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我不会带在身上的。”我对苏阳开说。

“给我钥匙，我立即放了她。”复砚开收起了笑容，那眼神犹如蒙了一层薄冰，“否则，我立即把她变成这里的标本之一。”

我迟疑了，十年前我答应过那男人照顾好他妹妹。

“干脆先把他抓住，再去找苏阳吧。”苏洛已经很着急了，他开始催促我道。

“你不会真的想把钥匙交给这家伙吧，他绝对不会履行诺言的！”苏洛交集地抓着我肩膀喊道，但是我依旧无法决断。

“桌子上的红色针管里是特效麻醉剂，将它扎进这小子身体里他很快会安静下来。”复砚开似乎是在对我说话，我转头看了看桌子，果然上面有一组针管，其中一只里面充满了红色液体。

“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苏洛挣开了我的手，向复砚开跑去，我已经拉不住他了。

拿起针管，扎进苏洛的脖子，把那些红色液体注射进去，苏洛吃惊地转过身体，他用手拔出了针管，握着空空的针管，他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随着身体慢慢地倒下，他只说了句：“为什么？”

我将怀里的照片拿出来，放在正在地板上无力喘息着的苏洛面前。

苏洛睁大着眼睛看着那张照片，又抬起头艰难地仰望着我，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最终却还是不甘心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答应我不许伤害他，如果这一针会杀死他的话，我保证你绝对找不到那把钥匙。”我指了指地上的苏洛。

“杀死他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你带我去拿钥匙，我会马上放了那女孩。”复砚开满意地笑了笑。

“对不起。”我蹲下来，脱去外套罩在苏洛身上，抱歉地说。

“你应该感到荣幸，很快救世主就会降临这世界，不过在拯救之前先要好好清洗一番，就像医生诊治那些流脓溃烂的伤口，先要割去腐肉，才能用药。”复砚开得意地说。

复砚开告诉我大楼里有汽车可以使用，我们从通道出去后找到汽车，并且很快来到了我的住处，我从房间里找到钥匙，并把它攥在手心里。

“把钥匙交给我。”复砚开说。

“你先带我见苏阳。”我喊道。

“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么？”复砚开的话音刚落，我觉得自己全身开始麻木僵硬，连手也握不住，钥匙掉落在地上，复砚开走过来捡起了钥匙。

“你很快，就会见到那女孩了。”当我意识到自己最终被他所欺骗的时候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复砚开的脸在我眼前逐渐朦胧汽化。

我勉强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渐渐失去了触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切割成了无数的小块被扔进了无底深渊，然后又觉得得周围好像有波浪在缓缓起伏，而自己正赤身裸体地悬浮在这温热而黏稠的液体中，身体觉得一阵阵的瘙痒与酥麻，我的身体似乎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巨大的蠕虫身体，我毫无意识与目的的在一片黑暗之中慢慢爬行着。接着那阵骚动与燥热不见了，刺骨的冰水教洒在我如圆柱形的虫子般的躯干上，爬行的速度越来越缓慢，最终我被冻在原地。

最先恢复功能的是我的呼吸器官，贪婪地大口呼吸着，以至于让肺部措手不及，剧烈的咳嗽让闭着的脆弱眼球感受到了脑内压强的冲击而感到疼痛，体温开始慢慢回复过来，如同冻久了的肢体放进温暖的水中，四周的景物慢慢进入我的视野，那些东西很熟悉，看样子我又回到了复砚开的实验室，我稍微动了动身体，很快便知道自己的双手与双脚都被牢牢绑了起来，忍不住又想起了刚才恍如梦境的情景，这个样子的我的确很像一条蠕虫。

“看来我让你睡了个好觉。”头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努力将自己的头颅抬高，看到的却是复砚开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心理医生对待病人可不会用绳子，再说我也实在讨厌你那种居高临下说话的口气。”我低下头，用下巴抵着坚硬的地板。

“我想你一定愿意知道自己在哪里。”

“相比这个，我更愿意知道苏阳的下落，这些事情和他无关。”我仍然在为苏阳担心着，当然还有苏洛。

“你放心，我是一个守诺言的人，我说过会让你见到那个女孩的。”复砚开的话没有让我感觉到半点安心，因为他的语气有些怪异，我无法理解的怪异。

紧接着复砚开拍了拍手，我身后想起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以及嘎吱的开门声，听脚步应该有好几个人。

“帮他送帮下吧，这人也算是我们的一员了。”复砚开用手指了指我对着来人说。

我手脚的绳子很快被解开，顾不得揉一揉几乎被绑的淤青的手腕，我连忙转过身来。

但是我看到的不是苏阳。

“你欺骗了我！十诫里是不允许教徒欺骗的！”我对着复砚开怒吼道。

“我从来就没有欺骗你，这是按照约定我让你见到了镜头里的女孩，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认为那是苏阳。”复砚开忍不住对着我笑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按捺不住仿佛猎人看着掉入陷阱的猎物一样。

我望着眼前的四人，他们脸上的表情让我觉得一阵阴冷。

朱洗，崔光筱，董琦和刘佳明。

“孟梵，你好啊。”董琦张开嘴，而我的耳朵听到的却是苏阳的声音。

“看来你很吃惊呢，不过我不得不告诉你，拿到那女孩的手机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复砚开在我身后说。

我想起早上与苏阳撞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

“你一早就计划用苏阳的手机骗我？”

“朱远山是个不可靠的人，刘裕的死当然会让你去找朱远山，而他也会爽快的告诉你我的实验室所在，让你去为他除掉我，即便失败他也不会有事，而我知道要是在你手里，需要用这个女孩作为交换”复砚开的话让我不解，似乎我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你或许会奇怪为什么我大费周章这样做，你也知道，苏阳不是那么太容易对付，与其冒险不如用更稳妥的办法。”苏阳开又咧嘴笑道，“而且，看着别人紧张，恐惧，落入自己亲手制作的陷阱里，那种感觉很奇妙的。”

“你看的不过是在实验室另外一个房间排练的节目而已。”朱洗开口说话了，不过他依旧闭着眼睛。

“人在忙乱中判断力自然会下降。他们的感觉会随着头脑的混乱而变得无法分清外界传递而来的信息，从而造成错误的想法。”崔光筱慢悠悠地说着。

“等等，他们不是受了重伤吗？舌头被割了也能说话？”我指着董琦，几乎快要发疯了。

“他们重生了，舍弃旧的事物才能获得新生。”复砚开解释道。

“舍弃旧的？”我忽然理解了他们的自残行为了。

“在你离开朱远山的办公室之后，我就知道你会和那小子一起来我的实验室，不，应该说从你们在学校遇到那个女孩以后，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可我需要你去帮我找到钥匙，去成为亚历山大的寄生体。”复砚开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他伸出手，苍老起着皱皮的手掌放在我的眼前，我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听着他说话。

“你们依赖于自身的感觉去判断事物，而实际上并不是百分之百准确地，我很快会让你明白，真正的世界是怎样的，到时候，你也会成为神的信徒的。”复砚开按在我眼睛上的手更加用力了，眼前一片黑暗，可是一阵胀痛后，渐渐又恢复了视力，就好像被水蒸气模糊的玻璃，用手渐渐擦去一样。

但这景象却非常怪异，我看到的不是自己平日里熟悉的眼前视野，而是环绕的三百六十度的，可是不太习惯，觉得有些头晕。

但是复砚开的手明明是按在我的眼睛上。

“你现在知道了我为什么不需要依靠眼睛了吧。这就是神赐予的力量和能力啊。”这是朱洗的声音。

我将眼前朱远山的拨开，视野又再次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复砚开满意地看着我疑惑不解的样子，他满意地笑了。

“我相信，你以前所筑构的世界观和信念已经开始动摇了。”

他说的没错，我的确在心底升起了一种畏惧，对神的畏惧么？

还不如说是对现实的畏惧，真正现实的畏惧。

超越我们认知的想象，让人觉得浪漫，超越我们认知的现实，让人觉得恐惧。

“来吧，我需要你帮我打开最后的那扇门，找到米莉亚，完成审判。”复砚开朝我伸出了手。我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从现在起我们都是兄弟了，神会庇护你的。愿主与你同在。”复砚开紧紧地拥抱着我，亲吻我的面颊

接着，我又和其他人拥抱，亲吻面颊。

“你这么做，不等于背叛了你父亲么？”我忽然对朱洗好奇起来，朱远山恐怕不知道朱洗站在了复砚开一边。

“我们都是神的子民，，无所谓父子。”朱洗始终微笑着，董琦紧紧我着他的手，乖巧地站在一侧。复砚开让四人退下，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去年的国情节假日前，我告诉朱洗，只要他和解小敏带着其他三个朋友来农场，我就告诉他母亲失踪的真相，很显然朱洗同意了，他们经过了洗礼，完成了我的试验后他们也获得他们父辈也拥有的能力。”

“你说过我们见过解小敏之后所有的举动你都了如指掌，为什么？她究竟是谁？不会真是你外孙女吧？”我试探性地问他。

“我只能说这些都是神迹，我用神赐予的能力拯救众人，为有罪者赎罪，神是无所不能的，你能看见的，神也能看见。”复砚开神秘地笑了笑，我意识到或许他还未完全信任我吧。

我无法联络到苏阳和苏洛，比起担心苏洛的安全，我更担心他再见到那照片时候是否会恢复自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