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有了婚外情了。

秀秀其实挺幸福的，丈夫大秦是个商人，事业有成，为人本分，对她特别好。她自己的单位管的特别松，几乎像养老的地方。女儿点点才两岁半，由母亲带着，她和丈夫基本上是二人世界。可美中不足的是，大秦常常外出联系生意，而且常常一去就是两三个月，把她一个人撇在家里，久而久之，情感的失落牢牢地占据她的心头。恰恰就在此时，单位新来的阿良对她关心备至，终于在她生日那天晚上，两个人发生了关系。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秀秀也不知道怎么胆子一下子就大了起来，一有时间便把阿良约出来，最后竟然领回自己的家里共度良宵。这次大秦前脚刚走，她随后就把阿良领回家里，两个人足不出户，卿卿我我像新婚夫妻一样过起了蜜月。

这天大清早，两个人搂抱着睡得正香。突然，门锁“啪”的一声响，楼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秀秀激灵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一把推醒阿良，颤抖着声音问道：“谁……谁呀？”

“是我，怎么还没起呀！”话音未落，妈妈抱着点点走了进来，一见秀秀和阿良赤身裸体呆若木鸡地坐在床上，便愣在了那儿。

“妈！”秀秀脑袋一片空白，本能地抓过睡衣，跪倒在妈妈的面前。

阿良急忙穿上短裤，同样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阿姨……”

“滚！”妈妈脸色铁青，眉头皱成了个“一”字。

阿良一愣，看了看秀秀，又看了看秀秀妈，他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滚！你要是敢有下次，我会杀了你！”妈妈一下子暴怒起来，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滚！”

阿良仿佛得到特赦的死刑犯一样，闪电般蹬上衣裤，头也不回，推开楼门，像丧家犬一样匆匆而去。随着妈妈的一声怒吼，怀里的点点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妈妈浑身一抖，一种复杂的表情从脸上掠过，她疼爱的摇晃着点点：“点点不哭，点点乖，外婆是在骂坏人，点点是好孩子，好孩子不哭，点点乖！”

很快，点点止住了哭声。秀秀也穿好衣服，不知所措地偷瞥了一眼妈妈：“妈……”

“啪！”妈妈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秀秀的脸上。

秀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妈，你打吧，是女儿不争气……”鲜血，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点点又一次哭了起来，妈妈急忙拼力哄着点点，过了许久，点点才再一次止住哭声。妈妈哆嗦着发青的嘴唇，指着秀秀：“他是谁？你们多长时间了？”

“他……叫…阿良……我们单位的……我们在一起有几次了……”

妈妈又扬起了巴掌，老半天才恨恨地放下，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你……你还领家来了……要不是我有你们家的钥匙，我都发现不了，你对得起大秦吗？”

“妈，我……是我一时糊涂，大秦又长时间不在家……所以就……”

“都敢领回家了，还是一时糊涂？你们两个是真心相爱？”

秀秀不敢抬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好，等大秦回来，你们就离婚，然后你和他结婚。”

“不！”秀秀一愣，猛地抬起头，“我没想和大秦离婚，我们也没想过要结婚。”

“只是偷偷摸摸地在一起，又不肯离婚结婚，这算什么爱？这顶天就是一种情，像低级动物一样的滥情！”妈妈头上青筋直蹦，眼里差点儿喷出火来。

秀秀跪在地上，满脸羞愧，不敢回答。

老半天，妈妈把她拉起来，递给她一包纸巾：“大秦有发现吗？”

秀秀木然地擦着嘴角，摇了摇头。

“那你还想和大秦维持这个家吗？”

秀秀点了点头。

“那好，从今以后，你和那个阿良一刀两断，和大秦一心一意过日子，知道吗？”妈妈说着蹲下身来，眼中含泪，疼爱地摸着女儿的脸，“秀秀，人这一辈子活着不容易，特别是女人，嫁了人，找到了爱，就要守住，就要经受起考验。妈不是说女人嫁了人就得不管咋样都得一辈子守着那个男人，要是没有感情没了爱，那就应该离婚，去寻找真正的爱情。可是孩子，真正的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为了对方可以甘愿付出甚至藕断丝连一辈子都无法割舍的真情真意，可不是为了图一时的快活不问将来不管结果不负责任甚至过把瘾就死的冲动，那其实不是爱，只能是一种源于动物本能的情。既然你认为你的家重要，你和大秦的感情还在，那咱就不能迷失呀，因为咱是人呐！”

秀秀扑倒在妈妈的怀里，痛哭失声。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秀秀拿起电话，脸一下子就白了，老半天放下电话：“妈，大秦说生意谈得特别顺，下午就到家了，我该怎么办呀？”

“幸亏他不是今天早晨回来。”妈妈掠了一眼秀秀，“你自己觉得应该怎么办？”

“我肯定和阿良一刀两断，和大秦好好过日子，我要好好对他，用对他一辈子的温柔体贴来赎罪。”

“不！”妈妈手一挥，“千万不能这样，你和大秦好好过日子是对的，可你千万不能一反常态对他百依百顺老老实实的，那样反倒会引起他的怀疑。你以前在家里怎么样怎么对他，今后还那样，而且他回来的前一两天，你要稍稍使点儿小性子，因为他总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你要记住，你不欠他的，是他欠你的，这样你们的婚姻才能牢固。”

“妈，谢谢你。”

“妈虽然告诉你要这么想，可你一定要和阿良一刀两断了，因为实际上是咱欠大秦的呀！要是你再一时糊涂，妈可……”妈妈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下午，大秦风尘仆仆地回到家，秀秀按照妈妈的叮嘱，像以往一样对待丈夫，还恰到好处地使了几次小性子，弄得大秦既对她疼爱有加，又觉得亏欠妻子的太多了，凭空又增添了几分责任感，一场危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危机消除了，秀秀也坚定了做个好妻子好母亲的信心，决定和阿良一刀两断。可是阿良并不想断，他几次三番地缠着秀秀，使出各种手段引诱后，最后秀秀终于抵挡不住阿良的进攻，再次倒进了他的怀里。由于有了上次的经验，两个人再也不到秀秀家，而是在外面开房。可谁知最后一次开房后，秀秀竟然再也见不着他并且联系不上，正当她心急如焚的时候，意外的消息传来，有人发现了阿良的尸体，他已经被杀了。案子破得很快，杀人凶手竟然是秀秀的妈妈。妈妈被判了死刑，母女俩在监狱里见了最后一面。

“孩子，知道妈为啥要杀他吗？因为妈不想你也像妈一样一辈子都活在良心的压力下。”妈妈看着秀秀，眼里含着泪，“妈结婚以后其实很幸福，你爸和我都有工作，什么都挺好。可妈喜欢文学，渴望有一次浪漫的爱情。后来我认识了本市一个比较有名的文人，我们相见恨晚。最后，我借口到外地出差，相约到了一个城市，并超越了最后的界限。第二天回到本市，我们俩全傻了，就在我们离开的那天晚上，那场地震发生了，整个城市消失了，他的家人我的家人全没了，唯独剩下了背叛家庭外出偷情的我们两个。站在全是死人的废墟里，我们只有一个感觉：我们两个是畜生！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见面，妈也没有再嫁人，因为我们心里永远忘不了，我们是因为当了畜生才侥幸活下来，我们要做回人！”

秀秀一愣：“妈，为什么我没死？”

妈妈的眼泪一下淌了下来：“在家的人全死了，包括你的哥哥，其实你……是我和他那次偷情的……孩子！”

秀秀呆住了：“妈……你是为了我不犯你的错所以杀了他？”

“我当时并没想杀他，我约他出去劝他放手，可他竟然威胁我，说如果给他二十万他就停手，否则他就把和你的录像寄给大秦，我这才杀了他。”

“什么？他……他竟然是……这种人……妈，他是敲诈呀，你不能判死刑呀！”

妈妈摇摇头：“傻孩子，妈杀他是为了你，我要说出实话，你的家还能存在吗？记住，真爱值得付出一切，可滥情却万万不能沾，老了你就知道：它会让你背负一辈子的良心债！大秦好像并不知情，你这回回去一定要好好和他过日子呀！”

秀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监狱的，站在监狱门口，看着满城的灯光，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哪儿才是自己的家……

（发表于《百花悬念故事》2010年第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