口,然后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
——一年前,我和哥哥来到这片山谷里去找那个神秘山庄。当时我们手上只有一张东拼西凑的简陋地图,等到进入山谷以后才发现地图上的很多标志都是错误的,有的甚至无迹可寻。我们就像两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山谷里乱转,最后不知怎么搞的就来到了这个地方,见到了这个村子。
那个时候,正好是晚上,村子里好像在搞什么祭祀仪式。在祭台的中央升着一堆熊熊燃烧的大火,一个瘦弱的女人站在祭台上的一张小木桌前,双手合在胸前,紧闭双眼,像在默默祈祷。她看起来那么安静,就好像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可是与她的安静不协调的,是祭台下方的那一群人——这一群人大概有一百多个,看穿着打扮,似乎是来自不同的地方,其中甚至还有两三个外国人,他们全部被捆住了手脚,混乱地围成一堆,身上的衣服已经烂了,脸上和身上全都被打得皮开肉绽。他们的嘴里全都塞着破布,只是睁着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拼命地向着祭台上那个女人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哀求她放了他们。
我和哥哥吃惊地盯着眼前这一幕,在我们心里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一百多个人将要被作为祭品,活活杀死。
虽然我们也感到很害怕,但是却又忍不住好奇心,于是继续躲在一边偷看。哪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实在远远超出了我们所能想到的极限,已经不是用“恐怖”这两个字可以形容的——那个女人在祷告结束以后,缓缓地走下了祭台,走到那一百多个人中间,挨个打量着他们。而那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停止了喉咙里发出的那种呜呜的声音,一眨不眨地仰头看着那个女人,像是在等待她宣判最后的结果。那女人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突然伸出一只手爪,左右挥舞,狠狠地向他们的脸上抓去!她的眼里闪着凶残的光,就像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只用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那一百多个人的脸就全部被抓破了,他们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脸上的条条血印是那样地触目惊心。
我当时已经惊恐得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躲到哥哥的身后不停地吐,哪知道,这一幕还刚刚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更残忍的事情还在后头。
那个女人在抓破了他们的脸之后,扬了扬手,说了一句话:“好了,把他们拖上去喂麻卡吧。”她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几个穿着黑色斗篷,头脸都被遮住的人窜出来,架住了其中的几个人,不由分说就把他们拖上了祭台。那祭台的一边还放着一个十分巨大的铁笼子,用一块黑布从头到脚蒙着,也不知道里面关着什么东西。
然后,有一个穿黑斗篷的人走到那笼子跟前,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掀开了那黑布的一个边角,打开了铁笼子的锁,然后迅速地往旁边让开,放出了里面关着的那个东西。
由于我和哥哥藏身的地方正好对着那个铁笼子的侧后面,所以无法看清铁笼子里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听见地上有铁链子哗啦哗啦挪动的声音,那声音很响很响,然后我们依稀看见有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从那铁笼子里慢慢地走了出来。那黑影像铁塔一样高大,它蹲在被拖上来的那几个人身边,随手就抓起了一个过来,就好像抓起一只小鸡一样轻松。那个被抓起来的人身子悬在半空,不停地挣扎,但是它只是拉住那人的头和腰轻轻地一折,那个人的骨头就断成了两截,浑身像煮软的面条一样耷拉着,于是那黑影就把他送到了嘴边……
在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身上所有的汗毛都炸开了,头皮阵阵发麻,大脑一片空白,连动都不能动了,只是呆若木鸡地听着耳旁那些骨肉被牙咬碎的声音,似乎闻到山谷的上空全是那些难闻的血的腥味。
就在这时,我听见那女人说了最后一句话:“等麻卡吃饱了,别忘了把它关回笼子里。”
莫扬说到这里,忍不住发出了哽咽的啜泣声:“那个女人的声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就是刚才帐篷里的女人!”
“花凄凄?”洪力一皱眉。
“他姥姥的!这个女人可真狠!居然一下子干掉一百多个人!”胡子刘嘴上说得义愤填膺,腿却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莫扬,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你和你哥哥有没有被她发现?”洪力开始怀疑莫扬后来的疯病并不是因为去了那个山庄,而是在这个村子里就已经落下了。
“她并没有发现我们。”莫扬摇摇头,“我们当时已经吓得快不行了,尤其是我,基本上已经不能走路了,于是哥哥把我背在背上,悄悄离开了那里。我们又在山谷里摸黑走了一段路,我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哥哥就把我放下来让我自己走。我记得我当时看了看腕上的夜光表,是晚上十一点多。”
“我们本来打算先回到客栈休息,第二天再接着来山谷,可谁知却遇上了‘鬼打墙’,怎么也走不出来。而且那‘鬼打墙’里还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个人在里面说着什么一样,又像是哭又像是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哥哥竟然禁不住眼皮打架,哈欠连连,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等我们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另外一个地方了。”
原来那“鬼打墙”会把人催眠?这无疑又是一个重大发现。洪力心里一动,特别留意地问了一句:“你们醒来的时候,那一夜过去没有?”
“没有。”莫扬很肯定地说,“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又看了看表,日期没有变,还是那一天,但那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刚好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莫扬。”洪力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发现自己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脸上的神色由惊变喜,激动地一下子抓住他的手,“你全都记起来了?这么说你的病好了?你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