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军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1:01
|本章字节:52590字
19
虎坊桥,老八的家。
老八虽然瘫在床上,但一点儿都不闲着,找了个傍家儿陪着自己,每天还兄弟满堂,大鱼大肉,热闹非凡,日子过得自在得意。
夜里12点,傍家小丽送走人,刚要关门,嘴已经被人死死捂住,反扭着胳膊进入客厅。老八非常镇定:“吧秃,好胆量。”
吧秃冷笑:“马马虎虎。”
老八说:“男人的事儿自己解决,把女人放了。”
吧秃松手一推,小丽冲到老八的怀里:“到底是大哥级的,艳福永在呀。”
老八拍着小丽的后背安抚着:“去,到房间去,没事儿。”
“还是起不来?”
“托你的福呀。”
“真治不了了?”
“各大医院都去了,没戏。小子,全北京的警察在抓你,还敢在北京晃荡?”
“根儿在这儿,往哪儿跑?除非出国,外语又不灵,无法生存。”吧秃实话实说。
老八点他:“你的银子大把抓,出国应该是小儿科,弄个国籍,案子也就消了。”
“在那边,我死得早点。”
“不会,凭你的脑瓜子,照样煽起。”
“挺关心我呀。”吧秃语气很重。
老八回敬他:“当然,没有你,也就没有我的今天。怎么着?冒着被逮的危险过来,一定有些想法吧?”老炮儿眼里不揉沙子。
吧秃说:“事儿已经出来了,收回去挽救都不可能,咱们就谈现实的事儿吧。”
老八一听就恼火:“扯蛋,谈?谈能把我谈起来吗?吧秃,全北京你是最装大丫挺的人。”
吧秃不急不恼:“你是病人,让着你。”
老八怒火中烧:“怎么着?你还想把我放到火葬场去?”
吧秃摆着手:“消消气儿,这脾气怎么就是改不了呀?我是这么想,与其大家都受罪,倒不如一个好好地活着,给另外一个补偿,好好享受后半生,如何?”
老八立马明白:“风风火火往起煽,应该不管不顾眼里没谁,见谁干谁,当北京老大,怎么?刚干了一起,就缩头了?”
面对老八的嘲讽,吧秃强忍着:“依你现在的道行,兄弟有,但不会捧时间长了。为什么?你,已经用不上了,别人,也求不着你什么。人情薄了,哥们儿仗义早成了吹牛x专用术语,或者,干脆成了电影电视剧的台词,坐在家里,兄弟们给你上贡,恐怕是梦里出现的。”
老八到底城府够深:“这个问题说的不错,上嘴唇碰下嘴唇,一出气,话就冒出来了,只可惜,还没有人找你要饭吃。吧秃,你能在相当短的时间里暴富,我找到了答案。”
吧秃微笑:“钱是好东西,但得靠命,钱运找上门来,挡都挡不住。有一点你得记住,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注定是苦命,穷命,干到死也是白忙活。”
“我看谁也没死,都活得好好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呗。”
“吧秃,在北京城里,你连前1000名都进不去。况且,钱,不是万能的。”
吧秃又在乐:“与其自相残杀,倒不如化敌为友。千万别说我占便宜卖乖,我是真心真意,怎么样?”
“打三巴掌揉三揉,小孩过家家呢?吧秃,看来你也惜命。”
“没有人不怕死。”
“现在不动你,并不代表以后不弄你。”
吧秃说:“老炮儿都有资本,更不会被拍唬,我承认,得失都是暂时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谁都有大轮回,我相信报应。”
老八道:“你嘴是好使,说一千道一万,讲和,想都别想。你小子可以趁着警察没抓到你之前,拉我当垫背的,就我现在这样,你绰绰有余,道儿,划好了。”
吧秃苦笑:“太拧,好好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你死了这份心吧。”
“告辞。”吧秃又转过身:“哦,对了,现在有个报复我的机会,找警官告密。”
背后传来老八的声音:“放你大爷屁,我们家没长着那根蒿子。”
吧秃边走边说:“骨气真硬,还得老炮儿。”
老特务一个人来到瓜子开的百家乐赌场。
赌徒们大呼小叫热闹非凡,赢的兴高采烈,输的哭丧着脸,淌着汗骂着人:
“中了,庄家打水。”
“我算计也该出了,跟了九手,手软了,应该下注狠点。”
“上岸,一把上岸,哎,还你钱。”
“什么玩意儿呀?跟长套,出短套,跟短套,出长套,邪了门了,昨天晚上没干坏事儿呀。”
“借我3000,回去给你。”
“两万三了啊。”
“知道,磨叽什么?有你也好不了。”
“你丫给我拿回来。”
“别别,算我没劲,怎么着也得让我翻本呀。”
女荷官高喊:“老板请下注,买定离手。”正要开牌,赌场上一片混乱,有人踢翻了椅子,用拳头死捶赌台,胆小的抄起筹码闪到一边。
很快,一群穿黑衣服留着平头的人,将闹事儿的人围在当中,瓜子乍着膀子走过来,老特务眼尖,看见麻皮远远地站着,背着手儿。
瓜子问:“哥们儿,怎么回事儿?”
闹事儿的一共是五个人,留背头的嗓门不小:“给你们这个局扔了不少钱,今儿现金不够,放数的真孙子,新捷达只押三万,没里没面。”
瓜子斜楞了他一眼:“我看你也没里没面,想砸场子呀?”
旁边有叫板的火气更大:“这局谁开的?”
瓜子觉得可笑:“跟你有关系吗?”
“你谁呀?住哪儿呀?”
“住哪儿你甭管,我是谁?告诉你,我就是那个让你踏实点的人。”瓜子火起:“跟你丫说,你不在了。”
五个人当中,老特务照了一眼,有个练过几天的,他往前一跨,脚跟特稳,那胳膊又粗又壮:“哥们儿,你这话大了吧?上几个?”
瓜子不知想起了什么:“你们是耍,我们求财,敢开这局,什么人照单全收,为了玩儿,赔点儿钱还行,要搭进点儿什么,可犯不上。”
叫的响的永远是碎催,最后露出的才是人物:“规矩得大家守才对,都在社会上混,明事理的是双方面,做人做事儿,别做绝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太黑了,物极必反。”说话的50多岁,蓄着小胡子,戴副眼镜,说话不紧不慢,一板一眼,但有分量。
瓜子眼珠子明显在转:“这是买卖,咱们换个位置,都一样,本身偏门就是旁门左道,认赌服输。反过来,庄家不赔钱,你们同样不干:至于放数,也是两厢情愿,总不能强买强卖。”
对方也有自己的一定之规:“既然是偏门,更得立得住脚,输钱的,自然要翻本,赶尽杀绝,你这个局,也就快关张了。”
瓜子深知对方不简单:“总不能强人所难,都得双方合适。既然哥们儿把事看得挺透,就应该知道十赌九输的道理,只是娱乐消遣,照死了狂赌,有多少也得败。”
“行,能和盘托出,不易。可是别忘了,面对赌,谁也挡不住它对人的诱惑,好这口的又不在少数,赌徒赌徒,赌的就是这口气,赌的就是这胆量,一翻一瞪眼,成与败就在一哆嗦,谁输了钱都会急眼,尤其是想翻本而不给翻本的机会,麻烦就有可能出来。”
对方软中带硬,韧劲十足,瓜子不得不强硬起来:“开偏门本身就惹火上身,敢开就敢接事,要想在这儿闹事,对不起,只有一个字,灭。”
“就凭你瓜子?”
对方一把绰号叫出来,瓜子知道对方已深知底细。到底是老炮儿,临危不乱,架是打不起来了,一盘道(注:一盘道——黑话,指黑道之间相互指认对方认识的黑道中人。),绕来绕去都是磁器哥们儿:“我瓜子怎么啦,是哥们儿都来捧场,正常,不是磁器那就对不起,翻车。”
对方开始叫板:“你分量够吗?”
老特务在一边津津有味地瞧着热闹。
瓜子一听:“既然知道我的大号,想必都是道上混的,能给面的就此打住,不当菜的就约个地儿。”
对方越来越肆无忌惮:“没给面儿的是你们,还得从这上面找补回来。”
他这么一说,瓜子是彻底翻脸:“这个地界和眼前的阵势,你要够使,就招呼。”一挥手,四十多个压场子的,逼近对方。
赌场上的赌徒全都压缩,躲闪一边,谁也不想走,都想瞧个热闹。
对方慢慢地一件一件往下剥着衣服。
老特务觉着时机已到:“老五,省省吧。”
何老五回头:“老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惊奇,瓜子更感到意外:“大哥,您怎么在这儿?早言声呀,给兄弟来了个突然袭击。”那边麻皮也赶紧过来问候。
何老五问:“你丫怎么钻这儿来了?以前不好这口呀?”
老特务反问:“够疯的,耍上赌了,发了洋财,成暴发户了?”
何老五回答:“嗨,闲着没事玩儿两把,行,身子骨还算硬朗,气色不错,怎么你回来连个响都没有?”
老特务说:“少玩儿这套,你钻哪个阴沟里去了?哎,都什么岁数了,还那么爆?”
何老五的火气还没消:“老特务,你说说看,弄了个局,不知道自己多少钱一斤,小鱼小虾皮想翻船。”
老特务一露脸,瓜子心里踏实多了:“你也别这么掰歪理,说出大天去,行有行规,一个人不可能一手遮天,面子现在给,交钥匙,五万,多一分不给。”
老特务说话:“老五,差不多得了,偏门,你占不着便宜。真新鲜,明知道是个井,偏要往里跳,我这次回来,就发现一条,全他妈的不正常,缺根筋,半个疯子。”
何老五道:“哥们儿,什么年代说什么样的话、干什么样的事儿,你说,有钱不折腾干什么去呀?拼死拼活的再不把自己耍痛快了,对得起自己吗?老观念、老做法得跟着改朝换代了。”吩咐兄弟:“去换码子吧。”
麻皮过来:“大哥,多年不见,没变。”
老特务打量一番:“麻皮,混得够壮,大粗链子拴驴都行了。”
麻皮以为老特务要切过来,赶紧摘下:“大哥,您拿去玩儿吧。”
老特务拿过来把玩儿了几下,又给扔了回去:“老五,什么岁数了,还给人当枪使,跟着一帮小崽混,有劲吗?”
何老五给说得不好意思:“瞎混,再过几年跑都跑不动了,再折腾几年齐活。你还说我呢,这次回来够踏实的。”
老特务明知故问:“你丫什么意思?”
何老五道:“你特务存在一天,北京城就得有热闹看。”
老特务制止他:“少给我布这个,本来没事儿,一胡说八道,假的也成真的了。你没变,嘴上永远没有把门的。”
何老五理亏:“得,臭嘴。怎么着,今天晚上咱们哥们儿喝两口儿?”
老特务爽快:“行,但不能多呆。”
何老五耍聪明:“刚回来就傍上一个?”
老特务解释:“不瞒你,我现在给吧秃压着场子呢。”
何老五瞪着眼睛:“你没事儿吧?那个臭鼠辈,缺银子你说话,这帮哥们儿一人给点儿,就够你一两年吃喝玩儿的。”
老特务说:“这还是我吗?”
何老五认可:“正常,谁没有危的时候?你数数,这帮人谁没有走过麦城?走一步说一步的话,这要传出去,特务,真成。”
老特务还得装装样子:“这也不寒碜,没偷又没抢,狗屁事儿都没有,干拿一份钱。”
何老五骂人:“吧秃这孙子,没里没面儿,给个干股,也就是从牙缝里挤个肉丝儿。”
老特务说:“这就不错了,咱也不能生抢。”
何老五快言快语:“那不一样,你往那一戳,没人敢动那儿一根毫毛,他吧秃可以踏踏实实地睡大觉,安安稳稳地收银子,省大心了。”毕竟在道上混的时间长了,脑子够使:“哎,特务,借一步说话。”瓜子和麻皮闪到一边:“没外人,说句实话,到这儿干嘛来了?”
老特务掩饰:“长长眼,以前只是在电影里见过,现在人玩儿得越来越邪乎。”
“玩儿两把?我给你拿码子去。”
老特务拦住他:“别拿,要是干上了瘾还麻烦,输了钱捞本,天天得琢磨踅摸(注:踅摸——北京词语,寻找的意思。)钱去。”
何老五发出感慨:“也是,一下子十几年,全须全尾儿地回来了,怎么着也得收收心,好好地享受享受,这辈子,亏大发了。”
老特务一摆手招呼瓜子他们过来:“老五,捞偏门儿也是迫于无奈,也是扛着肩膀嘬着雷呢。这年代,没有白干的买卖,尤其是这行当儿,上下打点,毛八七的根本不解渴。都是哥们儿,能捧场就捧,捧不了也别拆。”
何老五痛快:“你丫就爱管闲事儿。明儿我们改地儿,局,又不是只此一家。瓜子,今儿你沾老特务一光儿。”
瓜子挺不服气:“五哥,别提这个,面儿给您了,还说什么?人,得服赌运,承认有输的,但赢的也不在少数,只要不贪,万儿八千的很容易堆起来,只要愿意,我来者不拒。”
老特务皱着眉头:“都少玩儿嘴,有劲吗?”
瓜子立马住口。
麻皮慢吞吞:“大哥,威风不减当年呀。”
老特务上下打量他:“最阴的就是你,老是后面下家伙。”
麻皮不敢招眼前的老魔头:“大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咱不招别人,别人也别惹咱们。您不知道,不是兄弟犯坏,而是现在的人,都穷疯了,瞧见钱眼都是绿的。更可气的是那些款爷,越是有钱越他妈的抠,而且看人下菜碟,你软他就横,有些臭钱,不知道天高地厚,在赌场里耍大牌,真输了钱,又输不起,可恨,犯狗屁,不拿流氓那一套压他不灵,哎,他就吃这一套,管用。”
老特务开心大笑:“活学活用,看来真是更上一层楼。我们这帮子完蛋,不中用了,天下是你们的了。”
麻皮听着这笑就知道不是好笑:“大哥,千万别拿兄弟开涮,你们要是发起威来,我们就不在了。”
老特务说:“走了,不听你喷了。”转身要出去,被瓜子拦住:“大哥,咱们一起走,晚上兄弟给您安排。”
何老五抢着说:“特务,等一下我,把他们叫过来收了,喝酒去。”
望着何老五过去,麻皮赶紧递话:“大哥,以后有时间就过来,过过瘾,兄弟的电话。”给了一张名片:“我去接您,烦了,咱们折腾去,用得着兄弟的话,只管开口。”他掏出钱:“不知道您回来,这是两方活儿,当个零花儿钱。”双手捧上。
老特务欣然接受。
他刚回到吧秃的套间,思雨敲门进来,也许是他心情好,主动问候:“累了吧,洗洗早点儿睡吧。”自己端起资料专心致志地研究:
犯罪嫌疑人实施抢劫犯罪,除非个别案件有其特殊性外,在正常状态下,必然与被害人有或多或少的正面接触。不同类型的抢劫案件,由于抢劫的对象不同,抢劫的现场环境不同,抢劫的作案手段也不尽相同。抢劫的作案时间长短不一。同时,由于是暴力侵害,被害人必定要拼死反抗,而且,犯罪嫌疑人和被害人之间的对峙和殊死力量的对比,相互之间正面接触的时间亦有差别。
应该指出的是,这类突发案件,是被害人(指生还者)一生当中刻骨铭心的事件,所以,一般来讲,他(她)们能够较准确地提供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衣着打扮、口音、人数,行凶使用的工具,枪支,实施过程、方法以及来去的大致方位,如果存在可能,完全有可能提供罪犯的姓名,所有这一切,对于分析判断案情,确定侦察方向,实施侦察手段,侦破此类案件,起着有利的作用。
老特务自言自语:“有矛就有盾。”
思雨穿着透明睡衣一把将老特务搂住:“大哥,别看了。”
老特务正瞧得蛮有兴趣,拍了一下她光滑美艳的脸:“你先睡吧。”
思雨知道老特务的脾气:想干的事儿挡不住,不想干的怎么都不行。她从来不强行要求,不想招他不乐意。带着灿烂的微笑,甜甜地亲了他两口,径直进入卧室。
老特务仔细看,甚至不放过标点符号:抢劫犯罪嫌疑人实施抢劫,对被害人实施暴力,大部分借助作案工具,如:枪支、各类管制刀具、棍棒、绳索,甚至砖石等等,使被害人处于不敢反抗或不能反抗状态,从而达到劫取财物的犯罪目的。其使用的凶器和工具,有的是预先准备携带的,有的则是就地使用。作案之后,由于犯罪嫌疑人的文化层次、社会认知程度、法律知识、反侦查能力各不相同,对于凶器,有的加以保存藏匿,有的抛弃毁灭证据,有的仓皇逃窜,遗留现场。但它终归是物品,必有一定的去向,根据遗留在现场的物品或根据被害人对物品的特征陈述,完全可以完成由物找人的侦察线索。
抢劫犯罪一旦得逞,一般都会有赃物、赃款可追查,其根本的原因在于,被害人熟知被抢劫的财物的品种、数量、标记、规格、号码、新旧程度等多方面加以描述出来,这,就为控制销赃提供了依据,也为日后揭露和证实犯罪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
老特务边看边念叨:“猪脑子,还用等你们搜集,除了钱,其他全部烧光。”
他看到了重点:
作为抢劫惯犯,一般都具有连续性,而作案手法上多有习惯性。在未被公安机关抓获前,他的犯罪意识就会得到强化,侥幸心理得到升华,往往以同样的手段继续进行抢劫犯罪行径。比较明显的习惯性的犯罪手法,往往可以从作案的时间、地点、手段以及抢劫目标的选择上体现出来,对于串案分析、并案侦察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老特务又在发牢骚:“抓的全是傻子,三六九不识数。玩儿抢就得翻新花样,让他们摸不着头绪,出人意料,才会出奇制胜,打一枪就得换一个地方,做到防不胜防。什么玩意儿呀都是,全是瓜。”
老特务对侦破的案例非常关注:一个抢劫团伙,多次在本地区各类银行门口,对取款的储户实施抢劫,在6个月当中,共犯案十余起,抢劫金额二百多万。
老特务注意到一个细节:这帮人没有新鲜的作案手段,全部雷同、类似,警方很快实施并案侦察。究其方式,劫匪在储户刚在银行网点提取万元以上的现金,走出银行大门,便对其实施飞车抢劫,作案时所使用的交通工具均为摩托车。
而警方针对系列抢劫案,制订出切实可行的侦破方案:调集巡警配合金融网点最多、发案也最多的辖区派出所,在多个金融营业点重点布控,同时特别安排专人在各金融营业点的制高点对近距离路段进行监控录像,并要求上述派出所路面上的巡逻民警相互呼应,密切配合,一旦发案,前堵后截。
老特务骂人:“孙子,再干,再不挪窝,等着撞网去死吧。”
案子的进展并不顺利,警方伏击守候无功而返,与罪犯形成对峙,耐心和坚定始终占据警方的决心。
老特务加以分析:警方之所以继续坚持,严防死守,就断定这帮土包子一定会在春节之前大捞一把,突破口就在这些杂碎自己手中。
随着侦破时间的推移,警方意外收到线索,有人举报此案犯罪嫌疑人,姓名、现住所地址、作案时间地点俱全,很快迅速出击,将抢劫团伙全部拿下,作案交通工具、赃款收缴。
看到这里,老特务马上做出反应:分赃不均,狗咬狗一嘴毛,起内讧所致。但他自己感到非常纳闷和奇怪,警方又是如何锁定举报人就是其抢劫团伙成员呢?
细读一道,老特务才恍然大悟:举报人和同伙雷生单独抢劫一起,近5万元,但分赃时只告知8000元。被告人十分清楚团伙作案时不成文的规矩,对低于1万元以下的款子一般不动手,同伙百分之百私吞黑钱,毫无仗义可言,一气之下没做任何思考,报复一下,没成想,反而提供给警方一个破绽。
警方对雷生实施抓捕,审讯中,拒不认罪死扛到底。老特务又陷入迷糊:怎么现的呢?答案又很快得到:另一起劫案的发生地,银行的监控录像经过警方反复查看,其中两名男子曾长时间在营业大厅徘徊,行迹可疑。侦查员调出以前存档的罪犯资料核查比对,发现其中一人曾因实施飞车抢夺手机未果被警方处理过。调出其案卷查阅,发现其签字的字迹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经过仔细辨认,负责技术部门的警察猛然想起,检举雷生的那封匿名信就是这种字迹,韩非汉是举报人。
老特务奸笑:“妈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连我都看出这当中的猫儿腻,我要是警察,立马拿雷生开刀。”
果不其然,警方决定重审雷生。
但凡跟公安局打过交道,折过的人,一旦再被抓,必定会避重就轻,抗拒到底,除非抵赖根本没用,板上钉钉的事儿,才会承认。更有甚者,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死扛到底。雷生毕竟不是吃干饭的,一瞧审讯的级别提高,阵容庞大,估计到自己再抗也无济于事,终于承认自己的犯罪事实,但只承认作案一起,并且单独作案,任凭审讯人员如何做思想工作,都没有效果,侦破再次受阻。
老特务感慨:“以往的失败在于轻敌哦。结错一个人,满盘皆输,就得一个人单练,踏实,成与不成,全凭自己的运气和命。”他要看个究竟,警方紧紧抓住银行的监控录像,加大力度仔细查寻,这一回所有涉案银行营业点的监控录像全部集中过筛子。
韩非汉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多次出现在交通银行营业网点的录像上,时间正是发案当天,警方认真分析推断,举报人完全有可能与雷生系一伙,同时估计到了内部之间相互杀仇,故意出卖,遂决定对其进行拘留审查,并且智取。他们直接给韩非汉打电话,告之雷生已承认犯罪事实,根据提供准确线索的有关规定,决定奖励人民币5000元,但为保护其安全,安排公共场所见面拿现金。
老特务冷笑着:“狡猾、奸诈、计谋,谁也比不过公安局。”
顺利抓获,正所谓作贼心虚,几个回合,便不攻自破,以后一路顺风,一个不剩,全给扔进网里。
老特务把资料扔在桌上,点上烟,脑海里老是苦苦思索全案过程:侥幸永远是人的天敌。而人的素质天壤之别,贪,则又是人的通病,人,没有不自私的。
半天,老特务又悟出: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己。
第二天,晴空万里,气候宜人。
老特务自己都想不通,七姐的一个电话,自己竟然欣然听从,上了那辆令人眼热的红色奔驰跑车。
女人的大腿,是诱惑男人的一大武器,老特务也不例外:一身黑色衣裙,超短裙黑丝袜配衬的修长的玉腿,老特务的余光不由自主地瞄了二十多眼。
七姐心情极佳:“大哥,今儿您领道儿。”
老特务收回眼神:“算计我什么?一晃十几年,瞧着都眼花,拿我开心。”
七姐笑容满面:“选一个您最喜欢,而我又没去过的地儿。”
“强人所难。”
“我不管。”言语之中,七姐带着女人特有的矫情。
“恐怕办不到。”老特务永远都直,在女人面前他从不顺着。
摸不透男人也就不叫七姐了:“我替您说吧,我没去过的地方,就是监狱,对吧?”见老特务不言语,她很得意:“您肯定有好玩儿的地方。”
老特务说:“时过境迁,即使好玩儿,也上不了台面儿,土得很。”
七姐道:“越土越好,土得掉渣儿才解气。”
老特务心有些动:“我问你,倒腾狗的还有吗?”
七姐纯是不懂:“养狗的不少,连女的都牵着引以为荣。至于哪儿卖,还真不知道,我嫌那玩意儿太脏,全是毛儿。”
老特务进一步讲明:“猫,狗,还有卖鸽子的有没有?鱼?鸟?”
七姐想了老半天才想起:“官园每天有不少人,挤在一堆儿,围着鸟笼子,还有鱼缸什么的转。”
老特务眼睛发亮:“就是那儿。”
七姐一听来了精神:“目标吉野。”油门深踩一脚,红色奔驰像离弦的箭飞驰而去。
官园市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打从一下车,惹人的身段,艳美的俊脸,一双黑高跟船鞋,吸引着所有男人的眼球,七姐不管不顾、旁若无人,照样挽着老特务的胳膊行走在火辣辣的目光中。
老特务瞧着儿时见过的玩意儿,应有尽有,价格不一,任由人兜售,什么成色的都有,脸上堆着难得的笑容。突然,他轻轻甩开七姐的胳膊,直奔一白胡子老头面前的蟋蟀盆:“老爷子,可以展一眼吗?”
白胡子老头不理不睬。
老特务以为他耳聋:“爷们儿,咱爷们儿展一眼。”
白胡子老头依旧如故。
老特务显示出出奇的耐心:“爷们儿,您是玩儿,还是受让,总得有句话吧?”他使用激将法:“再说,是不是好货色,还得单另着呢。”
白胡子老头金口洞开:“小爷们儿,不说出个道道来,免看,更别提其他的了。”
老特务知道碰上玩儿家了,也就不客气:“养蟋蟀的盆分南北两大派,南方的盆统称为苏盆,它多为薄壁,内腔宽大通风,以其盆的花纹大致分为五类:兽纹、龙凤纹、山水纹、花鸟,还有人物,而您老爷子持有的是纯正北方蟋蟀盆或叫蛐蛐罐,它讲究澄浆泥制作,普通形状为圆形,壁高且厚,具有保温保暖的作用,外壁少许花纹,简练。”他话说完,老头儿手已将罐打开。
老特务一眼瞧出:“白牙紫,板牙儿够大的。”
老头儿摸着胡子:“不外行,像你这个年纪,难得,懂的不少。”
老特务谦虚:“马马虎虎,一般。哎,爷们儿,原先那些逮蟋蟀的地儿,还在吗?”
老头儿反问:“你说说看,哪些地儿?”
老特务如数家珍:“就我玩儿的,还有听说的,昌平十三陵、苏家坨、玉泉山、温泉,听我爷爷讲,以前的故宫、北海、天坛都有好蟋蟀能逮着。”
老头儿打破砂锅问到底:“还有呢?”
老特务不假思索:“记得我姥爷老提,正经能产横蟋蟀的,还有陶然亭的窑台,爷们儿,这玩意儿现在还缺呀?”
老头说:“听你这口音儿,十足的老北京,可怎么会对这花鸟市场这么生分?”
七姐解围:“大爷,他在国外呆了十几年,刚回来没几天。”
老头儿道:“我说呢。爷们儿,现在的人,手里的闲钱多了,自然水涨船高。”
老特务说:“我听说过君子兰当年卖得挺贵。”
老头儿点点头:“的确,其他的玩意儿也一路看涨。人也邪了门儿了,越贵越不嫌贵,一对成色好的鹦鹉身价都两三万,就咱这个鸟市上,一个鸟笼子,两万块,信不信?”
“信。”对这老特务不抬杠。
“也别说白活儿您,紫檀木做的笼骨,明朝的,够金贵的吧?”
老特务应和:“老北京藏龙卧虎。”
老头儿感叹:“没开眼的多的是。”
“哎,爷们儿,您这宝贝是不是让它折腾完了,这么精神?”罐里的蛐蛐振翅高鸣。
“没有。”老头儿回答。
七姐听着不对劲:“哎,折腾完了,它哪来的精神?”
老特务不肯:“不懂别听,女的更免。”
七姐又耍起了矫情:“你必须说。”
老特务没辙:“这里边有讲,死掐之前,一般都不停地让雄蟋蟀与许多三尾儿交配。”
“什么叫三尾儿。”
“母的。”
七姐不信:“你流氓。”话是不好听,但从她嘴里讲出,着实听着舒服。
在自己心仪的女人面前,男人成了碎催。
老特务也不例外:“你懂什么?这样才能激起斗志,才有战斗力。”
七姐持反对意见:“蟋蟀是动物,人是高级动物,皆是换汤不换药。”
“跟人有什么关系?”
“蟋蟀交配同样消耗体力,你让它频繁交配,其结果是适得其反。”
“凭想象?”
“它会虚得正常走路都打晃,谈何战斗力?”
老特务乐得前挺后仰。
七姐说:“你甭笑,人也一样,万事万物,万变不离其宗。”
老头儿咯咯地笑:“爷们儿,你的这位人长得漂亮,讲话也是一等一的。”
老特务询问:“爷们儿,是不是玩儿得人不多了,自然也就物以稀为贵。”
“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事儿,肯定是这么个事儿,玩意儿,自然被人越玩儿越精,越折腾越少,甚至拿它去赌。”
“赌?能赌多大?”老特务以前确实听人讲过南北大战,至于赌,他觉得新鲜。
“赌得邪乎,你想象不到,爷们儿,在国内的比你有钱的多的是。”他说的没水分。
老头儿的一番表白,能把老特务噎死,急不得恼不得:“您蒙我。”他使出激将法。
老爷子更神:“在国外没有遇上好人,回来就犯红眼病。爷们儿,正路子每年有全国大赛,地下的,那可就没谱了,还有做庄的一点不新鲜。”
老特务觉得眼前的老头儿城府不浅,绝对是见过大场面,年轻的时候,也是那个年代折腾的人物,年纪虽近古稀,但世面上门儿清:“爷们儿,给点个道儿。”
老头儿带着微笑:“性情中人,又很霸气。”
“您也一样。”
“老喽,今不如昔,后生可畏,了不得。”
“最普通不过。”
“哎,我还没走过眼,就冲你身边这位红粉佳人,你,不简单,爷们儿。你要知道,蟋蟀这玩意儿,不单单是京城人喜欢,全国各地都有人上瘾。为什么?它的那种大无畏视死如归的精神,让人敬佩,而它与生俱来的击战技巧,让人心旷神怡。”
老头儿顺了顺自己的花白胡子:“行行出状元,玩儿也能玩儿出学问,也能称圣。既然是玩意儿,又很大众化,自然就会传出神来,弄得会让人误传误解。的确,京城算是中国蟋蟀文化发源地之一,能上得了台面的,有铁弹子、白牙青、垂青一线飞蛛,以前的确称雄。”
“城市一建设开发,它的居身之地越来越少,而玩儿家自然得淘换出路,河北和山东的蟋蟀身材高大威猛,而且凶狠善斗,正是这独特的品种,才真正是玩儿家们首选和疯狂追逐的佳品。”
“有个十几年吧,山东宁阳县的蟋蟀几乎年年将大赛头一名拿走,全国的玩儿家没有人放过发财之道,一到季节,几十万的人涌进,为求得让自己扬眉吐气的大将军。
“并非危言耸听,提溜着整麻袋的钱去收,太正常不过,有道行的可以垄断。你别看我,到了那儿,场面海了去了,真要是喜欢这玩意儿,保证会让你热血沸腾,上好的精品准在哪个角落猫着呢,等着你去领。”
老特务挺开心:“听着就舒服,它肯定有自己的特性。”
老头儿说:“那当然,几十万亩,几百万亩,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儿就猫着无敌大将军,一旦拥有,财富是一方面,而无上的光荣在身,几十万的人目光聚焦,胜似皇上。”
老特务觉得差不多了,赶紧道别:“老爷子,您玩儿好,先走一步。”
晚上,七姐请他到顺峰吃饭。
老特务说她:“这鬼地方,多贵呀,用得着这么奢侈吗?”
七姐不以为然:“总得吃饭,消费高与档次高成正比,体现人的身份。”
老特务自嘲:“你行,而我呢,小酒馆足矣。”
七姐说:“大哥,跟你说多少次了,别老把陈芝麻烂谷子放在心里,早已翻片了。谁年轻的时候没毛病?更何况,那是一段难得的经历,不是随便拨拉一个就能承受得住的。”手机响,“喂,干嘛?我跟大哥在顺峰吃饭呢,你过来吧。”她对老特务说:“小力过来,他非要跟你喝酒。这孩子,忒讨厌。”
老特务反对:“这孩子不错,只要有人引正道,不比别人差,起码比你们单纯得多。”
七姐道:“这刚几天呀,臭味相投呀?”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你真行,刚才说的那话够可恨的。”
“什么意思?”
“什么你们单纯?拿我跟他们划等号。”
“口误,你这人也记仇呀?”
“大哥,开个玩笑,不至于吧?”
“还行,目前还忍得住。”
“这吧秃一直没消息呀?”七姐问。
老特务轻轻松松:“他自己惹的,自己兜,没什么可怜的。再说,应该能应付。不过,跑路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当年你跑路感觉如何?”
“人和人不一样,那个时候跟现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讲得通俗一点。”
“现在玩儿的是电脑,全国网上通缉,查验身份证,弄个人容易。原先,人都跟傻子似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可不灵。最可气的,还有悬赏,有见钱眼红的。哎,你这么关心吧秃,想必有想法吧?”
老特务如此一说让七姐觉得可笑:“太贬低人了,他存在一天,我吃饭的家伙不会丢了。”
话说得有些勉强,像你这样的人物,走到哪儿都是热门儿。”
七姐指着他:“你挤兑谁呢?”正聊着,小力急匆匆进来,刚坐下就急不可待:“大哥,先干为敬。”
七姐说:“你什么时候能学得稳重些?”
老特务替小力拔闯:“我看挺好,年轻人敢想敢干,如今又赶上个好年代,出手的机会多,起点又高,很容易完成原始积累。我把话搁这儿,5年之内,兄弟了不得,吧秃算个屁。”
七姐心里乐嘴上却硬着:“甭高抬他,要不更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小力对自己的姐姐始终敬着,但孩子脾气永远不改:“什么人呀?我要饭,你脸上有光?放心,即使要饭,也要不到你门口,绕过去。”
“怎么说话呢?小东西。”
“让大哥评评理,谁挤兑谁呢?”
望着眼前姐弟俩相互间逗嘴,老特务眼热,自个儿兄弟姐妹八个,算是人丁兴旺大家族,但都远离,把自己当个瘟神。既然拿自己不当菜索兴就各混各的,反正老家儿都已百年,认不认不吃劲。
还是七姐眼尖心细,老特务的走神早在她的视线当中。凡是人,都有各自的无奈,作为男人,尤其是性情中人,在任何事情上,都不会在人前低头,但永远脱不了俗,都是肉眼凡胎,亲情永在,再火爆性烈的男人,也会有柔情似水的一面,老特务也不例外。
小力早已觉察,只是不挂在脸上。
这年头儿,谁也别想骗新一代,谁也别想蒙新一代,拿他(她)们当傻子,那,自己就是十足的傻子。
这年代,这帮小孩没有他(她)们不懂的事儿,没有不敢做的事儿,不用逼,不用激,做出的事儿肯定出彩儿,让你服气,让你惊讶。
小力递上烟:“大哥,您点的道儿真正让我受益匪浅,原来,挣女人的钱这么容易,哼,吧秃……”
七姐阻止道:“小力,你少犯狂,刚干三天半,你的道行差远了。”
小力挺着脖子:“没错,能人多如牛毛,但万变不离其宗,男人,没有不沾腥的,既然形成了气候,自然而然就要在这一行里做好,做出名堂,得让他们像苍蝇一样,死叮。”
七姐惊奇,想不到自己的小弟头脑如此复杂:“你行,心比吧秃还黑。”
小力依旧嘴横:“这叫黑呀?这叫投其所好,愿者上钩。”
老特务好不得意,小孩们脑筋够使,又能出大手笔做事儿,欣慰,又颇为感慨,自己老喽,快跟不上趟儿啦。发出感叹之后,逆反心理涌上心头,毕竟是老炮儿,输在别人面前,不甘心,而不张扬、不轻意表露,是老特务的一贯风格,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这个举动让七姐瞧个明明白白。
老特务问小力:“有没有挡你的?”
小力回答得干脆:“有,不过能摆平。”
七姐担着心:“你少惹事,捅了大娄子,谁也保不住你。现在有势力的人,满街都是,尤其是道上的,可不像以前,拿把刀到头了,如今全是玩儿真家伙,为了钱,有人就敢铤而走险。做买卖,图的是挣钱,得罪人万万不可。”
小力的话跟得上劲:“都是人,没什么新鲜的,再霸道,也得有所顾忌。”
七姐指着他:“大哥,你也不管管他?”
老特务夹在中间:“你说得在理,人不可张扬,树敌太乱,招人恨。兄弟,你也立得住脚,人,活着不可没有霸气,就得分出高低来,不过,出格的事儿做不得。”
小力听他话特仔细,急切问:“您点我一下。”
老特务一板一眼:“简单,软的不欺负,横的,挡你的道,他谁也不行。”
七姐带着矫情:“你就惯他吧。”
小力一丁点儿也不傻:“大哥,甭管她,接着聊,给兄弟多上上课,我跟您说,不少人都知道您这一号。”
老特务没有兴奋:“兄弟,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你一世,还得靠自己。记住,以后无论碰上什么事儿,要么忍,要么一出手,就得彻底弄翻他,小打小闹根本没用。人,弱点其实挺好掌握的,那就是牵着不走,打得飞快。”
七姐虽然嘴上数落儿老特务,可打心里着实喜欢他的霸气、他的果敢,十足的男人味道,为这样的男人做什么,自己都心甘,哪怕这辈子跟着他混一天,都不冤、都知足,她不由自主地说:“你就这么干吧,小力就交给你了,看你怎么办?”
老特务明白她话中的用意,赶紧岔开:“既然能玩儿转,而且赚钱,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那些王八蛋,赶紧甩掉,不然,还有后患。”
小力很听话:“大哥,早就断得一干二净了。问您个问题?”
“说。”老特务转得飞快:“等等,你不会是拉我去哪个山头吧?”
小力大拇指一竖:“聪明!吧秃跟您多大的交情,值得您那么护着他?当然,哥们儿之间,我不会挑事儿,只是不理解。”
老特务坦然:“一件事儿,要善始善终。他的摊子不小,可也是一点点爬上来的,现在走背字,不应该这个时候推他,更不容别人趁火打劫,强夺豪取。接收他容易,那,你哥哥就白混了,让人笑掉大牙。生财有道,得分怎么取,这么踩着上去,让人瞧不起。”
小力说:“明白,喝一个。”
老特务心气挺好:“千万不要轻信于人。什么亲信、手下,全是扯淡。你有势,跟着你屁股后边转,一旦你趴下,没有人跟着共患难。谁也不要相信,人跟人之间很难在最困难的时候摽着膀子干,这种人,难得,尤其是现在,全扎到钱眼里。你年轻,挣钱又很顺、很容易,自然出手也大方,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一旦有事儿,指着你姐,那不是男人。”
小力听着不住地点头。
凌晨2点,瓜子和麻皮的赌局。
赌场内生意兴隆,净是天津和唐山口音,是瓜子从外地接过来的赌徒,赌注还真不小,是冲着赌场的安全而来。
瓜子和麻皮眼瞧着挺顺当,找地方安歇,场子内外都有专人把守,有事儿马上通报,赌局天天如此,做庄手拿把儿攥儿的稳赚,一切平安无事。
赌徒大呼小叫,为每把生气和得意的牌面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荷官发牌,兑换筹码,赔付和收拢忙得不亦乐乎。
码房的哥儿仨闲得无聊,侃着大山:
“今儿一姐们儿,神,赢了十几万,不走,结果输个底掉,还被押着去取钱。”
“贪,正常。”
“迷糊,恨人不死呀?”
“咱们熬鹰似的跟这儿伺候着,一天多少?一百元,够下一注的。而人家,上千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手就推上去了。那钱,哪儿来的?挣谁的?只有王八蛋知道。”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就是,犯红眼病没用,一人一个命。”
哥儿仨聊得正欢,冷不丁,一支黑洞洞的枪口顶着他们:“都别动,想活,把箱子提过来。”持枪者蒙着面罩,只露出雪亮的眼睛。
哥儿仨醒攒儿:遇上抢牌场的了,都不傻,能闯过好几关,冲到他们跟前,可见对方的胆大和威力,要知道,这个场子长长短短的家伙,也十多把,能给压制住,不是善茬儿。
迷糊此时可不迷糊:“哥们儿,胆子够使,考虑退路了吗?”
蒙面人略带外地口音:“能进来就能出去。”
“拿点儿得了,连锅儿端恐怕过了,这钱,不太好花。”
蒙面人更横:“兄弟,命是爹妈给的,犯不着因为别人的钱,丢了自己的小命,识相点,把箱子拿过来,别逼我开杀戒。”
迷糊始终相信赌场的抗暴抗劫能力:“这儿的十几条枪,也不是烧火棍,子弹,有打完的时候,到不了门口,人,也就搁在那儿了。听你的口音,想必也是迫于无奈跑着路,我们大哥也好结交哥们儿,仗义,有难处摆出来,大忙帮不上,吃喝和路费小意思。真要是在这儿搁了车,全完,警察敢保把这儿围个水泄不通,想清楚。”
蒙面人冷笑:“嘴是好使,干偏门的做起政治思想工作来了,什么玩意儿。行,你歪就是你了。”两声枪响,子弹真的从迷糊的头顶飞过,旁边的兄弟盯着移动过来的枪口,乖乖地递过装钱的箱子。
蒙面人一把抓过,命令着迷糊:“举着。”
迷糊照做,蒙面人继续:“举过头顶。”看着完成动作,蒙面人用枪顶着迷糊的后脑勺:“慢慢的,一步一步往前移,捣乱先死的就是你。”
沉闷的枪声早已惊动整个赌场,赌徒早已乱成一团,这帮要钱不要命的家伙,胡乱抓着抢着桌上的筹码,然后四处乱窜,尖叫、喊嚷声一片。
迷糊出现,高举着钱箱子,边走边喊:“别他妈动,他有冲锋枪,顶着我呢。”
押场子的人,即使武器在手,也抢占着有利位置,毕竟眼前是真刀真枪,都清楚一场枪战的后果。
蒙面人已经押着迷糊走到赌场大厅,而押场子的火力相互对峙着。
瓜子显得无畏无惧,两手空空,只身一人立在中间,挡在蒙面人面前:“朋友,英雄本色。”拍着手掌。
蒙面人稳稳当当:“你也一样。”
“血流成河,你想创个奇迹,而且是在京城,算是流芳百世。”
“高抬。”蒙面人平静如水:“巧取豪夺,让自己活得舒服一点。”
“不想活了?”瓜子同样镇定。
“问的多余。”
“劫数未知。”
“两虎相争,总有倒霉的,全凭天意。”
“可有商量?”瓜子提出妥协。
原本是缓和一下气氛,不成想,让蒙面人得了势:“这话,可不像老大说的。”
瓜子搓火,但还得应付:“朋友,走此下策,也是迫于无奈,都是道上混的,天下是一家,能不能把事摆到桌面上,肯定帮。”
蒙面人可不赏脸:“嘴皮子真好使,可惜,这儿不好使。”
“看来是要鱼死网破啦,来吧,先从我这儿过。”瓜子直挺挺站着,一动不动:“记住哥们儿,冲出去,还有警察一关。”
蒙面人相当沉稳:“多谢关照,闪开。”
瓜子纹丝不动。
蒙面人平端起ak47:“闪道。”
瓜子照旧。
两声枪响,瓜子中弹,打在膝盖上,猛然跪下,蒙面人无任何表情,朝天花板一扣扳机,一梭子子弹全部打人:“挡我者,死。”生生地顶着迷糊往外冲。
整个赌场,寂静无声。
整个赌场,无人抗击。
蒙面人从容走出赌场,迅急用枪托狠狠砸中迷糊的后脑勺,顺着路边消失在黑暗中。
20分钟后,七姐开着红色跑车接人,后边警报器蜂鸣,几十辆警车超越她,急驶而过,弄得她心烦:“不得安宁。”
朝阳公园,老特务提着一个箱子上了七姐的车,行驶了500多米,远远望去,荷枪实弹的警察拉上了警戒线。
警察威严地回答:“绕着走,调头。”
老特务自言自语:“就得严打恶治,这帮外地的可恨。”
七姐开着车:“大哥,回俱乐部?”
老特务歪着头:“那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