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江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6:24
|本章字节:13320字
谭客卿和薛丙一二人为了救出谭炎,找来了潘九。现在的谭宅依旧终日有日本宪兵戒严,回宅内已经不可能了。薛丙一把潘九秘密地约到了盛丰茶楼的后院,共商大事。
“恩公,您找我有啥要事儿?尽管说。”潘九恭敬地说道。潘九身材魁梧,浓眉大眼,腰间别有双枪,相貌装扮一副侠客风范。
“实不相瞒,邀你前来却有要事……我的一个好友的儿子犯了事儿,被关押在城北关押所内。我想请你帮忙混进去,和所里的一个何姓朋友里应外合救出那人。”薛丙一叹道,“唉,我知道此举很危险,可是我认识的人里实在没有谁比你再合适了……”
潘九二话没说,当即应下,说:“恩公,您实在客气了,这件事儿就交给我吧,我潘九一定把那人救出来!”
“嗯,那多谢你了!”言罢,薛丙一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袋子,“啪”
的一声轻响,放到了桌上,推到潘九眼前,“这是五十大洋,事成后还有一百……”
“恩公,您这是啥意思?您拿我潘九当什么人了?我潘九可不是冲着这几百大洋才应下您的!”潘九猛地站了起来,微微不悦。
薛丙一面无表情,淡淡地道:“人要活着,就必须得用钱。你可以不拿那么多,但是必须拿!你看着拿吧……”
潘九无奈,不想惹薛丙一生气,干脆打开钱袋拿了一枚银元,放入兜内,微笑道:“好了,我拿了,呵呵。”
“你……”薛丙一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个潘九啊,我该咋说你啊……”
“呵呵,恩公,不知咋说就别说了。您把剩下的钱收着,就算替我保管了。”
潘九笑呵呵地把钱袋子塞入了薛丙一的怀中。
“好吧……”薛丙一笑道。
“对了,恩公。啥时候行动啊?”潘九问道。
薛丙一稍思片刻,说:“后天……”
“后天?”
“后天是所长小野福吉的生日,这才是最好的时机!”薛丙一坚定地说道。
潘九微微颔首,说:“嗯,那就后天晚上动手!”
“可以,你们俩人一定要配合好,千万不能出啥差错,功亏一篑,赔了夫人又折兵……”薛丙一道。
“恩公,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把人给你救出来!”潘九信心十足地说。
薛丙一当夜回到家中,把事情和谭客卿说明,谭客卿大为感激。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多日后,石老汉就要来接二皮回绥海县了,估计现在正在来沈阳城的路上。这石老汉平常来倒是没啥大不了的,可是这二皮现在成了关东军缉捕在逃犯,谭客卿就没法交代了。为了此事,可是愁煞了谭客卿本人。
“老谭啊,愁也没法子,玉来在逃已成事实,那石老二早晚要知道的,肯定是瞒不住的……”薛丙一听了谭客卿讲了石老汉要来接二皮,慰藉道。
“唉,我也知道,可是……真是闹心啊,这事儿都赶到一块儿了!”谭客卿愁得眉头紧锁,“这个石老二,来了怕是能要了我的老命……”
“这个石老二,我帮你挡着,现在主要是保佑玉来和家旺平安无事,那就是最大的幸事!”薛丙一缓缓道,“谭炎的事我已经教给潘九和何牢头了,现在咱们只有跪拜苍天,祈求平安了……”
二皮和家旺那日辞别林猎爷后,行了一天一夜,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子。据二皮打听,离海城已经不远了,二人暂时安心地在一家客栈安顿下来。
客栈内,家旺守着窗,温柔的月光洒进屋子,浮在家旺的脸上。家旺挤了挤眼睛,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的月亮,感受着外面“飕飕”的寒风,心里开始悲伤起来。
月是当时月,已非当时情。
想想自己和小叔一路颠沛流离,逃亡在外,爹爹现在肯定身处险境,爷爷也不知如何。不免很是酸楚,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而且微微地抽泣。
睡在一旁的二皮梦中隐隐听见了家旺的抽泣声,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家旺在哭,轻问道:“家旺,你咋了,哭啥?”
家旺强抑着抽泣,不连贯地说道:“小,小叔,我想我爹和爷爷了……我,我想家……”
二皮被家旺这么一弄,不免也有些伤感,安慰道:“家旺,别哭了。你再哭,小叔我都受不了了……咱们现在首要就是要听你爹的话找到宋家桥村叫宋桥的人,这样你爹才能找到咱们,知道吗?”
“嗯……”家旺点点头,抽泣声渐稀,“小叔,我们……”
正说间,忽听见窗外有人大喊:“着火啦!着火啦!胡子来啦!胡子来啦!”
二皮忙抻着脖子向窗外望去,果然火光冲天,映得头上的天通红,融得屋顶的雪水滴答滴答直流。接着,就是一阵阵惨烈的叫喊声和枪声,嘈杂入耳,惊心夺魄。
“家旺,快跑!”二皮忙拉起家旺,朝门外跑去。二人出去之时,院子里已经乱成一团,宿客争相逃遁,满是哭喊声。
“啪啪”几声枪响,接着就是一声大喝:“都给老子站住,别乱跑,谁他娘的再乱跑就打死谁!”
骤然间,院子里的人都停了下来,谁都不敢动一下,生怕那人的枪走了火丢了身家性命。二皮和家旺也停在一个大柱子旁,没有动弹,很是明智。
“都给老子到外面的空地去,排成队,麻溜点儿!快!”那人喝令院子里的人都到客栈门前的一大块儿空地上去。站在那人身旁战战兢兢的是客栈的掌柜,也在催促宿客门赶紧出去。
二皮和家旺跟随所有人到了大门前的空地上,列成了一排。为首的胡子在宿客队前徘徊着,喝道:“还等啥?赶紧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还等着老子我动手吗?!”
一个,两个,三个……只见宿客门陆续地都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扔到了自己脚前的雪地上,接着从胡子堆儿里出来几个崽子来捡地上的钱物。
不一会儿的工夫,胡子们抢了两箱子财物,包括钱币、首饰和其他贵重物品。
“刘炮头,已经查点完毕。”一崽子简单地统计了一下,汇报道。
这个刘炮头,名叫刘守寅,是“老北风”的手下,品行拙劣。“老北风”
本来是一伙义匪,可是之中竟出了刘炮头这么个败类。关于“老北风”,下文会有介绍和情节涉及。
“嗯,很好!”刘守寅满意地点点头,突然目光落到了个年轻女子的身上,起了欲念,搓了搓手掌淫笑道,“女人都上前一步!”
“炮头,咱快走吧,要让大当家的知道了,就完了!”一崽子贴耳轻声道。
“知道了知道了,就一会儿,嘿嘿……”刘守寅不耐烦地挥挥手,然后坏笑道,“等会儿也有你小子的好处,嘿嘿……”
只见队前站着十几个女人,刘守寅上前挑了两个长相相对来说不错的,一手一个给拖到了一边,二皮和家旺气得浑身颤抖,牙齿“咯吱咯吱”作响。
那两个女人的亲人大呼着,那两个女人哭喊着,叫人撕心裂肺,为之动容。
“剩下的,你的,你的,还有你的……哈哈……”刘守寅一阵坏笑,挥挥手示意让几个优秀的崽子随便挑,剩下的崽子持枪看着这群惊恐且愤怒的宿客。
“啊……不要啊,畜生!”一阵阵声嘶力竭,刺人心脾的喊叫声响彻原野。
另一个女人被一个崽子持枪看着,就在离刘守寅放荡的地方四五米远。另外还有几个崽子把刘守寅围起来挡风。刘守寅下面是挣扎嘶叫的女人,女人下面是几张拼起的羊皮袄。那崽子听得女人嘶叫,又是兴奋,又是怜悯。
其他的几个崽子像是发情已久的野兽一样扑向自己中意的女人。顷刻间,叫喊声与淫笑声掺杂相间,随着寒风飘向四野。
其中有几个宿客愤怒了,刚要上前反抗,“啪啪”几声清脆的枪响,就俱倒在了雪地上,鲜红的血液流出,渗入雪中,最后积雪表面结成一层怖人的血冰。
“谁要是不老实,这就是下场!”一崽子邪恶地指着地上的几个尸首大喝道,吐沫星子飞出一两米,最后结为罪恶的冰滴。
家旺目睹着这一切,肺都快被气炸了,马上就要发作,似乎要是不发作的话就能爆掉。二皮局势看得明白,紧扯着家旺的衣角,不让家旺惹事。家旺这个小子,一身的虎劲,猛地挣脱了一下。二皮稍不慎,手没抓住,让家旺蹿了出去。
家旺站到队前,怒气冲天地指着胡子大骂道:“操你奶奶的,你们还是人吗?不去打日本人,在这里祸害自己人,都长的啥能耐?你旺爷在此,谁敢胡作非为?”家旺俨然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
“他娘的,哪跑出个不要命的兔崽子,这不找死吗?!”一崽子骂道,“兔崽子,退回去!快点儿!听见没!”那崽子手持步枪示意家旺退回去。
家旺是个倔驴,他哪肯走退步,反倒腰一叉,又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狗娘养的,骂谁是兔崽子呢?识相的,赶紧给旺爷把这些人放了,否则……”
“喂,这兔崽子是不是疯了?啊?哈哈。”一崽子对旁边的同伴讥笑道,笑家旺自不量力的举止言行。
“哼,我看像!”其同伴轻蔑地冷哼了一下,而后瞪着眼珠子冲家旺疯狂地大喝:“赶紧给老子死一边去,别在这疙瘩满嘴地喷屎撒尿!还否则?娘的,就算我们把这群男女都杀了,你能否则出啥来?!否则出个屁!”
家旺被气得青筋绷起,鼻息喷出火热的粗气,疯了一样冲向适才辱骂他的那个崽子。二皮心中一凛,暗道家旺这家伙真是疯了,咋就不长脑子,上前一把抱住家旺大喝道:“回来!家旺,家旺!你要干啥?!咋不听小叔话了?
啊?!”
家旺仍然用力地挣脱,如一头发狂的公牛,口中声嘶力竭地嘶叫:“啊……
小叔,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杀了这帮王八犊子!啊……”
众胡子均持枪警戒着,齐刷刷地对着家旺与二皮。一旁站着的宿客们俱好奇地看着家旺,也暗自钦佩家旺的勇气,也有的嘲笑家旺真是傻到家了,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敢强出头!
一旁雪地里快活的刘守寅气喘吁吁满足地从雪地上爬起,淫笑着看着几张羊皮袄拼铺的褥子上头发凌乱半人半鬼的女子。说来这个刘守寅,真是色得不轻,几张羊皮袄铺地上就当床,一圈用人背朝内站着遮风,就能一番云雨,可谓色中极品。
刘守寅早就听得家旺的喊叫,可是无奈兴头儿上,就等到了完事儿才从人围子里出来。瞥了一眼另一个女子,丧气地挥挥手,说:“放回去吧……娘的!”
几个崽子收拾好“战场”,尾随刘守寅冲人堆儿走去,被强暴的那女子赤身裸体地躺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上,似昏似死地没了声音。刘守寅也示意其他几个快活的崽子停下,列队站好。几个性趣十足的崽子扫兴得很,有的被迫中止,有的草草了事。
“娘的,咋回事儿啊?谁他娘的打扰老子雅兴?鬼哭狼嚎的!老子点了他!”刘守寅拨开人墙,看到二皮紧抱着家旺,家旺仍旧嘶叫着。“就这俩小子?”刘守寅一脸不屑地询问左右。
“刘炮头,就是他俩!”一崽子咧着嘴指着二皮和家旺,“俩不要命的,尤其是那个胖崽子,该给他个‘黑枣’吃!”
“啪”的一声,一个狠狠的大耳刮就重重地扇在了家旺的脸上,刘守寅面部扭曲,骂道:“妈的,你个小兔崽子,让你碍爷我的事儿!”
家旺被打了个趔趄,二皮抱住家旺也被家旺朝旁边带了几步。一个又红又大的掌印明显地印在了家旺稚嫩的脸上,家旺紧捂着脸恶狠狠地瞪着刘守寅。
二皮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理儿,点头赔笑道:“对不住了这位爷,我这小侄子他脑子有问题,总犯疯病,都好几年了。您千万别和这个小疯子一般见识,他说的话,您就当,就当他放屁还不行吗……”二皮虽说了这些个软话,但可不代表二皮是个懦弱的人,然而在这种不利条件下却显得更机智。
家旺听到二皮这么说他,又开始了剧烈的挣扎,口中大喊大叫:“小叔儿,别怕这群挂着人皮的兽儿,都该死……呜——”二皮立马捂住家旺的嘴,不让他胡说八道,惹祸上身。
“疯子?”刘守寅瞧了眼二皮,又把目光射向家旺,“看这崽子也不像疯样儿啊,咋的,装疯卖傻就不怕撞枪口了?啊?!”蓦地,刘守寅掏出手枪,扒开保险,猛顶在了家旺的脑门儿上,目中燃烧着凶光。
到了枪指脑袋的份上,谁不害怕?谁不害怕是傻子!家旺虽嘴硬,锋快得如刀子,可是此时也是心中狂跳,额角渗出了汗液,粗气呼呼。二皮也是甚为担心,千万别在这些人手里送了卿卿性命。
家旺不动了,不再挣扎,只是从二皮的指缝中呼出大口大口的白气。猛地,家旺发出一声发自心底的呼喊:“爹——爷爷——”声波冲破二皮的手掌扩散到寒冷的空气中,裹在北风中,震撼了整个原野。
“声挺大啊,还挺能嚎!也好,再过一会儿就嚎不出来了……”说着刘守寅的手指开始慢慢地活动了,渐渐地用力扣动扳机。
家旺泪水从眼角流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二皮要崩溃了!家旺,家旺你不能死啊!说时迟那时快,二皮猛地去扑刘守寅持枪的那只手,可是晚了……
“咔——”手枪中并没有发出子弹来,只是发出一声打空膛的声响。
“咋回事儿?”刘守寅一愣,正愣间,二皮把刘守寅的枪扑脱了手,手枪落在一旁的雪地上。
“娘的!”刘守寅反应快,顺势就是一脚,把瘦了吧唧的二皮蹬了个仰壳儿,“哎哟”一声摔在了雪地上,“就这熊货,还扑老子的枪,娘的不自量力!”
适才家旺脑子一片空白,此时家旺缓缓睁开眼,发现二皮摔在地上,刘守寅的枪也脱了手。正要拔脚奔上撕咬刘守寅,可是无奈双脚已经冻木了,暂没了知觉,寸步不能移。
“把枪捡起来,看看娘的咋回事儿!”刘守寅示意手下拾起地上的那把手枪,看看适才开哑枪的原因。
片刻,就有一崽子报告:“报刘炮头,这,这枪里它没子弹啊……”
“没子弹?!”刘守寅先是一怔,而后猛一拍脑门儿,大笑道,“你这小子命真大!我腰间有两把枪,一把昨夜我把子弹倒出,忘了装上了。这把才有子弹!”刘守寅顺手从腰间又抽出一把手枪来。
“刘炮头,时候不早了,咱要不赶紧走吧,大当家要是知道了……”刘守寅身边一贴身崽子附耳说道。
刘守寅听后点点头,回首对众崽子道:“拿好储头子(钱),滑了!”
众崽子整好队伍,收拾好钱财。
刘守寅转身回到队中,就在刘守寅转身那一刹那,家旺双脚缓了过来,疯地冲上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枪响,刘守寅一个急回身,掏出枪射穿了家旺的右耳朵,而且是贴着耳根打穿的,再准一点就掉了。家旺“啊”的一声捂着耳朵倒在地上打滚。刘守寅嘴角微翘,露出一丝鄙夷的笑意。
“留个记号,别忘了找老子报仇啊!哈哈……”刘守寅边往队伍走边大笑道。
“家旺……”二皮赶紧去扶家旺,鲜血瞬间染红了家旺的手掌和衣襟。
“啪啪……”倏然,四周响起了几声枪响,黑暗中陆续闪出若干只火把,看这架势人数不少。
刘守寅停下脚步,环望四周,面上透着担心的神色。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奇且不安起来,尤其是这群胡子。
“老北风……”刘守寅从嗓子眼中轻挤出几个字来,但说得有些沉重。
“刘炮头,别急着走,走急了别再栽了跟头!”从众火把队中传来一人的冷嘲热讽,声音雄浑。
刘守寅停下脚步,适才微慌的神情突然缓和了,嘴角骤然奸邪地露出一丝笑意,冲着不远的火光处大声说道:“大当家的,您就别替我担心了,我脚跟儿稳着呢,栽不了。就算是栽了,也是跟着您屁股蛋子后头看不清道儿栽的,呵呵。”
原来适才说话的正是老北风。现在简单地介绍一下老北风,老北风这个人物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老北风,名张海天,1890年出生于辽宁省海城县九台村(今属台安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里。张海天23岁那年,到警察分所去当杂差。后来由于年轻气盛,不甘所长打骂,偷了局里几条枪投了“老头票”的匪帮,干起了打家劫舍的营生。张海天身材高大魁梧,遇事胆大心细,为人大度,精于骑射,深得众望。张海天十分能干又很讲义气,不久便被推为“炮头”,成为匪队首领之一。
1928年,张海天离开“老头票”匪帮,第二年他又参加了纪兴玉的“西胜”
匪伙,仍当“炮头”。不久,他的报字“山河”的三弟张海贷、报字“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