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暗标暗投

作者:朱晓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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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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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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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4296字

在老萧的周密安排下,匡睿单独与皇甫容和皇甫东见面,说服工作相当顺利,与匡睿猜测的一样,三十万赌债已成为沉重的包袱压在他们头上,而变卖润泽玉器店失败后,大叔公等人暗中阻挠,坚决不肯动用世家储备,更遑论变卖其他店铺,二叔公甚至扬言一个月期限到的时候把皇甫东五花大绑扔出家门。


匡睿策划的方案看似无隙可寻:以匿名委托名义与皇甫世家签合同,事后追查可以解释为被胁迫,拍卖行经常遇到类似事,不足为奇;洛阳警局与汤恩伯部队势同水火,即使听说与传国玉玺有关也会装糊涂;匡睿会做足功课,将假玉玺加工修饰得尽善尽美,加上老萧等人捧场,应该能蒙混过关。


拍卖款无论多少,优先偿还赌债,匡睿乐观估计突破四十万应无问题。


“你煞费苦心弄这出戏,目的不是替皇甫东还债吧?”皇甫容冷不丁问。


皇甫东也从狂喜激动中回过神:“是啊,以我们对你匡睿的了解,不像热心肠到奋不顾身程度的人,今天必须说清楚动机,否则宁可一拍两散!”


落到这个境地还能如此硬气,果然有大家族少爷风范。匡睿暗想,微微笑道:“不错,冒风险做这件事当然有条件的,赔本的事谁干?”


“什么条件?”皇甫容平静如昔,“大家彼此了解,按说你不应该漫天要价。”


“关于两位掌柜失踪之谜,据可靠消息二掌柜已经遇难,尸体被军方收殓……”


“啊!”


尽管心理上早有准备,但听到噩耗还是悲痛难忍。皇甫容泪如泉涌,双手掩面低声啜泣。皇甫东呆坐那儿一动不动,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


匡睿对皇甫东的表现有点诧异,但没往深处想,继续说:“至于传国玉玺,大概你们也听说是汤恩伯监守自盗,总之那天夜里发生的事跟我无关,我也是受害者城门口通缉令都撕掉了,真相迟早会大白于天下……”


皇甫容拭掉眼泪,正容道:“你想回世家?”


“我原本就是世家的人,古玩行排名第三的鉴定专家,”匡睿纠正道,“我从没宣布退出世家,世家也没把我逐出过,因此不是回不回的问题,而是……”


“而是什么?”皇甫东伸长脖子问。


皇甫容倒是听懂了:“你想……想执掌皇甫世家?”


皇甫东腾地跳起来:“不可能,也不可以!”


“为什么?”匡睿冷静地问。


“因为你,你……”皇甫东指着他,“私生子”三个字却说不出口。


“因为我是私生子对不对?”匡睿替他说出来。


皇甫东涨红脸:“问题是你姓匡,怎么好当皇甫世家的一家之主?”


“这个不是问题,容大小姐以为呢?”匡睿悠悠把问题扔给皇甫容。


皇甫容沉默好一会儿,淡淡道:“确实不是问题。”


“啊,你……”皇甫东对她的反应十分吃惊。


“但仅仅偿还赌债并不能获得我们俩支持。”这才是皇甫容最想表达的意思,她也开价了。


匡睿早料到她不会轻易就范,笑道:“不支持我,你俩支持谁?大叔公?他连赌债都不肯帮着解决,摆明把东少爷把死里整;纵观世家还有谁堪当此大任?你们说说。”


皇甫容冷冷地说:“论鉴定水平如今世家无出你左右,但你须明白一点,最优秀的未必能笑到最后。”


“如果我执掌世家,二掌柜位置将在你俩中产生。”匡睿亮出底牌。


皇甫东摇摇头:“赌债的事我已名声扫地,就算让我干也无颜出面,还是让给容大小姐。”


“关于容大小姐有个难题……”


匡睿故意放慢语速紧盯她的反应,皇甫容脸唰地红了,低头把玩茶壶盖,屋里陷入难挨的沉寂。


“据我所知霍寨主目前干得正欢,已野心勃勃将势力延伸到湫望山,至少五年内不可能金盆洗手,所谓隐姓埋名,在城里盘间古玩店举案齐眉,其实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匡睿诚恳地说。


皇甫东表示认同:“狂野不羁惯了,要修身养性过日出而作日落而休的生活谈何容易?老实说我也不看好他能转性。”


皇甫容紧紧咬着嘴唇不吱声,看得出她很反感两人的说法,又没办法反驳。


“好吧,这个问题暂且不提,总之会给二位满意的安排,身为大掌柜,也不会把世家所有人都得罪光,否则何以服众?”匡睿道。


“关于你娘持有润泽玉器店房契地契的事,能否坦诚相告?”皇甫容窝了一肚子火,顺便刺了一枪。


匡睿心里一阵战栗这是他最不想触及的,偏偏又难以回避的,此事若公布于众,必将再度掀起轩然大波,于公于私,他都不愿见到。


“今天无法回答,不过你终将知道真相。”匡睿郑重其事道。


皇甫容何等敏感,立即从他语气中嗅到不寻常的味道,深深瞅了他一眼没再追问,接下来全是讨论拍卖会的诸多细节。


老萧则发动家里、店里所有人乔装打扮成各种身份,分头到洛阳不同的古玩街、古玩市场购买东西为把假玉玺修饰得毫无破绽,他开出的辅料和器械多达一百二十多种。在柳晓晓协助下,匡睿躲在地下室里挥汗奋作了五天六夜,又经过石滚、抛粉、水洗和去油等几个程序,再磨些包浆色,用香灰反复擦拭作退光处理,去除燥气增加陈旧感。至第七天传国玉玺重新出现在老萧眼前时,脱胎换骨似的呈现出森森帝王之气。


“太像了!”老萧惊叹道,“根本看不出毛病,要事先不知情参加拍卖,我肯定拼命砸钱!”


匡睿也将它握在手里把玩良久,叹道:“毕竟缺少秦汉特有的金石之气,假的就是假的,怎么仿都造不出内在的神韵!”


皇甫世家举办玉石拍卖会的消息一天内传遍洛阳古玩界,没有明说与传国玉玺有关,但业内都隐隐猜得到,否则皇甫世家不会罕有地采取暗标暗投方式。


古玩拍卖历来分公开拍卖和暗标暗投,所谓暗标暗投是指古玩行拍卖来源可疑的古玩有的是盗墓而来,有的是盗窃所得,还有的属于国家严禁买卖的重器,只邀请圈内少数行家和知名收藏家参与,地点和时间临时通知,且每轮报价都以信封密封,只有拍卖师和最终买家知道结果。


皇甫世家自恃中原第一大古玩门户,向来不屑暗标暗投,即使有来源可疑的古玩也通过老萧等渠道秘密处理,至少表面显得光明磊落。此番破了数百年规矩,又事先要求参拍者必须准备至少十万大洋诚意金,并叮嘱凭邀请函进场,不得外传,不得带朋友仆属,若非传国玉玺怎会有这么大谱儿?


邀请函是上午发出,晚上就通知拍卖会订于夜里进行,两小时后马车便停到客人门口,然后放下黑布帘子飞奔在空旷的大街上。


当天洛阳警察局通过眼线掌握到皇甫世家的动静,不过皇甫东已提前打了招呼,加之与军方的龌龊,另外汤恩伯去重庆后军方一直没动静,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不知道。至于军方正密切关注汤恩伯的命运,根本无暇顾及城里的动静。大叔公方面,皇甫容的解释是朋友圈里玉石交易,无须世家承担任何费用,只要不掏自家腰包大叔公自然懒得深究。


拍卖地点在城北胡同深处的一处民宅里,门面不大,里面却有四进院子,皇甫容让人在最大的中院临时搭建了可容纳三四十人的帐篷,每道院门均有人把守,并严格核实邀请函与买家是否对应。


除临时有事没来的,出席者共有十七位,都是古玩界资深前辈和收藏大家,资历最浅的日本收藏家武宫春夫也在洛阳两年时间,尤其喜欢青铜器和玉石。


二十多盏灯悬挂于帐篷上方,里面亮如白昼。这时皇甫容款款而出,施礼寒暄一番然后直奔主题:“各位想必猜到今夜拍卖的主题,在此之前请再次确认有无足够的诚意金,且明天正午前必须交割完毕,诸位听明白吗?”


老萧大声说:“在座的哪个腰包里没揣大几十万?现场交割都行!快点开始吧!”


大家哄然大笑。


按惯例在此之前会有几件古玩暖场,一来激发大家参与热情,二来证明拍卖方的实力,同时不至于让大家空手而归。


首先是一只底款为“大清雍正年制”的官窑款斗彩杯,上面画着折枝花果和蝙蝠、梅花鹿等,喻义福禄寿,灯光下杯体通透,胎釉细腻丰润,一看便是大开门的好东西。


买家们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心中已有八成数。坐下后皇甫容笑吟吟道:


“下面有请世家目前的第一鉴定专家为各位讲解。”


旋即匡睿大步走进帐中,引起在场一阵轻呼。


匡睿并不解释,开门见山道:“关于雍正官窑斗彩杯的鉴定要点,诸位都是行家,无须在下赘言,在下只提示三点,一是雍正斗彩在工艺上比康熙略有提高,花纹图案更为精细,用彩较薄,色调柔和淡雅;二是花卉阴阳面与当时纸绢画风相同;三是厚度,”他边说边掏出卡尺量了量,“杯底厚25毫米,杯壁05毫米,上下厚度相差2毫米,符合当时工艺特征,如果上下厚度相同,在柴窑烧制时容易变形。这是真品无疑。”


台下有人问:“底价多少?”


“六百大洋,”皇甫容笑容可掬接道,“下面请有意者秘密报价。”


十七人当中有九人递了信封,皇甫容和匡睿共同拆开来一一登记,报价最高的是临翠斋尤老板,一千一百大洋,匡睿将拍卖铭牌交给他,握手祝贺。


接下来是一对宋代建窑黑釉兔毫纹盏和清代甜白釉划花缠枝莲纹梅瓶,最终报价都远远超过底价。


是该端上大餐的时候了,匡睿介绍梅瓶时就发现绝大多数买家心不在焉,只有五人参与报价,遂与皇甫容商议临时取消明代秋葵绿釉如意耳尊的拍卖。


“啪啪”,皇甫容击掌数下,帐篷外抬进来一只红漆樟木箱,她和匡睿各掏把钥匙打开两只锁,掀开箱盖里面又是个箱子,两人再拿各自钥匙开锁,打开后还是箱子,如此四次才露出那只灰褐色锦盒。


这番噱头演得像模像样,吊足了在场所有人的胃口。在大家翘首以盼下,皇甫容慢慢打开盒盖,“铮”,露出那枚传国玉玺。


玉玺上方两盏灯的位置经匡睿反复计算,能全方位反射玉石蕴含的光华,最大限度凸显玉玺设计上的亮点,给人以惊艳的感觉。


十七位买家都看呆了,伫立在桌前一动不动,目光一寸寸、一点点品味这枚流传数千年、充满神奇经历的中华瑰宝。见此场景,皇甫容眼波轻轻在匡睿脸上轻轻一扫,意思说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


匡睿恍若未见,严肃地抿抿嘴,一本正经道:“关于传国玉玺想必诸位都事先做过功课,鉴定要点、透体特征了然于心,在下只想说一句话,那就是这枚传国玉玺与在下在汤司令秘洞里所见完全一样。”


相当于证明它的真实性。


老萧扯起嗓门说:“金镶玉那个角不就是汉孝元太后王政君摔坏的吗?咱得好好瞧瞧。”


“还有‘大魏受汉传国玺’七个字据称是曹丕亲笔书写,谁见过他的字?”说话的是洛阳大收藏家莫铎恺,皇甫沙多年棋友,匡睿把打翻的棋局原样恢复就是他亲身经历并传出去,这次也接受恳请当一回“托儿”。


传国玉玺自西晋起出现很多仿品,但足以乱真的一件都没有,究其原因就在于金镶玉和曹丕七字书。金镶玉工艺并不复杂,早在春秋战国就能做,但要做出西晋特征,既让行家看出那个角确实是摔坏的,又巧夺天工毫无瑕疵,不单是技艺问题,还需要对玉器乃至玉玺透彻的理解和顿悟。曹丕的字则是造假者的噩梦,他推崇与王羲之并称为‘钟王’的书法家钟繇,主攻小楷,其风格却如他的诗歌细腻清越,缠绵悱恻,再糅合与生俱来的帝王之势,这种南辕北辙的大杂烩令所有书法家发疯,更遑论模仿其怪异且难以捉摸的笔法。


汤恩伯指使手下造假,是将古书中的图例直接拓到玉石上,虽然形似但过于生硬,尤其缺乏毛笔特有的起承转合的笔锋,单弥补这个缺陷就花掉匡睿两天两夜。


金镶玉则是秘密聘请手艺娴熟的老金匠,先按西晋时期黄金成色融解重铸,再掺入秘方做旧,然后严格沿匡睿画的线一点点镶嵌,必须精确到毫刻以下,等最后一道工序完成,老金匠累瘫在地动弹不得,被两名徒弟抬上床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两个最容易露馅的部位挑不出毛病,而且是皇甫世家拍卖,当事人匡睿证明,在场买家们除了几个怀疑派还半信半疑,大多数都持认可态度。


见时机成熟,皇甫容趁机宣布底价:二十五万大洋!


现场反应平静,买家们都认为这个价格不算高,在可以接受的范畴,甚至隐隐觉得底价低了反而不好,给报价造成困难。


帐篷里气氛微妙,买家们有意无意拉开距离,手里拿着纸和信封苦苦思索,都想着既不能报太高当冤大头,又不能白白错失良机,要知道这是千古绝无仅有的传国玉玺,以后说不定能冲到几百万上千万。


五分钟后停止报价,十七位买家里共有十一位参与投标,四位怀疑派选择放弃,另有两位写好又撕。


还是匡睿和皇甫容共同拆信登记,家具商柴老板报出五十六万的高价,大收藏家卉建业报四十九万,其他四十多万的有好几位,拆到夜老会老板莫总,他报六十万,显然志在必得。


最后一封信是日本藏家武宫春夫,报的价格中规中矩:四十五万。


一枚假传国玉玺拍六十万,还掉赌债还赚一半,饶是皇甫容见惯大场面也忍不住手指轻颤,难抑心中喜悦。孰料匡睿抢先抽起武宫春夫的信封,大声宣布:


“报价最高者是武宫先生,祝贺武宫先生!”


“啊!”


皇甫容呆若木鸡,武宫春夫则非常吃惊,坐在位置上呆了足有十多秒钟,才忙不迭起身与匡睿握手。莫总也对这个结果非常意外,表情迷惑在他看来六十万足够高,起码有七八成把握,孰料竟输给日本人。


武宫春夫押了十五万银票,约定第二天上午九点补足余款,其他几件古玩则现场办理交割,十七位买家均由马车送回。


目送买家们离开,趁仆人收起帐篷打扫院子的空隙,皇甫容把匡睿拉到僻静处,怒气冲冲道:“发神经啊你,六十万不要反而要四十五万,转眼十五万就没了,好大的气派!”


“把赝品卖给莫总迟早要露馅,大家都在洛阳混,你不担心以后怎么见人?”匡睿反问道。


皇甫容一愣,过了会儿道:“你的意思……难道打开始起就准备卖给武宫,无论他出什么价?”


“武宫这家伙不简单,”匡睿道,“以前我调查过,他出手很大气,一般古玩压根看不上眼,专门买堪称国宝级的,如元青花、明铜香炉、清乾隆斗彩,得手后他会失踪一段时间,明白我说的意思?”


皇甫容瞪大眼:“莫非……他背后有日本政府撑腰,专门收购我们的国宝?”


“本来我没在意,前年起我负责巡查世家在开封、焦作、南阳等分店,发现中原各个城市都若隐若现武宫这类藏家,身拥巨资出手豪阔,专盯品质上佳的国宝级古玩,一旦购买成功立即运出,之后这些古玩便不见踪影……”


“人家随行就市购买,名正言顺,即使有目的进行也没什么,有钱赚不是好事么?”皇甫容迷惑地问。


匡睿叹了口气:“我向大掌柜报告后他也这么说,要我别多管闲事,守住世家的店就行,唉……容大小姐,时下大中华正值乱世,政局不稳人心惶惶,国贫而民弱,有闲暇收藏古玩的少之又少,市场行情差价格炒不高,与欧美市场相差悬殊,即使与家门口的香港比也低几个档次,拿乾隆梅瓶来说,刚才那只卖两百多大洋我们都很知足吧?拿到香港价格起码翻一倍,若在伦敦拍卖会恐怕低于八百大洋拿不下来,整个中国,唉……”


“喔,全中国古玩价格都处于历史低位,价值被严重低估,因此日本人能抢则抢,抢不到就买,反正能赚大钱。”


“不仅如此,”匡睿道,“前些日子金铭就是柳晓晓师兄告诉我们,日本人在中国掠夺资源、矿产等有深远而详实的计划,譬如煤、铁等源源不断运往日本本土深埋以备若干年后用,而古玩或许会收藏五十年、一百年甚至永久,当一个国家象征文化底蕴的精华掌握在别国手上,你想想后果!”


说到这里他心跳了一下,暗想这套说法多像以前共产党散发传单里宣传的内容,金铭果真是共产党地下组织成员?


皇甫容听得心情沉重,久久不语,叹道:“小女子愚陋,不知天下大事,原来小到古玩都关系重大……如此说来你想狠狠坑他一把?”


“是,也不是。”


“啊?”


匡睿瞟了一眼院里包扎杂物的仆人们,将她拉到更黑处,声音低不可闻:“看得出他中标后非常意外吗?他不像莫总志在必得,但报四十五万又存在侥幸心理,知道他为何犹豫不决?”


皇甫容越来越吃惊,紧紧盯住他,问:“你好像洞察整件事的阴谋,假玉玺不过是抛出的饵,对不对?”


“目前为止我还不能确实,真相……可能是你我都不愿看到的,”黑暗中匡睿前所未有地颓废,“但愿我猜错了,可计划必须一步步实施下去,谁都无法回头。”


皇甫容似有所悟,倒吸一口凉气道:“你怀疑……”


匡睿竖起指头示意她不要说下去,两人相对沉默片刻,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院内,协助仆人装好马车,分头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老萧家,却见老萧和柳晓晓站脸色凝重站在院里,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询问,走到面前才看到柳晓晓脸上全是泪痕。


“这会儿就送你们出城,”老萧沉声道,“霍寨主传来消息,金铭押解途中被他截获,如今生命垂危……金铭想见你俩一面……”


话音未落柳晓晓“哇”地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