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近卫军中士(1)

作者:普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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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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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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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278字

“他加入近卫军,明日就能晋升为上尉。”


“不用这样,先让他去部队里吃吃苦。”


“对!就先让他去部队里吃吃苦……”


……


可是他是谁的儿子呢?


——克尼什宁我的父亲名叫安德列·彼得洛维奇·格里尼约夫,他年轻时曾在米尼赫伯爵2的部队里服役,当上了中校,后来,于17xx年退了役。此后,他就在辛比尔斯克的一个农庄里住下了,和当地一个贫穷的贵族女儿阿芙多吉娅华西里耶夫娜·io结了婚。我家一共有九个兄弟姐妹,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


当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在我们家的亲戚、近卫军少校e公爵的帮助下,早就以中士的头衔登记注册到了谢苗诺夫军团。如果我妈妈生下的是一个女孩,那么,我爸爸就会宣布那个还没有出生的中士已经死了,这样才能了结这件事。在我即将完成学业的时候,我算是个一直请长假的军人。那个时候,我们的受教育方式可与现在完全不一样。从我五岁开始,父母就把我交给了马夫沙威里奇,只是由于他从来不喝酒,行为比较检点,因此才放心地让他来管教我,做我的男仆。在他的教导下,我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学会了俄罗斯的文字,并能精确地断定一条狗的性格特点。


就在这时,我父亲为我聘请了一位名叫波普勒的法国人当我的老师。波普勒是与可以吃一年的葡萄酒和橄榄油一同从莫斯科城订购来的。沙威里奇非常不欢迎我的位新老师。“感谢上帝!”沙威里奇不停地嘟囔着,“瞧!这孩子很干净,可以自己梳洗了,还会给自己夹菜,为什么还要花钱请个外国人来当老师,好像自己人不行似的!“


波普勒原先在法国是一个理发师,后来到普鲁士参了军,再后来,就来俄国当老师3了,虽然他不太了解“老师”这个词的准确含义,但他确实是一个好人,只是有些过分轻浮。他最要命的缺点就是很容易被女人的美色所诱惑。他经常温柔地向某位貌美的女子示爱,因此他总是挨揍,挨完揍就会整天唉声叹气。除了这些,用他的话说是“他与酒瓶子没仇”,用俄国人的理解就是他喜欢喝酒。但是,我家平时只有在吃午饭的时候才会喝葡萄酒,而且只有一小杯,再加上仆人倒酒有时会忘了他,因此,我的法国老师很快就适应了俄国的露酒,甚至开始觉得这酒要比自己国家的葡萄酒更有劲,而且还能清脾健胃。


就这样,我很快就与波普勒成为了朋友,相处得非常融洽。虽然按照我们先前制定的合同,他应该教我说法语、德语和各门科学,但他却认为先在我这里学会用俄国话聊天是最佳方案。后来,我和他各做各的,我俩在一起聊得很投机,并且我也再没发现过有比他还优秀的老师。但是,没过多长时间,命运就把我们拆散了,事情是这样的:


一天,我家的一个胖胖的、长了一脸麻子的洗衣女仆巴拉希卡和瞎了一只眼的挤奶工阿库尔卡不知为什么,一起跪在我母亲面前,承认了自己的无知与罪过,抱头痛哭,控诉波普勒,因为他利用这些姑娘们的清纯与无知诱惑了她们。我母亲听了这番话,大吃一惊,居然还有这种事情!怎么了得!她便告诉了我父亲。父亲做事向来爽快。他立刻派人叫来了波普勒,仆人回来说先生正在给我讲课。父亲气冲冲地走进我的房间,当时波普勒正在我的床上睡大觉,正在做着美梦呢,而我当时正兴奋地忙乎着自己的事情。


这里我要解释一下,我的家人以前给我从莫斯科买了一幅大地图,它就挂在墙上,一点作用都没有,于是,它那又长又宽的好纸就被我选中做风筝了,当时,我趁先生睡了,就开始动手做这件事。父亲冲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往好望角的地方粘上一片条树皮当成风筝的尾巴。我的这一行为被父亲逮了个正着,看见我在学习地理,他一把揪起我的耳朵,然后又奔到波普勒面前,怒气冲冲把他叫醒了,紧跟着的就是机关枪似的责骂。波普勒吓得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紧张地想站起来,但看起来是不太可能了,因为这位法国先生当时喝得烂醉如泥,浑身软绵绵的。父亲想,要把新账和旧账一起算,父亲一把揪住他衣领,从床上把他拖了下来,一直拖到门外,这天,他就被父亲赶出了大门。这回,沙威里奇开心得快要疯掉了。而我的教育生涯也随之结束了。


我开始了无所事事的生活,变成了纨袴少年,整天放放鸽子,和仆人的孩子做跳背游戏,转眼间,我就过了十六岁。


这时,我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秋天到了,有一天,母亲正在客厅熬蜜饯,我像一个馋猫一样在旁边留着口水,盯着锅里沸腾的糖浆泡沫。父亲坐在窗前读他订阅的《宫廷年鉴》,这部书总是能使他的心灵发生巨大的变化。他非常喜欢这部书,每次捧起来读它时,肯定会感慨万千,并且还会让他大发脾气。我母亲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气和嗜好,所以总是把那部不幸的书藏起来,让他很难找到,因此,有的时候,父亲一连好几个月都看不到《宫廷年鉴》。但是,如果一旦让他发现了这本书,那他肯定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


这一天,父亲又在《宫廷年鉴》,他还时不时地耸一下肩膀,轻声嘟囔道:“陆军中将!……想当年,他在我们连里只不过是个中士!……得过两枚俄国勋章!……就前段时间,我们还……”最后,他把年鉴扔到沙发上,然后坐在那里楞神,这神情看来不是什么好兆头,像是要发脾气。


忽然间,他转过头对我母亲说:“阿芙多吉娅·华西里耶夫娜,我们的彼得鲁沙今年多大了?”


“哦,十七岁了,”母亲回答说,“彼得鲁沙出生那年,他姑妈娜斯塔霞·格拉西莫夫娜的一只眼睛瞎了,那年还……”


“行了!”父亲打断了她,“到了把他送去当兵的时候了!和小姐们打闹、掏鸽子窝这类小把戏他也玩儿够了。”


这个马上就要和我分开的想法使母亲大吃一惊,吓得连手里的勺子都掉进了锅里,滚滚热泪顺着脸颊从眼框里涌了出来。但我和她的心情完全相反,我当时的高兴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一想到“服军役”这个词,我的脑子里呈现出的就是自由,并且经常把这两个词混为一谈,那里就是彼得堡的自由的生活。我把自己想像成一名近卫军军官,当时,我认为那就是人间最幸福的事了。


父亲从来不会改变自己的计划,做事也是向来雷厉风行。我从军的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出发的前一天,父亲对我说,他想写一封信,让我交给我未来的首长,并吩咐人拿来笔和纸。


“别忘了,安德列·彼得洛维奇!”母亲说,“记得帮我向公爵带个好,你就说,我麻烦他帮我照顾彼得鲁沙。”


“胡扯!我凭什么要给公爵写信啊?”父亲皱了下眉头说。


“是你刚才说的,要给彼得鲁沙的首长写信啊?”


“是啊!那又能怎么样?”


“彼得鲁沙的首长就是公爵,彼得鲁沙注册加入了谢苗诺夫军团啊!”


“注册?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的彼得鲁沙去的不是彼得堡。如果在彼得堡参军,他能学成什么样啊?肯定只会挥霍、放荡!那样可不行!必须让他去部队,到那里受受苦,闻闻火药味,那样才能当上士兵,不会整天游手好闲,注册成近卫军有什么用啊!快把他的证件拿来,给我看看!”


母亲找到了我的身份证,和我受洗时穿的衬衫是一起压在她的箱子里的,她颤抖的双手拿着证件,不情愿地交给了父亲。父亲仔细地看了看,把身份证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始写信了。


不去彼得堡,那把我送到哪儿呢?好奇心一直折磨着我,我盯着父亲的笔尖,但它移动得实在是太慢了。后来,他终于写完了信,把身份证和信一起塞进了信封里,封好后,摘下眼镜,把我叫了过去,说:“你把这封信交给安德列·卡尔洛维奇·p,他既是我的老同事,也是老朋友,我送你去奥伦堡服役,你就当他的部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