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背水一战韩信奇计灭陈余荥阳告急汉王求和遣使者(2)

作者:王培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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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人物·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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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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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650字

张良率人飞驰至赵国,将赵王印信郑重地双手奉给张耳。张耳满面笑容地接了过来,“谢汉王授命。张耳一定不负所托,治理好赵民,永为大汉盟友!”韩信见汉王授予张耳印信,也非常高兴,询问张良:“韩某出于不得已,先立赵王而后奏,大王不怪罪吧?”张良微笑:“大将军说哪里话!在您出发之前,汉王不是已经当面授意,旧赵若灭,可立张耳为新赵王,您哪里有越权之嫌呢?”韩信愣了一下,顿时明白:“噢!是是!是我多虑了!”张耳有些不安起来:“哦,是这样啊!大将军何不早说,害得我提心吊胆!”


李左车敏锐感觉到张耳的忐忑,心想:这个老滑头肯定是做了毁誉韩信之事,但汉王故意遮掩僭越之事又有何意图呢,为稳住韩信、为释疑张耳,还是果真大度?


张良笑笑,对韩信道:“大将军移师修武的计划,也蒙汉王批准了。就请照计划行动吧。还有一些事咱们私下细谈。”张耳连忙起身告辞,李左车也要离开,被韩信拦住,张良也示意其留下。张良看着韩信和李左车:“汉王听说大将军要去修武整军备战,要我传令,调大将军手下的两万人随我一起回荥阳!相应粮草,也一起带回!”


韩信吓一跳:“两万人?那,燕国和齐国还打不打了?”“原计划不变。大王说,依大将军之才干,重新再训练出两万精兵,料无困难。”张良道。韩信沉吟了一下。李左车连忙说:“只要汉王不限时间,招募和训练两万人还是办得到的。听说荥阳粮道被断,项羽围城甚急,大将军不如就答应了吧?”


韩信想想,身边有李左车,他最善征兵调粮,两万兵也不是非常困难,于是点头应允:“好在有老师相助,我可以把人马和粮草交你带回,不过,再招两万兵并训练出来,也十分艰难,这一点,还望子房先生回去之后,多多向大王解释。”张良实在不愿将汉王对李左车的安排实言相告,但事已至此,并无他法,“那个,左车先生就不能跟你同去修武了,汉王已经任命他为赵国的国相。他应该留在这里,协助赵王治理好国家。”韩信和李左车都一怔。


韩信很气愤:“什么?让老师当赵国的国相?那我怎么办?谁人来协助我呢?不行!大王必须收回成命!要调我的兵,我可以给。可是,老师我不能给!我必须带走!不然,修武我也不去了!他要的兵马,我一个都不放!”李左车见韩信态度强硬,心知这样做对韩信百弊而无一利,于是接口道:“大将军!王命是不能随意违抗的!”他转而面对张良:“子房先生!请向汉王复命,在下完全赞同并接受他的安排,一定全力协助赵王,治国安民,作大汉之后盾!”自己百般争取,李左车居然自己同意了?韩信简直不敢相信,他正要发作,李左车向他瞥来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他会意地重新坐回席上。


夜风清冷,韩信在自己的大帐为张良置酒,这是只有两个人的酒席。上一次两人对坐而谈刘邦才入关中,如今韩信已经是名满天下的汉之大将军。韩信举酒,问道:“子房先生,望实言相告,大王此举,到底是何用意?是对我不放心呢,还是对我擅立赵王的惩罚和报复?”


张良一方面很同情韩信,另一方面又不得不为刘邦代言,他解劝着:“大将军!如果大王真的不信任、不放心你,他就不会确认你对赵王的拥立,更不会命我在张耳面前,暗示你并无越权或擅权。他任命李左车担任国相,确实是出于治赵的需要。难道你不认为,他确实是赵国国相的不二人选吗?”韩信嗫嚅:“可是,我……”张良也很奇怪,在他印象中的韩信,特立独行,从不依赖任何人,也不希望得到别人的帮助。为什么忽然这么需要一位师傅,不肯须臾离也?韩信自小流浪街头,看起来性情孤傲,冷漠,独往独来,其实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别人的关怀。在楚营第一次见到李左车,他便有亲近感,及至听说李左车对井陉之战的设计,惊出一身冷汗,对李左车更加钦佩!觉得自己偷学来的那点本事,其实只是微末功夫,要成为真正的兵家,还需要好好学习!而李左车既得韩信赏识,也确实真心相护,处处关心。张良长叹一声:“大将军!以你今日之声望,今日之威权,仍能虚怀若谷,拜左车先生为师,实属不易!而且我相信,以君之资质,若能得到如左车先生这样德行高超又正直不阿的老师指导,日后前途定无可限量!”韩信急切道:“那,子房先生何不替我向汉王求情?成全韩某的这番心愿?”


张良心想:正因为你韩信天纵奇才,李左车善谋通略,所以汉王才有所忌惮,如何会让他助你成为一方枭雄?他又叹了口气:“汉王已经下达了任命,你让他如何收回成命?这只能说,你们两人真的是有缘无分!天下像这样的事,难道还少吗?我的小师妹,她那样崇拜你,喜欢你,最后,你们不也是毫无结果吗?所以,真的不要抱怨,不要失望,保持你的本心,继续找吧。你会找到自己的老师,完成你的心愿的!”


李左车也在宴客,他与两位男子对坐。一位年长些,叫侯公,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派头。他微闭双目,似听非听地坐在李左车对面。另一位瘦高的男子,头发长长地散在肩上,瘦脸上长着一双与整个脸部比例不大相称的大眼睛,他叫蒯通,与侯公相反,他两眼瞪得大大的,正倾身向前,盯着李左车的嘴,注意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李左车道:“两位都是胸怀大志的名士。不知哪位肯代替在下,陪大将军去修武,并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他?侯公,您怎么样?”侯公睁开微闭的眼睛,慢吞吞说:“我对这些打打杀杀的将军们从来没有好感!他们为了立下战功,不惜牺牲千军万马,这是造孽!造孽的结果,只是为了给自己换来荣华富贵,而他们不知道,一旦立下了大功,君王就要席不安枕,千方百计将其除之而后快。于是,最后的下场一定也好不了!人生苦短,我何苦把自己的精力花费在这些蠢货身上!”


蒯通反驳:“不然!将军们有的是实力,缺的是头脑。如果实力再加上头脑,岂不是可以天下无敌?比如楚霸王,在他还是项梁手下一位将领的时候,就因为得了范增的帮助,今天不也成长为了一位帝王?”


侯公不屑地哼了一声:“他离帝王差得远呢!我看,这个天下,终究会让实力不强但很有头脑的汉王刘邦所夺得。若是打个比喻,项羽不过是一头凶狠的猛虎,而刘邦才是猎人!”


李左车十分焦急:“二位不必为此争辩了!现在要请教的是,你们谁肯替代在下,担起教导韩信的责任?我真的觉得韩信是不世之良才,不希望看到他因为缺乏指导而犯下令人遗憾的错误!”侯公慢吞吞说:“看老蒯这热心的样子,也许他会去吧?至于老夫我,也许还不到出来一试的时候,还是在家乡教小孩子们识字吧。回见!”说完,他站了起来,像根竹竿一样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李左车用热切的目光望向蒯通,蒯通两眼炯炯有神:“我当然愿意!可我不希望通过您的推荐,那样,韩信定会瞧不上在下,把我只当成一名门客或幕僚置诸脑后,我要去,就要让他注意我,像服您一样服我!”“这怕不容易做到吧?”李左车了解韩信一根筋的劲头,一旦认准了他李左车,他会觉得其他人都难以超越。“在打仗方面,大将军很在行,也很成熟,可是在其他方面,他真的有心智方面的缺陷,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实在是太简单、太天真了!”李左车如实说。蒯通信心满满:“好哇!对付孩子,自有对付孩子的办法。”他从袍子底下一抄,手中顿时多了几个套在一起的铁环,微微一笑,“我要用这个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我的身上来。”


翌日,韩信正在大帐中披阅文件,李左车带蒯通走来,李左车道:“我今天就要去向赵王报到了。怕大将军寂寞,给您领来一位奇人。”他指向蒯通,“这位是蒯通先生,至于他是干什么的?会些什么?让他自己向您介绍吧。”韩信急了:“老师!您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蒯通在一旁叹口气:“真是个孩子!”


韩信看了看这个长得有几分怪异的人,很不满地对李左车说:“老师就向我推荐他替代您吗?在我看来,老师是只高高飞翔的雄鹰,而这家伙只不过是只钻在洞里的耗子!”


李左车还没回答,蒯通忽然挺直了身体,换了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就算我是耗子,你听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话吗?我总比蚂蚁的作用要大吧?再说,我来也不是代替广武君给您当老师的!我是来给大将军解闷的!”说着他拿出两只环,在手中轻轻一敲,不知为何,看似毫无缝隙的铁环竟然套在了一起,连了起来。韩信大为好奇,他接过来,使劲拽了拽,环扣得很紧,根本拽不开。蒯通重新拿回来,佯装也拽不开:“怎么经大将军摸过之后,它就拉不开了呢?噢,我知道了,环有灵性,它一定是惧怕您的威严。如果您拉不开它,而我这个耗子也不如的家伙却拽开了,岂不有伤您大将军的面子?您要是怪罪它可怎么办?”韩信笑笑:“不会的!我怎么可能气量这么小?老师可以作证。”


蒯通拿着两个连起的环,一拉一扯,忽然就把两个环分开了。韩信不禁大赞神奇,将铁环接过来,仔细研究着。李左车趁机道:“我得走了,大将军!赵王还在等我。”韩信的两只眼睛不离铁环,随口答:“好的好的。老师,您去吧。”他不解地问蒯通,“哎?奥秘何在?”蒯通笑:“能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难道会被小小的一个环难住吗?您自己琢磨。”韩信着迷地琢磨了起来,嘴里喃喃地:“怎么回事儿呢?”


韩信的一万人马静悄悄地往修武转移。韩信不再骑马,改为坐车。他舒服地坐在驷马拉的大车上,脚边,躺着他的妻子——那位魏美人,她睡熟了,睡态依然很美。


但韩信根本没看她,他全神贯注地在研究着解不开又套不上的九连环。他越解不开,就越想解开,以至于完全被这小玩意儿吸引住了。


蒯通骑着韩信的马,得意洋洋地走在车旁,斜眼瞅着这个傻小子。


韩信向刘邦屈服了,带着新谋士蒯通去了修武。他要在那里招募并训练兵士,屯聚粮草,准备下一步征服燕国和齐国。同时,按照汉王刘邦的旨意,张良带走了原属于韩信的大部分队伍,去支援被围困的荥阳。等不到他回来,刘邦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韩信的两万人迟迟不到,萧何运来的一大批粮草又因为甬道被钟离昧破坏,运不进城。刘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想到了求和:“韩信为了保存自己,可以钻人家的裤裆,我为什么不能主动提出来求和休战?起码,我不用成天担心项羽会打进城来,自己也变成人家的阶下囚!陈平!你给我写一封信给项羽,跟他说,大家本来是兄弟,这个仗打得没有名堂!我们不如以荥阳为界,平分天下。他占荥阳以东,我占荥阳以西。这样,大家还可以是朋友,是弟兄。有什么不好?信写完,拿给我看一下。你就担任我的信使,替我到楚营跑一趟吧!”陈平一惊,这信可以写,但自己本来就是从项营逃出来的,还让自己送信,这岂不是羊入虎口。


郦食其拱手:“大王!让他去,确实有些不方便!他……”刘邦不听他说完:“那你去?对!你去也行。能说会道的。可以替我把利害好好给项羽分析分析。好吧!那就你去吧!”郦食其张口结舌。


郦食其苦笑:“我只不过想帮你甩掉这个烫山芋,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烫山芋会掉到我的手里!”陈平觉得汉王的想法实在太简单,项羽根本就不可能接受。不过郦食其出使也好,正好帮忙打听几个人,看他们还在不在楚营。郦食其感到奇怪:“打听什么人,干什么?”陈平笑笑:“这些人,都是我当初在楚营时结下的死党。当然,我跑了,他们也不一定再跟着我,不过,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有时候,并不会因为处在相敌对的阵营而有什么改变。所以,只要他们还在,我想,都是可以用得上的人。你也不用多说,只告诉他们,我在这边很得汉王重用,而且非常想念他们,就可以了。他们要是想跟我说什么,就请您帮我带回来。”郦食其搞不明白了,这些人即使还在楚营,也肯定不是可以决策或影响霸王的人物,他们起的作用非常有限!就算联络上他们,又有多少利用价值呢?陈平一笑,继续叮嘱:“此去楚营,请特别注意一个人——那位亚父范增!我对他和霸王现在关系相处得如何很感兴趣。您一定要替我好好地观察一下。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