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军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1:01
|本章字节:26412字
18
景连一直玩儿命回忆在吧秃办公室见过的那张脸,极其特别:凭着多年的刑侦工作的直觉,那张脸深深的皱纹上,隐藏着罪恶。
这是他第五回问:“洪路成?名儿不熟儿,在哪儿见过?”
周玉说:“发往新疆的,必定是10年以上,并且是反改造分子,同时还得具备二进宫的条件,老河底子没跑儿,你抓了那么多人,经手的不可能全都记住。”
景连道:“这家伙不善。”
周玉建议:“从新疆调名单和相片?”
“现在暂时用不上,是个厉害角色。”
“听口气,是闻出味道来了?”
“是个不安全的隐患。”景连扫了一圈儿办公室,“哎,高材生呢?”
周玉回答:“哦,老宫带着他接受再教育去了。”
景连道:“小东西,又搞什么花活儿?”
周玉说明:“他愣告诉打从穿上警服,历经不少案子,没有亲眼看见自己参与侦破的罪大恶极的罪犯绳之以法,这不,老宫满足他的愿望。”
景连哭笑不得:“满足,满足,哎,谁被执行?”
“魏京。”
“那个记者?”
“是,他抄上了。”
“抄上什么?”
“最高法院实施司法文明,体现人道主义,安排死刑犯临刑前与亲属会见,北京首例。”
景连叹道:“这种场合,生死别离,当老家儿的不应该让去。”转身离开。
内勤艾雨希见容小古愁眉不展:“小孩,挨批了?”
“没有。”容小古说。
细心的艾雨希猜到了原委:“是不是在刑场上心里难以接受?”
“那倒不是,魏京在死刑犯会见室,他老母亲一出现,颤颤巍巍的动作,老泪纵横,那无声的哭泣,真的,看不下去。”容小古善良的心在震颤。
艾雨希拍拍他的肩膀:“好啦,心情可以理解,体现人道主义应该,可是法律正义更要确保,警察这个特殊职业,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容不得半点儿儿女情长。”正说着,景连吼的声音:“全体出现场。”
容小古开着警车,斜着瞧了景连一眼:感觉他的眼睛似乎在冒火。
后边警报器大作,连串的警车飞驰而过,容小古正感到纳闷,武警的运兵车队一一划过,“领导,怎么回事儿呀?今天。”
景连猛地拍着自己的大腿:“我就觉得要出事儿,果不其然。”他突发邪火:“开驴车呢?不会开,下去!”
容小古一咬牙,猛踩油门。
德胜门,和乐餐馆,现场已被封锁,大批警察已增援赶到,武警战士荷枪实弹四处警戒,现场勘察正在进行,警犬队悉数出动。
景连带队直接进入现场。
市局主管局长全部到位,公安部刑侦局也派员到达,如此重量级的人物前来督阵,令容小古直伸舌头。
景连相当干脆地发出一道道指令:走访现场群众,对受轻伤的同事了解案发经过,他特别提出仔细收集指纹、足迹、现场遗留的弹壳,判断射击时间、方向、射击顺序。
同时,请示市局领导向全市分局、派出所通报此案,各交通要道设卡,凡是出京的车辆全部严格检查,各车站、机场严加盘查任何可疑人,一旦发现,即刻上报。
由于案情极为重大,两小时内5·14拒捕行凶案专案组迅速成立,案情分析会随即召开,抽调市局、分局刑侦骨干力量集中。
刑侦支队会议室。
市局主管局长上来没有任何的客套,开门见山,就是重压:“同志们,5·14案引起了中央领导同志、市委和公安部领导的重视。歹徒居然在首都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对执法警察开枪行凶,反抗拒捕,足见其猖狂到何等程度!罪犯拥有如此数量多的制式武器,隐患,巨大的隐患,一日不除,老百姓没有安全可言。全国人大和政协召开前夕,此案不破,我们都脱这身警服,没的说。
“市局决定,5·14案列今年头号大案,我和刑侦局领导挂帅,由景连同志主抓侦破。同志们,责任重大,全北京的老百姓都在睁着眼睛看呢,我们必须全力以赴,查缉罪犯。”
景连发言:“我从警几十年,5·14案令我瞠目,公开向警察挑衅,向法律挑衅,我们必须应战。请刑侦处9队门队长介绍一下案情。”
还打着绷带渗着鲜血的门队站起来:“5月13日,我们接到线报,通缉的抢劫杀人犯计卫青第二天在德胜门和乐餐馆有人给他接风。5月14日,11点35分,我们15名侦察员坐3辆地方牌照的车,前往抓捕,携带有两支54式手枪1支64式手枪,30发子弹。”
景连过来倒了杯水,示意他坐下。门队继续陈述:“11点58分,到达抓捕现场,邢副队长带领两名侦察员进到和乐餐馆侦查,报告小饭馆人很多,而且有后门。就在这时,从餐馆出来5个人,为首的正是抓捕对象计卫青。时机最佳,周围没有群众,我发出抓捕命令,人,一齐冲上去,邢副队长高喊:警察,别动。
“当时计卫青他们没有敢动,其中的一个已经被铐上,局面已经控制,3个侦察员死死地将计卫青按在地上,正要上铐,侦察员小傅发现离现场10米左右有个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支五连发猎枪,木把已被锯短,高声发出报警:小心,那人有枪。
“邢副队刚转身迎上,对方已经发射。枪响之后,我发现他的头部被猎枪近距离击中,鲜血直流,倒在地上已不省人事,赶紧用枪还击。侦察员陈小明扑上去营救,现场形势又突变,陈小明的右侧又有歹徒出现,掏出54式手枪,边射击边向陈小明逼近,阻止他营救邢副队。同时,餐馆内又窜出手持五连发猎枪的歹徒,猎枪子弹爆起了烟雾,火药味十足,射向中心地带的侦察员,十分危急。
“现场十分混乱,突然又冒出一个高个子歹徒,手抡着一根木棒,朝着摁铐计卫青的民警横扫,被摁在地上的人也趁机反扑,双方互相厮打起来。因为事件太突然,还没来得及搜身,歹徒挣脱出来,掏出藏刀向侦察员穿刺过去,那个大个喊着:放不放人?不放,今儿就全把你们撂在这儿。
“枪是我们警察的命根子,人在枪在,我当即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将我们的战友邢副队抢到手中,保护好武器,绝不能落到歹徒手中。暂放弃抓获罪犯的任务,掩护围观人民群众不受伤害,鸣枪示警,计卫青借机脱逃与他们汇合,达到目的,仓皇逃窜。
“此案,我侦察员4名重伤,轻伤多名,截至现在,邢副队还没脱离危险,正在抢救之中,我方武器无一丢失,群众无伤亡。”门队汇报完毕。
景连点将:“宫队,怎么看?”
宫五一开口就谈:“这个和乐餐馆是重点,从门队陈述中看,通缉犯被抓获,还有歹徒冲出来,这帮人的人数少不了,是奔着什么聚会而来,所有在这儿吃饭的,查他。”
周玉不等景连叫,自动谈自己的办案思路:“这么大的事儿,全北京都轰动了,计卫青是跑路,立即启动特勤,惊天的案子,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相反,会越传越神,这么多数量的罪犯,相应的信息量会不少。罪犯如此凶恶,肯定有前科。再有,范围不是很大,流窜作案可以排除,全是本地人。另外,还得下力量下工夫查计卫青的社会关系。”
景连马上布置排查工作。
当天晚上,专案组召集主管局处长会议,汇总上来的结果令人失望:逐一对在和乐餐馆吃饭的人进行审查,管辖的分局和派出所联手分别询问,没有一个人承认参与,也没有一个人承认动手和使用凶器,更没有一个人与歹徒相识,侦破陷入了僵局,线索全无。
在审查中,除了能叫出乱七八糟的外号,没人说得清姓甚名谁,窝藏在哪里,至于家在何处也无从得知,十足的乌合之众。
主管局长指示:调动一切力量,采取一切必要手段,全力以赴,缉查罪犯。
深夜,京城各分局刑警队、重案队、基层派出所,彻夜灯火通明,借此案摸排之际,出动警力,大面积整顿社会治安,旅店、洗浴中心、酒店、娱乐场所,一一治安检查,不留任何死角,市局指挥中心,电台、电话、电传忙个不停,传出指令,收集线索,逐一查核。
为了首都老百姓的安宁,为了给自己的战友一个交代,首都警察们战斗在各自的岗位上,搜寻着每一个可疑和可利用的线索。
凌晨3点,景连坐不住了,下令将和乐餐馆聚会的召集者重新进行审查,他自己亲自主持审问。
“叫什么?”
“高嵩,25岁,住西直门xx胡同x号。”
“懂规矩,折过呀。”景连断出:“几进宫?”
“折过,强劳三年。”
“高嵩,你行呀,这一下出了名了。”
“听不明白。”
“跟谁装傻呢?你不撮人能袭击警察?北京枪战,名留千古呀。”
“您别上纲上线,这事儿大发了,抓住就是打头,我跟这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骗您是全世界的孙子,要有我,您毙我两回。”
景连发起攻击:“甭玩儿这套,拿着起誓当白玩儿。大道理用不着跟你讲,强劳3年你什么不知道?什么不懂?”
高嵩辩解:“不是我的事儿,凭什么要往我身上安?现在法制健全,得凭证据。”
景连冷笑:“亏得你还知道法制健全,不是你的不会安上,是你的想逃避,做梦。”他在高嵩的脸上扫了一眼,对方明显的慌张,“在圈儿里呆过,立功的典型见过吧?”
高嵩点点头。
景连讲着政策:“眼前的案子,可以说顶天,前几个必死无疑,立这个功可是特大功,现在,机会给你,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高嵩思想开始矛盾。
景连进一步做工作:“人,是你聚的,即使隔着人不认识,也会关联上,拒捕对抗法律,袭警造成重伤,在京城干枪战,知道吗?全北京,甚至全中国的警察都在抓他们,能跑到哪儿去?逮住他们是早晚的事。”
高嵩一咬牙:“我先撂我的事。”容小古做笔录:“3年前的春节大年初二,我从南城打车,说好的价钱,司机反悔,还骂老家儿,我急了,拿出三棱刮刀,给了那小子5刀,后来警察找上家门,说是左胸贯通胃底,胃体刺裂,重伤害,到现在还跑着路。”
景连说:“这件事我们会核实的。”
高嵩要了一支烟稳定了一下情绪:“我们老爷子过世,哥儿几个给送葬,怎么也得撮顿饭,意思意思。其实,头天晚上北城过来4个,是小五带的朋友,带着五连发、54、藏刀,我劝了一句,替老爷子守夜不合适,他们同意了,我替他们保管了一夜。第二天早晨,灵车要出发了,西城、宣武都来了人,领头的也携带五连发猎枪,放在了车上。”
景连仔细讯问:“小五是谁?北城过来的叫什么名字?住址?”
“小五叫崔可新,那4个我不知道真实姓名,家也不详。嗨,在道上混,谁还查三代呀?绰号还记得,这哥儿4个,祥子、耗子、土匪、大良子。”
“西城的?”
“土豆、肥贼。”
“宣武的?”
“一个叫丁子,一个叫花猫,我知道的就这么多,都是间接认识,没共过事儿,大哥,我这算不算立功?”
景连严正的:“你的所有表现,我们会如实记录在案,把他押下去。”
周玉说:“有名字就成,多多少少都折腾过,有外号更好查,分片包干,查。”
景连道:“过筛子,就是在地沟老鼠洞里,也得给我抄出来。”
名单迅速传达,区域管辖。
15日8点30分,线索报上来,一名出租司机报案,报案人被火速送往专案组。
报案人精明敏捷,话头子跟得上劲:“我正扫马路,猛然听到枪声,警察哥们儿别见外,咱当过五年兵,54没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刚调过头,车门拉开,挤进4个人。坐在前排的个子挺高,明目张胆地手提锯了把的猎枪,火药味浓烈,后排座上一个小子胳膊上有枪伤。我一看,捅娄子的跑到自己车上来了,再不采取措施,就成了帮凶,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警察大哥,给口水,嗓子冒烟。”
景连将自己的茶缸子递过去。
报案人痛饮:“高沫儿,味够正的。”
容小古忍不住:“案情重大,请您直入主题。”
报案人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瞧大白天的,车多人也多,临近一个红绿灯,提速,猛踩刹车,这4个傻青始料未及,巨大的惯性,估计把他们撞得不轻。我赶紧开车门,跑了五百多米,找了个商店给公司打了电话,等我站在天桥上,车还在,人,早已颠儿了。”
刑警们根据报案人的描述和高嵩的供词,给4个嫌疑人画了模拟像。
下午5点,根据线索提供的外号和特情提供的情况,宣武分局首先查清:在现场持手式猎枪的叫张日辉,外号叫土豆,戴手铐又脱逃的叫张月辉,绰号叫肥贼,是亲兄弟。
西城也查出:外号叫丁子的,姓名丁程,外号叫花猫的,姓名贺庆华。
海淀分局查明:与计卫青在一起的祥子,叫管宗祥,是分局正在抓捕的枪贩子,耗子叫于震,大良子叫马玉良,而土匪正是通缉要犯计卫青。
各分局通报情况:所掌握的这些罪犯,由于负案在身,平时不着家,长期外流、在逃,人户分离,按户口登记找不着住处,人根本脱离家庭,基层派出所片儿警,甚至都没有见过本人。
面对这些不敢见天日的歹徒,刑警们大智大勇,宫五一提出侦破方案:既然歹徒都有前科,从档案上查找照片。
照片一找到,马上下发。
景连认为:这些歹徒之所以聚到一起,皆因为臭味相投,相互勾着。他认为高嵩完全可能提供更进一步的线索,那个叫小五的,是个关键人物。
再次提审,果有收获:那个叫花猫的,送葬那天开的头车,而使用的车辆是小五崔可新的兄弟陈炳的。
车管所的档案准确标明陈炳的住所,周玉和分局刑警队在派出所民警的带领下,到陈炳家了解情况时,意外发现,与陈炳喝酒的就是花猫贺庆华,根本没有反抗,抓获归案。
突审,贺庆华如实交代:虽然案发前曾开车送过肥贼他们,出事时他正上厕所,枪战激烈,自己赶紧溜掉。
正在审查之中,分局送来一个叫老华子的自首人员到专案组,他虽然没有在现场,但在案发当天下午,驾驶着崔可新提供的车,送张月辉和丁子逃跑。
景连觉得其中还有隐情,决定加大审讯力度,再次提审老华子和贺庆华,施以攻心,指出他们避重就轻,这样下去,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哥们儿仗义不可取,案子这么大,人人自危,都会各自奔命。
一个小时之后,两人交代:他们过去常在亚运村的青山酒店聚会,出事后,他们又曾经在这个酒店碰过头,认为这次娄子捅得太大,筹集些钱准备跑路。
专案组判断:既然青山酒店是他们的窝点,完全有可能还会在这里出现,事不宜迟,通知辖区刑警队和派出所,迅速布控。
景连派缉捕队卓义和特警队柏力现场指挥,实施抓捕。警车刚刚行至安华桥,电台紧急通报:“有一男子刚刚走出青山酒店,很像丁子,现在目标已坐上银建公司的出租汽车,汽车启动后向清河方向行驶。”
卓义发命令:“一定要看准目标,人要确认无误。”虽然突发情况紧急,但绝不能有任何失误、错抓,“追上去。”卓义亲自开启警报器,警笛长鸣,超高速飞驰。
电台传来消息:“犯罪嫌疑人丁程确认。”卓义和柏力做了个专业手势,头车超越出租车,第二辆超左车道,第三辆超右车道,与出租车平行,生生地将它夹挤在中间,减速逼靠,后面的车死死顶住。
特警出击,十几支枪瞄准在后排座上的丁程:“别动!警察。动打死你。”
“抱头,出来。”
“铐上他。”
“铐上他。”
“搜身。”
从丁程身上搜出一把刮刀。
丁程供认:在枪击现场,用五连发猎枪,将邢副队长头部打成重伤的,就是他本人。迫于压力,他又交代出小五崔可新的藏匿地点。
卓义率队紧急出动,将崔可新抓获。
刻不容缓,提审小五。
周玉严厉地:“抬起头来。”
崔可新挺硬:“我又没袭警,谁打的抓谁去。”
周玉质问:“高嵩的父亲去世,你要是不纠集那些渣子过来,能发生要案吗?”
崔可新还是抗拒:“警察是奔土匪去的,即使我们不在一起,警察也会抓他。”
周玉一拍桌子:“你矫情什么?扛和抵赖没用。一个送葬有必要带着武器吗?这个武器允许公民持有吗?警察执法执行公务,正是因为负案在身的歹徒被你崔可新聚合在一起,因此而引发袭警事件,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崔可新有些心虚:“这叫什么责任?”
容小古说:“告诉你这叫什么责任,土匪计卫青是你崔可新叫来的吧?”
“是啊,谁没个哥们儿。”
“你那是什么哥们儿?你还挺光荣的。你没事儿?计卫青是公安机关通缉的犯罪嫌疑人,你事儿大了。”容小古继续说:“把头抬起来,窝藏包庇通缉犯,私藏枪支,几个罪了?你横儿什么?有什么可横儿的?把自己的位置放正。折过吧?用不着人教,掰着手指头数数,自己多少年?你扛,你扛得起吗?掉脑袋的事儿,知情不报,罪加一等。把你看得挺高,你多高啊?啊?他…们的事儿你背得起吗?不自量力。”
崔可新被容小古的一连串的进攻彻底攻破,心理防线逐渐松动。
周玉心里这乐:小东西,大有长进,开始人道了,味道真浓。
景连在监视器前极度兴奋,对容小古的表现大加赞赏。
容小古继续说:“崔可新,你现在已被抓获,而真正的行凶者正在逍遥法外,替他们背,值吗?人家跑着路,你呢,戴着铐子,比比,我怎么觉得你合适呀。”
崔可新在容小古面前像斗败了的公鸡:“警察大哥,都折在您手里了,还合适呢?”
容小古轻松一笑:“比他们都强,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合适。”
崔可新竹筒倒豆子:“这可是您说的,拿石头砸警察的叫王磊峰,家住石景山,地儿我可以带着去找。那个带手铐抡打警察,并且借机脱逃的叫张月辉,藏在房山一个度假村,名字叫香草。”
容小古提问:“你跟计卫青他们熟吗?”
崔可新回答:“土匪呀,一般关系,反正有事儿能给叫过来。其实,祥子、耗子、大良子他们哥儿四个经常在一起混,拜的把子,几个人抱团干事儿。”
“知道他们的住处吗?”
“不知道。”
“经常在什么地方活动?”
“真不知道,他们干了这么大的案子,全都惊了。那个祥子简直是个疯子,手持五连发,跨过马路,边打边跳,开了不少枪。耗子也够玩儿命,用大木头棒子从后边偷袭,连着打倒仨警察,其中的两个当场给揳(注:揳——北京词语,打、揍的意思。)昏了。土匪狠,刚把他抢回来,就用皮鞋猛踢受伤的警察的伤口。还有两个人,您别漏了。一个叫扁瓜,这小子倒霉,挨了丁程的一枪,混乱当中,没谱,挺猛,仍然拔出身上的藏刀冲警察乱砍。还有一个叫二哥的,家住法华寺,拿铁管横抡。”
“你认为计卫青他们会跑到什么地方?”
“实在想不到。反正,要是换上我,越远越好。不过,这帮孙子全是战犯,手里头没银子,跑不远。傻子都知道,要是去火车站、长途站纯是找死。我感觉也就是涮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搞不好还得抢一把,筹集跑路的钱。哦,对了,想起一个人来。”
“谁?干什么的?”容小古始终不放松警惕。
“这哥儿几个有个铁姐们儿,是开花店的,在清华园附近,姓谢。这娘们儿是离过婚的,自己混,他们有可能去找她。只是猜测,没有把握。”
容小古看了一下周玉,没有异议:“你的供述,我们全部记录在案,押下去。”
这边刚提审完毕,想去填填肚子,内勤通知,又有犯罪嫌疑人向公安机关自首,周玉和容小古驱车前往崇文分局龙潭湖派出所,在家人劝说和陪同下,前来投案的正是崔可新交代的二哥。
晚上,景连听取汇报:“这样,把那个女的落实一下,但要秘密侦查,以防打草惊蛇。那个扁瓜带有枪伤,马上布置,全市各大医院,城乡结合部的小型诊所、单位卫生所,都不要漏掉。这两个人都很重要,与土匪他们之间有必然的联系。”
调查迅速展开,营业场所找到,店主人叫谢玉环,并没有在花店,通过分局和派出所的干警说服教育,谢玉环的母亲讲出她的去处:河北省张家口市当医院院长的舅舅家中。
专案组紧急磋商,分析案情进展,鉴于谢玉环所做举动,与案件本身有吻合之处,那么,犯罪嫌疑人极有可能藏匿在那里,一则可以疗伤,二则远离北京,逃避抓捕,决战将要在这里进行。
公安部刑侦局传电报,急令河北省公安厅张家口市公安局协同作战,将罪犯全力擒获。
景连带队,120名警力,警笛声声,车队浩浩荡荡急驶在八达岭高速公路上。天空阴云密布,一场暴雨就要铺天盖地地浇下来。
当地警方和武警部队已将谢玉环舅舅的一个深宅大院围个水泄不通,抓捕目标全部在此。
北京警察到达现场。
院墙高约4米,两扇铁门紧锁,院内有一棵冲天的大树,二层小楼,坐北朝南,行动方案很快确定。
抓捕行动开始:18名特警从三面攀上墙头,组成强大火力网,压制罪犯的反抗;4名武警用绳索攀登大树,进入院内,打开宅门;实施突击的抓捕一组,悄悄将一层各房间围住;抓捕二组,悄无声息上楼梯……突然二层一间房门打开,出来一女人似是解手,看见持枪的人群高喊:“警察来了。”
紧急突变,抓捕人员扑将上去,“哗啦……哗啦”一片打碎玻璃的声音。窗户边架上微冲、机枪,“哒哒哒……”一梭子弹射向天花板,鸣枪警告。同时警告声也响起一片:“警察,全都别动。”
“谁动就打死谁。”房门被踢打撞开,警察直扑目标,摔倒,摁住,反手倒扣。
“动,打死你。”
“铐上,给他铐上。”
“叫什么?叫什么?”
屋子里灯已被打开,6名犯罪嫌疑人5男1女被全部擒获,收缴一把54式手枪,一把五连发猎枪,藏刀一把,手榴弹两颗,罪犯一一被砸上脚镣,他们是:土匪计卫青、祥子管宗祥、耗子于震、大良子马玉良、扁瓜李士义,警方无伤亡。
大获全胜,打道回府。
容小古说:“领导,玄一玄呀,这帮子玩儿上手榴弹了。”
景连道:“做警察的,只要上案子,时时刻刻就得准备着冲上去。选择了这份职业,危险不可避免,你别无选择。”
容小古附和:“我知道,干好应当应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