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贾松禅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6:23
|本章字节:8768字
在苏联战场上,女兵们总要留一发子弹给自己,就是死也不能让德国人俘虏。女兵们经常在一起谈论的最为可怕的话题就是被德国人俘虏。在激烈的阵地战、游击战中,无论是女兵、女游击队员,还是被德国人怀疑为“反抗分子”的妇女,在被德军严刑拷打时,凡是有条件拍照的地方,她们还要被德军拍照。德国军队的行为,除了炫耀武力,杀戮成性外,再也无法用其他的原因解释了。假若这些事情当时就被斯大林知道,以这位红军统帅的铁血性格,他很可能就在后来的反攻战争中拒绝所有德国军队的投降。
下面是罗里昂·拉斯科尔尼科夫零散的笔记:
1941年6月28日1941年6月22日凌晨3点15分。星星还在天空闪烁。突然,德国人的大炮、装甲车和轰炸机在波罗的海到喀尔巴阡山3000公里的国境线上,闪电般进攻我国领土。
村里的高音喇叭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注意!请注意!今晨3点左右,阿道夫·希特勒政权发起进攻,德军已越过我国边境……”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一下子惊呆了。
为了打击侵略者,保卫自己的家园,我和拉莎参加了共青团区委会组织的自卫武装游击队。
1942年7月22日清晨,我在远方的炮声中醒来,就同父母争论,劝他们离开,让我单独留下。然而,父母却说,他们的一生已经完了,你还年轻,应当躲避战争的灾难。
匆匆地吃了早饭,我跑出去找拉莎探听消息。
1942年10月20日今天值得庆贺!
青年近卫军总部让我和拉莎去拔一根“钉子”。这是一个座落在顿涅茨河渡口的哨所,德军的武器装备非常精良,都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警惕性高,很难对付。
为了引蛇出洞,我们利用夜晚能见度低的特点,先派出一位名叫科尔的男游击队员在哨所正面警戒的5公里处燃放了一堆大火,并故意“砰砰啪啪”放起枪来。敌人果然中了计,他们集中了主要兵力、兵器,向正面扑去,只留下少数几个哨兵留守哨所。
我们迅速出击,拉莎这个女神枪手首先举枪打碎了哨所的探照灯,我向哨所扔了数枚燃烧瓶,随着传来的剧烈爆炸声和德国人的鬼哭狼嚎,那几个留守的德国哨兵还没有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就一命呜呼了。
为胜利干怀!
1942年12月17日
今年的冬天出奇的寒冷。我们坐着马拉冰爬犁去炸那座位于顿涅茨河上的铁路大桥。丛林里积雪皑皑,房檐下垂挂着粗大的冰凌,不怕冷的麻雀在雪枝上叫唤。落山的太阳在西南方向,倾斜地照着河道,一片耀眼的光辉。近岸的冰是白色的,河道中央的冰是浅蓝色的。
西风在河道里肆虐,吹得铁桥上钢铁支架发出呜呜的响声。等到三星西斜,弯弯的月牙挂在树梢的时候,我们的爬犁队到了桥下,窝在河边停住。拉莎率先从爬犁上跳下来,河边一片漆黑。
我们手拉手摸到桥下。我摸索着爬到桥墩,科尔把第三架爬犁上的帆布揭开,露出两个刷着绿漆、像炮弹一样的焊切机。“哧啦啦”一簇夺目的蓝火花,蓝中透白,白里镶蓝,在铁路桥的梁架间亮起。桥洞、桥墩、钢梁、铁架、皮大衣、皮帽子、杏黄色的蒙古马,铁路桥周围的一切纤毫毕现。
我和科尔蹲在钢梁上,举着喷吐着火焰的“大烟枪”,切割着钢梁。
闪电般的弧光和火花,吞噬着钢铁,很快,便有一根钢梁沉重地垂下,斜着插进厚厚的冰层。
“科尔,差不多了。”拉莎对我们说,“黎明前德国人运送弹药的军列快到了。”桥下已经横七坚八地戳着十几根烧断的钢梁。
那列军车驰来时,太阳刚刚冒红。大铁桥默默地卧着,河两岸的树木仿佛变成了金琉璃、银琉璃。我紧张得连连搓手,科尔嘴里嘟囔着一些脏话。火车铿铿锵锵,威风凛凛地驶过来,临近铁路桥时,鸣起了刺耳的汽笛,车头上喷着黑烟,车轮间吐着白雾,“咣当咣当”的巨响令人胆颤,连河里坚硬的冰也在微微颤抖。
这一刻真令人欢欣鼓舞!大桥是在一秒钟内坍塌的,那些枕木、钢轨、沙石、泥土与火车头一起下落。火车头撞在一个桥墩上,几十节满载着枪支弹药的车厢紧跟车头挤了下来,有的栽在河道里,有的歪在道轨旁。随即爆炸连绵。爆炸是从一节满载烈性炸药的车厢开始的,然后引爆了炮弹和子弹。
一时间,爆炸声夺去了我们的听觉,大家都张着嘴说话,但谁也听不见,这种感觉是没有经历现场的人无法体验的。
最后几篇日记是在奥斯维辛集中营补写的。
1942年11月7日
西风萧瑟。由于共青团区委掌握的情况不够准确,才造成拉莎、我、科尔与霍夫克被俘的后果。
这一次,共青团区委派拉莎到德国人的司令部附近刺探情报,这招棋犯了左倾冒险主义的错误。尽管共青团区委的判断有失误,但为了保证拉莎的安全,还特意安排我、科尔与霍夫克暗中保护。
拉莎刚刚走到哨卡100米处,就感觉情况不妙。德军的盘查严厉而又苛刻,无论男女老幼,一律要检查。就在拉莎犹豫不决的片刻,一名戴墨镜的纳粹军官朝她走来。
情况万分紧急。因为考虑这次执行的任务非常特殊,共青团区委让拉莎携带了手枪和手雷。就在这名德国军官距她十几米远的时候,拉莎迅疾地掏出手枪,“砰”一枪,打死了他。“嗡”的一声仿佛谁捅了马蜂窝,警报声、枪声、老人叫、小孩哭响成一片。
听见枪声,我们也迅速同敌人接火。驻守在司令部的德国兵一拥而上,我们利用残垣断壁作掩护,对着巷子里的敌人射击。由于敌众我寡,携带的弹药有限,我们一边打一边撤退。这时,德国人从巷子里追了出来,他们有好几百人,叽里呱啦怪叫着。一拐过墙角,几十支冲锋枪同时射击。突然,负责掩护撤退的科尔像一片树叶那样弹飞起来,在德国人爆豆般的枪声里,科尔已经飞出数米,他的身体在半空划出一个犹如雨虹的抛物线,重重地摔在布满残砖碎瓦的街道上。
就在科尔牺牲后的十几分钟,霍夫克也踉跄着扑倒在地,受了重伤。我一边半蹲着用冲锋枪射击,一边去拉他。“霍夫克,快点,快起来,德国人马上就冲过来了!”肺部受了重伤的霍夫克喘着气说:“我……我……不行……了,你……们……快走!”他的声音被德国人激烈的枪声淹没了。
我们一边向德军扔手雷一边用冲锋枪射击。
见我们不肯撇下他,霍夫克悄悄地掏出手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开了一枪,他自杀身亡。拉莎哭叫着霍夫克的名字,我抱着霍夫克的身体拼命摇晃,似乎想把他唤醒,但他永远的睡着了。
德军又冲了上来。
我们一边射击,一边向哨卡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里撤退。我们的子弹打光了,就在我们掏出手雷准备与德国人同归于尽的时候,两支冲锋枪同时抵在我们的后背上:“不许动!放下手雷!”一句生硬的俄语在身后响起。
我们被俘了。
1942年11月20日
德国人是野兽。
他们轮奸了拉莎。热血涌上了我的脸,我感到脑袋发麻,全身像通电一样,愤怒的烈火仿佛能撕裂我的胸膛。
1942年11月23日
审讯室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屋子中央有一张桌子,一座火炉,有铁箸、皮鞭、铁箍滑轮等刑具,屋顶的梁上有一根绳子斜垂下来,那是吊打战俘用的。
我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两个狼一样的德国士兵按住拉莎的双腿使劲分开,固定在两个铁箍里,又把她的双手捆在前面,从架上拉下一条铁链勾住双手的绳结,然后扯动了滑轮。可怜的拉莎,双腿被一点点拉了起来,身子也逐渐挺直,最后已无法扭动,德国人问:“说,你们共青团地下组织的指挥部在哪里?”拉莎冷冷地说:“不知道!”德国人把两根电线的端头分别缠绕在拉莎的两个手指上,当电刑控制器电压的波线不断上升时,强大的电流从她的手指传遍全身,使她身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当电流进一步增强的时候,她已反弓起身子来,头向后仰去,脸色苍白,汗水从金色的头发稍上往下滴。
看到可怜的姑娘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我愤怒地叫骂:“德国佬,你们不得好死……”一个高个子的德国士兵拎着皮鞭过来,对着我就是一顿雨点般的鞭笞,直至把我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德国人说:“苏联红军是不会知道你们这样挺着身子站在这里受罚的,而且永远也不会为你们报仇。还是说了吧!”拉莎昂起头,咬牙切齿地说:“不,我们红军会找到你们报仇的!”
德国人给她加刑。当电流增强到最大限度的时候,拉莎的身子就猛地挺直,反弓起来,眼睛也向上翻去,她挣扎着身子,发出一阵阵惨叫。渐渐的,她的惨叫变成悲鸣和呻吟,几乎不像是人类的声音。终于,她的惨叫声消失了,头无力地垂到胸前,昏死过去。
这时候,德国人把她解下来,“哗”一声,往她身上泼了一桶冰水。
在冰水的刺激下,拉莎慢慢地苏醒。德国人问:“说,共青团区委地下组织的指挥部在哪里?”拉莎摇着头,吃力地说:“不,不知道!”德国人哼了一声。一名士兵从燃烧的火炉捡出一块透红的烙铁,恶狠狠地烙在她的肩头,随着一缕白烟和皮肉烫焦的声响,拉莎惨叫一声再次昏死过去。
拉莎是真正的共青团员,以实际行动向敌人证实了苏维埃的意志是用钢铁铸成的。
1942年12月5日
德国人大概觉得从我们身上一无所获,因此决定公开绞杀我和拉莎,但不知为什么,却没有把我绞死,而送到波兰的奥斯维辛集中营。
灰色的天空,铺满铅一样的云块,静寂的旷野里雪下得很凶猛,大片大片的鹅毛大雪,在呼啸的风中张牙舞爪,肆无忌惮地旋转飘洒,扯动了整个破碎的天空,极灰暗地往下坠落。风大、雪大、天色昏暝,野树林在弥漫的风雪里,发出凄厉的长啸,像德国人的鬼哭狼嚎。
德国人把顿涅茨河沿岸没有转移的群众全部集合起来,善良的群众不明白德国人在玩什么鬼把戏,每个人脸上都显露着恐惧。尽管有如狼似虎的德国士兵用冲锋枪维持秩序,人群仍然骚动不安,小孩哭闹、妇女尖叫、老人咳嗽。不一会儿,德国人的摩托车载着伤痕累累、衣衫褴褛的拉莎朝绞刑架驶来。
一脸倔强的拉莎,视死如归。她深情地看了一眼冰冻的顿涅茨河和白雪铺就迷茫的山野。一位长得像豆芽一样的摄影师,给拉莎不停地拍照。
围观的群众落泪了。那些饱经战争苦难的人们,他们的家园被炮火摧毁,他们的亲人被侵略者杀害,他们无家可归,痛不欲生,他们为这个敢于抵抗的年轻姑娘流下了敬佩、同情的泪水,同时也增加了对法西斯的仇恨。愤怒的火焰在心中燃烧,但大家敢怒不敢言,周围全是荷枪实弹的德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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