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慧琴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7:13
|本章字节:7058字
何长山把手里的钢叉猛地朝地上一插,大声说道,珍珍是我心爱的老婆,她比我的命还重要,有种的站过来,咱们练练,要不了我的命,就别想动我老婆一根毫毛!何长山的气势一下把场震住了,台乱和大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哑了声。围观的人也都愣了。只有长山娘又大声骂了起来。何长山冲着娘大声说,珍珍是娘的媳妇,婆婆骂媳妇,天经地义。别人骂一句试试!看我不撕烂了他的狗嘴!长山娘大声冲着何长山嚷道,谁承认这个烂货是我的媳妇了!何长山故意笑着对娘说,既然你不承认她是你的媳妇,你骂她干吗?长山娘也答不上话来了,只好说了一句,我只承认大凤是俺的媳妇。
围观的人一下把目光转向了大凤。大凤因为何长山那句“珍珍是我心爱的老婆,她比我的命还重要”正气得脸色发青,见大家都看她,扭身走了。
大凤走出门口,猛然看到红站在门口偷听,心里的火腾地冒了出来,大凤冲着红骂了一句,破鞋养汉,听窗户根子,都是一路货色!
红偷偷过来听风声,没想到被大凤骂了。红看着大凤的背影,咽了好几口唾沫,才把火气忍了下去,她怕和大凤骂起来,被村里人误认为她是帮着珍珍出气。
红在外面受了大凤的气,回家就冲着贵锁发起了牢骚,你不要脸的妹子回来了,你这个当哥的就不敢过去骂她几句?听听街上人们都在说咱什么?我这个当嫂的,也跟着挨别人的骂。
贵锁被红一激,抄起一把铁锹对红说,走,咱找贵生去,如果他不敢去,我一个人去,非把何长山劈了不可!
贵锁和红刚要出门,贵生和兰香过来了,见贵锁手里拿着铁锹,贵生问,干吗去?贵锁说,找姓何的拼命去!贵生厉声说,哥,把铁锹放下。贵锁把铁锹咣当扔在地上,气呼呼地说道,姓何的拐骗了咱妹子,咱就这么算了?贵生说,拐骗不拐骗不是咱说了算。贵锁说,人都跟着回来了,还不能证明吗?贵生说,正因为人回来了,才不能证明。你想想,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的胆子没那么大。红插话说,我刚才偷偷去听了,何长山说和珍珍有结婚证。贵生一愣,低头想了一下说,你们等着别动,咱不能打无准备之仗,我立马到公社查查去,我就不信,何长山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结婚证办了。
贵生很快从公社回来,表情沮丧,进门就说,我就纳闷儿了,何长山什么时候开了介绍信?
贵生一提介绍信,兰香心里咕咚起来,前段时间翠竹向她要过空白介绍信。兰香想,莫非翠竹要介绍信,是给何长山和珍珍要的?兰香越想越害怕,如果男人知道了这事,非把她揍扁了不可!正当兰香慌乱不安的时候,贵锁说了一句话,让她略微心安了一些。贵锁说,何长山当支书的时候,搞两张空白介绍信不是很简单的事吗?贵生觉得贵锁的话有道理,不过他心里还是不服气,难道何长山这么预后?几年前就把结婚的事准备好了?兰香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也顺着贵锁的意思说,何长山要是个简单人,能当支书?
兰香的话,贵生信了。他说,既然办了结婚证,咱们就不能贸然行动了。贵锁不服气,姓何的骑着咱的脖子拉屎,咱就这么当缩头乌龟?贵生说,不当缩头乌龟,但也不能当炮灰。大宝不是败下阵了吗?咱不能再让人看笑话。红不耐烦了,兄弟,别纸上谈兵了,你就说咋办吧?
贵生说,咋办?演场雷声大雨点小的戏。你和兰香到牲口圈可着劲儿地骂,骂何长山,也要骂珍珍,骂得越热闹越好。但是有一条,只许骂不许动手。我和贵锁坐镇收坡,亮明咱王家的态度,一辈子不让珍珍进门!
红对贵生说,怎么什么事一到你这儿,就成了脱裤子捉虱子,变复杂了呢。贵锁也说,不让动手,我怕忍不住。贵生说,哥,忍不住也得忍。何长山既然敢带珍珍回来,摆明了是还想在木庄扎根,肯定不会轻易低头。咱妹子现在成了他的合法老婆,如果打了他,到哪儿也没人给咱做主。贵锁狠狠跺了跺脚说,不让打,还不如不闹呢,骂两声就跟挠痒痒似的,顶个蛋用!贵生说,挠痒痒有挠痒痒的用处。咱要想在街面上占住理儿,这个痒痒必须得挠。最起码要让人们知道,咱王家是非分明。
红和兰香来到牲口圈时,牲口圈的事态基本平息了。大宝走了,台乱不知什么时候也没了踪影,只有长山娘坐在地上骂,也许是累了,骂声小多了。
红一看到何长山,开口就骂,何长山你个王八蛋,拐骗了俺妹子,还有脸回来呀。兰香也跟着喊了一句,珍珍呢,你出来。珍珍听到红和兰香的声音,从屋里走到门口说,长山,让开,让大嫂、二嫂进来。
红见珍珍露了头,破口大骂,珍珍,你个死皮不要脸的,不配叫我们嫂子,我们没你这样的妹子,逃婚私奔,破鞋养汉,全木庄、全县、全国都没有你这样儿的,王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要是你,早栽倒旮旯里死了!
珍珍被红骂得流下了眼泪,何长山让珍珍进屋,对红说,大嫂,骂几句解解气就算了吧,都是一家人,何必骂得那么难听。红朝何长山把胳膊一抡,去你娘的,谁和你是一家人,我骂自家的妹子,关你蛋事?长山娘不让了,她冲到红跟前,大声问,你骂谁娘的?红也不是善碴儿,她大声说,就骂长山娘,怎么啦?谁让她养了个不是人的儿子。长山娘破口大骂,骂你的破鞋妹子我不管,骂何长山的娘,就你娘的不行!红和长山娘,针尖对了麦芒,对骂了起来。俩人都是高嗓门儿,不一会儿就引来了一大群人围观。围观的人一看是红和长山娘对骂,兰香在一边劝说,都有点摸不清形势了,不知红和长山娘各站在哪一方。
珍珍在屋里再也待不下去了,她使劲推开何长山,从屋里冲了出来,去拉大嫂。谁知,红回头照着珍珍脸上就是一巴掌,大声骂道,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惹的祸!长山娘见红打珍珍,上去就抓住了珍珍的头发。何长山急了,他想把娘拉开,娘却抓着珍珍的头发不放。珍珍疼得大声喊叫起来,兰香吓得在一边直哆嗦,围观的人也都惊得朝后退。翠竹看不下去了,上前抱住了长山娘。何长山用了蛮力,才把娘的手抠开。娘把珍珍的头发抓下了一绺子。
正当几个人打得不可开交时,贵锁和贵生赶到了。围观的人偷偷议论,这场架看来是要打大了。人们都知道,贵锁是个炮筒子,一点就着,都用目光盯着贵锁。贵锁站在一边,黑着脸一言不发,倒是贵生冲到了前面。
贵生大声让红和兰香都退到一边。他看着坐在地上哭泣的珍珍说,珍珍,二哥今天当着乡亲们的面,有话想问问你。贵生语气平和,没有一点火气。珍珍赶紧站起来,抹了一把泪说,二哥,咱进屋说话。何长山也赶紧说,贵生,有话屋里说。贵生看也没看何长山一眼,他看着珍珍说,牲口圈是牲口住的地方,你二哥不进去。贵生这句话等于骂何长山和珍珍是牲口,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笑了起来。何长山表情尴尬,但什么也没有说。贵生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围观的乡亲,继续对珍珍说,二哥今天当着乡亲们的面想问问你,你是想过人的日子,还是想过鬼的日子?如果想过人的日子,跟着哥回家,以前的错哥就既往不咎了。人活在世界上谁不犯错呢?咱爹娘死得早,你犯了这么大的错,我们当哥的也有责任。如果你想过鬼的日子,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哥拿你也没办法。可是,珍珍啊,哪头炕凉,哪头炕热,哥希望你好好掂量掂量。你才二十多岁,跟着何长山这个半截子人,生不下一男半女,到老了人家有儿养老送终,你指望谁呢?
贵生的话说得不温不火,入情入理。人们都小声议论起来,态度都开始向着贵生这一方。一个老太太小声说,珍珍,跟你哥回家去吧。另一个老太太也小声说,一辈子被人指指戳戳,人不人鬼不鬼的,有啥熬头?就连何长山也低下了头,好像做错了事一般。长山娘大声嚷了一句,这样最好,俺一家人也团圆了。
人们都把目光盯到了珍珍的脸上。珍珍的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她看了看二哥,又看了看何长山,眼泪刷的流了下来。她把目光投向围观的人群,像是对二哥又像是对围观的人群说,我想过人的日子!我既然跟长山结婚了,不管他是半截子人,还是傻子呆子瘸子拐子聋子瞎子,我都跟着他。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珍珍说完,拽起何长山说,长山哥,咱回家去!
珍珍的话让围观的人欷歔不已。贵生冲着珍珍的背影大声说道,既然你要过鬼的日子,那我们兄妹情意就一刀两断了。从今天开始,王家没有你这样的闺女,一辈子不许你登王家的门!
贵生说完,对贵锁说,哥,咱们走。
回家后,红埋怨兰香,我在前面冲锋陷阵,你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兰香说,我草包无能,才显得你力量呀。
贵生回头说了一句,能干个屁,骂自家人,骂得这么难听。
红对兰香发牢骚,你听听,你听听,刚说了一辈子不许进门,现在又成了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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