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意
|类型:人物·传记
|更新时间:2019-10-06 11:42
|本章字节:8562字
“那一日我将黄豆糊擦在姑卡红肿的地方,上面缠上纱布,第二日去看疖子发软了,我再换黄豆涂上,第三日有黄色的脓在皮肤下露出来,第四日下午流出大量的脓水,然后出了一点血,我替她涂上药水,没几日完全好了。”
三毛救活了将死之人,当然,事实没有这么严重,也没有这么夸张。邻居哈蒂耶的表妹来了,但据哈蒂耶说,表妹正在死去,所以需要三毛的帮忙。看到那个女孩时,的确是一副将死的样子:“看见一个骨瘦如柴的年轻女孩躺在地上,眼睛深得像两个黑洞洞。”但是除了比较瘦、比较虚弱以外,这个女孩一切都很健康。三毛知道了,这个女孩只是极度营养不良的典型罢了,喂饱就没问题了。就这样,神医三毛又再次妙手回春。
三毛悬壶济世了很长一段时间,当过接生婆,做过兽医,甚至客串牙医,每一样都做的风生水起,不过最终,由于荷西的极力反对以及三毛自身条件的限制,三毛终于放弃了医生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只不过多了些愉快的回忆。
蜜月旅行的甜蜜三毛
三毛与荷西结婚了,婚后的蜜月旅行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于是,两人驾驶着租来的吉普车,出发了。
旅行的第一站是荷西的工作单位——德国克虏伯公司下属的摩洛哥磷矿厂:
“坐在公司的吉普车上,我们从爆矿的矿场一路跟着输送带,开了一百多里,直到磷矿出口装船的海上长堤,那儿就是荷西工作的地方。”
眼前的情景让三毛联想到了007,又把自己比做邦女郎,最后还不忘把荷西及其公司打趣了一番,非常吵闹,也非常快乐。
终于,参观完磷矿厂,蜜月旅行开始转入正轨,真正的蜜月旅行开始了:
“结婚的蜜月,我们请了向导,租了吉普车,往西走,经过‘马克贝斯’进入‘阿尔及利亚’,再转回西属撒哈拉,由‘斯马拉’斜进‘毛里塔尼亚’直到新内加边界,再由另外一条路上升到西属撒哈拉下方的‘维亚西纳略’,这才回到阿雍来。”
三毛把蜜月旅行的内容布置的极为丰富,几乎横渡了整个撒哈拉:
“这一次直渡撒哈拉,我们双双坠入它的情网,再也离不开这片没有花朵的荒原了。”
在蜜月旅行的途中,三毛和荷西遇到了各种各样有趣的人和事,其中就包括邂逅火烈鸟:
“那个中午,我们慢慢地开着车,经过一片近乎纯白色的大漠,沙漠的那一边,是深蓝色的海洋,这时候,不知什么地方飞来一片淡红色的云彩,它慢慢地落在海滩上,海边马上铺展开了一幅落日的霞光。我奇怪极了,细细地注视着这一个天象上的怪现象,中午怎么突然降了黄昏的景色来呢!再细看,天哪!天哪!那是一大片红鹤,成千上万的红鹤挤在一起,正低头吃着海滩上不知什么东西。”
三毛所说的红鹤其实就是有名的非洲大红鹳,也被称为大火烈鸟。没来得及拍照,红鹳们就群起而飞之了:
“荷西不等我再说,脱下了鞋子朝海湾小心地跑去,样子好似要去偷袭一群天堂来的客人,没等他跑近,那片红云一下子升空而去,再也不见踪迹。”
但是,当时那绝美的景象却驻留在了三毛与荷西的脑海之中,不可磨灭:
“没有拍到红鹤自是可惜,但是那一刹那的美丽,在我的心底,一生也不会淡忘掉了。”
考试第一的忙碌三毛
三毛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女子,这一点不仅仅表现在她的文学修养或是厨艺上,应该说她不管做什么都很有才华,在开车上亦是如此。三毛没有考过驾照,却能用自学的驾车技术把车开的风生水起:
“对于开车这件事情,我回想起来总记不得是如何学会的。很多年来,旁人开车,我就坐在一边专心地用眼睛学,后来有机会时,我也摸摸方向盘,日子久了,就这样很自然地会了。”
一般很少有人能做到这点,因为别人无意间的纵容以及三毛的自欺欺人,所以她始终没考驾照:
“这些交车给我的人,总也忘了问我一个最最重要的问题,他们不问,我也不好贸然地开口,所以我总沉默地开着车子东转西转……因为车开得很顺利,也从来没有人问起我驾驶执照的事情,我不知不觉就落入自欺心理的圈套里去,固执地幻想着我已是个有了执照的人。”
终于在父亲与荷西的双重“威逼”下,三毛开始了她的考试之路,一切只为能爬上天梯。
就算是在撒哈拉这样一个地方,没有多少红绿灯,没有多少汽车,没有多少交通警察,甚至没有多少交通规则,但是驾照仍旧还是不好考的。决定考驾照时,首先应该去当地的汽车学校报一个培训班,教授驾驶技术,之后由驾校来帮你向当地的驾照考核机关申请考试,这点与国内没有什么差别。在汽车学校报名学车的人一向是很多的,并且交通警察也会经常在学校里出现,三毛曾被警察发现她根本没有驾照,但还一天到晚却都在开车,不过幸运的是三毛当时没在车上,警察想罚也罚不了。考试前有两门科目要学,一门是实际操作课,一门是交通规则学习课,在实际操作课上,如果你原本就会开车的话,你的教练会很轻易地就让你翘课了,三毛就毫不犹豫地翘课了,因为白天学车真的很不舒服:
“正午的沙漠,气温高到五十度以上,我的汗湿透了全身,流进了眼睛,沙子在脸上刮得像被人打耳光。上课才一刻钟,狂渴和酷热就像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
至于交通规则学习课,由于老师对中国文化充满了浓厚兴趣的关系,基本上变成了三毛每天教授老师中国文化知识。
考试的第一项是笔试,有十五分钟的时间答题,笔试过关,才能进行下一项考试,通常笔试过后,只能剩下不到一半的人了。三毛的笔试通过的很乌龙:
“问了两大张纸,都是诸如此类的疯狂笑话问题。我看了考卷,闷笑得快呛死了,闪电似的给它做好了。最后一题,它问:你开车正好碰到天主教抬了圣母出来游街,你应该(一)鼓掌,(二)停下来,(三)跪下去。我答‘停下来’,不过我想考卷是天主教国家出的,如果我答—‘跪下去’,他们一定更加高兴。这样我就交卷了,才花了八分钟。”
第二项是“场内车试”,这项考试的内容又多又杂:
“换档,再换回档,停车,起步,转弯,倒车如注音符号∧形,再倒车<字形,开斜道,把车再倒入两辆停着的车内去把自己夹做三明治的心;过斜坡,煞车,起步,下坡,换档……”
这一项三毛没这么好运:
“我这么高兴,一时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病,突然回身去看主考官坐着的塔台。这一回头,车子一下滑出路面,冲到粼粼的沙浪里去,我一慌,车子就熄火了,死在那儿。鼓掌的声音变成惊呼,接着变成大笑,笑得特别响的就是荷西的声音。我也忍不住笑起来,逃出车子,真恨不得就此把自己给活活笑死算了,也好跟希腊诸神的死法一样。”
第二次考试三毛顺利通过了第二天;接着是第三项:路考。考试内容与国内差不多,考完试之后,会发临时执照给考试通过的人,一直到下发正式执照为止。
改造住房的主妇三毛
初到撒哈拉的三毛在荷西的带领下参观了他们的新家:
“地是水泥地,糊得高低不平,墙是空心砖原来的深灰色,上面没有再涂石灰,砖块接缝地方的干水泥就赤裸裸地挂在那儿。抬头看看,光秃秃吊着的灯泡很小,电线上停满了密密麻麻的苍蝇。墙左角上面有个缺口,风不断地灌进来。打开水龙头,流出来几滴浓浓绿绿的液体,没有一滴水。”
为了不让荷西伤心,三毛只在内心把这个房子称为“灰暗的家”,并决定要慢慢地布置它。首先买了必须的生活用品及小家具,“东西贵得令人灰心。”三毛终于知道了在沙漠生活的不易,但没有退缩:
“撒哈拉沙漠是这么的美丽,而这儿的生活却是要付出无比的毅力来使自己适应下去啊!我没有讨厌沙漠,我只是在习惯它的过程里受到了小小的挫折。”
做家具的木料很贵,而且还缺货,于是三毛就向五金店的老板讨了一堆原本用来装棺材的木箱,没花一分钱。最后在荷西的巧手和三毛的努力经营之下,这个家有了很大的改观:
“我们正式结婚的时候,这个家,有一个书架,有一张桌子,在卧室架好了长排的挂衣柜,厨房有一个小茶几塞在炊事台下放油糖瓶,还有新的沙漠麻布的彩色条纹的窗帘。”
屋子里外的墙壁也被荷西都刷成了洁白,干净而清爽。
三毛开始发挥她做手工的天分了。首先要做一个沙发:
“我用空心砖铺在房间的右排,上面用棺材外板放上,再买了两个厚海绵垫,一个竖放靠墙,一个贴着平放在板上,上面盖上跟窗帘一样的彩色条纹布,后面用线密密缝起来。它,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长沙发,重重的色彩配上雪白的墙,分外地明朗美丽。”
然后再油漆书架,使它看起来更加的厚重而精致,荷西送的骆驼头骨放在书架上成为了一个特别的装饰品。之后三毛又做了许多东西,顺便也充分发挥了她的拾荒能力:坐垫、插花的小瓶以及古怪但特别的装饰小物:
“用旧的汽车外胎,我拾回来洗清洁,平放在席子上,里面填上一个红布坐垫,像一个鸟巢,谁来了也抢着坐。深绿色的大水瓶,我抱回家来,上面插上一丛怒放的野地荆棘,那感觉有一种强烈痛苦的诗意。不同的汽水瓶,我买下小罐的油漆给它们厚厚地涂上印第安人似的图案和色彩。”
荷西除了做大件家具以外,又被三毛逼着用铁皮和玻璃做了一盏风灯,甚至被迫与三毛拾荒到了总督家的后院,为了三毛喜爱的绿色植物。
远方的家人和朋友寄来的东西,也成为了新家的一部分。用来铺桌子的细竹帘卷、中国棉纸糊的灯罩、陶土的茶具、大卷的现代版画、大堆的书籍、怪里怪气的海报、中国书法以及大堆的衣服。终于,三毛的小家基本成型了。
“这样的家,才有了精益求精的心情。”
东西越来越多了,录音机、电视、无意中从坟场买来的个性石刻等等,家也越来越像家了。
“屋顶的大方洞,不久也被荷西盖上了。我们的家,又添了羊皮鼓,羊皮水袋,皮风箱,水烟壶,沙漠人手织的彩色大床罩,奇形怪状的风沙聚合的石头——此地人叫它沙漠的玫瑰。我们订的杂志也陆续地寄来了,除了西班牙文及中文的之外,当然少不了一份美国的《国家地理杂志》。”
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三毛与荷西的家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艺术宫殿,对于这个家,外边的人也是好评如潮,诸如“全沙漠最美丽的家”,“你们把美丽的罗马造成了”等等评价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