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雨辰
|类型:惊悚·悬疑
|更新时间:2019-10-06 10:09
|本章字节:8692字
这里果然是安德烈家的客厅,但比我想象的还要宽阔,简直犹如一个小型的运动操场,在这里打羽毛球恐怕都不是问题,不过想必是房间里所有的家居都被搬走了的缘故,整个大厅除了一个孤单单矗立在右边墙角落里的黑色长方形犹如一个匣子般的老式摆钟外空空如也。地面的确收拾的很干净,在墙壁上发现了一些淡淡的压痕,墙是木制的,上面面铺了一层质地柔软的皮墙纸,没有动物皮的腥臭味,估计是人造的皮革吧,从这些压痕可以推断出这里曾经长期摆放着的家居,如大型餐桌,椅子或者沙发之类的。
只是不知道这些家居去了那里,兴许在文革期间都被搬走了吧,脚下的地板非常结实,远不像那些老木屋的,才几十年就开始腐朽开裂,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在这里,我和苏洛即便使劲跺脚,也不过发出冬冬的闷响,在正前方几步远的地方,是一个形状的楼梯,楼梯的扶手都是上好的红木制作的,油漆虽然已经脱色,但依然光滑可鉴,而且十分坚硬,楼梯很宽,足有三米多长,十六层台阶,在正中央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油画两边分开的是两条狭长的走廊,烛光悠闲,照不了多元挂忙便被黑暗吞噬殆尽,只依稀看到有几个房间,门把手闪闪发亮,兴许是钢制的吧,二楼的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我更加判定这里一直都有人来过,否则这地毯早被虫蛀成烂抹布了。
眼前几乎和人等高的油画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我让苏洛拿好烛台,自己则好好端详油画。
色彩虽然已经有些模糊,好在这里非常干燥,加上护理得当,在画的上面密封了一层薄玻璃,所以看上去里面的人物依然鲜活生动,只是色调灰暗,感觉作画者的心情相当苦闷和郁落。
占据整个画的是一张大床,是那种非常名贵的纯木打造的睡床,铺着华丽的毛毯和一层大约十公分厚的白色毛绒垫子,床不高,没有我们一般人的床脚,可能俄罗斯人习惯矮床,起居方便吧,床的四周都有用红色丝线扎起来的紫色帷幕,帷幕上绣满了花纹,非常华丽漂亮,床头柜上摆了一个精致的百合花瓣式的油灯,还有一个油画颜料盘,盘上还有两只不用粗细的画笔,床头用两个巨大柔软的白色枕头靠着的是一个半仰着的小女孩,大概十一二岁,长着一双大眼睛,睫毛细长,由于半低着头,相貌看的不是太清楚,但是还是能大体知道是非常清秀可爱,满头卷发随意地披在后面,额头很高,一撮留海弯曲着遮盖在前面,她的头发是黑色的,像极了电影里的茜茜公主。女孩穿着一身漂亮的水蓝色睡裙,身上盖着厚厚的丝质棉被,伸下放着一个与其年龄身材极不相称的巨大画板,一只手撑着下巴,撅着嘴,似乎在考虑下一步该如何去画,另外一只小手笨拙地拿着一直画笔,悬在空中。
女孩床尾站着一个满头金发,个子不高的小男孩,穿着黄底横黑纹理的外套,镶着金边的黑色长裤与一双大大的拖鞋,与其身高不详般配的是一个巨大的脑袋和瘦弱的身体,让人看着心疼,生怕他脆弱的脖子随时都会断开一样,他侧着脸,有些怯弱的看着床上的小女孩,他两只手紧紧地抓着床前的帷幕,看上去有些害怕,却又带着些好奇,想看看画了些什么,于是他的脑袋拼命地往前伸着,而手有没有松开,身体还在后面,活像一只抢食吃的大头鹅。
在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类似吊坠的饰物,只是看不清楚全部,是能勉强看到半截其余的被他衣服领子挡住了,似乎是一个银质品。
男孩的身边靠着一个身材高窕的女人,她一直手轻轻地放在男孩的头上,我想她可能就是这两个孩子的母亲吧,同样一头卷曲的长发,只不过她是金色的,和那个小男孩一模一样,她长着一张鹅蛋脸,皮肤白皙,鼻梁窄而高耸,嘴形棱角分明,眼睛清凉,充满爱意地看着床上的女孩,披着一件灰色的羊毛坎肩,和一条黑色的过膝长裙。
床的另外一边坐着一个男人,由于是背对着,我看不到他的相貌,肩膀宽阔,脊背修长挺拔,似乎穿着一件深褐色的西服,黑色的头发整齐的梳理在后面,他坐在一张长背靠椅上,双手按在膝盖之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在画的右下角有画名,一行是俄文,一行是中文。
俄文自然是看不明白的,中文虽然潦草,却还是认的清楚。
“我爱的一家。”
“显然这是安德烈教授自己画的吧。”苏洛肯定地说。
“如果这是安德烈画的,那坐在床前的男人谁是谁?”我指了指背靠着画面的人。
“或许是杨伯来修士吧,他自己也说和安德烈交往很密切啊。”
“我总觉得这幅画看上去很怪异,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我又对着画仔细观察着,生怕自己由于看得匆忙或者光线的原因遗忘了某个细微的小地方。
可是我始终没有看出哪里不对,但是直觉告诉我这画与我以前看过的有着非常不和谐之处。
“别真把自己当画评家了,还是找点有用的东西吧,而且还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出去,要真能出去我帮你把画搬出去,让你看个够本算了。”苏洛嘟嘟囔囔地将烛台移开朝旁边走去,没了烛光更看不清楚,我也只好做罢,跟着他继续朝里走。
以画为中轴,两边各有三个房间,左边尽头是一个废弃的储物室,里面空荡荡的,只是堆放了些破旧家具,我走到从左至右的第一个房间门前,尝试着用手打开,但是门被紧锁着,而且非茶厚实,即便是苏洛也撞不开。
“没吃东西,没力气。”他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样子。
“可惜我没带罐菠菜来。卜派水手。”
“对了,我记得修士死前留言中给我的包裹里有一把钥匙吧,干脆试试看。”苏洛兴奋地说。
的确,我也想起来那个列宁勋章的背面别着一把银钥匙,我掏出用布小心包好的列宁勋章,取下了钥匙,连忙将钥匙取了下来。
“把蜡烛挪过来,我好对着钥匙孔。”我用手摸索半天,却没发现有钥匙孔。苏洛将蜡烛拿过来,我却惊讶地发现根本门上就没有任何钥匙孔。
该死,这里的门压根就设计门钥匙这种东西。
“修士留给我们的钥匙到底是干吗用的?”苏洛叹了口气,不解地说。我没说话,将钥匙收好,我相信修士绝对不会将一把无用的钥匙保存这么久,这么小心。
“门上,好像有些东西。”苏洛忽然将烛台靠近门的的下半边,他蹲了下来用手指那里着说,我凑了过去,的确那门上刻着一行字。
“是俄文,见鬼,我英语四级都没过呢。”我抱怨道。
“等等,我好像认识这些字。”苏洛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思考着。
“这不可能,你什么时候能认识俄文了?”我奇怪的问道。
“你能看见的,神也能看见。”苏洛断断续续地小声念出来。
“你确定不是在胡扯?我现在可没钱买吃的给你”说真的我还是无法相信苏洛通晓俄文。
“你不相信拉到。不过这门好像的确打不开。去试试其他的。”苏洛朝第二扇门走去。
他大力的扭了扭把手,依然没有反应。我没他的气力大,自然也没再去做徒劳之功。
“这扇门也有字。”苏洛惊呼道。
果然,这六扇门上都写着一句话,格式大体相同。
“你能看见的,神也能看见。”
“你能听见的,神也能听见。”
“你能尝到的,神也能尝到。”
“你能嗅到的,神也能嗅到。”
“你能感觉到的,神也能感觉到”
“你能思考到的,神也能思考到。”
虽然我不懂俄文,但门上的六句话的确有好几处相同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安德烈虽然是教徒,也没必要搞这种东西吧。”苏洛
“不,你不觉得这些字有些不同么,从第一扇门到最后一扇,每行字都是从矮到高,特别是第一道,大概只有成人的一半不到,安德烈不至于蹲下身子去在门上刻这些字吧?”我抚摸了下刻在最后一道门上的字迹,这个高度已经和我一样了。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苏洛拿着烛台又重新看了一遍。
“我倒是觉得这很像是一个孩子刻的,而且他在长大,当刻最后一行字的时候,很可能已经是成人了。”我继续说道,苏洛点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这门都打不开啊。”苏洛又迅速的将所有门再次尝试着想打开,但是看来不行。不知道为什么,我走到最后一扇门面前停了下来,我伸出手放在门把上。
“你能思考到的,神也能思考到。”
“我都试过了,打不开,更别提你了。”苏洛站在我旁边不远处,他手拿着烛台站在过道走廊上,歪着头对我喊着。
“如果有神,你能知道我现在想让你打开这扇门么?”我在心里默念道,接着手轻轻转动起门把手。
圆形光滑的把手在我手腕中真的开始旋转起来,随着咯吱一声,门很不情愿的离开了门框,似乎很久未曾打开了,旋转的轴承发出了类似砂纸磨过生满铁锈刀具的声音。
门徐徐打开,我并没有看到里面是什么,漆黑一片。
“啊,为什么你可以打开?”苏洛拿着蜡烛飞快地跑过来,我也很兴奋,刚想伸出手摆一个得意的姿势,可是当我的手一离开门把手,那门就像在门后安了弹簧一样迅速的带上了。
苏洛晚了一步,他将烛台交给我,用双手拼命掰着门把手,可是门却纹丝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可以打开我不可以?”苏洛满脸的不解。
“不是我可以打开门,是门选择让我打开。”我低声说道,深呼吸一次,接着重新将手放在把手上,转动开来。
这一次,依然让我打开了门,我从苏洛手中拿过烛台,取下蜡烛从中间掰成两半,一半交给他,拿在手里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当我将身体完全埋进黑暗,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带上了。
“见鬼!快出来,孟梵!”即便隔着厚厚的木门,我也可以听到苏洛的呼喊,只不过略显低沉。
“你说的对,不能在逃避了,有些事情你不了解,我必须面对自己的命运,如果我不能出来,你一定要活着出去,告诉朱远山,即便死,我也是死在自己的工作上。”我尽力高喊着,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听得见,然后门外没了声音,我彻底和这个世界隔绝了么。
现在,只有我一人,以前的苏洛经常嘲笑我,说离开了他我什么也干不成,结果他说对了,他走后我一事无成,将自己隐藏在闹市里,直到重新遇见现在这个家伙。
虽然他贪吃,说话总是尖酸刻薄,做事冲动,但是我发现开始渐渐找回自己了,我一定会完成这次委托,就算是为可能已经死去的搭档也好,就算是为自己也好。
怯懦者怯懦地活着,勇敢者勇敢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