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湘想想接过了钱：“那我先拿着了，有了钱一定还你。”“不着急。其实吧，二姐夫人挺好的，他顾家说明他孝顺厚道，咱爸妈有时候看不到他的优点而已。”小沫一直觉得二姐夫挺不容易的。小湘苦笑着说：“他这优点吧，就是挺费钱的。”小沫抿嘴笑了：“你可真有创意啊。”

小湘转念一想，问道：“你上次见的那个什么李总，怎么样？”小沫撇嘴说：“我顶烦殷小潇同志给我介绍男朋友。”

小湘笑了：“这又是没看上，你都快30了，又是个博士，你可怎么得了哦。”“其实吧，二姐你要是没有爱管闲事这个毛病呢，你就完美了，拜托你别和他们一样庸俗，行吗？”小沫对相亲这件事倒是无所谓的态度。

小湘感叹道：“我都快是孩子他妈了，我庸俗也正常。你别不信，女孩子不管多能干，最后还是要找个好男人嫁了才是正经事。”

“你先把自己家这个好男人管理好吧。”说着话，小湘妈喊吃饭，问她们姐妹俩在那儿说什么，小湘抢着说：“叫她快点找个好人嫁了。”

小湘妈就说：“不能跟她提这个事，现在她的事情啊，我们都不想管了。任谁都看不上，她就是成心的。”

小沫只顾着吃饭：“那你们就别管我了，放过我吧。拜托殷小潇别再给我介绍男人了。”

小湘妈说：“那李总有那么差劲儿吗？人不就是个子矮点，有点谢顶吗？”“什么？个子矮，还谢顶？这不能要啊，咱们家小沫好色。”小湘瞬间倒戈。

小湘妈不以为然：“人家事业有成，成熟稳重，就是这长相稍微差一点，但也没到很难看的地步。这看人不要光看表面。杜少良长得倒是不错，可是其他方面还真不好说。”

小湘眉头又皱上了：“您怎么又说到他身上去了？”

小沫说：“事业有成有什么用啊？跟人过一辈子，又不是跟钱。我二姐夫挺好的，我就乐意找二姐夫这样的。”

小湘妈说“：这可不行，我们家一个这样的已经吃不消了，还再照着样找一个？”

彩霞终于出院了，少聪一大早找了一辆三轮车，说要拉彩霞回家。少良爸直骂：“这三轮能坐吗？再坐个好歹出来。”

少良妈扶着彩霞说：“别理这浑小子，叫你爸给叫出租去。”少良爸忙不迭地跑到大门口拦出租去了，少聪推着三轮：“这三轮怎么就不能坐啊，我骑稳当点，再不，咱推着还不行吗？”

少良妈说：“你把行李拿回家，我们坐出租去。彩霞啊，你慢点啊，可不敢再伤着。”

少聪觉得好笑：“得，这下成娘娘了。”晚上，彩霞靠在少聪怀里幸福地笑着。少聪说：“这下咱家你最大了，把我爸妈给乐的啊，你看我妈今天这通忙里忙外的。”

“以前呢，以为我生女儿，叫我打胎，现在知道是个男娃，立刻就不一样，你爸妈啊，就是重男轻女。”

少聪不以为然：“你生这闲气干什么，他们重男轻女没关系，你现在肚子争气，好家伙，给我生个大儿子。我爸妈越重男轻女，对你就越好。”

彩霞得意地笑着：“别老摸我肚子，小心咱儿子不乐意。”少聪赶紧缩手：“我这不是高兴吗？想吃什么，我叫妈给你做去。”

彩霞想了想说：“我想吃凉面。”少聪说：“真好养活，得，叫妈去做。”彩霞又说了一句：“多放点醋啊。”

少聪乐得咧开嘴直乐。

小湘这天跟领导请假回来，回到办公室就有点垂头丧气。倪燕青关心地问：“真只给批四个半月啊？”

小湘无奈地点点头，倪燕青说“：你要是再申请病假呢？其实也扣不了几个钱。”“提了，领导说一个萝卜一个坑，实在腾不出人手，叫我克服一下困难。”小湘坐在位子上唉声叹气。

倪燕青凑到小湘耳朵边说：“有人嘀嘀咕咕地在背后说你这段时间老请假，估计是领导听见了。”

小湘苦笑了一下：“我人缘怎么这么差啊？”“不是你人缘差，是你条件太好，有人怕你竞争领导职务。”倪燕青一语道醒梦中人。

“我要想竞争，我还拣这个时候生孩子啊。我又不想当领导。”小湘对这些倒是毫不在意。

倪燕青说：“你是想当家庭妇女啊，可是人家以为你想当领导。关键是你挡了人家的路，学历、资历、职业资格，你全有，想不碍人家的眼都不行啊。”

小湘摇了摇头：“我是真没想过。”

回到家聊起这个事情来，小湘跟爸爸说：“一个阶段一个中心任务，我现在是生孩子的阶段，没想那么多。哎呀，要是能让我休一年病假就好了，您帮我说说去呗。”

“你这个想法就不对，在单位里么，虽然不要费尽心思去争去抢，但工作上的进步还是必要的。你可不能一生孩子，就真的成了家庭妇女了。”小湘爸一向希望孩子上进。

小湘妈说：“你这孩子啊，就没体会到你们领导的好意。”

小湘不解：“他都不许我休病假，还好意？去年我们单位赵会计生孩子，直到现在还没上班呢。为什么就不批准我？想不通。”

小湘爸说：“你想想，你回家休一年，等你回去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你现在好不容易在单位熬了几年资历，这么放弃了，不可惜吗？你们领导这是为你好，你就不该选这个时候生孩子。”

小湘可不想为了工作错过了生孩子的黄金年龄：“我都33岁了，还不生，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小湘妈说：“国外40岁生孩子的都有，不知道你着的什么急。不过呢，这个话现在说也晚了，这孩子眼看就要落地了。生了孩子，赶紧把身体恢复好，全力以赴干工作去。”

小湘郁闷极了。小湘爸站起来回书房了，小湘妈提了包，说要出去做头发，叫小湘一起去。小湘说累了，不去了。

等爸妈都走了，小沫凑过来说：“别听咱爸妈的，咱爸当官有瘾，结果现在咱们家只有你继承他衣钵了，他就想叫你好好发展发展。”

小湘苦笑着说：“你看我是那能发展的人吗？说实话啊，当初我毕业吧，是真不想进机关。我其实挺喜欢当老师的，可咱爸非说进机关好。”

“要说机关呢，也没有什么不好。你不看现在我们同学都挤破头了考公务员呢，你这是金饭碗。但是你这个性吧，还真是不适合在机关混。”小沫也不喜欢机关工作。

“可不是吗，你都比我强。对了，你找工作的事情有着落了没有？”提到这个，小沫就头疼。“咱爸非叫我考公务员，这几天忙着给他的同事打招呼，烦都烦死我了，我是坚决不当公务员的。”

小湘说：“那你想留校啊？也不错，女孩子当老师，又轻松又自在，还有两个假期。将来结婚生孩子，多稳定啊。”

小沫咂嘴笑着：“你的人生就是老公孩子热炕头啊，怎么也不像名校毕业生的做派。我可不想一辈子就图一稳定，人生应该是精彩的。”

小湘看着她这个可爱的妹妹说：“你想怎么精彩啊，轻松自在，有老公有孩子，这还不够精彩吗？”

小沫乐了：“拜托您老，别现在就想着退休以后的美好生活。我啊，我想出去闯闯，到外企去。悄悄地说啊，我投了好多简历到北京、上海那边的大公司，还有深圳我也投了，已经有两个公司给我回音了。”

小湘张大了嘴巴：“女孩子去外企太累了。我们也有同学去外企，后来都回学校当老师了。”

小沫坚持自己的想法：“外企有外企的好处。”晚上，小湘要打车回家，小湘妈不放心：“你叫杜少良来接你。”小湘说：“他忙着呢，天天陪客户吃饭。”

小湘妈有些不满意这二女婿：“你都快生了，他怎么这样呢？工作再忙也得照顾老婆孩子啊。”小湘说：“行了，妈，他也是想多挣点钱。我打车回家，不费事。”

送走了小湘，小湘妈说：“什么都替杜少良想，这个孩子真是的。”

云姨说：“咱们小湘是厚道，三个孩子里，就数她心眼最少。这个杜少良啊，也不知道是哪世修来的福气。”

“哪世修的也得他知道个好歹，我是真担心小湘啊，她太顺着杜少良和婆家那边了，早晚有一天，这得顺出事来。”小湘妈忧心忡忡。

回到家时，少良已经在家了，小湘很意外地问：“你今天不是要陪客户吗？”少良殷勤地接过小湘的手袋，跑前跑后地伺候着：“天大的事我也得把老婆伺候好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呢，我还想去接你。”小湘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果然有几个未接电话。

少良捧了一杯牛奶过来，小湘在沙发上坐下来，直叫脚疼：“我这脚肿得特难受，唉，现在走路都看不见自己的脚了，别扭。”

“我给你揉揉，等熬过这半个月，咱儿子出生了，你就好了。儿子啊，你可别乱折腾妈妈。”少良温柔地抚摸着小湘隆起的肚子。

小湘很满足地享受着少良的按摩。少良说：“明天你不上班了吧？”小湘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少良说：“我妈说了，彩霞身体已经稳定了，叫我爸看着，她明天就过来伺候你。”

小湘一下睁开眼：“啊？你妈要过来？”

少良说：“意外吧，我妈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

小湘斟酌着说：“其实呢，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不让人放心的，彩霞要是需要人照顾，你妈就不用来这儿。我这儿还有云姨，她会过来做饭给我吃的。”

少良说：“那不一样，我妈是孩子的亲奶奶，再说，我妈确实是不放心你。”小湘无奈地说：“那要是你妈走得开，想来就来吧。”

少良纠正说：“是来帮我们的，我妈不放心你。”

小湘有点不耐烦：“好好，替我谢谢你妈。其实呢，要是真走不开的话，真不用来。云姨、我妈和月嫂都会照顾我的。”

少良有点不高兴了：“我说了，那不一样！”看见小湘的眼角开始往上翘，少良下意识地闭住了嘴。小湘看了他一眼，见他不说话，也就不言语了。

小湘妈知道了这事说：“他妈妈要来就来吧，你也是，别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我们是能照顾你，那她也不能当这是理所当然。她乐意来，就叫她先照顾着，我们搭把手就行了。我和云姨也不可能住在你那边不是？”

小湘和倪燕青吃饭的时候也开始抱怨：“非把一件简单的事情弄得这么复杂，我觉得我妈和他妈都不省心。”

倪燕青笑着说：“你妈这是为你好，我觉得你有时候吧，对自己老公的要求太低，对自己爸妈的要求太高。”

“我有吗？我只不过觉得，我妈明明有时间，何必非叫他妈来呢？”小湘是真不想少良他妈过来住。

“我生孩子的时候，跟你的想法一样。后来你猜怎么着，我妈来帮我带孩子带了一年，人家爷爷奶奶还说是我们家不许他们带孙子，人家还一肚子意见呢。到头来真叫他们来，他们又不来。”倪燕青对这婆婆是一肚子的不满意。

小湘咂咂嘴：“你婆婆真厉害。”倪燕青反问道：“你以为你婆婆就不厉害？”

6

第二天一大早，少良妈就出现在小湘家了。小湘还没有睡醒，就被少良妈的动静给吵醒了。穿上衣服出来一看，少良妈正在厨房里炖着排骨汤，看见小湘起来了，她说：“你赶紧把衣服穿着啊，受凉了可不得了。”

少良妈跑到阳台，拿了一件衣服披在小湘身上。小湘觉得热，又拿下来：“妈，我不冷，心里还觉得燥热得难受呢。”

小湘倒了一大杯凉水要喝，被少良妈一把给夺下来了：“哪能喝凉水啊？”少良妈换了滚烫的热水给小湘：“不能受凉啊，凉水伤胃的，喝水一定要喝开水。”小湘端着滚烫的水有点尴尬，站在那里喝又不是，不喝也不是。趁少良妈不注意，小湘把开水一股脑倒进了厕所，又接了一杯凉水喝了。

吃过了早饭，小湘习惯性地坐到电脑前，想上网看看新闻，少良妈跑来说：“不要在电脑前啊，那东西有辐射，对孩子不好。”

小湘赔着笑说：“妈，我就收个邮件，就一会儿。”少良妈说：“一会儿也不行啊，对孩子真不好的。别任性了，赶紧关了。”

不一会儿，少良妈又端了一碗汤过来：“来，喝点汤，鲫鱼汤。”小湘诧异：“妈，刚吃过早饭，我吃不下。”“你不吃，孩子要吃啊。快吃啊，一凉就腥。”小湘很无奈地在少良妈的监督下把汤给喝了。

中午吃饭时，少良妈端了一碗鸡汤出来。小湘眼睛直发愣：“妈，上午吃了鲫鱼汤了，中午又吃这个，太油腻了。”

“你不懂，要生孩子了，就要多吃，不然哪儿来的力气生孩子呢？农村女人生孩子，没有这个条件，人家还一顿吃10个鸡蛋呢。”

小湘显然被吓着了：“不会吧，10个鸡蛋怎么吃啊？”少良妈笑着说：“吃了就有劲儿生孩子了。”

下午的时候，小湘在午睡，少良妈又端进来一碗桂圆茶。小湘说：“妈，我实在吃不下了，您先放在那儿吧。”少良妈不依：“那可不行，这个桂圆茶啊，是一定要吃的。我们乡下女人生孩子前就得吃这个，补气补血。快吃吧。”小湘苦着脸，无奈地看着少良妈。

到了晚上，少良妈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小湘跟少良在卧室里嘀咕：“你妈来这里了，彩霞怎么办呢？”

“这不用你操心，他们自己安排去。”

“我是怕彩霞有什么想法。其实吧，我这边真的没什么，你妈来不来都没有关系。”

少良可不爱听这个话：“我妈可是一门心思来照顾你和儿子的，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小湘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我说话怎么了啊？”“你说我妈来不来都没关系，这什么话，我妈可是儿子的奶奶。”“谁又说她不是了呢？你这人听话怎么老朝歪处想？”

少良告饶：“好了好了，我妈都来了，你就别多说了。多一个人照顾你和儿子，有什么不好啊？”

“别一口一个儿子的，我可没打包票一定生儿子。”“好好好，不管儿子女儿，你现在都好好地养身子，别这么大气性。”正在这时，门铃响了，少良妈赶紧跑去开门。少良爸大包小包地扛着东西站在门外，少良妈奇怪地说：“你怎么来了？”少良爸把东西搬到厨房，接过少良妈端来的茶，喝了一口才说：“良子他奶知道良子家的要生了，给准备了这些东西，叫我送过来。”

少良妈撇嘴：“这大热天的，他奶倒想得起来叫你背这些东西上城里来，快坐下来喘口气。”

“这是为咱孙子，再热我跑得也值得。你看看，这小米，都是自家地里的，熬粥可香呢。还有这两只鸡，他奶自己养的。”

少良妈笑眯了眼：“看你，为了大孙子，乐成这样了。”少良爸说：“他奶知道要抱曾孙了，可高兴了。”“他奶就是喜欢男娃，封建思想。男娃女娃还不都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呢？她要生个女娃，就是给我2万块钱，我也不跑这一趟啊。”少良爸提着两只鸡从阳台出来，少良妈问：“你干啥？”

“这两只鸡得放到厨房去，找个纸箱子扣上，放在阳台上，明天一早准打鸣。”少良妈找了个废纸箱把两只鸡扣上，又抓了一把小米喂鸡，一边还说：“养这个可得小心。”她知道小湘怕鸡，上次小湘就被鸡给吓着了。少良爸说：“养不了几天，而且她现在又不进厨房。”

第二天下午，倪燕青来家里看小湘。少良妈特热情，端茶倒水地招待倪燕青，搞得倪燕青特别不好意思：“伯母，您别忙了。”

少良妈说：“你们聊，你们聊，不用管我。”倪燕青嘴甜：“您这又做好吃的呢，小湘，你可太有福气了。”

少良妈乐得合不拢嘴：“晚上在这儿吃饭啊，我烧的草鸡汤，外头可吃不到。”等少良妈进了厨房，小湘悄悄和倪燕青说：“我现在可真发愁啊，我婆婆是满心欢喜地跑来带孙子的。”

倪燕青不解：“这有什么可愁的呢？我还不信了，你给她生个孙女出来，她还能掉头就走？我看你婆婆人也不错啊，不至于。”

“那可不好说，反正我预防针已经给杜少良打过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管用不管用。”

倪燕青赶紧说：“你可真够实在的，你啊，就该什么都不说，你现在给他打预防针，搞不好他到时候还说你故意骗他呢。”

半夜里，小湘醒了，想喝水，看见少良睡得像个小孩子，不忍心叫醒他，自己就扶着床下来，走到客厅的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一转身的工夫，她觉得脚底下好像有个软绵绵的东西，小湘用脚一踢，这团东西噌一下飞起来，一团黑影朝小湘扑过来，小湘吓得“哎呀”大叫一声，水杯摔在地上，人也坐在了地上。

少良妈听见动静，赶紧跑了出来：“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小湘大叫着和那团东西搏斗着，少良妈一把上去抓了过来，原来就是少良爸带来的鸡。少良妈叫起来：“哎呀，可不得了了，这鸡怎么跑到客厅里来了！”少良听见动静也起来了，跑到客厅一看，小湘披头散发，话都说不出来了，少良赶紧过去搀扶她。小湘叫着：“你别动我，快点打120，我肚子疼得厉害。”少良妈看见小湘两腿之间流出了血水，吓得大叫：“良子，别动她，赶紧打120啊。”

救护车呼啸着开进了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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